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且,他根本不舍得放手。
光滑的电梯壁,像一面镜子,清晰地映射出两人的影子,亲密相依,肩臂交叠,就像是恋人间的拥抱,给他旧梦重温的错觉。
她黑亮柔顺、散发着洗发水香气的发丝,轻轻触着他的下巴。他一垂眼,便能看到她的细长颈项,肌肤光洁莹润,在灯下发着象牙白的微芒。属于她的特有的清香,萦绕在鼻端,强烈地刺激着他男性的欲望,令他想起往昔与她灵肉合一、激情缠绵的一幕幕。四年的相思,四年的煎熬,四年的挣扎,全都化作眼前的温香软玉、吐气如兰……
叶翩然,为什么还是你?为什么只有你才能唤醒我深埋在体内的爱欲?哪怕这么多年彼此音讯两茫茫,变成毫不相干的人。
你可曾想我,像我想一样?你可曾爱我,像我爱你一样?
有一刻,他恨不得攫住她的纤腰,紧紧地抱住她,再也不让她逃开……
正当他满怀绮梦的时候,“叮”的一声,电梯停在8楼。
门开启后,杨汐像突然惊醒一样,迅速站直,转身,率先走出电梯。叶翩然推开周围的人,跟着他出来,遇见在走廊里等他们的陈晨。
他看着两人,坏笑地说:“怎么?电梯里很闷么?脸都红红的。”
叶翩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低着头,浑身不自在。杨汐在陈晨的肩上捶了一记,说:“快进去吧,哪里这么多废话。”
走进灯光幽暗的包厢,陈晨的新娘站在屏幕前,手里拿着麦克风,正在唱刘若英的《后来》。她的嗓音柔婉甜美,神情专注:“后来,我终于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奇*。*书^网|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这样一首忧伤惆怅的歌,跟今天的气氛很不搭。叶翩然皱着眉头,说:“陈晨,你们新婚燕尔,怎么着也要来首《夫妻双双把家还》吧?”
“对啊,干嘛点这首歌?”陈晨立即说,“换歌,换歌,就听叶翩然的,《夫妻双双把家还》,黄梅戏我最拿手了!”
杨汐坐进沙发里,感觉口干舌燥,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茶,闻听此言,“噗”的一声,一口水喷出来,溅了陈晨满身。
陈晨佯怒地说:“哥们儿,怎么着,有意见?”
“得了吧,陈晨,又不是没听过你唱黄梅戏!”杨汐毫不留情揭他老底,“就你那破嗓子,五音不全,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调都跑到爪哇国去了……”
“要不,你来?”陈晨将另一只麦克风塞进他手里,“我知道你嗓子好,有磁性,唱歌不跑调。”
“这歌我跟许莹莹唱,不太合适吧?”杨汐笑着说。
“那就和叶翩然唱!”陈晨一把抢过妻子手里的麦克风,递给叶翩然,“给,反正你们以前也对唱过!”
叶翩然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好像陈晨递过来的是颗拉了弦的手榴弹:“陈晨,别开玩笑!”
瞬间,杨汐的一颗心沉下去,唇边的浅笑消失,黑瞳重新变得深幽。他将手里的麦克风还给陈晨,冷冷地道:“叫你唱就唱,别矫情了……”
“他妈的!是我矫情,还是你矫情?”陈晨终于受不了地嚷出来:“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是分是合,给句痛快话,别让我夹在中间难做人!”
