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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点不生气的样子,最多捻捻她耳朵,刮刮她鼻子,她也早习惯了,往往还会重重捻他的耳朵鼻子还回去,明明很多时候她都是在吹鼻子瞪眼的,可是他的眼睛月亮一般弯起来,她看着看着,也常常莫名其妙哧一声跟着笑出来!
他有时也会去花园里看书,她是绝不跟着去的,让人见了还以为她多喜欢跟着他呢!这天他又坐在树荫下翻书,她悄悄拾了一堆小石子儿准备从二楼的窗户里丢他,却听见花园里喧闹起来,细细听来却是冯姨妈和冯茉儿的声音。她不和霍府里的其他人打交道,霍展谦也极少和这些亲戚们往来,这母女俩每日都是打牌看电影逛百货公司,绝少会走到这小洋楼后面独立的花园来,这时听她们谈话原来是从百货公司回来,懒得绕到正门去,便贪近路从小洋楼后面的偏门进来,安静的小花园里冯茉儿的声音尤其刺耳:
“妈,你看,我那大表哥在那儿看书呢,肯定又让那女人给轰出来了,”说着口气中又带起了蔑笑,“这大表哥也真够倒霉的,摊上这么只母老虎,还稀罕得什么似的,可再稀罕又有什么用,那女人哪会看得上他?迟早给他带绿帽子!”
“别胡说!”冯姨妈压低了声音呵斥她,四周看一看并没见到什么人,声音这才大了一点,“当心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姨妈最疼爱这个残废儿子的!”
“又没什么人,姨妈也正在房里念经呢,哪会传到她耳朵里去!”冯茉儿不以为然,继续撇嘴,“真不晓得姨妈是怎么想的,又不是她亲生儿子,还把这残废当宝贝,连着那女人也张牙舞爪的,害我们跟着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要按我说啊,给他一笔钱要他自立门户去,也省得见他天天在眼前比比划划的烦人!”
霍展谦不是霍老太太的亲生儿子?雪落陡然听见大吃了一惊,不是亲生的母子也会对他这样好么?她来不及细想这个问题,那母女俩旁的话已经让她冒起火气来,这平日在老太太面前护霍展谦护得不得了的两个人背转身居然是这样一副嘴脸!她们欺负霍展谦听不到,就算是站在他身后也可以说得这样难听!她攥起手来,正要开口帮他骂回去却突然警觉!
她为什么要帮他?同样的话她不是也骂过他么?他们这一家子人面和心不和狗咬狗她才该高兴呢!
到嘴边的话她又咽回了肚里去,这时那母女俩也没有再说了,因为有小丫头端了燕窝给大少爷,冯茉儿瞧一眼她妈妈,将那小丫头拦下了:
“放这儿吧,大少爷正看书呢,别去吵他,等下我帮你端给他!”
小丫头犹豫了一刻便点了头:
“谢谢表小姐了,那我先把少奶奶的拿上去!”
“一起放着吧,我等会儿一起送。”
小丫头不敢说什么,转身退下了,冯茉儿笑嘻嘻地递一碗燕窝到母亲手中,自己也端起一碗来:
“刚好有些口渴了,这好东西来得正是时候呢!”
两个人毫不客气,稀里哗啦喝了一半,然后将各自剩下的一点勉强凑成一碗,冯茉儿擦擦嘴角才去拍霍展谦:
“大表哥,吃燕窝了!”
他转头才发现后面站着这母女二人,显然也微微吃惊,起身向冯姨妈行了礼,然后做了一个手势询问,冯茉儿笑得甜腻极了:
“我们和妈妈去百货公司想为大表哥大表嫂挑些称心的礼物,选来选去却又不知道买什么,就说来问一问大表哥,刚好碰到给大表哥送冰糖燕窝的,就顺便带过来了!”
雪落简直没“呸”出声来,而霍展谦那猪头也真好骗,居然还信以为真,脸上显出感谢的神色来冲他们摆手,冯茉儿也不提礼物了,只将那冰糖燕窝往他手中递:
“大表哥快喝了吧!”
