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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却是凤封先有了动作,温和的微笑刹那便遮掩了一闪而过的失神,他没有落下去的手重新覆上去揉乱了洛天沁的额发:“安乐今日起这般早,为何?”
虽然有点贱兮兮的,但是此刻的洛天沁心中只有受宠若惊一种感觉,那人掌心温和而干燥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她的额头上,像是在那里留下了一道时间都不能淡化的痕迹。
……果真是幸福来得太突然。
洛天沁傻笑着心想。
眸子底映出女子向来多见狡黠此刻却是有些呆萌的表情,按捺住亲吻下去的冲动,凤封俯身到女子旁边,以掩饰轻轻动了下的喉结,声线似乎是因为压得略低而沾染些喑哑笑意:“大婚还有一日呢,安乐你便这般……迫不及待了么?”
恰巧回神的洛天沁脸蛋红的要冒烟:“你你、你……”
骗纸骗纸大骗纸——还我高贵冷艳的楠竹来QAQ
另一边,凤封黯下去的眸色中有一抹复杂的情绪,带着些微的犹疑,但须臾后便被一丝淡淡的决绝所取代,他收敛了笑容,语气也不复方才,“殿下这时辰便来侧院,是有什么事情吧?”
“唔……就是我们今天一早要去礼部试一下明日大婚要穿的红袍了……”洛天沁低了低头,先一步转身,往院外走去。
……嘤嘤嘤,高贵冷艳的高岭之花怎么可以辣么听话,不开森。
察觉到女子情绪细微变化的凤封顿了顿,嘴角勾起了浅浅的笑意。
当洛天沁与凤封到了礼部办公的公府中时,那位洛天沁在礼部最为亲信的官员显然已经恭候多时了。
等到两人走到置放婚衣的长桌前,皆是愣了一愣——因为他们的面前摆放了整整一溜儿七件婚衣。
“万璆,这是怎么回事?”注意到其中除去一件繁复的明显为女式嫁衣的红袍之外,还有如此数量且款式不同的男式婚衣之后,洛天沁不解地望向站在一旁的男子。
凤封的视线随之转了过去,在见到抬起头来的那官员的面孔之后,他湛黑的眸色里似乎起了些细微的变化。
万璆,也就是当日在宴上高吼了一句“下官有一提议”的那位,面有难色地瞥了凤封一眼:“公主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洛天沁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的预感,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事情不可以让驸马知道。”
万璆抬头去看凤封,显然是希望他能够有所表态。
凤封神情上毫无异色,微笑着便转身欲离,却被洛天沁向后伸出的手臂攥住。
此刻洛天沁的神色早就没了初进门时的笑意,只余一片冷冽之色:“万璆,你莫要踏我底线。”
万璆苦笑,言语上不见分毫忌讳:“我还真是两头不是人了,既然你要留驸马同听,那以后可别再借机找我的茬。”
洛天沁似乎是想到什么,神色一厉,连攥住凤封的手都收得极紧而不自查。
“咳,这是皇上的吩咐。”万璆诤言道,“公主殿下向来不喜朝史,故可能有所不知——我风卓开朝皇帝风卓大帝系为女皇,这也是我风卓不同于其他三国而可以女子为皇的原因;而我风卓历时至今已有数百余年,曾经历过七位女皇,而风卓大帝当年确立下来的……女皇后宫之制,也是沿用至今——”
“够了!”洛天沁倏然开口,目光阴鹜。
万璆却似不闻,仍旧是那副语调:“后宫以皇夫为首,下设公子,划为五等,不同宫职的衣饰不同——”
“万——璆——!”洛天沁此刻神情有些狰狞,暴怒的声音近乎震彻公府,“留下一件,其余全部烧了!”
万璆对洛天沁的怒火视而不见,却是慢慢行了长揖大礼,朗声道:“这些衣服从女皇纳第一位公子时就需配备完全,共有六式,除皇夫衣饰外,每取用一件则缝制同式一件,以备不时之需。皇上吩咐过,为免公主殿下难做,还请让驸马随意挑选一件,等级听任天命。”
“……”洛天沁已经是气得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着,连声音都抖个不停,“万璆你莫以为我不会动你……带着除了皇夫所用婚衣之外的余下婚衣——立刻给我滚出去!!”
万璆的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不卑不亢地俯身在那儿:“祖制不可废,皇命不可违,殿下三思。”
“好、好、好——!”洛天沁极力压抑着自己近乎崩溃的情绪,只是怒意还是波涛汹涌着埋没了她的理智,她仰首笑了一声,唇瓣因为怒火而轻轻颤着,“既如此,这皇帝不做也罢!”
她甩手便要拉着凤封走出去。
凤封在万璆介绍的过程中,一直是淡淡的笑意,神色目光不曾有半分变化,直到洛天沁渐渐失了理智,才在脸上显露出些异色,他转手将暴怒中的洛天沁环进怀里,却为那微红的眼眶一怔,而后神色目光更是无比柔和:“不必为我委屈的,这几日你总是因我而伤了心,我也会心疼的。不过是件婚衣罢了,你何须如此呢。”
这话音落进在场二位的耳中,皆是引起了不小的变化,先是那万璆惊诧地望了他一眼,接下来便是洛天沁凉了眸光:“凤凤你不该这样……”她转眸望了一眼长案,神色上的鄙夷不加掩饰,“这后宫朝堂都是污了你的地方,让你居于此处已是我私心,陛下还要拿出这般作践人的东西来——我不可能容忍!”
“你忍了这么多年,却为这点小事放弃?!”
