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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不少是老弱妇孺。
拜访过了嫡系,时间有些不够了,凌晓便没有往旁支那里走,只是让仆人替自己送去了问候礼,便转身去了正院。毕竟,既然来了孟家,不见一见三爷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凌晓今日在孟家的一番走动自然逃不过三爷的耳目,当凌晓一路走来顺畅地到达书房门口,遇见的仆人们无不躬身行礼,连半句阻拦询问都没有,倘若再叫上一声“太太”,凌晓大约都会怀疑自己回到了当初在沈家的时候。
在书房门口定了定神,凌晓抬手敲了门,得到回应后才推门走了进去。三爷手里拿着一册《春秋》,看到凌晓后放下书本,微微招了招手,神色中很是惬意满足:“事情都理得差不多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要理的。”凌晓笑意盈盈地走了过去,迟疑了一下将手放到了三爷平伸的手心中,然后被他一拉,不由自主地侧坐到了座椅的扶手上。
眼看凌晓浑身毛都炸起来一般如坐针毡,三爷却视而不见,一手扶着她的腰,微微挑了挑眉:“这都还浪费了一上午呢,等你到现在,这才有时间来见我?”
凌晓哑然,看了看三爷的脸色,觉得他并非是生气或者责备,反倒是……像被忽略的埋怨,脑子不由得有些发木:“场面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孟家这么大,每房去坐上一坐,这一上午也就过去了,这不,看到时间不早了,旁支的地方我都没去呢,就急忙到您这儿来了。”
三爷轻轻一笑:“孟家的事也算不得太多,以后来了你就到我这里来,有事情让他们到这里找你就是了。”
“是。”凌晓连忙应了,反正她也是这样打算的。
虽然想要在三爷面前表现一下自己,但是凌晓也并不想花太多心思在孟家上,毕竟她也是很忙的,要学要做的事情还有一大堆。
“听说,我们家晓丫头很有大家气度,进退合宜、行事公允,就算是当孟家这样大家族的主母也很是像样呢。”三爷的眼角微微上挑,浅浅的笑意让凌晓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也错过了其中似乎隐含的深意。
凌晓谦虚了一句,看三爷心情好得很,不由将心底一直的疑惑翻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三爷,昨日我便一直想问了,您为何要将管理孟家内宅的事情交给我?这……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吧?孟家已经被您整肃地清清静静,无论交给谁都能管得妥妥帖帖的。”
大略是凌晓已经接手了这烫手的山芋,并且做得尽职尽责,三爷并未像昨□迫凌晓接受那般表露不悦,反而轻轻扯了扯嘴角,抬手将凌晓因为走动而有些凌乱的鬓发缕到耳后:“这哪里是谁都能做的事情?其他人我都信不过,就算信得过也都干不长,若是你能做好,那自然是最好的人选了。”
说罢,不待凌晓再说什么,三爷突然高声唤了仆人进来,随即有些责备地蹙眉看向凌晓:“天这么热,瞧你还走得这么急,出了一身汗,快点去擦把脸换身衣裳,也不嫌难受?”
凌晓茫然地站起身,看三爷不似作伪的心疼模样,总觉得一切都奇怪极了。
——她不就是在大太阳底下多走了几步路,出了几身汗吗?连皮都没磨破一块呢。这还是那个能把她训练得跟死狗一样,半点没有怜香惜玉意识的三爷么?
……或者说,其实三爷是在隐晦地表示嫌弃,觉得她一身汗味碍了他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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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阿T 和 xxx 两位妹子扔的地雷ww
☆、第四十六章 青年(七)
虽然三爷只是吩咐凌晓去擦把脸;但是孟宅的仆人们显然都很有察言观色的本事;不需要多说;自然给予了凌晓最为细致贴心的照料。只可惜凌晓虽说应该是在锦衣玉食中长大的孩子;但是上辈子的经历早就磨去了她的富贵命,反而觉得被一堆丫鬟围着伺候实在是各种别扭,干脆将她们都赶了出去,好歹还了自己一个清净。
趴在浴桶壁上;凌晓漫不经心地往身上撩着水;终于定下心来,开始回想一些方才她来不及想的事情——比如三爷的那一番回答。
凌晓不蠢,三爷态度的改变虽然潜移默化,但是她显然仍旧能够感受得出;只不过是自欺欺人地不愿意正视罢了。只不过;有时候一味的逃避也并非什么好的解决方式,反而有可能将原本简单的事情拖得更加麻烦。
大约是对三爷有一种盲目的崇拜感,所以凌晓并不认为他会说没有意义的废话,三爷的本意总是隐含在各种看似轻描淡写的言谈之间的,值得去细细揣摩深思。凌晓凝神垂眸,将记忆里三爷方才的话掰开了揉碎了一个字一个字地思考,越想越有些心惊,就算是泡在温热的水中也无法阻止她后背逐渐冒出的冷汗。
虽然受到三爷信赖是一件好事,但是什么叫做除了她以外,其余受信赖的人都干不长?
不管现在是谁管理孟家的家事,一旦三爷成婚了,必然是要交还给那位夫人的,自然都干不长。但是三爷确认为她能够干得长,倘若由她来做是最合适的,换而言之的含义便是……
凌晓紧紧扣着浴桶的边沿,连指关节都微微有些泛白,脑子里乱七八糟地翻江倒海。
虽然很想将这一切归咎于三爷的一时心血来潮,但是凌晓认为这并不可能,三爷可绝对不是什么任性妄为的人,更何况是这等关系孟家与他婚姻的大事?
