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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阿宽不禁回头看他一眼,眼中满是惊骇之色,大拇指一伸,“高手,陈先生这眼力架……佩服!”
他非常清楚,这种眼力不是每个老手都能具备的,但具备了这种眼力的,却绝对是老手中的老手,那俩不好说,眼前这陈先生,走私汽车绝对不是三次五次了。
狗脸彪和马疯子则是偷偷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里同时想到了以前的猜测:看来,陈太忠果然不是头一次玩这个了,人家的买卖还指不定有多大呢。
能借钱给咱兄弟走这趟水路,唉,这也太给面子了,念及此处,两人心里若是没有点感激之情,那才是奇怪的事情。
陈太忠自是想不到,自家随便用天眼看了看一辆卡车,就能让两个混混头儿生出感激涕零的心思,还是很难得的心悦诚服的那种……这世界上莫名其妙的事儿,实在太多了一点。
他用天眼再看看码头,才愕然地发现,原来那码头居然是阶梯式的,有船停在同甲板等高的相应的码头位置,看起来汽车可以直接上船的那种。
纵然是见识过不少阵仗,陈太忠心里还是咋舌不已,我靠,这还叫走私吗?规模也实在太大了点吧?
“跑了这么长时间了,找个地方吃点饭吧,”马疯子提建议了,“反正时间还早。”
“这儿别的没有,海味儿可是再新鲜不过了,”阿宽笑嘻嘻地解释,“你们都是内陆来的,呵呵,我领你们去个好地方。”
事实上,这里虽然繁华,可基本上全是临时建筑,再好的地方,也就是那么回事,阿宽领他们去的饭店,是一个由混凝土板材搭建起来的临时活动房,就算这样,在当地已经是很了不得的建筑了。
房子很大,房顶上搭的是石棉瓦,而且,这里做饭和照明,用的居然是柴油,店主人的应该算是个小有资产的人了吧?
阿宽看陈太忠注意到了屋外轰隆隆作响的,笑嘻嘻地解释,“这儿的电不好拉,家家基本上都用的是这东西。”
这儿的电肯定不会好拉的,陈太忠就是搞政府工作的,又见识过吕强的十一万伏的配电室,对这个很能理解,这里的用电量,怕是最少也得弄个十一万伏的变电站才够用吧?
不过,家家都用,这儿的人也……实在太有钱了。
等到他们坐下来,一问海鲜的价格,才知道人家为什么这么有钱,敢情,这里海鲜的价钱,快比得上海上明月了,可这里是海边啊!
“这家的口味好,货也新鲜,”阿宽这么解释,反正是他出钱,卖弄一下还是必须的,“外面也有便宜的地方,不过,我可不敢拿那些东西招呼贵客。”
房里有十来张大圆桌,人并不多,八个人找个靠窗口的位置坐下,就有服务员来招呼,“宽哥来了?吃点什么?”
这里的桌椅很简陋,但餐具却相当高档,看得出来,店主人是打了随时拔腿走人的打算,桌椅不好带走,餐具倒是方便,既然收费那么高,总得有点像样的玩意儿吧?
阿宽那些口中的那些生猛海鲜,落在陈太忠嘴里,那就算大麦喂王八——糟蹋粮食了,不过,陈某人对那些古香古色的陶制餐具倒是挺感兴趣的,尤其是斟酒用的半斤装酒壶,居然是景德镇出品,这也算各有所好了吧?
大家正喝得兴起,门外横冲直撞地走进几个人来——毫无疑问,按照小说定律来说,这些人应该是坏人,是来挑战主角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来的人都是当地人打扮,领头的是个黑瘦的小个子,不过,此人的肚子已经有些发福了,身材长得有点不协调。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大台张三
个子一进门,四下打量一下,拱手做了一个罗圈揖,弟,打扰一下……”
“……今天我儿子周岁,在座的诸位,大家的单我买了,不过,半小时以后要招待贵客,还请大家早用完了早散啊。”
按理说,他这话说得还算是上路,先帮大家把单买了,还给在座的人留了点结束饭局的时间,倒也不能说不通情理。
只是,这么说话的方式,委实霸道了一点,能坐在这里吃高价饭的,肯定都是有些身家的主儿,谁会稀罕别人请客?
陈太忠的心思,本来就不在吃饭上,他正把玩小酒壶呢,听到这话,禁不住抬头看了小个子一眼,“嗯?”从鼻子里发出了长长的一声。
显然,他有点恼火了。
听出他心里的严重不满,阿宽的汗都快下来了,忙不迭轻轻地咳嗽一声,尽量压低了声音解释了起来,“咳……陈生,这是大台村村长的儿子,那个,在这里可是说一不二的人呢……”
大台村就是这个码头所在范围的辖村,由于有了这么热闹的一个码头,老村长张建国不但有了钱,也结交上了相当数量的高级别人物,连乡里的乡长和书记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地打个招呼,颇有点“太阿倒持”的味道。
老村长的三个儿子也因此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眼前这个黑黑的小个子,正是他最宠爱的小儿子张力,在这一片算是二号人物了。
总算是张力也知道,来往的走私者虽然要靠着这个码头讨生活。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亡命他不怕,他亲手种下去的荷花也有两位数了。但是他还真怕惹上那些背景深厚地主儿。
所以,对于码头上唯一的一个“高档饭店”,想要清场,他还得自己来,而且,话也不便说得太硬——就算食客里没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得罪了大客户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阿宽不说这话还好,话一出口,陈太忠地眉毛皱得越发地厉害了。
妈的,当个小小的村长。居然敢这么得瑟?想起自己在东临水时的恓惶样儿,陈太忠就打心眼里不平衡,我靠,这村长也不过就是股级干部嘛。
阿宽可是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往事,只当陈生是瞧不起小小的村长。心里不由得感叹一下,这大地方来的人,敢看不起张建国。也真是不懂村官在地方上的厉害了。
他忙不迭地悄声解释,“你别以为这个村长是这么简单的人物,人家在省里都有人撑腰呢,县长见了他也得喊声‘老张’,在这儿,他就是天。”
说实话,阿宽觉得自己的表述已经很到位了,想他一个黑道上混得不错地主儿,都要在这个小村子里夹着尾巴做人呢。
谁想他这话说出来,纯粹就是火上浇油了。陈太忠又是重重地一哼,斜着眼睛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张力,嘴角也噙上了一丝极为不屑的冷笑。
张力早就听到他那一声“嗯”了。本来想发作,不过饭店里不多的人听说张老三要请客。纷纷聒噪了起来,有趁热闹恭喜的,也有多谢三哥买单地,乱作一团,他顾不得找陈太忠的麻烦。
可眼下,那厮又发出更大的一声冷哼,这下,张力地面子再也挂不住了,横冲直撞地冲着陈太忠走了过来,“朋友,听你这意思,挺不满意?”
