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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张楚喜欢喝的瓶装酸奶,如果被她看见,还会喜欢喝吗?
警车总比救护车姗姗来迟一些,到最后分不清究竟是哪辆车在鸣笛,它们和渐渐散开的人群都变成了过眼云烟在身边飘渺,我望着他的眼睛,睁到眼眶都要爆裂,我以为自己把眼睛睁大一点他就不会离开我的视线,可他还是离开了,这竟然就是我们最后的分别。
喧嚣的世界只有两双眼睛是静止的,互诉着依依惜别。他的嘴型说爱你,我的耳朵里是我看不得你被人欺负,我看不得你受委屈。
那男人并没死,坏了一只眼睛,张杰被暂押到拘留所等法院发落。
张杰他妈没有回来,或者说她根本连这个消息都不知道,我去找他爸,他爸大骂我一顿说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还敢来?!他活该他,给他一个教训看他还敢不敢做丢老子脸的事儿,我忍着委屈说叔叔你救救他,你看能不能找找人花点儿钱把他救出来?他说花钱?老子倒想给他花钱,可现在老子的钱也被别的女人骗走了我他妈的下钱啊?要花也是你们家掏,他为了谁打人的?
我没有话,忍着痛忍着疼回到家,我说妈,你救救他。我妈说你还不知道咱们家,能有啥本事能救他出来?再说他毕竟是把人家一只眼睛都打坏了就算坐几年牢也是应该的等他出来还可以重新做人,我用笑来抗住眼泪说你巴不得他永远都别出来,永远都别见到我最好死在里面是吗?难道你忘了他为什么会出手伤人吗?哈哈哈???你们满嘴的仁义道德,为什么不能救救善良的他?别说没办法,只要你肯去找我五舅,花点儿钱,没几天他就能出来!你们说是为我好,可你们竟然可以眼睁睁看他,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坐牢吗?你们自私肮脏的爱别给我,我要不起。
我追到郊外的拘留所,看门的老大爷说现在还没判不能去看他,我说他真的会被判刑?他说那还用说?年满十八岁重伤别人还能不判刑?你当警察都吃白饭的啊。
“不、他还没到十八岁!!他还没到十八岁!!!”我惊喜地喊出来:“他户口本儿上写的都是假的,他属羊,他还没到十八岁!!!让我进去,大爷,我能跟谁说?我要告诉谁他还没到十八岁!!”我往进冲,被穿制服的男人强行喝止,提着我胳膊就扔出来转身要走,我拽住他衣服说,我说叔叔,你帮帮我,你帮帮张杰,他还没到十八岁,真的没到十八岁!!他说身份证号儿上都写地清清楚楚还想抵赖?你们这帮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杀人不用偿命伤人不用坐牢?这社会还由不得你们做主呢有人主持公道的,怨不得人家都说你们这帮九零后是脑残呢我看就是缺管教。
他的话狠狠地给我浇了一盆冰水,被无情的现实逼得一次又一次哑口无言,那已经不是愤怒,而是对社会,对公平,对人性的彻底失望。
我自己跪在拘留所外的小树林里,满嘴的苦涩,绝望地喊了不知道有多少遍,他还没到十八岁。张杰,张杰,他还没到十八岁,没到十八岁!没到十八岁???你们谁救救他,谁帮帮他,他一辈子只有一次的青春,怎么可以在灰色的牢房中度过。
张杰!!张杰!!!呜呜呜???
嗓子喊哑了,主,听见了吗?眼泪哭干了,谁,看见了?
