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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达摇摇头:“跟小刘公公那里又问了问,倒是有招的,只是抓的都是些不打紧的小人物,要想扳倒柳相,须得更有分量才行。柳相是一朝宰相。若是证据不确实,是不能服众的。因此还需要时间,让他们相互攀咬,搜罗更多的证据才行。哎,只是要防着柳相随时会反戈一击。”
“不是有李湛么,他向来同柳相一伙,又是京兆大员,难道这还不够把柳相拉下马的。”王氏问道。
“他至今不发一言,看来是要自己揽下所有的罪了。”王达眼中透出焦虑。
王氏说道:“不是去了那个地方,凭是谁都要开口的么?”
“你懂什么,自古刑不上大夫,就连内卫也不能给这种大员随意加刑,何况,缉事府刚开,皇上要顾忌朝中的影响,自然是不能用那个法子了。”王达解释道。
王氏皱着眉头想了想:“那看来必须要像个法子逼李湛开口才行。他难道不知道,只要他开口,他就能保住命么。”
“他自然是清楚的,官场向来的规矩,坏了事自己担罪,其他人保住他的妻子家人。我们虽然也能保他一家,但若想将来一直都平平安安的,就是他自己担这个罪名,他的手下也不会放过他的妻儿。”
王氏低头想了想,冷笑道:“但若是现在他的妻儿都保不住了,我就不信他还会心甘情愿的服罪。”
王达猛地抬头看她:“你说什么呢,我告诉你别乱来啊,官场上是有规矩的,不是你想当然就可以的。”
王氏没有说话,想了想方说道:“这样吧,想个办法让我家老爷去见见三伯。让他劝劝他。”
五夫人回府之后便坐在厅上等着五老爷回来。
五老爷这些日子从衙门出来,就直奔回家,因此每日都很早回来,今日也不例外。
丫鬟一来通报,五夫人就迎了出去:“老爷,妾身有话跟您说,请您进来一趟吧。”
五老爷皱了皱眉,他虽然因家里这些事的缘故,跟王氏的关系越来越冷淡,但王氏毕竟是他的发妻,他不能完全不理会。
于是跟着王氏去了正屋,看她有什么话说。
王氏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今天我去见过我哥哥了。”
五老爷现在并不想听自己这位舅兄的名字,也没接那水,只冷冷的看着他,笑道:“你就要跟我说这个。”
“是……”王氏酝酿着措辞:“其实哥哥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呵,没料到……我也没料到他竟然会投靠太监,真是让人不齿!”五老爷冷笑。
五夫人知道他迁怒,但两派相争就是这样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李湛也没对她们王家留手,王达若不是没有办法,也不会走这条路,她知道此时并不是讲理的时候,说道:“现在不是哥哥要他的命,而是柳相,还有哥哥已经说了,不管怎么样,会保住你,让你不用担心。”
“呵,你家的施舍我可受不起。”五老爷冷笑:“我李澈就算一辈子不当官了,也犯不上和他这种人为伍。”
“你何必这样说呢,哥哥也是被逼无奈才这样的,还不是三伯逼的他。我家嫡庶的事情,若不是他又怎么会变成这样。”王氏说道,她实在忍不住,还是为了自己哥哥辩护了起来。
五老爷讥讽的看了她一眼:“你不说我倒忘了,你倒是做了个称职的好妹妹,不现在是好姐姐,我看你是从来没把自己当李家妇,到现在还把自己当成王家女呢!”说罢站了起来,就要走出去。
“我也是为了三伯能保命啊,哥哥派人传话来了,只要三伯肯把柳相交代出来,一定会保他一命,让哥哥安排你们见一面,你去好好劝劝他。”五夫人拉住五老爷。
五老爷顿了顿,回头嫌恶的看她一眼,甩开她的手,走向了偏院。(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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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人们在纷纷猜测李湛会不会把柳正言交代出来的时候,边关却传来了更令人惊讶的消息:右屯卫大将军冯威忽然坠马死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声惊雷,令整个长安为之震动。到底冯威怎么会坠马而死,谁也不知道。西北大军传来的公文只是简单的报告说,冯威像往常一样先到校场视察士兵们训练,之后又亲自骑马带着一对亲兵视察营房。就在这个时候,马忽然发了狂,将他摔下马去。他当时就摔断了脖子。而保护他的那一对亲兵,因为没有保护好主帅,犯了失职大过,已经全部按军法处斩了。
此事太过匪夷所思,战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马匹,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受惊的。而冯威也算是打了半辈子仗的将领,就算马发了狂,也应该有应付的经验,竟然就这样跌下马摔死了,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而且,那些亲兵虽然按军法该斩,但谁知道这么快的处置,是否是杀人灭口呢。
整件事仿佛被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公文官样文字传达出来的讯息,正常中透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古怪。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刻,没有人会相信这仅仅是一起单纯的意外。
