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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平蜀侯坐罢。”
徐离在上席悠闲的坐着,十分认真,细细品起茶来。
邓恭一面应了,一面局促的坐下。
只觉得那女子的眼睛甚美,举止亦是轻柔,行动间好似弱柳扶风一般,但轻声慢语之间,甚至只是一道目光,都透着水滴石穿的无形凌厉。
他心中一寒!
如果对方只是一个出身卑微,仗着颜色得了圣宠的女子,还不足畏惧,但皇帝的亲妹妹可就……,不由深吸了一口气,静观其变。
顾莲问道:“平蜀侯可知道大皇子麒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吟吟道:“这个小家伙似乎要老实许多呢。”
这不是废话吗?谁会不知道大皇子?!等等……,什么叫“这个小家伙似乎要老实许多”?还有哪一个不老实的?邓恭心头一个念头闪过,据说大皇子麒麟,是护国长公主身边的宫女所生,但是照眼下的情况看来,莫非、莫非是……
他有些想不下去了。
今天接二连三的霹雳太多,一个接一个,一个比一个叫人震惊!皇帝不仅要用女儿的身份安置他的妹妹,不仅和亲生妹妹有了苟且,还把孩子都给生下来了!不算完,眼下公主的肚子里又有了一个!
顾莲亦是端了一盏茶,轻轻拨着,发出细微的“铃叮”之声,云淡风轻道:“从前和平蜀侯夫人太过生分,竟然没有见上一面,往后……”她笑了笑,“一家子人,自然是要多走动才好。”
邓恭体会这她话里的深意,没有出声。
“听说澜哥儿已经有四岁了。”顾莲笑问:“可也淘气?回头平蜀侯夫人进宫,就让一次带进来,正好陪着大皇子一起玩儿。”
邓恭应道:“是,多谢娘娘美意。”
女儿峨眉对继母有敌意,入宫以后,从来没有召见过继母和弟弟,——所以妻子要是进宫的话,自己连一番解释口舌都省了。
心里波澜起伏不定,一直到出了宫、回了家,还是不能平静下来。
护国长公主不仅生了皇长子,还又怀上了,皇帝爱慕自己的妹妹,为她大费周章安置了一个身份,肯定不会在嫔位上面止步。
妃?贵妃?淑妃?甚至……,皇后?!
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皇帝膝下别无子嗣,那大皇子麒麟,或者长公主肚子的这个,或者她以后再有的……,没准就是下一任的皇帝!
一想到这儿,邓恭就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这是一条富贵泼天,但却凶险之极的道路!
但是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不说自己是臣,皇帝是君,单是女儿刺杀皇后娘娘的那个把柄,就足够邓家上下喝一大壶了。
高回报,从来都是和高风险相伴相生的。
“爹!”邓沧澜跑了过来。
他并不知道父亲从前的狠戾,反倒因为是独苗幼子,养得十分娇贵,虽然不至于扑到父亲怀里去,但还是颇为亲热的围在旁边,连珠炮似的说道:“今天娘亲自下厨,做了我最爱吃的八宝珍珠糯米饭,还放了很多红豆,很多蜜枣……”
他掰着小小的手指头,如数家珍,一样一样的数了起来。
邓恭看着才得自己一半高的小小儿子,心头真是五味陈杂,——如果自己的长孙还活着的话,早就到了该说亲的年纪,甚至成亲早一点的,没准自己都做了曾祖父!而不是像眼下这般,儿子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娃娃。
当年自己有五个儿子,儿子们又分别生了十二个孙子。每次年夜饭上,儿孙满堂的挤在一起,热热闹闹的,那些追追赶赶、你争我抢的小家伙们,都有几分相似,自己时常都闹不清谁是谁,只有听他们自己各报房头告状。
“祖父,二叔家的老三抢我的桃木剑!”
“不是我,是大伯家的小五拿走了。”
“小八!你给我站住!”
