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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的生活告诉她,想要,便要争。
争宠,争身份,身一切。自己想要的郎君,自然也要不惜一切的争来。
平氏阿乐。她不争还好,若敢争,她定让她尸骨无存。
如果此时有人看到萧青青,一定会被吓到。平日活泼俏皮的女郎,此时却是一脸的狠意,以至她整张脸显得扭曲狰狞。
***
殷裔带人出了殷氏。
有属下上前相询:“郎君,我们往哪里寻?”殷裔有些失神,去哪里寻?东南西北,他要选哪个方向。
第一次,殷裔露出迷茫的神色。
殷裔的强大便在于此,迷茫只是瞬间,下一刻,他神色恢复正常,抬手虚指一个方向,那是……南。
南方,淮阳的方向。
再说平乐与何劲出了濮阳,站在濮阳城外,平乐犹豫的看向驿道,北,可回杏花镇,南,可去淮阳。
杏花镇算是她努力许久的家,可此时,并不是回去之机。她的事己在晋国传遍,她不回去。对济仁堂还好些,她若回去,对济仁堂只能是火上浇油。而且很多人知道她住在杏花镇,到时免不了会有人来嘲讽谩骂……
说不伤心是假的,可再伤心也是于事无补,就像她心里所想,殷裔或许有错,可那与她无关,她在意的是,他现在忘记了她。而她没有信心没有勇气去寻他对峙。去问他为何食言……人生便是一出戏。戏里看戏外。戏外看戏里,不过是出戏而己。
为了一出戏,何必为难自己。
最终,平乐平静的道:“何劲。我们回淮阳。”何戏自是无异议。
去哪里对他来说都没区别,只要女郎高兴,反正他一身功夫,就算靠打猎也能供养女郎。女郎也并不是个挑剔之人,粗茶淡饭也能吃得开怀……
至于未来……天知道。
“好,我们去淮阳。”二人说完,策马而去。
淮阳虽然是平乐的家乡,可现在却没有一个亲人在此,平乐想这样也好。没有人能认出她,她可以过得很平静。
以往平乐都选择在内城生活,都想凭着自己那所谓的‘未卜先知’做出买卖,虽然两次都成功了,可每次都后患无穷。平乐想是不是命运便是这样安排的。虽然给了她新生,却不允许她用此获利。
所以这次平乐没有进城,而是与何劲选了一处小山坳落脚。何劲用了三天时间盖起了一间小巧的竹屋,竹屋用竹帘隔天,分为里外两间,平乐在里,何劲在外,出门在外也没那么多讲究,何况平乐本就不是个计较之人。
随后何劲进山打猎,平乐则在竹屋附近开垦些荒地,种些时令蔬菜。
事实证明,一个好的猎手不一定身手高强,可身手高强之人一定会是个好猎手。
何劲从不会空手而归,有时运气好些,还能猎只獐子回来。留些自己食用,剩下的拿进城去卖,换些米面回来。
日子虽清苦,却平静。
平乐最近仔细将自己的过往回忆了一遍,包括上一世失败的人生。
她觉得她之所以落个这般境界,首要原因便是她活的太认真。
什么事都想着做到最好,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分的那般清楚……想要的求不得,便会伤心痛苦,不想要的凑上来,她会觉得累赘,所以,她活的很累。
如现在这般将一切放下,才是真正的大自在。
初来时,她每天都会想起殷裔,然后她控制着自己不要总想,她惊喜的发现,她己经可以三天不想起殷裔了,然后是五天……
平乐不由得笑了,再深的情,也怕时间。时间是毁坏一切的利器。
转眼夏去秋来,何劲最近进山的时间明显变长,有时一去三五天不回。他说要趁冬季来临之前多猎些猎物,好多换点米面过冬。
平乐觉得何劲很委屈,堂堂殷氏的护卫,更是殷裔的心腹,却沦落到打猎为生,而且还要供养她这个吃白饭的女郎。
何劲自从遇到她,便真真与衰星结了缘。
可何劲却觉得平乐杞人忧天,他既然下定决心追随她,不管她是大家女郎,殷氏嫡媳还是现在这般逍遥山林,于他来说都没什么不同。他本就出身贫寒,是殷氏成就了他,现在换他来成就女郎,何乐不为。何况这种自由的生活,也是他一直向往却无勇气尝试的,可以说女郎给了他一个堂堂正正的理由。
做人贵在知足,所谓知足常乐大概便是这个道理。
这一日,何劲又进了林子,临行前交代此行或许会多走几日,何劲想进林子深处试试身手。平乐自是千叮咛万嘱咐的。
何劲选的房址很偏僻,一个小山坳中,前后左右都有树木包围,不走进其中,很难发现这间雅置的居所,平乐最近学了兵法,又一时兴趣来潮的给竹层前布了一个简单的阵法。
何劲闯了一次阵法,很是吃惊,因为凭他的身手都被困在阵中,不得其门而出。他没想到女郎平日总捧着的那些册子中竟然有这等高深的东西,而且女郎是不是太聪明了些,只是随便翻翻,便能布出阵法来……自此开始,何劲对竹屋的安全系数大为放心,事实也证明,他们来此有段日子了,一直无人打搅。
这次也与往常相同,何劲走后。平乐无事翻翻带来的书册,摘摘己熟的瓜果,日子平静而详和。
直到何劲离开的第五日,让平乐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她布的阵法被触动,而且对方明显是个布阵高手,三下五除二便将闯过了平乐的阵法,平乐站在竹屋前,看着那玉树临风的身影,深神良久。
她所学的,不管是策论还是兵法。阵法抑或简单的医书。皆是一个人所予。这个年代,书册还是相当珍贵的东西,有的孤本,可以说一本万金。一般氏族是没这份财力大力购置的。
殷裔很大方。给平乐的书册若换成银箔,足足可以将整个竹舍装满。
可平乐又怎么舍得用它们换银箔,哪怕何劲为换几斗米那般辛苦,她也没动过那些册子的主意。
现在,那人便站在她的面前。
一手执剑,一手负后。
身子伶仃而孤寂,仿佛一只受伤折翅的雁。隔着窗,他们两两相对。
平乐真的想感叹这个叫命运的东西,它到底想让他们相守还是错过。若让他们相守。为何让他们总是错过,若是最终的结局是错过,为何总是相遇。
在她以为自己己几乎忘了他时,他来了。
携着风暴利刃而来。
印象中,平乐似乎没有看到殷裔用过剑。是次被困地牢时,虽然事后何劲一个劲的跟他吹嘘郎君的箭术天下无双,可当平乐看到殷裔那小身板,那面若桃李的俊脸,实在很难将他与刀啊剑的联想到一起,平乐便当何劲在吹嘘。
原来是真的,他提起剑来,仿佛换了一个人。
优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狠戾。风流恣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山雨欲来风声鹤唳……
只见他每走一步,都会顿上一顿。那种感觉,让平乐觉得自己便是只任他宰割的小白兔,无处可逃,无处可躲。或许下一刻,便会被他拆解入腹。
人真的可以做到这般吗?
