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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萍败了!”徐策眉头紧锁,很是不满冷声道:“明明兵力上不输多少,居然败得那样惨,倒是让薛家捡了一个大便宜。”
徐离勾了勾嘴角,“巴陵王?”笑容里带出一丝不屑,“也不想想,他们邓家在巴陵驻守多少年,多少代,过了多少安逸富贵的日子。”
只怕早就是一群酒囊饭桶了!
“你怎么打算?”徐策问道。
“静观其变。”徐离的手指在桌面轻敲,发出“笃笃”之声,“如今的天下的确不够太平,那些乌合之众自不必提,除了薛延平……”冷笑起来,“还有楚良、丁晋,这二人的领地也是不小。”
徐策猜度着他的意思,“你是说,先把丁、楚二人给解决了?”
“难道二哥不是这么想的?”徐离微微眯起双眼,寒芒四射,“毕竟薛延平还是我的岳父,这么早就撕破脸总是不好。再者说了,薛延平可不是那么好啃下来的,不如趁这之前,咱们养精蓄锐再扩充一些地盘。”
徐策悠悠一笑,“看来……薛氏的确不得你的欢心啊。”
徐离对此不置评论。
等兄长走了,起身到帐篷后面的书房里面静立。
看着那张气势恢宏、朗朗气象的天子城皇城图,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想着那抹纤细身影作画的样子,…终有一天,自己会平天下、筑皇城,让她的画变成现实,让她住在这座大房子里面!
当时她画完了画,找自己问起叶东海的事,大约是想着触怒自己便去死,留下这幅画,是让自己念及旧情,不要迁怒叶家所用的吧。
如果当初她嫁到了徐家,也肯定会一心一意为徐家谋划,而不是来算计自己!
想到此处,徐离对叶东海的厌恶又加深三分!
叶东海这个人,看着什么都好,其实却并没有给她好日子过,……如此明珠一般的人物,他们叶家,他叶东海何德何能也配拥有?!
想来那时候在灞水河的桥上,叶东海没有救她。
莲娘心里也是有芥蒂的吧。
可是兄长的话又在耳边浮起,“你别忘了,叶东海是在咱们徐家的军需官!叶东海是你的下属!他还活着,你不能要了人家的银子,还要人家的妻子……”甚至冷笑,“你若是有本事,一剑杀了叶东海岂不痛快?”
兄长话里的讥讽之意,自己不是听不出。
自己当然不能自毁长城杀了军需官,更不能让莲娘记恨自己,再说了……叶东海便是活得好好儿的,自己也并不怕他。
只要自己站到了最高的那个位置,一切都可以解决。
徐离平缓了下气息,走出去,找到阿木问道:“最近几天,大小姐可有什么事?叶家有没有什么动静?”
阿木回道:“大小姐无事,叶家倒是有点小乱子。”把叶家的风波说了,“听说还是为过继孩子的事闹的,具体的不是太清楚。”
徐离听了冷笑,“一堆破事儿!”
不过他还没有笑完,徐家的破事儿也来了。
“三爷,三奶奶派了人过来回话。”
徐离很不喜欢女眷找到军营里来,不高兴道:“让人进来!”
164、刀锋
徐家三房来的人是紫韵,一脸怯怯,“奶奶想三爷回去说话。”
“什么话?”徐离问道。
“婢子不知。”紫韵本来就不想来,实在是被主母逼得闹得没办法了,这才不得不来一趟,在她心里,怕男主人远远超过了主母,“三爷……我该怎么回奶奶?”
徐离看了她一眼,“回去告诉你们奶奶,叫她老实呆着,再不消停,派谁来我就打断谁的腿!”吓得紫韵一哆嗦,挥手道:“走吧!”