最后一滴眼泪滴进土地时,我发誓,软弱的眼泪,再也不要流一颗。
脸上干涸的泪痕像一道道勒紧的线捆绑着皮肤,绑住了我所有的喜怒哀乐,面无表情地回到家里,洗脸,上床,睡觉。
躺在那里的时候,四周似乎像往常一样安静,可闭上眼睛所有的空气粒子都在振动,嗡嗡嗡,沙沙沙,摩擦着皮肤让人难以入睡。不知道什么时候闭着眼睛暂时从这个世界逃离时,在另一个世界看见自己又哭了,哭地伤心,满满的委屈可是当张开嘴时发现自己没有舌头,他的身影出现,可他没有看见我背离而去,我跌坐在地上像个被遗弃的小孩,抓着空气好想喊张杰,张杰,抱抱我,可我喊不出来,于是眼泪肆意,拼命地用嗓子挤出尖叫声,叫了好几声希望有人注意到我,希望可以叫出自己的伤心委屈,可最后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也没人知道我的痛、睁开眼睛,摸摸脸,干的。现实中的我流不出眼泪了。翻个身,希望可以睡着。
很早就起来,坐着,发呆,不看电视不看书不吵闹,就是发呆。到了饭点儿,不吃饭,拽我吃,往我嘴里塞,塞进嘴,吐出来。
绝食,绝言。
一连四天,我没有做作,我真的感觉不到饿。我还能撑地住。为了你,再撑一个礼拜,两个礼拜,一个月,我都能撑地住。
很显然,有人先撑不住了。她搜了家里所有的钱,扔在地上说,给你,都给你,老娘求你了,儿子,求你了,求你吃口饭,行不行?
无言。
她跪在地上又开始抽自己耳光,老娘欠了你的了,这辈子算完蛋了,这点儿不够我再找你五舅借去,老娘拉下脸求你五舅给找人,还不行?!你就答应我两件事,我现在立马就去你五舅家!”
“念。不见。”她楞了一下,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拿起一个小手包走了。那黑色的小手包在十元店买的,不知道装了什么,总要拿着它。
我累了,倦了,给我一个台阶,我也愿意下。只要让你还能拥有自由身的青春,是不是就够了?你怨我吗?张杰,你知道真相后,会怨我吗?
我答应他们,继续上学,并且再也不跟他见面。我说,别让他知道是我,就跟他说是他爸爸找人解决的。那些大人,没有人不愿意这么跟他说的。至于我???就跟他说,以为他坐牢是必定无疑的事,放弃了。
事后他会不会找我,究竟有没有找过我,我不知道,也许他恨透了我的“无情”,或许他懂我的心思,可我家搬家了,他被他爸带回老家了,我不会告诉认识我的同学说我要去哪里,他就更无从得知,从此,我们就这样失去了联络。
qq号很久不上,把他拉黑以后,拒绝所有人的好友请求。一切都上了锁,把快乐和悲伤一起锁住,这样就不会痛。我也不愿费力又偷摸地寻找他的踪影,我不愿我们之间,纯纯的爱,多了一个词,叫苟且。
☆、第 101 章
阴雨涟涟的八月,潮湿的旧土墙壁像老照片一样,雨水冲刷着家门前的坑洼石子路,流到狭窄的过道处形成一条水沟,偶尔一辆自行车经过,溅起泥水,老照片刹那间斑驳点点。
小鬼儿从外面马路上冒出头来,湿漉漉的路远看就像一条河流,它刚游上岸。悠悠地在雨中散步嬉戏,玩儿累了就趴在我脚下舔舔自己的爪子,经过一两只流浪狗,就冲人家叫唤几声。
世界是安静的吗,我听得到淅淅沥沥的雨声,听得到小鬼儿舌头黏腻的声音,听得到从屋子里传来的奥运呐喊声,可它们都像滴进海绵的水,都被一种不知道该怎样命名的东西吞噬了,安静地只能听见自己扑,扑,扑的心跳声。望望天,乌云薄些的地方就会透出耀眼的金灿,雨就快停了吗?太阳就要出现了吗?会有彩虹吗。
“龙龙,吃块儿西瓜来。”纱门里传出声音,好多块切好的西瓜摆在桌上。
三年前,我也是一样推开纱门,捧上西瓜吃,还在埋怨冰箱里的果汁被嫂子喝了。
三年前我还不认识他???可不可以再认识他一次?那些岁月可不可以再来一次。
像散去的雾一样,它们真实地存在过,可现在也真的消失了。
消逝的时光在这世界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哪怕是微乎其微的划痕,都没有。
因为它是那么轻盈,柔软,是水,是空气,是摸不到的感情在流淌。
难道是我做了一个梦,梦中爱上一个温暖刻骨的男孩?
