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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白书,在文人圈子里面素来是极有名的,很少有人知道他左手会写字。
这一副遗落在名妓手中的左手书,不知道他是喝多了,还是文人斗才时被人所激写下的。
因刘锦之死,曲惜柔整理他从前留在自己和陈成这里的东西时,又看到了那封信,一下子就把笔迹对了起来。才知道,这封信是李湛的笔迹。又通过自己熟识的古董商人查到长公主的一批旧物,竟然几经辗转到了李湛手里,便知道李湛对长公主很是倾慕,因此便起了利用之心。
涵因只听了李湛说的那封信的大致内容,便知道那封信写的是什么了。那封信,当年她和自己的心腹们仔仔细细的研究了好久,左右考虑利弊,会不会是陷阱,最终采纳了写信之人的建议。那信上的一字一句她都记得很是清楚。
“要是一般女人,就算不是仇家,也早吃了满缸的醋了,夫人真是贤妻,把夫君当年风流韵事捅出来烂摊子都能收拾得妥妥帖帖的。”曲惜柔冷笑,语气中带着嘲讽。她这话很是过分,目的就是想要激怒对方。再寻找机会掌握主动。
涵因知道她的意图,不急不恼,对曲惜柔意味深长的一笑:“男人嘛,总有一些时候会犯糊涂,有什么好在意的。”又似略带清愁的叹了口气:“听说曲大当家跟荣昌县侯是青梅竹马,这么多年荣昌县侯一直对曲大当家一往情深,真真是慕煞旁人……”荣昌县侯就是陈成,他从羽林军大将军位置上下来。就在家安享荣华富贵,再不露头。
曲惜柔的笑容有些僵硬,陈成最爱的女人是他的亡妻,长公主也曾多次想要把曲惜柔改了出身,光明正大的嫁给他,陈成那时却宁可收她做义妹,也不肯娶。
后来曲惜柔咬牙拒绝了长公主的好意。继续以毓华楼大当家的身份替长公主卖命,就是为了能更多的接触陈成,后来陈成终于被她感动,接受了她。但长公主死了,曲惜柔的商籍身份也不那么好改了,而且曲惜柔还要为保住他们最后剩的一点家底儿奔走。因此他们两个人就一直这样了。
涵因这样说,却是戳到了曲惜柔的痛处,偏偏她还要强装笑脸。
曲惜柔见找不到什么破绽,反被她将了一军,便转移了话题,笑道:“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既这样,我不会纠缠唐国公和夫人了。至少我还要指望着李府尹对奴家的生意手下留情呢。”
“曲大当家找上我来,目的不就在于歆儿掌柜么?”涵因笑道。
听到歆儿这个名字。曲惜柔的目光变得复杂,笑道:“夫人真是说笑了,歆儿掌柜已经归隐,跟奴家已经久未联系……”
曲惜柔越如此说,涵因越笃定她想要出手对付歆儿。曲惜柔在内卫里面有人手,当初她做长公主时。就安排进去的。就算再信任刘锦,长公主也绝对不会放心把这样的利器完全交给刘锦。曲惜柔的人就是监视刘锦动向的,当然也有对她直接负责的人。
刘锦出事,涵因就提醒了曲惜柔,歆儿有问题,只要有心,曲惜柔就一定能够查出来是歆儿把刘锦出卖给皇帝的。
歆儿虽然不知道曲惜柔手里还有多少力量,但她一定知道曲惜柔就是隐患,若是查出她是凶手,绝不会放过她。
曲惜柔的底,歆儿知道的可比皇帝要多得多,而且歆儿以魏家女入宫,魏伯颜也会跟她站在一边,他们以内卫之力,早晚要对她动手,一旦动手,曲惜柔毫无招架之力。只是现在歆儿入宫不就根基未稳,曲惜柔又没有怀疑她的表现,歆儿也就暂时放下。
曲惜柔不管是真心为长公主报仇,还是为了避免任人宰割的处境,她都必须除掉歆儿,但她和陈成只要一有异动,一定会被掌握着内卫的魏伯颜发现,皇帝必然不会放过他们。因此他们必须要借助别人的力量。显然,深得太皇太后宠信,而能够出入宫廷的涵因是她们唯一的选择。
“曲大当家若想要真心合作,要拿出诚意来,如此这般又有什么意思。”涵因摆了摆手,她没功夫听这些废话,看看外面,皇帝的玉辇早不见了踪影,后面的大军还在源源不断的出城,这次皇帝调了关内折冲府的精兵,号称百万,实际上大概五十万。这么多军队被抽走,关中空虚,没事还好,一旦有事,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涵因收回思绪,笑道:“不早了,也该回府了,改日再品曲大当家的好茶。”说完,冲着外头吩咐:“祈月、盼晴进来吧。”
曲惜柔看着涵因从从容容的站起来,咬咬牙问道:“夫人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还要跟我合作。”
涵因低下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坐在矮榻上的曲惜柔,脸上划过一抹笑容:“曲大当家好像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你现在已经没有资格这么问了,你唯一能选的就是听我的,或者不听我的。”(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异动
大军走后,长安又恢复了平日繁华安逸的姿态。一个月过去了,辽东并没有传回什么消息。
六月天气渐渐炎热,涵因愈发懒散,除了几个好友的家宴,把大部分无关紧要的应酬都推了。
韦氏最近忙着给李令桓说亲事,也没大找她的麻烦。
杜筱托着脑袋,坐在涵因对面,看着涵因用沸水冲泡散茶:“姐姐,你就一点不着急?”
