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腆一笑,“母后别笑话就是了。”
穿不穿是太后的事,送不送却关乎自己有没有孝心。
皇太后拿着亵衣仔细瞧了,针脚还算平整细密,看得出……是费了心的,针线好不好是次要的,要紧的是有这一番心意。
并非那种恃宠而骄、不知轻重的,也不枉儿子为她闹得天翻地覆。
不过……还有一件正事要交待与她。
皇太后撵了女儿回避,方才说道:“皇上待你的心意,想来你也是清楚明白的,再没人比得上,要星星、要月亮也给你摘了。”长长叹了口气,“已然这样,你又为皇上生下了麒麟,哀家也不多说什么。”
顾莲听着,这话怎么像是什么转折之前的前奏,但面上只做心满意足的样子,甜甜蜜蜜浅笑,“皇上的心意……原是我这辈子的福气,更得母后如此慈爱怜悯于我,一定是前几辈子修来的。”
皇太后听着十分满意,接着道:“只皇上是一个痴心拧脾气的,不拐弯儿,得空你也劝一劝他,别把别的嫔妃冷落太过了。”拍了拍她的手,“若在从前徐家,哀家自是不会管这些琐碎,可如今……到底关系江山社稷。再说嫔妃们也不是买来的丫头,身后都有家族撑腰,若是弄得后宫里整日怨气冲天,前朝也容易生事,不如安安她们的心大家清净。”
顾莲心下微微一哂,人心哪里会有一个满足的时候?皇帝不去临幸后宫,嫔妃们自然不满意;去的少了,还是不满意;便是时常都去,一样要分出一个三六九等来,总归不会知足就是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后宫嫔妃之间更是少不了勾心斗角。
太后这般想法,也算得上是很傻很天真了。
怎么说呢?太后和从前老一辈徐家小妾的关系,比之自己和后宫嫔妃的关系,完完全全是不一样的。再者说了,自己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又不是皇后,做那些贤良大度有什么用?
徐离会因为自己贤良大度,往外推人,就更紧着自己?可别说笑了。
想归想,嘴上却是笑盈盈应下,“母后放心,女儿一定会与皇上细细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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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可是中秋佳节。”顾莲叫了江真娘等人,耳提面命,“晚上人多眼杂的,千千万万仔细看好麒麟,别与旁人说话,也别去看热闹,好歹安生过了这一夜再说。”再□复叮咛,“到时候走一个过场,抱出来露个脸儿,全了礼,给母后瞧一瞧也就是了。”
“公主放心。”江真娘回道:“奴婢省得,必不敢贪玩贪吃的。只走一遭,全了中秋团圆的礼数,就抱麒麟回来,咱们几个自在院子里小团圆热闹。”
顾莲笑着点头,“好好儿的,回头我自然都有赏的。”
“是,奴婢谨记。”江真娘应了又应,方才出去。
窦妈妈进来说话,“上次那个犯了桃花癣的小宫女,避了几天,大约是瞧着风声松了一些,没什么事儿,听说昨儿早起请安的时候,又跟着公孙婕妤一起过来了。”
昨儿顾莲在公主府里,听了冷笑,“胆子还不小!”
虽然还没有证据,但是根据公孙柔身边病得蹊跷,好得蹊跷的小宫女,还有那个算不上高明的法子,以及她跟薛皇后的纠葛怨恨,——十有八*九难逃是她!若没猜错,那她可真是又蠢,又没成算了——
居然敢指使大公主来害麒麟?!
一个是皇长女,一个是皇长子,哪个指甲盖儿不比她矜贵一点儿?还以为上次假装小产没人知道,自个儿多聪明不成?!