KTV包厢里变得很安静,空气似乎都冻得凝固了,只有屏幕上的画面在闪动。
一段长久的静默之后,叶翩然打破岑寂,自嘲地开口:“我们不是早分了吗?四年前就分了。”
“分个屁!”陈晨粗鲁地说,“别人不了解,我还不知道吗?你这么多年都不找男朋友,不就是为了等杨汐……”
叶翩然奋力地挣脱某种混乱,闭了闭眼,轻声打断他:“陈晨,我有男朋友了。”
她的声音很低,但听在某人的耳朵里,却似轰然一声巨响。黯淡的光线中,他死死地盯着她,目不斜视。
陈晨的妻子许莹莹在一旁察言观色,扯了扯丈夫的袖子,说:“好了,别吵了。我们唱歌吧。”
叶翩然觉得很抱歉,这本来是人家大喜的日子,被自己搅得一团糟。她收拾起紊乱的情绪,走到自动点歌机前,说:“我给你们点首情歌对唱。欢快深情一点的,《康定情歌》,还是《敖包相会》?”
“都是老掉牙的歌,况且,我也不会唱。”陈晨给自己找台阶下,不想把气氛搞僵,“《萍聚》吧,这歌容易唱!”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
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
陈晨夫妇深情对唱,叶翩然退回沙发旁,看到杨汐开了茶几上的啤酒,眉间郁郁,一个人自斟自饮。
后来,陈晨也加入,两个男人你来我往,越喝越带劲,到最后都有些醺然醉意。
陈晨一边喝酒,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叶翩然,我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你知道沈炜当初为什么会出国吗?是因为我,我写了一封匿名信,告诉他你和杨汐好了,你们在小操场上约会。这事我承认做得不厚道,当时也是看杨汐为情所困,就想暗中帮他一把。也许是好心办坏事。不管怎么样,我现在正式向你道歉!”
叶翩然露出讶然的神情。原来,她当初错怪杨汐了。
她无声地把目光投向杨汐,他不看她,对着落地窗外八层楼下的繁华夜景,脸上的表情很漠然,仿佛那是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是的,知道真相又如何,这些对他们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快午夜的时候,四人走出钱柜。在路口,陈晨跟叶翩然和杨汐道别,拥着新婚妻子离开。
“再见。”叶翩然回过头,平静地看着杨汐,将惆怅和隐隐的心酸,敛于如水般淡然的眉宇间。
杨汐半天都没有动。他们站在两棵梧桐树中间。银白色的月光,自头顶上枯瘦的枝丫间洒下来,薄薄地镀在他的脸上,映出清晰俊朗的轮廓,鼻梁挺直,唇角刚毅。他的目光却不在看她,看向更远的地方,眼神迷茫而空洞。
“杨汐?”她轻唤了一声。
“那个人,对你好吗?”他终于开口。
“谁?”她皱眉,半晌,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薛杉。
“还好。”
“那你开心吗?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更快乐?”他问,盯着她,目光如炬。
这是一个很尴尬的问题。叶翩然垂下眼睫,倔强地保持沉默。
他们都已经长大,有足够的能力左右自己的人生。或许,一切可以重来?
但是,薛杉怎么办?钟妮怎么办?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能后悔。属于她和杨汐的那一页,早就翻过去了。
逝去的爱情,与其费尽心思去挽留,不如带着淡淡的忧伤和牵挂,放开手,只要你过得比我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终于做了决定。抬起头,迎视着对方似有所待的目光,说:“杨汐,请你对钟妮好一点。她还是个孩子,不要伤害她!”
杨汐眉头纠结,颊畔僵硬的肌肉,因为极力克制而抽动。黑漆漆的眼眸,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渐渐泛起一丝愠怒和难堪。
半晌,她听到他坚毅的唇中,冰冷地吐出几个字:“叶翩然,我真不知道,该说你虚伪,还是伟大!”