涵因专注的看那嫩绿的叶片在沸水中打旋,笑道:“生意好,高兴还来不及呢,我着什么急。”
“可前两年这时候双皮奶虽然好卖,也不至于缺口这么大,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旺季提前了三个多月,现在准备的双皮奶根本不够卖的,看着大把的钱在眼前却挣不着……”杜筱唉声叹气。
涵因把茶碗盖好碗盖,问道:“李谛怎么处置的?”
“他已经到乡里收能产奶的牛了,并且让作坊里的师傅涨了工钱,让他们加班加点多做些,反正之前就准备好了,本来也要做的,只不过提前了。”杜筱说道。
“他有没有说到底为什么双皮奶买的人会一下子多了?”涵因问道。
杜筱想了想:“嗯,他说似乎今年从西域过来的胡人客商多了不少,这些人最喜欢双皮奶,这些人最爱吃这个,今年来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六月一开始,人一下子多了起来。平时最少要等到九月。”
涵因心中一动,西域客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增加这么多呢?这会儿可还没到最旺的季节,往年九、十月才是最好的时节,春天新下的马驹长起来了,江南夏蚕产丝所制成的丝绸经过水陆一个多月的运输也到了长安。正好让他们卖出卖进,两头贩卖,这种路途遥远的生意才能得到最大的利润,而今年却足足提前了三个月。
晚上,和李湛闲聊:“最近的胡人一下子多起来了。”
李湛一愣,看着她问道:“是啊,夫人也知道了?最近胡商到长安的很多,巡逻的衙役已经跟我说了。往年他们都聚在西市。难免为了争利打架斗殴,我还加派了人手防着,但是西市上却没见有几个做生意的胡人,倒是四处在城中逛着,衙役们还很奇怪,他们不赶紧在西市做生意,怎么反而在城里闲逛。”
“杜筱也说今年胡人比往年来的多。连双皮奶都不够卖了。”涵因说道:“往年可是九、十月间才来的,为什么他们会提前来做生意了呢?”
李湛沉吟道:“是啊,我记得在边关的时候,了解过一段突厥人的习惯,春天下的小马长成还要一段时间,六到八月正是水草丰盛的季节。他们要等马儿长壮了才会出来贩卖。”
涵因也皱起眉头:“偏偏这时候皇上不在,真怕会有人借机闹事。”
“得查查那些胡商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为做生意而来。”李湛表情有些凝重。
涵因想了想:“先要把这些胡商的底细探一探,才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湛也点头道:“没错,如果有人想趁着皇上御驾亲征,特意等到关中空虚,弄出点事来,那这些‘胡商’这么早就到了长安来,很有可能别有目的。这件事情我必须要跟薛尚书商议一下这事。”
“可这也只是咱们的推测,并不一定是真的,如今什么消息都没有,贸贸然的去了,恐怕别人会觉得咱们大惊小怪……”涵因忙说。
李湛摇摇头:“不要紧。薛帅在西北呆了二十多年,他只会比咱们更了解突厥人。何况他是我的老上司,跟他商议也不会有错。若没事自然万事大吉。若有事,一旦出了问题,我这个京兆府尹的脑袋怕是要保不住了。不管怎样都要防患于未然。”说完也不吃东西,匆匆的走了。
直到夜间,涵因已经睡下了,忽然听到了响动,睁开眼一看,李湛回来了。
涵因要从床上起来,却被李湛按住了:“我自己来就行了,你不用起来了。”
涵因往帘子外一看,值夜的祈月把外间的灯点亮了,却没有进来,大约也是李湛吩咐的,把身子往床里挪了挪。
一会儿,李湛换好了衣裳,躺在涵因旁边。
“薛尚书怎么说?”涵因很想知道薛进对这件事的看法。
李湛叹了口气:“他听了这个情况也很忧虑,我们怕朝中有人和突厥人勾结,趁机作乱,只是这几个月西北那边平静的很,连骚扰抢劫的小股突厥人都没有。他也只能往那边发公文,让魏孝琨留心。”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若没有发现就小题大做,恐怕又要被人拿住把柄了……”涵因也有些忧虑。
“是啊,何况皇帝正在辽东用兵,之前就有人以突厥有可能来袭为由,劝皇上不要亲征,皇上不听,此时若是无事奏报,一定会被皇上认定是故意阻碍东征。所以薛尚书也不敢轻举妄动。”
“京中还是留有一半的禁军,还有左卫,起码有三四万守兵,再说关中还是留有府兵驻守的。情况应该没有那么差吧。”涵因虽不是很懂军事,但却十分清楚各地府兵的驻防状况,她这么说颇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
李湛摇摇头:“这些年久未经战事,各地府兵吃空饷很严重,很多折冲府都是不满额的,这次皇上调兵可都是实打实的精兵,几乎把关中地区抽空了。长安戍卫的禁军也大多没有经历过战事。倘若突厥真的突破了边防,真未必能抵挡住。”
“夫君也不要太过忧虑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把能做的都做到就是了。”涵因劝道。
李湛有些无奈的笑笑:“是啊,可惜我这个京兆尹只管京兆一地的事务。”
“如果咱们推测的是真的,那么这个时候来到长安的胡商就很值得注意了。”涵因想了想。
“没错。我明日就派人盯着西市的那些胡人,防止他们在此期间闹事。只是,在聚集在西市中的胡人成千上万,真是不知从何下手。”李湛有些犯愁。
“我倒是有个办法可能能打探到消息。”涵因思索一阵,终于下了决心,这个时候,她也该拿出点真东西。毕竟,皇帝不在。京兆出了问题,首先拿来顶罪的就是京兆尹了。李湛倒台,她也没有任何好处。
次日,涵因派人请了霄云,戴着沈瑶给的戒指去了长安最大的兴隆客栈。
兴隆客栈的掌柜一见霄云,又看到涵因手上那枚戒指,便明白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