因为忘记了,便可以挥剑相向……
眼睛有些涩,可她不会允许眼泪落下。因为,她的眼泪己在上一世流干,这一世,她只做含笑的平乐,于是,平乐也便笑了。
对着渐行渐近的殷裔,露出很浅很淡,但看上去很舒服毫不做作的笑。
“郎君,你来了。”
殷裔点头,这个每日进他梦里的女郎,他找得她好苦。他几乎把淮阳城翻遍了,也未寻到她的身影,属下们劝他放弃,说或许她并不在此,可他坚信,那是一股仿佛会吞噬心神的坚信,坚信她定在淮阳。
于是他广派人手,四下查探。终于有人看到何劲,然后跟踪而来,寻到此处。
四周有密林,内有阵法,倒真是个好地界。
据说,她是他亲笔写下婚书聘的正妻,据说,她因他的失踪,从杏花镇一路赶到濮阳,而且不顾己身直闯殷氏。据说,她当时乘坐的车驾是属于他的楠木马车,据说……太多的据说,直让殷裔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做了手脚,以至神智不清。若那么多的过往,他怎会遗忘,若那般珍她惜她,他的遗忘,又伤她多深……
他知南蛮擅蛊。难道……
一步步走向平乐,殷裔的心思百转千回。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欢喜这样一个女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欢喜?他只知道,她日日入他梦境。
那梦多半是支离破碎的,有的时候,她会一身鲜血的倒向他怀里,有的时候,她会一脸惨白的质问他们为何走到这般结局……有些东西在复苏,殷裔清楚。
所以他发誓,定要寻到她。
至于寻到她后要做什么?殷裔想,或许会将她带回殷氏,他的梦中即然有她,便长长远远的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吧。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一四四章】她到底哪里好
至于寻到她后要做什么?殷裔想,或许会将她带回殷氏,他的梦中即然有她,便长长久久的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吧,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他是殷裔,不管他想要什么女郎,都只是小事一桩罢了。
平乐静静的看着殷裔一步步走向她,看着他挥手间便将她的阵法破坏殆尽,看着他迈步跨上竹舍,看着他最终站到她的面前。
她想,也许该和他问声好的。
毕竟他们许久没这般对视了,上次她从殷氏祠堂出来时,他的眼中只有那个叫青青的女郎。明明说好春暖花开会来杏花镇一见的,可他食言了,不仅食言了,再相见时,他的眼中己经没有她。
就算明知道是有原因的,或许他受伤了,失忆了,被威胁了……可她还是心绪难平。
她都己经选择沉默的退出了,他为何还来?
难道遗忘这种伤,还不够她痛的吗?
心里很苦,简直像灌了一肚子黄莲水,可平乐却只能无所谓的笑笑。
“郎君,许久不见,可好?”
她问他,可好?
可好!她觉得,这般每日里梦到那血色淋漓的场面会好吗?还是她觉得殷氏真是想来便来,相走便走之地。她的出现,既然挽救了殷氏分崩离析的命运,那她便是殷氏的贵人。殷裔这般安慰自己,所以将她带回无可厚非。
他不想过多的思索从前之事,虽然很多人都对他说,他与平乐纠缠了许久,可是,既然纠缠了许久,为何,她可以这般轻易的放手。他很好奇……
女郎不都是喜欢缠着郎君吗?何况他是殷裔……
而且听属下说,他很纵容她。不仅没将她禁锢在身边,还大方的放她自由。这不像他啊。在意一个女郎不就该将她留在身边吗?可为何,他会放她高飞?
“自然好。平氏阿乐,一别数月得见,你便只问一句好吗?不该问一问自从你离开,殷氏派了多少人寻你,不该问一问为了寻你,我又跑了多少里路?平白荒废多少时辰吗?”殷裔自认教养很好,不会轻易动怒,可不知为什么,只要一看到这平乐。他的心便不由控制的想要发泄一翻。
怒意也好。愠意也罢。
似乎不发作。便会一直积累,总有一日会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