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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氏恍然悟出一点东西。
丈夫把顾氏留下,恐怕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念头,顾氏性情冷静、十分理智,兼之做了母亲,只怕未必愿意被人藏起来呢。
顾氏若是醒了。
只怕两个人反倒十分尴尬。
邓氏继而一阵自嘲,丈夫弄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回来,自己又替别人操哪门子的闲心?有这功夫,还是想想自己以后的路怎么走吧。
丈夫留下自己,会不会只是暂时之举?
到时候他和顾氏之间有个了局,会不会杀了自己灭口?
要是丈夫开口,叔叔肯定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其实邓氏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这会儿徐离根本就没有功夫琢磨她,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的确是要留她一条性命的。
“你出去吧。”徐离搬了一张椅子在床前坐下,撵了窦妈妈。
此时天色已暗,屋子里燃了五、六个浅橘色的牛皮纸灯,光线温暖和煦,荡出一圈一圈柔和的光晕,令人心生温柔。
烛光之下,床上的女子肤色晶莹、白皙如玉,像是安然甜睡的陶瓷美人儿。
看上去美则美矣,但却有种一碰即碎的娇嫩柔弱。
徐离想起第一次在栖霞寺见面的时候,外面杀声震天,她一袭绿衣白裙站在古树之下,玉容映着夕阳,宛如一株雪莲初初绽放。
她看似娇气,实则性子十分坚韧。
为了乳母等人,情愿牺牲自己吸引他人注意,继而还想赴死,没有抱怨,没有害怕和惶恐,只有着不合年纪的沉静似水。
可惜命运总是待她不公。
顾四夫人亲手坏了女儿的亲事,自己诚心求娶,又逢徐家遭祸不得不退了亲,几经辗转她最终嫁入叶家,嫁给了叶东海!
可是叶东海又是怎样对她的?!
叶家的那些鸡零狗碎自己不知道,但是却知道,叶家的刁奴都敢欺负她,以至于她不得不闹到官府以求自保!
但凡叶东海稍微对后宅留一点心,又怎么会逼她到如此地步?但凡顾家稍微惦记着这个女儿,又怎么会让她在婆家受这么大的委屈?但凡叶家的人稍微识相一点,又怎么敢欺负一个官家小姐?
可是这些话自己一句都不能问。
她嫁了人,一切都不与自己相干了。
一问便是错,一问只会让她处境更加艰难!
如果当初大哥没有战死的话,自己就不会退亲,那么此刻,她正在徐家后宅喝茶说笑、绣花下棋,又哪里会落得被劫跳河的命运?!
徐离不知道该去怪谁。
但他一向都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不会纠结在期望时光倒流这种无用功上,比起追悔过去,更加愿意相信现在和将来。
自己不再是那个不能自保的徐三郎,只要她还活着,还活下去,就有能力让她不受人欺负!目光微微一冷,当时自己出于本能策马去救她,叶东海看见了,天下人也都看见了,她不能就这样直接回去。
或者,她不用再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跳出叶家以后,回头再看,突然觉得女主在叶家过得实在糟心,… …!!(这是怎样的后知后觉?)所以我决定了,以后女主不管走到哪里,都有金手指护身,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人生一片金光灿灿~~~~
PS:女主打了两天的酱油,感觉好奇怪~~下章就把她掐醒~~~
☆、149苏醒(上)
第二天,徐离又过来了。
还是一样的;先问了窦妈妈情况;然后在屋子里静静的坐一小会儿。
邓氏整天心神不宁的,为自己的生死悬心;但是她清楚自己没有资格问,更不能去找丈夫要一个承诺。
若非因为顾氏;这会儿自己早就重新投胎去了。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邓氏白天惶惶不安,夜里噩梦不断;仿佛有一柄刀悬在自己的头顶上;不知道几时落下;人变得跟惊弓之鸟一般。
正当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事情有了转机。
这一天,终于听得丈夫在里面吩咐道:“叫邓姨娘进来说话。”
窦妈妈出来叫人。
邓氏低眉敛目的进去了。
徐离一身竹叶青暗纹的锦袍,玉扣腰带,像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少了几□着戎装的杀气,多了一抹淡淡的清朗。
此刻负手站在床边,目光落在顾莲身上,见邓氏进来并没有丝毫避讳,头都没有回一下,仍旧那样静静的站着。
他道:“明天中午,我们就要启程去河间了。”
邓氏不敢多言,应道:“三爷请吩咐。”
“你仔细的照顾她。”徐离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好似一潭古井水,“等我把河间的事平定,会尽快回来的。”
并没有交待对顾莲的后续安排。
当然了,邓氏也不敢问。
“走吧。”徐离叫了她一起出去,朝窦妈妈吩咐道:“去前院找邓猛过来。”然后等人到了,吩咐窦妈妈守着门口,说道:“探子来报,说是在河间发现了萧苍残部,明日大军就要启程,由你留在幽州镇守。”顿了顿,“内宅里面,听姮娘的意思行事即可。”
邓猛吃了一惊,自己留在幽州早在情理之中,但是内宅听侄女的意思行事,又是个什么道理?尽管不明其意,但还是赶忙应道:“是,末将遵命。”
徐离没有太多的时间逗留,临走之前,看向邓氏说道:“你不必疑神疑鬼的,我说过的话不会反悔。”
邓氏被他戳穿了心病,又得了许诺,一时间惶惶不安,“妾身……”
“不必多言。”徐离打断了她的解释,对邓猛交待道:“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问姮娘即可。”目光郑重看向邓氏,“不必隐瞒于你叔叔,但是绝不能传于第三人之耳。”
邓氏垂首,“是,妾身明白。”
徐离大步流星出了门。
找到窦妈妈,细细吩咐了一番,然后拿走了一个包袱。
******
叶东海难以接受妻子已经亡故。
他不甘心的在灞水河边打捞,始终一无所获;他疑心过徐离,一直留心打量,却又找不出任何的破绽。
有人大汗淋漓的飞跑而来,气喘吁吁道:“方才在灞水河下游极远的一处浅滩,找到几件女子的衣衫,请叶大人认一认。”
浅绿色的轻罗绣花上衣,鹅黄色的腰带,月白色的银线挑丝百褶儒裙,上面还裹着泥沙碎石,甚至有一些摩擦蹭破的地方,
叶东海看得惊心动魄,这不正是出事那天,妻子身上所穿的衣服吗?心一下子坠到了冰窟窿里!