只可惜,往事已经悉数化为了追忆。
自己固然心狠手辣,可当时若不识时务的投诚徐家,多半就是男儿悉数战死、妇孺没落为奴的结局,便是运气好一些,最多也不过就跟穆家一样苟延残喘罢了。
而自己,肯定是难逃一死的!
可是如今自己挣了名,挣了利,若是没有子孙来继承祖业光辉,又有什么用?再辉煌,也终究不过是一刹那而已。
现如今,自己已经是坐四望五的人了——
英雄迟暮。
邓恭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看着从内门走出来的年轻夫人,微微颔首,然后不动声色说道:“今儿我进宫去见了瑛嫔娘娘,她有喜了。你明儿收拾收拾,带着沧澜一起进宫去,陪着瑛嫔娘娘说会儿话。”
平蜀侯夫人不过二十出头,对丈夫是又畏又惧。
虽然因为瑛嫔一直不召见娘家人,私下腹诽过,可是一则害怕丈夫,二则也得罪不起宫里的娘娘。再说她心里也明白,丈夫岁数大,儿子年幼,将来还要指望着瑛嫔多加照拂,因而赶忙笑道:“瑛嫔娘娘有孕可是大喜事啊!”
邓恭嘱咐,“宫中规矩甚严,你虽然是瑛嫔娘娘的继母,但也不要自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都得清楚一点。”又道:“我瞧着瑛嫔娘娘的身怀不显,只怕才得过头三个月,不宜劳累,你别一直说话累着了她。”
实则是怕护国长公主不耐烦。
平蜀侯夫人不仅是继室,而且她的舅舅还是邓恭的下属,真要论起来是和邓峨眉一辈儿的,因而做了继母也没底气。更不用说,继女还是宫里的娘娘,哪里得罪的起?哪里会不知道小心谨慎?
心下觉得丈夫的嘱咐真是多余,到好似自己有多蠢似的,但是不敢流露,只道:“侯爷放心,妾身明白的,断然不敢让瑛嫔娘娘觉得絮烦。”
246、功名利禄(下)
次日进宫,每每说几句话,就忍不住看一看顾莲的神色。
“怎么了?”顾莲笑盈盈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问道:“莫非今儿我这梅花妆画得特别好?倒叫平蜀侯夫人看的稀罕起来。”
平蜀侯夫人不好意思,讪讪笑道:“是妾身冒犯了。”
“灵犀。”顾莲喊了人,“把才制的玫瑰胭脂拿两盒出来。”自己不动手,只让灵犀亲自为平蜀侯夫人打开,细细介绍,“这是宫里的人闲着自个儿做的,十分干净,不比外头买的胭脂水粉里面含铅,还是一个养人的好东西呢。”
“这……”
“你拿回去试试。”顾莲温婉一笑,“若是好用,再来找我拿几盒便是。”
平蜀侯夫人想着继女以前冷僻孤傲,从来不见自己,只当不好相处,今儿提起了千百分的小心慎重,却不料见了面,瑛嫔娘娘竟然是这般温和客气的人。
或许……是因为怀孕转了性子?
心下倒是松了一口气。
赶忙去看那胭脂,为了表现的热络感兴趣一些,还大胆的动手沾了一点儿,在自己的手背上试了试,抬头笑道:“果然跟娘娘说的一样,真是个难得的好东西。”
顾莲见她是一个伶俐会来事的,也笑了,总比难相处的要好,吩咐道:“快去打了清水来,服侍平蜀侯夫人净手。”
她们俩说闲篇的功夫,麒麟和邓沧澜正在隔壁暖阁里面玩儿。
“哎哟!”麒麟突然大喊了一声,仿佛是被什么绊倒了,气呼呼的嚷嚷道:“小舅舅赖皮,不等我,欺负人……”
247、物是人非
平蜀侯夫人一听大皇子说什么“欺负人”,顿时吓得脸都白了,顾不得礼仪,就赶忙跑了过去。只见儿子一脸无辜的站在旁边,大皇子麒麟赖在地上,宫人们去拉他,不肯起来,只是嘟着嘴嚷嚷,“小舅舅赖皮!赖皮!欺负我……”
邓沧澜喃喃道:“我……我没有。”
“一定是你的不是。”平蜀侯夫人没空去分辨谁对谁错,一则地上坐的是个金宝贝,二则儿子比人家大,怎么着都只能训斥儿子,“澜哥儿,还不快给大皇子赔罪?!”