不顾周遭人的反对与异样的眼光,便将名不正言不顺的凌晓推上了这个位置,显然是经过足够的权衡利弊与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也怪不得仆人们几乎都将她当成未来的“三太太”和“家主夫人”来对待,若说其中没有三爷的纵容与暗中示意,凌晓可怎么都不会相信。
猛地吸了口气,凌晓突兀地沉入水中,透过水幕定定地看着天花板,试图让自己混乱的头脑冷静下来。
水波荡漾,也隔绝了周围所有的声音,似乎连心都慢慢平静了下来,直到气息几乎用尽了,凌晓才从水里冒了出来,抬手擦去脸上的水渍,然后站起身,拽过一边的浴巾。
三爷要做什么,目前的凌晓是没有任何方法去阻止的,幸而他看上去也并不想强迫她,手段虽然霸道到不容她拒绝,却也能称得上温和隐忍,从未激起她半点的不悦与反抗意识。
凌晓知道,自己也对三爷动心过,像那样出色的男人,会有哪个女人整日守在他身边却还能够如木头一样视而不见呢?只不过对三爷的尊敬与惧怕让她每每稍有意动就仔细妥帖地压制住,才没有出了什么大岔子,却不料对方竟然也有同样的想法?
只可惜,此时此刻凌晓的心里却并没有什么两情相悦的欣喜或轻松,反而满是冷静的判断与评估。
对男人的不信任与排斥已经深入骨髓,倘若将三爷视为父兄师长的话,凌晓还可以放纵自己去信赖依靠,然而一旦角色转变为了男人,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凌晓完全不相信自己有什么魅力能让三爷那般的人情根深种——这根本就是个笑话!
也许是连凌晓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其实是自卑的。上辈子接二连三被抛弃让她根本不相信自己能够有将男人拴住的魅力,即使曾经喜欢过,当遇到更喜欢的“真爱”的时候,这份“喜爱”也会烟消云散。
现在真正的问题不是是否接受三爷,而是她根本拒绝不了三爷。
凌晓在三爷身边呆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他看中的东西能够逃得出他的手掌心。不管三爷看上去如何地与世无争、和蔼可亲,都遮掩不了他心狠手辣、志在必得的本质。三爷可以隐忍、可以按兵不动,但这都是建立在最终将猎物捕获到手的基础之上的,想要让他放弃,简直是天方夜谭。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是尽管凌晓十分之了解三爷,再“知彼”也只能想的出“该怎么死得痛快”或者“该怎么死得又慢又折磨”这两条路。很显然,懂得审时度势的凌晓只会选择前者。
倘若适当的挣扎还可以视为情趣的话,挣扎得过了头损了三爷的颜面,那可就是自寻死路了。凌晓笑得有几分自嘲,没想到重来一世,她又要栽在男人的手里,只不过这一次,她会努力让自己不要那么难看。
对于大多数男人、特别是像三爷这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男人,求而不得、却又暧昧多情才会让他们将兴趣维持地更为长久。倘若凌晓顺了他的意,让他得偿所愿的话,大概过不了多久三爷就会腻味了,到时候找个机会功成身退,三爷顾念旧情大概也不会太过为难,甚至还会补偿一二——凌晓拿起屏风上搭着的衣服,穿在身上,心里暗暗有了计划。
上辈子的经历早就让凌晓对于女儿家所谓的“清白”不屑一顾了,今后她也不打算找个男人恩恩爱爱,自然更加不会在意这件事情。若是三爷想要,那么让他拿去便好,为了最后能达成所愿,这样的代价凌晓还是可以付得出来的。
果然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她想要三爷的庇护,自然就要拿自己作交换,也算得上是公平合理。
凌晓将旗袍领口的盘扣口上,站在落地镜前照了照。
已经年满十八的她身段儿已然出落得玲珑有致,合体的旗袍裹在身上,更衬得她清纯中带着妖娆妩媚,显然是男人最喜欢的那一类型。
凌晓有些失神地抚了抚身上的衣服,轻轻叹了口气。
三爷对她从来都是上心的,这旗袍显然是专门为她订做,款式花样也是最新的,看来就算是到了孟宅,三爷也没有忘了她,反而一早就都准备齐全了。
——尽管这些都是下人们去做,三爷只需要吩咐一句,但是对于三爷这样身份的人而言,这样无时不刻的惦念照顾也足够了。
……倘若,她和三爷的情份能够一直持续下去,那该有多好?
只可惜,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候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凌晓对于自己难得的多愁善感轻轻一哂,拿起毛巾擦拭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同时扬声唤了仆人进来,替自己梳妆打扮。
房间的门被推开,听脚步却并非是女子细碎的步伐,凌晓愣了一下,刚待要转头去看,拿着毛巾的手便被另一只手覆上了。
凌晓自然是熟悉这双手的,是这双手手把手地教她如何写字作画,如何摆弄枪械,从八岁一直握到十八岁,即使不回头,凌晓也知道来人是谁。
不得不说,刚刚一直在想关于三爷的事情,尽管应当算是“想通”了,但是猛地这么一见面就,仍旧让凌晓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身体也反射性地紧绷了起来。
三爷没有说话,只是从凌晓的手里接过毛巾,轻柔地擦拭她的头发。
他显然没怎么做过这种事情,动作有些生涩,却依然带着惯常的优雅闲适,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凌晓微微低着头,心脏如擂鼓一般跳动了起来,从来没有一个男人会在她沐浴之后亲手为她拭发,这种被宠爱的感觉让她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想到自己方才的决定,凌晓轻轻呼了口气,放松了身体,放纵自己靠在了三爷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依赖与亲昵。
三爷的动作一顿,随手将半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