紫韵一头虚汗退了出去。
哪知道徐离在军营里没有清净几天,正在和兄长商量,到底先对付楚良,还是一口吞掉丁晋,徐家又来人了。
这一次还是紫韵,怕挨骂,急急禀道:“三爷,锦姐儿发烧了。”
对于徐离来说,妻子固然不得自己欢心,但是女儿却是自己的骨肉,况且还是才得两个月的小粉团儿,当即收拾卷宗出了帐篷。
回徐家,一进三房的院子,就见邓氏面色凄惶跪在廊子上。
徐离眉头微蹙,隐隐感觉到怕是又要起是非了。
果不其然,进屋还没有来得及看到女儿,薛氏先哭着跑了上来,“锦绣浑身烫得跟小火炭似的,三郎你快看看……”
乳娘抱着哇哇大哭的锦绣,走近了些。
徐离上前摸了摸女儿,的确有些烫人,——他是成天在刀光剑影下生活的,所谓“久病成医”,一些基本的医理都知道,但是没有薛氏形容的那么夸张。
稍微放心了一些,问道:“大夫怎么说?”
“说是可能受凉,也可能是乳娘的奶水不好。”薛氏一脸气愤,忿忿道:“我让人去小厨房打听了,昨儿邓姨娘鬼鬼祟祟的,去过一趟,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
徐离皱眉,让乳娘带着女儿出去,叫了邓氏进来问话,“昨天你去过小厨房?”
邓氏脸色白得没有血色,“去过。”
“做什么?”徐离又问。
薛家大胜堂叔大败的消息,邓氏是知道的,没想到主母这么快就发作,不知道该如何逃脱,或许只能撒一个慌了。
“我去熬粥。”邓氏心思转得飞快,强自镇定说道:“昨天早上去给夫人请安,瞧着大小姐精神不是太好,就想着……亲手熬点滋补的粥。”
“你少混扯瞎编!”薛氏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死人一般,冷笑道:“你才回来几天功夫,拢共不过是在中秋节那天,见过大妹妹一面,连话都没有说过。再说大妹妹好不好的,吃什么、用什么,与你一个姨娘何干?!”
难得主母也有言辞犀利的时候,邓氏倒是一愣,不过自己话里的含义,主母现在是无法体会的,——不敢多说多错,只是老老实实低了头。
徐离微有静默,转头看向薛妈妈问道:“大夫瞧着锦绣的病情如何?可凶险?现如今吃药了没有?”
“吃了。”薛妈妈回道:“说是得吃两、三次才能退烧。”又道:“上午夫人还过来看望过,哦……还有两位小姐、二奶奶。”
徐离颔首,“那就等等看吧。”
薛氏听着不大对劲,丈夫怎么只问了邓氏几句,就不问了,看那样子像是要一笔带过,不甘心插嘴道:“三郎,你还没说怎么处置邓姨娘呢。”
“处置什么?邓氏只是去过小厨房而已,可有人看见她做了手脚?还是看见她往乳娘吃的东西里下药?”徐离很不耐烦,薛氏根本就是借故发作,“你不要这样捕风捉影的,凡事总得讲证据和道理的。”
薛氏才懒得讲道理,正好邓氏撞上,邓家又失了势,不发作她发作谁?加上心里还有一桩不痛快的,口气越发不好,讥讽道:“哟,三爷心疼了?”
徐离觉得她阴阳怪气的,比之平日还要讨厌,皱眉道:“锦绣正在发烧生病,你不说一心扑在她的身上,怎地还有心情跟别人纠缠?好生歇着吧。”
薛氏忽地尖声,“徐三郎,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徐离本来都要走了,听了这句话,不由停下转回头看向她。
邓氏更是一颗心扑通乱跳,——知道?主母知道了什么?难道知道顾氏……这不太可能吧!只把自己的头越发低了。
薛妈妈眼见情况不好,赶紧给紫韵递眼色让她出去守门。
这边薛氏一声冷笑,“邓家都是丧家之犬了,你还是这么舍不得这个狐狸精,不就是因为那次劫持,她是跟着顾氏一起的吗?”她忍了好些天了,一声声,一句句,“顾氏死了,所以你就想留着这个狐狸精,留个念想对不对?!”