冯茉儿笑得可爱,冯姨妈笑得慈祥,那傻子毫不疑心他的好亲戚,竟然真就要举勺去喝,雪落心里骂了他一千遍的猪头,明明打定主意看好戏的,可还是没能忍住,手中的小石子一把全洒了出去,劈头盖脸地砸在冯姨妈冯茉儿身上,那两人杀猪似地叫,都向窗户这边看来,他也抬起了头,她看着他疑惑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清楚洪亮:
“霍展谦,把碗给我扔了,不许喝!”
那母女俩相互看一眼,她已经一阵风似地奔下了花园,抬头便夺了他手上的碗砸在冯茉儿脚下,冯茉儿眼珠一转,已经呼天抢地叫起来:
“哎哟,哎哟,大少奶奶要翻天了,我大表哥拿在手里的东西都要抢来砸了!刚好二表哥回来了,今天我倒要叫他来评评这个理!”
重楼暗香(三)
那边冯姨妈早已经叫了伶俐的丫头去请老太太和二少爷来,霍展鲲刚刚回来一天便已经听说了这段时间钟雪落是如何折腾这霍公馆的,这时扶着老太太踏进小花园来,脸上已经结了一层冷霜,冯姨妈斜眼看到他们来了,声音越加痛心疾首起来:
“大少奶奶啊,你摸着良心说,我们老夫人待你不薄,展谦他待你不薄啊!你三天两头地折腾我们不打紧,可是你明明知道展谦行事不便,你还常常对他这样蛮横霸道,你也真是……真是太过分了些!”
冯茉儿连忙去扶住老太太,也是气愤极了的样子:
“姨妈你快来看,这大表嫂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大表哥的燕窝刚刚端在手上,她冲下来夺了碗就砸一地,她不是口口声声说他没欺负大表哥吗,现在当着我们的面都敢这样放肆,不知背地里把大表哥作践成了什么样子!”
看着这一对母女活灵活现卖力表演,雪落怒极反笑:
“茉儿表妹,你和姨妈这一唱一搭,都可以去台子上唱大戏了!比起两位这变脸功夫来,雪落可是甘拜下风呢!”
冯茉儿暗暗向母亲使一个眼色,故意拨高了声音:
“大表嫂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想推脱干净,要我和妈妈来替你背黑锅么?让大表哥自己说,是谁突然冲出来抢了他的碗砸在地上,事实摆在眼前,我不信他这样还能偏袒着你!”
霍老太太看到那撒了一地的燕窝已经是怒火三丈了,却因为许多次质问雪落都被霍展谦给包庇过去,这时忍着怒气先去问他:
“展谦,碗是钟雪落砸了的吗?”
雪落以往故意气老太太她们时耍了小聪明,从来只在佣人面前欺负霍展谦,让那些人到老太太那里去告状,而她却在她们面前装乖,教她们逮不住实际把柄,如此一来霍展谦要维护她其他人也无法辩驳,可是这一次她确实当着冯姨妈母女的面砸了碗,霍展谦一时不知该如何替她开脱,而旁边也有好几个佣人证实听到了大少奶奶极大声地叫了一句:霍展谦,把碗给我扔了,不许喝!
老太太听到那话更是气得簌簌发抖,咬牙道:
“钟雪落,钟雪落,你是越来越猖狂了,你难道真想害我霍家不得安宁吗?”
雪落冷笑着还嘴:
“有人装模作样,有人糊里糊涂,不用我钟雪落来害霍家自然也不得安宁!我是砸了他的碗又怎么样,我只是让你的宝贝儿子不要吃别人剩下的残汤剩水!”
霍展谦将小斗鸡似的她拉住,只皱着眉冲她摇头,她气得捶他一拳:
“傻子,冯茉儿她们母女俩欺负你呢,喝剩下的东西才拿给你——”
冯姨妈她们立刻不依不饶地叫起冤屈来,两个人捶胸顿足的,仿佛真是冤得七月飞霜八月飘雪!
雪落还要和她们辩驳,霍展谦却拉住了她,迅速在她手心写下三个字:
“别闹了。”
她蓦地侧头盯紧了他,他眼中那黑水晶般的亮不见了,又浮出飘渺的云气来,是隐隐的痛心和乞求——因她又伤害了他的好亲人而痛心,乞求她不要再惹是生非任性胡闹了——他是认准了又是她在生事?