为什么,为什么都消失了。
“晚上吃啥呀?一会儿让你爸买条鱼去?”
“恩。”像呼出空气一样轻轻答应了一声。
“没???唉。小鬼儿。”我动了动脚,换个地方卧吧,我在这儿站一个多小时了。
“多吃点儿。”碗里是鱼肚子上最好的肉,我就要走了,所以在最后这几天让我吃好一点。我吃了两块儿鱼肉,一共加起来差不多两汤匙米饭说,我饱了。
然后就起身又站到门外,找了块儿报纸铺在门前台阶上坐着,发呆。
朦胧缭绕的云彩,清凉似水的空气,小雨在下,魔法之城,这会不会是一座魔法之城?有没有一只独角兽可以跨越这样遥远的穹苍?
饭量变很小,不是吃地不香,只是吃两口就饱了。他们逼我多吃,说为我好,可我多吃了会很难受,为什么还要“为我好”?一桌丰盛的饭菜只蜻蜓点水地吃了几口后,我妈摔筷子说有本事你别吃,去了那儿省地我给你掏饭钱!
“一天三块就够了。”丢下这句话走掉了。
苏羽琴,二丫,董轩儿,都来我家看我。苏羽琴开口说,你不会这么木,不知道我们来干啥吧?想要什么礼物,说,我们送你。我笑笑,摇摇头:“没什么想要的,谢谢。”他们同时望着我看,我失笑说,看什么,我很好啊。我很肤浅,没你们想地那么有深度,真的,我没事啊。
“裴明???额???”苏羽琴开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二丫不耐烦她这么扭捏,推她一把说哎呀这有啥说不出来的?董轩儿说邹晓你识点儿相行不行你就不能跟我出去呆会儿啊?
呵呵。
“琴琴,我走了,你会想我吗?”我坐在写字台前把玩着那个小公仔,用胶水拼接的小公仔。
“想,肯定会想。呵呵,想我们一起气刘月芳,想咱俩坐前后桌儿的时候聊天儿。真的挺舍不得你的。”
“呵呵。只要感情在,距离不是阻碍,对吗?”我笑着转过身冲她说。
“???裴明,我???”
“叫我龙龙吧。我想以后很少会听到别人这样叫我了。”
“???龙龙、”她低下头,眼泪滴在我床单上。
“龙龙,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就算以后分开了、长大了,你也别忘了我,行吗?”
“呵呵,不会的,我的黑妹。”
“呵呵???去你的???”她破涕为笑,有的喜欢,即便可以不说出来,但它一定要有始有终,就像人要找归宿,“喜欢”也要找到落脚点,它很多时候是爱情,但也有的时候是友情。她的“喜欢”在我这里找到终点,那我也安心了。
我们四个踩着大理石地板砖,再到南大街压一次马路,再到吉隆买一支油笔,再到人民公园过一次桥,再到香艺人,吃一次蛋糕。
我知道,当火车开动的时候,与这青涩的一切,就是永别。永远尘封的纯真岁月。
八月二十号就要去报到了。我要去石家庄一所高中上学,以我的成绩,免了两年半的学费。早上我大爷骑着自行车驮着我的被褥去火车站托运,今天晚上就要走了。我爸和我娟儿姐一起去送我。
从火车站出来,我和我大爷说我自己去趟南大街。
头发长了,该剪了。
自己走到这幢时尚前卫的二层建筑前,还像当初一样有点腼腆地推开门,人家还是问有没有熟悉的师傅,我没说话,我不想用一个代号儿来称呼他。自己走进去来回看看,可我不确定究竟哪个才是他,最终只好指了一个像的,说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