这话挑衅的味道极浓,不过,陈太忠的话更难听,他“嗤”地冷笑一声,手一抬,指向张力的鼻子,“就凭你,也配做我朋友?”
张力脸色一变,就待发火,不过仔细看看陈太忠身边的狗脸彪和马疯子,哪个都不像是善碴。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呢,陈太忠又发话了,“我跟你一个毛病,喜欢请客,你儿子过周岁?好事嘛,今天晚上你的单,我买了,不过,我也只给你半个小时吃饭的时间!”
在陈某人心中,他这么还击实在是太本份了,你丫很有钱?那我也在钱上大你好了,至于吃饭时间……你自己感觉一下被人撵着吃饭的味道是什么好了。
张力听得眉头就是一皱,他何曾被人如此驳过面子?转头一看,他看到了阿宽,气得冒烟之际,他想也不想地用手一指,“阿宽,把你客户带出去,
村不欢迎这种主顾。”
阿宽听得脸色就是一变,这一下,别说陈太忠,张力连他都惹了,操的,你丫屁眼里的海砂还没洗干净呢,就在这人模狗样地充起大瓣蒜来了?
不过,生气归生气,在这一亩三分地儿上,他还真不敢硬顶着张力干——事实上,就算出了这里,他也不敢跟张力叫板。
没错,五六年前,他混得比张家好多了,可眼下张家势力大涨,根本不是随行就市地那种涨法,而是一飞冲天的架势。
可是,让阿宽得罪陈太忠他们,那就更不现实了,狗脸彪和马疯子是亡命之徒,而陈先生更可怕,那可是敢带着八十辆走私车一路奔到天南省的主儿。
天南跟这里之间,可是还隔着两个省呢,路上得有多少关卡?谁跟钱也没仇,四百多万那可不是个小数目,能打通这趟线儿地主,绝对是手眼通天之辈。
“老三,他们这单有四百七十多个数,”阿宽站了起来,硬着头皮解释,在这里,四百多万的买卖不算很大,不过,“这是他们头一笔单子,而且,是从别地口子转水过来的。”
四百多万真的不多,可初次接触就敢拿这么大单子试水的,绝对不会是简单人物,至于说其他口子转水,这也很容易理解,阿宽认为陈太忠是老手,老手不走老口子,来新口子试水,摆明是要转口了。
至不济,人家陈先生也是想扩大业务了,这种主顾,是随便得罪的吗?
阿宽短短的几句话,就将陈太忠一干人的不平凡处道得明明白白,对他这种超强的语言表达能力,连陈太忠本人都不禁暗暗颔首,这家伙要是到政府里玩笔杆子,估计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张力却是听得一愣,他家学渊源,脑瓜也不是很笨,自然听得明白阿宽这话里的意思,他下意识地扫一眼陈太忠,“哦,原来是贵客啊……不过,水路旱路,总得有个来路吧?”
一听张老三盘问路子了,阿宽少不得要凑过去低声解释一下,“天南省的,八十个乌龟一起送……”
大台村这里的走私已经形成了规模化,既然平台已经搭建完毕,走私的就并不仅仅是汽车了,初开始,张力还以为陈太忠走私的是传呼机、手机之类的小东西,一听说这帮人走私的是汽车,禁不住有点发怔。
同样的价钱下,汽车可不比那些小玩意儿,手机什么的小东西,大可以买回去拆分给各路豪杰、各个小店,技术含量不是很高,只说价格上让出些许,根本不愁销售,汽车则不同了,那是大宗商品。
大宗商品,一般人买不起,拆了卖也不可能,这就对销售渠道有相当高的要求,而且体积那么大,运输起来,麻烦也太多了,一不小心就是鸡飞蛋打的下场。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汽车的利润要比其他的东西丰厚得多,八十辆车一起开赴天南,这是怎样一种阵仗?
而且,这还仅仅是试水!
想明白这些,张力的神色登时就肃穆了很多,他愣了一下,一撇嘴,做出一个怪模怪样的表情来,看似不屑,又像是嘲讽,“呵呵,原来是这样啊,天南的韩五,我可是很熟的呢,哈,几位认识他么?”
韩五,大名韩天,江湖人称小五,天南省黑道的大哥大,虽然有人不服气,但毫无疑问这家伙在天南黑道上是势力最大的,不过,此人一向混迹在省城素波市,在凤凰市的名头不是很显,基本仅限于在黑白两道中流传,凤凰的百姓听说过其名号的,千人中不过一二。
“韩老五?”“韩天?”两声惊呼,出自狗脸彪和马疯子,他俩都听说过此人,不过,在狗脸彪眼里,根本容不下其他人,所以称呼也不是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