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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方才听那凤府的下人说,似乎今晚凤府里摆了晚宴,许多大人都去了,还有人带着……”话音至此,那小宫女脸色一红,“还有几位大人带了几位舞女去了呢。”
洛天沁的神色兀然阴郁下来:“舞女?谁说的?”
那小宫女吓得身子一抖,慌忙跪将下来:“是那下人说的,奴婢不敢妄言……”
“……”洛天沁盯着那小宫女,不见什么反应,半晌后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你急什么,本宫又不会迁怒于你;罢了,你起来吧,去把小李子给本宫叫到这儿候着。”
“是,殿下。”小宫女如蒙大赦,慌慌忙忙地起身,一路小跑退下去,心里嘀咕着……这准驸马爷可真是怪性子,是故意惹公主吃醋不成,还定要连累她帮着传话……
此时夕阳薄淡的光芒照着身后那彩衣女子,却显得那双眸子里愈发阴沉:“呵,很好,这些个大人们玩这一套倒真是愈发纯熟了——今晚我倒要看看,谁能给谁一个……大大的surprise。”
尾音轻到了极致,似乎淡得要被过往的风吹散了去。
与此同时,凤府内外一改往日清冷,换做一片喜乐喧嚣之景。
正厅大宴,众人围坐一圈,觥筹交错之音不绝于耳。
一位长相富态的老臣端着酒杯向着为首的那人:“下官曹承德,一来恭贺凤大人升任州牧之职,二来恭贺凤大人得娶圣上之明珠为妻,这等时运天下间也只有凤大人可有,凭借凤大人一等一的才能,日后定是前途无量——故下官这一杯酒便再预祝日后凤大人高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指日可待也!到时候,还望凤大人多多提拔下官呐!”
“曹侍中折煞凤某了,”那人笑容温凉,不急不缓地回敬了一杯,“曹大人这般能力,日后高升也是必然的事;能与曹侍中以及诸位大人共事,是凤某之幸——且凤某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自然少不了互相关照,到时还望诸位大人耐烦指教一二。”
“自然,自然。”
本因被人捷足先登抢了台词而略有不满的一众大臣们皆是喜笑颜开,而那曹承德听闻这位准驸马爷竟然能称道出自己的官职,一时亦是喜不自胜的模样。
“下官听闻凤大人不是京城人士,不知凤大人祖籍何处呀?”
偏隅一角,传来一道声音,却引得在场众人都是面色微变,也有掩不住心性的转眸去看是哪位大人这般不识礼数不懂进退,见了那不甚熟悉的长相后,又回头去看首座上的凤封是何反应。
却见那素袍公子不喜不怒,依旧是那副闲适笑容:“让诸位大人见笑了,凤某虽未居于京城,父氏一族也泯然无名,然外公田成风确在京城略享薄名。”
座下众人中有面色大变惊而发声者:“难道是京城首富田成风?!”
凤封端得一副云淡风轻:“大人好见识,竟识得凤某外公。”
虽用了“竟”字,但那神情却没有分毫惊讶之色了。
出声的那人喜颜逢迎几句,却是暗自苦笑不已……那田成风与朝内几位重臣都是相交甚深,更有传闻他是大皇子一脉的主要支持者,这位首富之名若是还未听过,那就谈不上见识,而是孤陋寡闻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凤封座侧的那位大人片刻后回了神抚膝而笑,一脸褶子开了花似的挤在一起,“原本听闻凤大人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术,一身风华气度世间仅有而惊才绝艳,应是隐于世外之人,却没想到凤大人原来家世显赫,只是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在谦这方面,凤大人实是吾辈之楷模啊!”
“王宰辅谬赞,凤某不胜惶恐。”凤封抬手示意,厅侧便走上来两列仆从,每人手中都端着一样木案,上面盖着金边红底的薄锦,“这案上是田氏商行的贵客凭证,凭此物在田氏商行名下的千家店铺中均享折半价钱,日后家公的生意还倚望诸位大人多多关照了。”
众人听得此言,再瞧见那案上掀开的薄锦下金镶玉质的令牌,一个个皆是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称是。
一场酒宴到了一半,便已是宾主尽欢。
酒至酣处,歌舞兴时,没人注意那首座上素袍公子身后人影一闪。
凤柳俯在那人耳边:“公子,林宰相已经在路上了——若是公主不来,那该如何应付?”
拈了一杯酒靠在唇边,那人的指尖贴着玉质的杯子近乎透明,微薄的唇抿起近乎凉薄的笑意:“她会来的。”
凤柳顿了顿,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退至一旁:“是。”
眼眸望着厅中的舞女,那人笑容清浅而温凉……风华气度惊才绝艳什么的,若是在睚眦必报方面,他倒是有的。
老皇帝这般不加掩饰地挑拨离间,就吃定林瑾一定会为其父所用不成?
“…真是一点隐患也留不得呀。”那人不知何时变了一副清冷模样,笑容早已隐去,眸子望向府门的方向,里面泛起点点的寒光。
“公子——”有下人进厅禀报,“林宰相和林府几位公子都到了。”
一时大厅内众人歇了声,面面相觑。
“凤柳,随我去迎一下林宰相。”凤封起身,笑容得体,“几位大人稍待片刻,凤某去去就回。”
转身离了中厅时,凤封眼底一抹鹜色闪过……若是方才不言及田家,大概这些墙头草真就被那林宰相吓住了,只是现在,这花落谁家,尚未可知。
“凤大人真是好大的面子,才进京不久,就在家中大摆筵席,老朽听闻后,急忙赶来沾沾光,凤大人不会不允吧?”