只觉得一口闷气憋在了胸口,她狠狠去揪他耳朵:
“傻子傻子,你还以为你的亲戚对你多好,你不知道她们背后都在笑话你欺负你吗?”
两人捻耳朵的动作本是私下里早就习惯了的,可看在霍老太太眼中却又成了大罪一桩,她神色刚刚一变,冯茉儿察言观色先行一步,立刻代她去拧雪落手臂:
“你冤枉了我们母女俩不算,还要对大表哥动粗吗,快放手,你放手!”
雪落将她往外一推,她这时也娇弱起来,顺着那力道便扑在了地上,眼泪眨巴眨巴已经落了下来,而冯姨妈也自然叫得更响亮了!
“钟雪落!!”老太太怒喝一声,实已是气到了极点,她也气,仰着脖子不认输的样子:
“我怎样?”
那句挑衅的话说出口便觉腕上突地一痛,是霍展谦猛然攥紧了他,那力气仿佛要勒进她手中去,他脸上铺着一层从未见过的青,唇也绷成了一条直线,鸦翅般的眉第一次压了下来,那样的神色……那样的神色……
胸膛里的那口气似乎堵到了喉咙口,而那一刻她居然还能笑起来,也不碰他了,任他的手勒住她的腕:
“是啊,我就是欺负你又怎么样,就是想惹事又怎么样,就是想和你们霍家过不去又怎样,我早说过了,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好过!”她从来都是这样做的啊,欺负他,惹事,和他们霍家过不去,只是今天做了一件蠢事被逮住而已,原来他们真没冤枉她!
明明在笑着,可是眼中却生出了一层水银滚来滚去,实在是讨厌极了!
她已经看不清面前这些人了,这时才听到一直站在旁边没吭声的二少爷发话:
“姨妈,茉儿,陪妈回房间去,习妈,找人打扫花园,送大少爷回房间,然后带大少奶奶到我办公室来!”
重楼暗香(四)
霍公馆的办公室只是霍展鲲休假时偶尔处理事情的地方,所以也没像军部大楼把守得那样严,门口只有两个人站岗,还没有钟师长办公室门口站的人多,可是走进去,冷硬严谨的色调扑面而来,墙上高挂的“励精图治”、三千里锦绣江山图、黑色烤漆桌面上的电话、银制的墨盒、衣架子上挂下来的军装、棕色的皮枪套,每一样看在眼里都是凛冽迫人的,这整个房间都是凛冽迫人的!
雪落屏住气站在门口,他仿佛没见到她进来一般自顾自地批阅着什么东西,后来又讲电话,似乎那头的人办错了事,讲着讲着他又对着电话骂,最后终于将那电话一甩,眼睛瞪向了她,脸上犹带怒意:
“过来!”
是那命令人命令惯了的口气,但怎么说她也算是他嫂子呀!她心中恨恨的,可是到底不敢和他倔,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他从铁盒里抽了雪茄出来,掸了一掸,打火点上了,他靠在椅背上吞吐一口烟气,手上的打火机“啪”地甩在桌子上!
她心里一抖,鼓着勇气去看他烟雾后面的眼睛,他也睨着她,雾霭沉沉里板脸不语!
她把心一横,豁出去了:
“你找我干什么快说,不管你是什么大帅还是督军我都是你嫂子,叔嫂单独相处于理不和,你——”
“嫂子?”他冷笑一声,眉挑起来打断她,“钟雪落,你不要在我面前摆这个架子!我说过,你懂规矩知本分,好好伺候我哥,我人前会敬你三分,可是如果你不识抬举,霍家大少奶奶的头衔保不了你!这才几个月,你居然给我忘得一干二净!霍公馆是什么地方,也轮得到你来放肆吗?”
“我怎么放肆了,我知道冯姨妈她们会说我很多坏话,可是她们有证据吗,你去问问你哥哥我欺负过他吗?今天的事傻子也看得出来是冯姨妈和冯茉儿在作弄展谦,难道你都不知道她们是阳奉阴违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