此刻话已说出,薛妈妈要阻止都是来不及——
屋子里顿时一阵静默。
要是此时掉根针,只怕都能够清晰的听得见声音。
“谁告诉你这些的?”徐离问了一声,见薛氏咬牙切齿不回答,便把视线落在了薛妈妈身上,“你来说。”
“不是奴婢。”薛妈妈声音发抖,姑爷的眼光好像要杀人一般,——奶奶这是闹什么失心疯,无缘无故提起顾氏做什么?飞快的想了想,“对了,前几天薛家夫人派了人过来,专门贺四小姐诞生之喜。”
前段日子,薛家一直忙着在和邓萍打仗,其间薛延平还受了伤,连薛氏让人回去报信生了女儿的消息,都被暂时耽搁了下来。
如今薛家大胜,薛夫人让人送来贺礼给小外孙女。
薛氏好不容易看见娘家人,忍不住抱怨起来,自然会说到邓氏的不是。
偏生来的那个妈妈安慰她,说是邓氏曾经被抓去过萧苍大营,名节不保,让自家小姐不用放在心上。薛氏少不了要追问,于是又说到顾莲一起被劫持,在灞水河跳河自尽了。
还好那个妈妈有分寸,没敢提起徐离下河救人这一节。
但是这些就已经足够薛氏发火的了。
想着邓氏还活着,丈夫一会儿安排她去观澜阁,一会儿接回家住下,——多半不是迷恋邓氏,而是看着她以便怀念顾氏所用!
眼下巴陵王邓萍都惨败了,丈夫还是要留着她!
不是因为顾氏,还能是谁?!
薛氏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指着邓氏,质问道:“她都已经不清不白了,你又从来不去她那里过夜,不是因为顾氏又是因为什么?一个死了的女人,也值得你这样心心念念不忘?徐三郎,你别忘了当初……”
“当初……”徐离的脸阴得快要滴出水来,眼神似剑,忍了许多年的怒气,终于在这一刻喷薄而出,“当初你偷偷的给顾氏做媒,嫁给你爹的下属之子!当初你为难顾氏的公爹,把人关到大牢里面不放出来!当初你让人在茶楼四处传播流言,败坏顾氏的名节!”他道:“我告诉你,当初的这些我都没有忘记!”
薛氏长大了嘴巴,那表情好像是看到鬼了一样。
邓氏和薛妈妈皆是魂飞魄散!
前者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免得听到这些阴私。
后者则是心里一阵一阵的凉,原来这些事情姑爷一直都清楚,却一直隐忍不发!而且现在顾氏人都已经死了,不仅无法弥补,而且所谓人死为大,小姐这些罪过怕是洗不清了。
而姑爷既然敢这么直接说出了,岂不是摆明不怕薛家,不再顾及薛家的感受?!那么,他打算怎么对付小姐?休了,还是……
徐离看着薛氏,“怎么了?这些事你都忘了不成?”
薛氏胀得面红耳赤,无法辩解,只能气急撒泼哭闹,“好哇,原来你心里一直都是惦记着顾氏的!你……你简直……”忽地手腕吃痛,叫了起来,“啊……三郎你要做什么?!”
徐离拎着她,一路拖到了里屋,厌恶的狠狠扔在地上,“我从来都不打女人,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可以随随便便被妇人拿捏!”看着她,“你从嫁进徐家门开始,既不孝顺婆婆,也不能和妯娌小姑和睦相处,而且心思歹毒有如蛇蝎一般!我的女儿,不能让你这样的人来抚养。”
薛氏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薛妈妈、紫韵。”徐离叫了人进来,问道:“等下我把锦绣抱到母亲那边,你们两个谁要跟过去?”语气是不容置疑和商榷。
薛妈妈和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