窦妈妈又道:“昨儿我就跟江真娘交代了,等下宴席上,要多防着别人,特别是公孙家的这一位,总归三尺以内都不让人近身。”
“嗯。”顾莲颔首,瞧了瞧外面已经晚霞满天的景象,打住话头,让人取了一件蜜合色的如意云纹披风,起身出门,“走罢,时辰差不多了。”
雪夜明月、浓光淡影,御花园内设置的花团锦簇一片,这边香屑布地之象,那边火树琪花美景,真真好一副纸醉金迷的盛世画卷。
顾莲下了肩舆,踏着重重花树之下一片斑驳乱影,入了席,和徐姝一左一右,围在皇太后旁边设了两张桌子,皇帝在自己右手边的上席,他的旁边空设皇后虚位,往下两排才是盛装丽服的嫔妃们。
左边起首惠嫔沈倾华,然后按位分,紧挨着的是婕妤公孙柔,贵人小管氏;右边则以新晋封的襄嫔邓氏起首,她比邓峨眉年长,如今位分一样,加之抚育着大公主,因而坐在了前面,再接着便是贵**管氏。
为着编排座位次序,沈倾华还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
现今两位邓氏姐妹花都是嫔位,自己可不便去压她们一头,因而一起放到对面,然后再让她们以姐妹顺序坐了。管氏姐妹已然成了一对乌眼鸡,还是分开的好,想着小管氏是个温吞好性儿,于是安排在了公孙柔身边。
可惜她的一番苦心算是白费了,今夜注定惊心动魄!
“麒麟呢?”皇太后让人抱了小家伙上来,亲自搂到怀里,喜欢的什么似的,只管跟众人夸道:“瞧瞧这小脸儿小模样儿,眼睛大大的,鼻梁高高儿的,和他父皇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还不到三个月的小粉团儿,眉目间倒是瞧得出徐离的影子,只不过肉呼呼的,裹在大红色的刻丝绣花襁褓里,离太后说的一个模子相距甚远。
不过讨喜的话谁不会说?谁有会没眼色?
因而都是一个劲儿的附和,“是啊,哪哪儿都像着呢。”
洪妈妈还笑道:“奴婢瞧着,恍惚就回到了二十几年前似的,猛地一瞧,还以为是皇上小时候呢。”
偏生麒麟是一个会讨巧的,像是附和这话似的,忽地咧嘴一笑,奶声奶气,露出两排粉红色的牙肉来,像一个没牙的小小弥勒佛。
皇太后越发的欢喜起来,连声道:“可见是一个聪明的,竟听懂了。”
众人都是欢声笑语奉承,好不热闹。
公孙柔看在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之色!
什么皇长子?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宫人所生,要是自己之前那个男胎保住了,那才是正儿八经的皇长子呢!这一切都是薛氏那个毒妇害得,叫自己没了皇长子,还划花了自己的脸,叫自己失了圣宠,现如今连再次怀孕的机会都没有!
上次皇帝突然过来,一则怕他瞧见伤疤,二则想给薛氏上点眼药,便说了一句,“臣妾容颜受损、有碍观瞻,还请皇上稍等片刻,容臣妾戴好面纱再迎接圣驾。”
哪知道皇帝居然连门都不进,就在外头说道:“不必费事,你歇着,等你好了朕再来看你。”一抬脚,就那样走了——
居然真真儿的恼了自己!过后再也不来。
公孙柔日思夜想、时时煎熬,眼见别人生下皇长子,别人晋封位分,别人爬到了自己头上,对薛氏的恨便愈发的浓烈起来!
那个不得好死的毒妇,自己绝不会就这样放过她的!走着瞧!