看来……,是绝无生还的希望了。
她若是活着,又怎么会找到这些衣物?多半是已经……,然后在水里泡得太久,人沉了底,衣服却被水流卷走冲远了。
不信她死了,眼前的物证又叫自己不得不信。
叶东海心中大痛,一个人呆呆的坐了半晌,方才将那几件衣物收了起来,然后找到中军大帐,“三爷,请允我回安阳为亡妻操办丧事。”
徐策微微皱眉,“明天就要启程去河间了。”
“不妨事。”徐离微做思量,说道:“我们才刚跟萧苍打了一场恶仗,虽说咱们是胜了,但是损伤亦是不少,最近打算休养一阵子。”又道:“河间不过是一些流寇残兵,无须大动干戈。”看向叶东海,“你把军需要事都安排好了,就回去吧。”
徐策看了兄弟一眼,不言语。
“三爷放心。”叶东海精神恍惚,根本就没有去留意别人的表情。
“对了,另外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徐离叫住他,决定再给对方找点事做,“邓氏曾讲,当初她和令夫人被劫持,那买家和令夫人好像是认识的。”
叶东海心头一跳,在茫然恍惚之中抬起头,“……谁?”
“好像叫什么叶鬼?叶癸?似乎又自称曲奎。”
“叶癸?曲奎?!”叶东海的神智在这一刻清明起来,他烧红了双眼,双手握拳微微发抖,咬牙道:“好,我知道了。”
徐离问道:“不知对方是什么人,可要帮忙?”
“不必!”叶东海当即拒绝了,阴沉沉道:“我一定会找到这个人,杀了他,替内子报仇的。”
“行,你回去吧。”徐离心下满意,自然不会介意他的不礼貌。
徐策不动声色打量着、观察着,小兄弟似乎急着打发叶东海离开幽州?先前的那个猜测再次跳了出来。
难道……,顾氏没有死,还被藏在了幽州的某个地方?可是这些天,小兄弟一直在中军大帐议事,再就是回去看看邓氏,根本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徐策有些吃不准。
顾氏不是不好,一介妇人能在万军之中以刺杀萧苍,能够果断的跳河殉节,实在当得起“奇女子”三个字。可是千好万好,她已经嫁给了叶东海,这一条……,便可以将所有一切抹掉!
不免忧心忡忡,怕小兄弟一着不慎行差踏错。
“三郎。”徐策长长叹了一声,说道:“那顾氏真是死了便罢,若是……,你可千万不要忘记了,她是你的下属之妻。”
徐离平静道:“顾氏死了。”
从今以后,世上再也没有顾九小姐这个人!
*****
“顾氏还活着?!”
幽州邓家的后宅,邓猛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个消息。
难怪徐离说让自家侄女静养,侄女却好端端站在这里,竟然是另有其人!半晌忍不住朝里面看了一眼,“难道是一个倾国倾城的不成?”
不然的话,怎么会迷惑得主上如此不理智?!
邓氏微微一笑,“倾国倾城不敢讲,但至少算得上是一时无双。”
“比你如何?”
“不好比。”邓氏脸上的自嘲更深,“想来……,三爷从来就没有比过。”然后轻轻叹气,“叔叔何必执着于一张皮囊?”将一路上被劫持的事说了,说到顾氏如何救了自己,如何伶牙利嘴说动劫匪,如何对叶家调兵遣将,最后说道:“萧苍的眼睛就是被顾氏给扎坏的,她还跳河殉了节。”
邓猛不由一阵沉默。
邓氏笑问:“这样的女子,你叫三爷怎么可能放得下?”
“可是……”邓猛皱眉,“顾氏已经是叶家的二奶奶了。”
邓氏却道:“这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事。”她神色冷静,“不管是顾氏也好,还是别的女子也好,只要顺了三爷的心意即可。”
邓猛赞同的点了点头,又道:“你怎地一点都不吃醋?”
“叔叔说笑了。”邓氏嘴边勾起一丝苦涩,看了看里屋,幽幽道:“我的性命还在人家身上挂着,吃什么醋?那不是我该想的事情。”
吃醋?也得自己有那个资格才行。
邓氏的性格和薛氏完全不同,情情爱爱从来都不是放在第一位的,她和母亲多年寄人篱下,早就把生存放在了所有事情之前。
她回望了里屋一眼。
不知道顾氏醒来以后,会如何自处?从叶家堂堂正正的嫡妻,变成一个见不得光、改头换面的女子,回了徐家,只有姨娘的位置在等着她。
还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姨娘。
自己有邓家撑腰,都被薛氏搓扁揉圆到那种地步。
而顾氏比自己更美貌、更出挑,更得徐三爷的欢心,偏偏无根无基,不知道薛氏会闹到如何地步?等回了安阳,只怕徐家再也清净不了了。
邓氏笑了笑,有一种不知道该作何感叹的心情。
她不是嘲笑对方,也没有任何的幸灾乐祸,因为已经被绑到了一块儿,反倒生出隐隐担忧,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