内屋忽然传来同样带着怒意的声音。
万璆面无异色,显然是早就知道里面还有一人,已向着那个方向跪下去:“——参见皇上。”
凤封同样揖礼,却因特权不必下跪,眼眸里带着些微笑意望向老皇帝。
唯有洛天沁一人视而不见,仍是要拉着凤封离开。
凤封有些无奈,轻摸了摸女子的额发,语调像是哄个婴孩:“别闹脾气了,乖。”
洛天沁一时又是生气又是羞恼,将头扭向了门外,硬是不去看老皇帝。
老皇帝也是恼怒模样,却强忍了怒意转向凤封:“驸马,你过来选一件。”
乍一听得老皇帝的称呼,凤封眼底掠过异样,却也只是瞬间便恢复原状,想要走过去却被洛天沁强硬地握着手腕不肯放。
洛天沁转向凤封神色里满是委屈:“…凤凤。”
她的眸子里水雾几乎要滴出来,眼睛鼻子都是红红的,神色委屈得让他心口突兀疼了一下,便再难有半点动作。
“……你啊……”他轻轻叹了一声,也顾不上在场两位,情不自禁地把她拥进怀里。
平日里神思鬼捷狡猾得像只成了精的小狐狸,偏偏一红了眼睛就让他奈何不得,真是命定的劫数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皇帝么?”洛天沁丝毫不顾及一旁要气晕了的老皇帝,毫不避讳地抬头问凤封。
凤封一怔:“……你的哥哥么?”
“不……”她坚定摇头,“因为你。”
“……”他垂了眸子望她,眸色复杂。
“从闽南势力建立开始,我就从未考虑过皇位,仅是求一份自保而已;——然当日在宫外,你第一次收了一个女婢,当时有人在我旁边说,安乐公主骄纵无定,驸马日后可娶偏房,那时我就已经下定决心——”她轻咬了咬牙,“……你总该知道的,若我这辈子只是个公主,你自然可以纳妾;但若我能坐上皇位,你就只能由我一个人。”
一旁两位已经听傻了。
凤封定定地望着她,眸子湛黑,深得像要将人吸进去。
洛天沁再开口时却像是在起誓:“同样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件嫁衣,我洛天沁一生只为你一人披一次。”
那一刹那,凤封的眼眸中,那情绪织就的一方世界里,天翻地覆。
【无责任无三观小剧场
作者:楠竹好帅好大度!竟然,额,同…意……【被犀利目光震慑……
楠竹(面带微笑):就算她成了女皇,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女皇。……至于其他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作者:……
作者有话要说: 收一发呗~
☆、安乐,等我。
拗不过自己倔强的女儿,老皇帝最后还是无奈地妥协了,使了个眼色给万璆,让他拿了皇夫的那一件婚衣摆到了女式嫁衣之侧,便再没看洛天沁一眼,径直往公府外去了。
健阔的步伐在即将迈出公府时顿了顿,最终还是停下来,老皇帝说话时听不出什么语气,却若有似无地给人溺宠的感觉:“你这丫头从小便有主见,认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何尝不知他是你捧在心尖儿上的人?只是这朝堂上不乏比我在这朝中待得时间都要久的老人,他们守着祖宗的规矩就像守着这个国家的根……你想要动摇它的根基,可曾想过他们的影响会让你吃多少的苦遭多少的罪?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坐在这皇位上你一个人是不够的,你要付出更多的泪水更大的代价……并不是坐在这皇位上就能握住这个王朝的命脉而为所欲为,恰恰相反,等你坐上去之后,就会发现你反而更难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似乎是这段话让他想起了什么触及心伤的回忆,老皇帝的声音蓦然哽了一下,平复了心头万般情绪之后才重新开口,“你到了一定的高度,就会有相应的掌控,只是你掌控这里的同时,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在反过来牵制着你。可能你的一个决定,就会让你身边的人…………”
这句话到了此处终是再接不下去,老皇帝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的太阳,眼睛里似乎有水光闪烁着,在令人心寂的安静过后,他长叹了一声,似乎要将这一生的愁怨以及生离死别的眷念都舒出去。
半晌,洛天沁忍不住转过头去看那个曾经将她抱在膝头的男人的背影,岁月在他身上流逝的痕迹那么的重,曾几何时他的身躯竟有了一些佝偻……她知道这身体的母亲的离去,从这个男人的心里抽走了什么东西,并且永远不会再回来,她知道这个男人坚持了这么多年,一直惩罚一样地活在自己的旁边,他放不下心底对那个女人的爱。因为失去,所以更加无法忘怀;因为无能为力,所以强迫着自己去承受去赎罪这一辈子都不被解放,直到……他死的那天。
洛天沁的眼睛有些湿润。
“这些怪不得他,”她的身旁凤封轻轻叹了声,不知是为了什么,“更怪不得你。”
洛天沁沉默着,后来忽然轻声开口:“……我从来没有原谅他,哥哥也是。从我和哥哥小时候,后来长大了,慢慢地到了现在,我始终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苦衷可以让一个男人看着自己所谓深爱的女人慢慢失去生的希望……慢慢把自己折磨到死……”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洛天沁并未注意到,这句话让那神色染了浅淡忧色的人眸子一颤。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未向我们解释过一句,也从未提起自己的过去以及……我的母妃……”洛天沁的情绪微微有了起伏,只是很快又平复下来,她的眼睛定定地不知道望着窗外的何处,轻声地再次开口,“只是每年到了母妃的生辰,我都知道,他会一个人待在母妃生前住着的宫殿里……他会抱着一件衣服,大概是母妃生前的衣物,一个人安静地哭。我总想着,也许这便是至悲了吧?一点点声音都不闻,他的表情却让我觉得他像是失去了全部,我总看着泪水顺着他的脸滑下来……”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