而坐在她对面的邓峨眉,似乎有些冷,正在侧首吩咐茯苓拿衣服,末了一笑,“别拿错了,是那件孔雀绿绣葵枝花纹的,快去快回。”
正说着话,一身石榴红羽纱小袄的大公主跑了过来,挤在邓氏姐妹中间,朝着邓襄嫔小声抱怨,“母妃,我的铃铛找不到了。”
她口中的铃铛,是一只浅**的蓝眼睛波斯猫。
“是吗?”邓襄嫔才带了她没几天,就哄得如此亲热,少不得用了几分手段和心思的,眼下当着人前,更要表现出对大公主的关心照顾,赶忙起身,“别急,母妃陪你一起去找。”
邓峨眉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面上神色不变。
上面皇太后稀罕完了大胖孙子,方才让人领了两位双胞胎公主上来,一岁多,才刚刚学会走路,下地那几步摇摇摆摆的。
更可爱的是,玲姐儿和珑姐儿长得一模一样。
沈倾华在旁边凑趣笑道:“好乖乖,快给皇祖母请安道贺。”
不过说说罢了,两位公主的奶娘指点着行了礼,代替公主说了讨喜的话,陪着乐了一会儿,便各自把公主抱了起来。
皇太后欢喜了一阵,想起大公主,问道:“锦绣去哪儿了?”
邓峨眉闻声回道:“跟襄嫔一块儿找猫去了。”
正说着话,邓襄嫔便领着大公主一起回来,上前笑道:“附近没有,不知道铃铛蹿到哪儿去了,宴席就要开始不敢走远,已经让人去找了。”
皇太后颔首道:“黑灯瞎火的,你们回来才是正经妥当的,且坐好罢。”
大公主很不高兴的嘟着嘴,不情不愿,“我要铃铛嘛。”
“一会儿就找回来了。”皇太后安抚了她一句,又道:“今儿外头人多乱乱的,听话啊,可别乱跑了。”看向邓襄嫔吩咐,“好好哄她一会儿。”
邓襄嫔忙笑,“是,妾身看着呢。”
大公主虽然是薛氏生的,但却没机会养成她母亲那种骄狂脾气,并不敢跟祖母对着抬杠,虽然小脸尽是不满和委屈,还是跟着养母一起回去了。
只是到了座位上扭扭捏捏的,这样也不吃,那样也没胃口,使小性子的时候,不防撞到过来上菜的宫人,不由发脾气道:“走开!”
那宫人听了喝斥,更怕再把菜汤洒在她身上,慌忙往旁边一闪,不知怎地,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不由惊叫,“啊……”
哪怕已经紧紧的把菜盘往怀里抱了,没让菜洒出去,但还是控制不住身体,正好跌在右边邓峨眉的身上,顾不得胸口烫得火烧火燎,吓得赶忙跪下去磕头,“瑛嫔娘娘饶命,奴……奴婢是不小心。”
茯苓皱眉喝斥,“怎么弄的?!”
邓峨眉缓缓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襟,手上微微一顿,继而又不动声色的抬起头来,神态大方道:“没事,快收拾下去吧。”
大喜的日子,不仅打翻了东西扫了兴致,还冲撞到了贵人,那宫人生怕自己的脑袋不保,听了这一句如聆佛音,赶忙磕头,“多谢瑛嫔娘娘,多谢瑛嫔娘娘!”
旁边的邓襄嫔也不想事情闹大了,牵连到自己,赶忙搂了大公主,小声道:“可别再闹了啊?等会皇祖母和你父皇都要生气的。”
大公主低了头,这才老老实实安静一些。
邓襄嫔拣了一块儿桂花松瓤糕,递给可她,“慢慢儿吃。”
这边的动静,皇太后和皇帝那边自然是看见的,不过大喜的日子,当然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吵闹起来气氛就坏了。
因而都做没有看见,偏生公孙柔恨透了薛氏和大公主,一肚子怨恨,今儿正巧逮着机会,嘴上哪里能够闲得住?轻轻一声嗤笑,看着对面,“襄嫔娘娘,既然太后娘娘和皇上把大公主托付给你,就应该好好教导着,不然没规没矩的成何体统?倒是丢了天家的颜面。”
把邓襄嫔和大公主裹在一起,讥讽了一番。
“还想吃点什么?”邓襄嫔只做没听见,一心一意的询问着大公主,又在她的耳边低语,“听母妃的话,今儿不许跟别人发脾气。”
大公主对着公孙柔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讨人嫌!”
公孙柔顿时气得够呛,脸色涨红。
徐离原本没理会,见状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