邓沧澜在家也是宝贝疙瘩,又无兄弟姐妹,下人仆妇都是顺着他、奉承他的,哪里受过母亲这等严词厉色?撇了撇嘴,一脸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
“澜哥儿。”顾莲跟了过来,和颜悦色的朝他微笑,“麒麟跌倒了,你是舅舅,快把他拉起来吧。”又对麒麟说道:“等下让小舅舅等着你,别耍赖,起来玩儿罢。”
邓沧澜似哭要哭的,扭头看见麒麟朝自己伸了手,只得忍住哭,上前把比小自己一号的“外甥”拉了起来。
麒麟根本没有要吵架的意思,一把抱住他,紧紧搂着不放,高兴大笑,“哈哈,小舅舅被我抓住了!”
邓沧澜本来都要哭了,听了这话,忍不住撇嘴一笑,“我站在这里都没有跑,抓住了,算什么本事?你才是赖皮呢!”
平蜀侯夫人急了,“不许胡说……”
“小孩子玩儿呢。”顾莲伸手拉住了她,打断道:“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叮嘱周围的宫人们,“看仔细,可别磕着碰着了。”
一面说,一面扯着人回了里面。
“娘娘……”平蜀侯夫人还是满心不安,小心陪笑,“澜哥儿年纪小、带得娇,平时家里也小孩儿一起玩,他不容的谦让……”
“我知道。”顾莲摆了摆手,示意无妨,“小孩子打打闹闹原是平常,若是这般年纪就讲起规矩来,就没意思了。”朝她温和一笑,“一家子,何必那般见外呢?你不用这样紧张的,哥儿么,还是皮实一点才好。”
就算此刻邓恭见了,“女儿”对继妻这般客气,只怕都要怀疑真是自己的女儿,更不用说平蜀侯夫人了。
见顾莲真的没有生气,还说得这般亲切热络,只把从前的腹诽和担心丢掉,一心一意巴结这位继女,这位庇佑儿子将来的瑛嫔娘娘。做出亲近随意的模样,笑道:“娘娘说得是,妾身亦觉得哥儿皮实一点的好。”
及至回了邓府,见了丈夫,不免带了几分喜色说道:“瑛嫔娘娘人长得的好,更难得脾气柔和似水,半点架子都没有,竟是再没有比她更和气的人了。”
“哦?”邓恭目中精光一闪,旋即掩饰过去,淡淡道:“你们合得来就好,我还担心她有性子叫你难做,看来倒是白担心。”
“不会的。”
平蜀侯夫人喜气盈腮,说起“瑛嫔”如何客气,如何好说话,又如何讲了几箩筐一家子的话,还给自己各样好东西。一时儿子和大皇子争执,也从来没有喝斥过儿子,反倒哄得两个小家伙越玩越亲热,临别时还依依不舍呢。
她絮絮叨叨了一番,忽地发觉自己今儿话有点多,看了看丈夫,有点不好意思,讪讪道:“我好像太聒噪了。”
平蜀侯夫人才得二十出头,和丈夫年纪相差太大,再者邓恭本来就是一个严肃冷厉的人,素日里基本没有什么话可说。加上娘家不能轻易回,府里没有婆婆、妯娌,也没有小姑、侄女,连个说话的女眷都没有,要说不闷那是假的。
今儿进宫一趟,那位“瑛嫔娘娘”本来性子就十分柔和,加上有心笼络她,两个人相处的如沐春风一般,颇有几分闺中姐妹的气氛。
平蜀侯夫人得了如此意外之喜,不免比往常话多了一些。
邓恭把妻子的兴奋瞧在眼里,心内暗暗叹气,——看来那位护国长公主,不光身份矜贵非常,笼络人心的手段亦是不凡。
继妻这个样子,简直就像得了糖吃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