到府门的路未行至一半,迎面便是林宰相和家中几位公子了;凤封笑着迎上几步,对那针锋相对的话恍若未闻:“林大人风趣——不曾得知宰相将亲至敝府家宴,有失远迎,还望林大人莫要怪罪。”
不声不响地碰了个软钉子,林宰相重重哼了一声,抬脚便绕过凤封,大步进了中厅。
中厅内此刻也是安静,厅中舞女早便退了下去,凤封跟在那一串人身后进去,视线所及之处几位官员身后都少了随从,他的眼底笑意了然……今日既说出了田家,就不怕那些人向谁报信了。
“众位同僚倒是清闲得很呐!”林宰相一进大厅,见到一众人相邻而坐,顿时生了恼意,“我等身为人臣,不为百姓分忧,却在这里饮酒作乐,众位不觉得愧对皇上厚望么?!”
眼见几位大臣变了神色,凤封上前笑道:“宰相大人玩笑了,是凤某将与诸位大人共事,初至京城而不明,故而设宴相请。”
“哦,是么?”林宰相闻言冷笑,“林某在官场沉浮几载,倒也有些心得,若是凤大人不嫌弃,那林某就与凤大人讨教一二如何?”
“还请林大人赐教。”凤封揖了一礼,音色温良。
“官场之中,最忌讳,莫过于结、党、营、私!”林宰相硬声道,目光同时扫过在场诸位。
场中众人相觑,握了握袖中的玉牌,欲言而未言,一个个都禁了声。
“一言之师,凤某受教。”凤封笑着再次浅揖了一礼。
“呵呵,本宫这才多久没上门拜访,林宰相您就这般想念,都到本宫夫君府上来相寻了?”温温婉婉的女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却生生激起了众人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妖女怎么也来了……”林宰相的到来也没过于惊慌的几位大臣,此刻都生了转身逃离的心思。
首当其冲的林宰相更是心神一颤,带头跪了下去:“臣等——见过公主殿下。”
一时间,凤府里跪了一片。
“哎哟,本宫可受不起呀,林宰相方才对着本宫的夫君都颐指气使的,本宫哪敢受林大人的大礼啊?”女子娇娇柔柔地走了进来,嘴上说着不敢,却直接抬脚绕过跪在一旁的林宰相,蹭到了凤封面前,嬉笑调闹旁若无人,“亲爱的呀,我刚才在府外老远就听见这府里有人大吵大闹的,难道是有人为难你不成?——我们这大婚将至,若是有人把你给吓着,耽误了我们的大婚,惹得皇室失信于天下人,想来我父皇那脾气,是不会轻饶的呀,你可得注意才行呢!”
说完,洛天沁瞥向跪在一旁的林宰相:“呀,这不是我风卓沉浮几载最能为百姓分忧的林宰相嘛?您怎么跪在这里,可是折煞本宫了——来来,众位大人们快快请起吧!”
“谢殿下——”跪了一地的诸位大臣拭了拭汗,一个个接连起身。
“林大人呀,”洛天沁笑眯眯地望着那刚起身的宰相大人,“本宫知晓林大人最能为百姓分忧了,不知……前几日宣州孙太守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一案——您办得如何了?”
忆起那日朝堂上的几首诗,林宰相的脸又绿了:“这……下官还在查证中。”
“查证?”洛天沁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时笑得乐不可支,停下笑声时那双眸子却寒得让人心颤,“本宫以敕令查察的证据,够那狗官抄了九族的——还不够?还是说朝中……有人包庇?哦,本宫懂了,林大人是想将那一脉贪官全数抓出来吧!真不愧是为百姓分忧,林大人不是最恨结党营私嘛——本宫,就恭候林大人的好消息了。”
话音一落地,林宰相几乎又要跪下去。
当初孙太守做的事,全数是他暗里默许,他都不知道这妖女到底是从哪儿搜集出的证据,更不知道她的手里到底还掌握着哪些把柄——老皇上直接放权,让大皇子都措手不及,这妖女一朝得权,如真是有什么底牌在握,足够让他死个几十次……
愈想愈觉得可怕,林宰相擦了擦汗,脱言有事,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渐冷的眸光将林宰相送出去后,洛天沁笑着攀在那人的耳畔,呵气如兰:“凤凤不怕,一条狗而已……我看他能狂吠到几时。”
说这话时,她的眸光越过那人的肩,冷冷地扫过在场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错误计算了存稿箱里的章节数目⊙﹏⊙b今天这更提前放上来
☆、当温油楠竹化身鬼畜
所谓家宴在洛天沁的干涉下,众位大臣郁郁而去;这一边,忠诚的小李子在准驸马爷那称得上和熙却不知为何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的笑容前俯在公主身侧耳语几句。
“田成风是你的外公?”吐出这句话时,洛天沁几乎咽下自己的舌头,心里的小黑板被满满的卧槽刷了屏——谁能告诉她这些年与大皇子一脉的幕后大BOSS苦苦周旋步步相逼到底是为哪般?谁能告诉她上次与田氏商行在闽南斗了个你死我活结果她出宫清帐收到二皇子被刺的消息后立刻对其展开报复她还单枪匹马出宫去挑了人家一个分店虽然受了点小伤……又是为哪般?听说这几天田氏商行在京城外围的几个中等城市里将她名下的产业折腾得鸡犬不宁……外公我知道错了外公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外公您老放过我吧QAQ
凤封饶有兴趣地看着某女脸色的急剧变化,不动声色地开口:“殿下?”
“他知道我们的事……对我有什么评价不?”洛天沁僵着脸,机械地转动脖子望向那人。
凤封微笑不语。
“……”她就知道外公他老人家一定是记仇了嘤嘤嘤……
如果她知道田老爷子听说这事儿时的第一反应是冷笑着来了一句“这世道,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那她大概就明白这不是记仇那么简单的事了。
“凤凤你肿么可以不告诉人家你的家事呢?”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