叶翩然回首时,他的身影已经隐没在黑暗中。月光将她孤独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米色光洁的地砖上。
深夜的寒风,呼啦啦从四面八方吹过来,直灌进大衣的领口里。叶翩然抱紧双臂,仍不能自制地颤抖。
为了无辜的钟妮不受伤害,就这样从杨汐的身边消失。然后,装作不曾相识的样子,装作不想念的样子,装作不难过的样子。
曾经相爱,终成陌路。
这个时段,街头寂寂无人。叶翩然好容易才打到一辆出租车。车窗紧闭,还开了暖气,但她仍然觉得冷,透心蚀骨的冷。
那种冷,不是天气,而来自心底。
正月初七,是返回S城的日子,三目广告公司年后初八正式上班。
临出发前,叶翩然给陈晨打了个电话。
“陈晨,对不起啊,昨晚真的很抱歉。”
“我觉得,你这句话该去对杨汐说。”陈晨迟疑了一下,“叶翩然,你真的有男朋友了吗?”
“是真的。”叶翩然说,“不过,还在慢慢发展。”
“发展到什么程度了?”陈晨说,“你为什么不给杨汐一个机会呢?”
“唉!”悠悠长长地叹息,“陈晨,我们的事,你就别管了。”
“是啊,我他妈的真的管得太多了。”陈晨在电话里诅咒了一句。
“陈晨!”她轻轻地叫了一声,“谢谢你。”
陈晨哑然失笑:“你谢我什么?”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叶翩然真诚地说,“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和杨汐好。”
“当年沈炜的事,你不恨我?”陈晨有点难以置信。
“其实,那件事,也不能全怪你,我有责任,沈炜也没有坚持,他为什么不亲自问我呢?”叶翩然说,“再说,都过去这么久了……”
“还是挺明白事理的嘛!”陈晨取笑她,“你为什么就和杨汐较劲呢?在他面前那么别扭。”
因为,他是我爱的人。叶翩然也知道自己的症结所在。对外人,毫不相干的人,非常善解人意,通情达理,没有脾气,却不肯自己在乎的人面前示弱低头。
“好了,我要去赶两点钟的火车。代我向你老婆问好。”
陈晨开玩笑似地说:“你觉不觉得,我老婆跟你长得有点儿像?”
“是有一点。”叶翩然笑了,“不过,比我漂亮,脾气也比我平和柔顺多了,跟你很般配。”
她放下电话,开始整理衣物,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箱中,“吱”地一声,拉上拉链,手机又响了。
还是陈晨。她漫不经心地问:“还有什么事?”
“你买了火车票没有?”
“准备上车临时补票。”春运期间,又遇上节后客流高峰,一票难求。
“杨汐也正好今天回省城,不如你就搭他的便车走吧?”
叶翩然本能地想拒绝,可陈晨说:“他已经开车过来接你了,叫你15分钟后下楼。奥迪A6,深黑色,车牌是Y0727。”
这个陈晨,她和杨汐的事叫他不要管,他还是这么鸡婆!
“做不成情人,再见还是朋友嘛!”陈晨嬉皮笑脸地说,“有顺风车坐,总比你被挤成相片的好!”
叶翩然心里暗忖,杨汐不去接钟妮,干嘛来接她?不会是钟妮也在车上吧?
于是,人如坐针毡,不知道该不该下楼。
15分钟很快就到了,楼下响起汽车喇叭声。叶翩然推开窗往下望,一辆深黑色的小车停在巷口。
她感觉骑虎难下,跟父母说了再见后,拎着行李箱往楼下走。
到了巷口,看见杨汐坐在驾驶室,手里点了一根烟,缓缓吸着。
距离上一次看见他抽烟,整整隔了四年,而他的动作显然潇洒熟练许多。
听到脚步声,杨汐摁熄了烟头。转头看她,没有表情,语气平淡地说了两个字:“上车。”
也不知道叶翩然是不是脑子锈逗了,居然很听话地拉开车门,坐到他身旁。
昨晚分手后,能再次见到他,完全是个意外。而且,如果她对自己诚实的话,心底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窃喜。尤其看到他的车上并没有别人。
杨汐很熟练地发动汽车,迅速开出那片住宅小区,驶向大路,不久就上了高速。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交谈,气氛有些凝滞。叶翩然默不作声,正襟危坐,从余光里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