西北大军一直直面吐蕃和突厥的进犯,因此那里驻守的大军达到了二十万,除了右屯卫所领府兵,还有地方上的折冲府,在战时统一归右屯卫大将军调度。因此,这个职位极其重要,以往为了避免武官坐大,都是五年一轮换,长公主上位后,把在郑伦时期任右屯卫大将军的柳正言调为了兵部尚书。但那时候因为突厥进犯频繁,为了避免军心动摇,只得让薛进继任大将军,而薛进在郑伦死后长公主清理朝堂没有公然表示反对,仅仅保住了郑家的血脉,这是一种政治上的妥协。郑伦死后,他们这一系在朝堂中的势力不断减弱。但却依然牢牢把持着西北大军,算起来,他们对西北大军的掌控已经持续了十多年,可以说,西北大军就是他们翻盘的资本。
直到投靠了陆宪的冯威趁着魏孝琨战死继任大将军,才让西北大军中的原来郑伦一系一家独大的情况改变了,原来一直被压制的其他势力和派系都站到了陆宪这一边。
冯威的威望虽然一直没有达到薛进的高度,但他曾经是薛进手下的猛将,在西北也呆了十年。他在背叛了薛进之后,引起薛进嫡系的憎恨和反感,但那些被郑伦一系排挤也的将领便逐渐的聚集到了他的身后。秦越的优势在于,他是柳正言的女婿。这个身份足以让他在柳正言、薛进的老部下心中有足够的分量,劣势则在于他并非西北大军出身。于是两人在军中也算是旗鼓相当。这一年来,西北军中一直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现在冯威不明不白的死了,皇帝知道,柳正言也被逼急了,因此才不惜冒险,把冯威干掉,意图在自己对他动手之前全盘掌握西北大军。
他很想立刻空降一个大将军去接手西北大军,但他心里却明白,那样的话正和柳正言的意。在大军中没有威望、资历。那就是个摆设,一定会被柳正言一系给架空。
兵部尚书薛进的意见已经呈上了。他认为,为了保证军心稳定,应该让秦越接任大将军,就像之前冯威接替战死的魏孝琨那样。薛进是柳正言的人,他的意见就是柳正言的意见。
皇帝坐在书房中一夜没睡,脸沉得如同锅底一般,眼睛里布满血丝,御案上摆着那道奏折。那可是二十万大军啊,是全国总兵力的五分之一,再加上那里常年战乱,里面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战斗力可并非在地方上种地的府兵可以比的,皇帝疲惫的叹了一口气,他自从亲自率大军在辽东打过一场仗之后,就再不敢想当然如何如何了。想要让大军如臂使指,这并不是随便一个什么人安上个将军的头衔就能做到的。
柳正言的事情一个弄不好,就会在西北激起兵变。李湛被抓之后,柳正言在朝堂上的反应十分不成章法,恐怕就是等着西北的信呢。
但是,难道就任凭柳正言用西北大军要挟自己么,皇帝攥紧了拳头,他好容易赶走了李明哲和靖国公,削相权的步骤已经进行了一半,难道却要在柳正言这里止步吗?
他揉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才觉得御书房里有些冷,他一动,身旁的刘公公立即给他披了件袍子。比起刘胜变着法的讨他欢心的做法,刘公公这种不动声色的贴心更让他信任。
“审得怎么样了?”皇帝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疲惫。
刘公公低下头说道:“有几个柳相在作兵部尚书时候的小吏招供……还要让他们交代出更多的人……”
皇帝摇摇头:“先不必了,缓一缓,不过人不必放。”
刘公公点头称是,过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了,将朝服捧了过来:“皇上,该上朝了。”
皇帝“嗯”了一声,眼睛却还盯着奏折上的字,拿起笔又放下,最终还是将奏折合了起来。
这一日的朝堂,也因为这件事变得躁动不安。
朝臣们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认为应该尽快任命一个新的大将军,并提名了若干人选,有的认为此事有蹊跷,冯威在军旅多年不可能莫名其妙堕马而死,因此提议派御史前去详查。
皇帝坐在御座上,听着下面臣工各抒己见,进到耳朵里面却什么内容都没有听进去,只觉得脑子里面一片嗡嗡的声音,让他混乱不已。
眼光划过下面站着的这些臣子,皇帝无意中和柳正言对视了一眼,柳正言的目光稍一触碰到皇帝的目光便避开了。他的目光淡定而安然,这正是一国宰辅所具有的气势,但皇帝分明在那平静的目光感觉到一丝杀机,那是孤注一掷时的杀机,他认得这种眼神,东征回来的时候,那两个刺客就是这样的眼神。
皇帝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那脑子中的嗡嗡声也消散了,朝臣们那慷慨激昂的陈词在空旷的大殿上回荡,重新充盈入了他的耳朵。
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感袭上心头,他忽然觉得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是如此脆弱,仿佛再多接触一下那个眼神,他就会真的被杀死一样。
每到这个时候,皇帝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长公主,他记得长公主掌权之时,每日都会坐在御座的左手边听政,侍从给她准备的珠帘,她却从来不用,就那样以一个女人的姿态,直面那些怀着各式各样心思的朝臣们,她的神态从来都是那样带着高高在上的从容,仿佛世间的一切事情都尽在她的掌握一般,让人难以揣测到她的心思。
皇帝一边回忆,一边把自己的神态调整成记忆中长公主那般,仿佛这样他就可以跟长公主一样轻松掌握朝堂了。
柳正言今天异样的沉默,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皇帝是否会让秦越接手大将军之位,又或者派什么人去当大将军他根本不在意,只要秦越守住他将军的位置,西北大军就会仍然掌握在他的手里。皇帝就不敢动他。
陆宪站在一边,看了一眼柳正言,又收回目光,低下头,紧紧抿着嘴唇。他现在很愤怒,冯威是他的人,被柳正言说干掉就干掉了,他却没有什么太好的法子应对。
西北大军从来也不是他的主要势力,只是冯威对薛进偏心魏孝琨的不满,故而投靠了他和杜胤,因此让他有机会将自己的势力伸展到西北大军中。
而魏孝琨的意外战死,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