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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准到最后还会光膀子上阵。
“咱们总不能等着宣教部自己辟谣,”陈太忠撇一撇嘴,又哼一声,“这年头想做点事儿……怎么就这么难呢?”
“我寻思着,这件事其实是做得说不得的,”陈书冇记狠狠地抽一口烟,才慢条斯理地发话,“咱北崇要扩编干部,别的地方肯定也要眼红,要是不打广告悄悄地做,倒也无所谓,这一打广告,别说宣教部了,组织部那边肯定也有压力。”
“咱自己花钱扩编干部,他们凭什么嫉妒?”陈区长听得真是老大不情愿了,“不打广告……不打广告,工作得做到什么时候去?老隋,北崇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要不我也不会这么坚持,”隋书冇记叹口气,将手里的烟蒂掐掉,伸手又从陈太忠面前拿一根大熊猫,“问题的关键是,怎么把宣教部的情绪安慰一下?”
“省里我也有能说得上话的领导,但是……”陈区长重重地叹口气,抬手帮隋彪把烟点上,“但是这个事情涉及到组织人事,太敏冇感,我觉得你还是跟宁沪书冇记说一声吧?”
“进家之前,刚给他打了电冇话,”隋彪愁眉不展,“宁沪书冇记说了,他已经不在阳州了,这个事情不好乱插手。”
隋书冇记的话,其实有几分水分,王宁沪在电冇话里骂了他一顿,这样的事情,你怎么敢打广告?陈太忠太年轻,考虑事情不周全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朝来?
“……”陈区长沉默半晌,手一伸,“来,把日报社王社长的电冇话给我。”
“你要干什么?”隋书冇记疑惑地看他一眼,却是不肯给他手冇机。
“直接打电冇话,跟他解释啊,”陈区长正色回答,“咱找来找去找不到说情的人,那也只能自己上了,回避不是办法……再等下去,今天的样稿都要校好了。”
“人家就不听解释,只要澄清声明,”隋书冇记嘴里这么说着,却是拿出手冇机来翻看号码,“你记一下……”
陈太忠记下电冇话之后,顺手就拨了过去,“王社长你好,我是北崇区的区长陈太忠。”
王社长在电冇话那边不知道说了点什么,陈区长干咳一声,笑嘻嘻地回答,“嗯,是的是的,我也听说了,我们的不实广告,给日报社带去了不少麻烦,在这里我代表北崇区委区政冇府,向您表示深深的歉意。
隋彪听他这么说,猛地手一抖,直接把烟嘴从嘴上拽开,却是不小心粘下来一小块皮,上嘴唇登时就流血了。
王社长却是挑通眉眼的,听陈区长这么说,他也干笑一声,“这个广告实不实的,咱也就不说了,关键是领导认为不合适……冇你登个声明,澄清一下就行了。”
没错,他也不想因此而得罪人;我知道广告是属实的,但是这个并不重要。
“澄清是必须的,”陈区长笑眯眯地回答,态度很端正,“这个手续我亲自去日报社办,不过明后天有重大活动,大后天你看可以吗?”
“嘿,”王社长听得乐了,“说不定你大后天又有意外……陈区长你说是吧?”
“哪儿能呢?”陈太忠哈哈大笑了起来,“绝对要去的。”
“嗯,那我*启航文字*知道了,”王社长听他笑得如此得意,心里就明白了,“有领导问起来,我就说你要亲自来社里道歉,这是你说的。”
“没错,就是这样,多谢您的理解了,”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回头有机会去朝田,咱们好好坐一坐。”
“坐不坐吧,反正是我很被动,”王社长叹口气,径自压了电冇话。
隋彪听不到王社长在说什么,但是只听陈区长的话,他也猜出了八冇九不离十,心说你也真敢撒泼耍赖,居然在日报社的社长面前玩拖字诀——要知道,日报社社长后面,就是省委宣教部部长。
隋书冇记知道,这个诀窍可能是有效的,但是他更知道,自己绝对没胆子这样玩,这一刻,他是真的服了陈太忠的胆子,他微微点头,“这样也好,能拖一天是一天,等到临近招聘,报社自己辟谣也没用了。”
“其实他就是要个回答,未必会自己辟谣,”陈太忠淡淡地摇摇头,“咱愿意承认错误,他就有了台阶,有人再找麻烦,他可以把麻烦推到我身上。”
“太忠不愧敢作敢当,”隋书冇记赞叹地伸出大拇指。
“都是逼的,”陈区长无奈地摇摇头,又叹一口气,“他也知道我在忽悠他,想做点事,真得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机……你说咱容易吗?”
3614章 第三面(上)
有时候歪门邪道的手段,还就是比正道好用,陈太忠这个电话打过去,接下来就没人说这件事了,王社长也不打电话过来催。
陈文选自然还是打他的广告,不过《恒北日报》那是不要再想了,《朝田晚报》却是没有问题,由于前来了解情况的学生极多,陈部长请示一下区长和书记,索性将见面会的地址定在了距离阳州办事处不远的红旗宾馆——这个宾馆有个可容纳六百人的会议室。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见面会终于要到了,陈区长和隋书记在前一天,一大早就出发,下午三点半的时候,赶到了朝田,看一看会场筹备情况。
会场布置得挺不错,标语横幅什么的都有,会场门口还列一个告示牌,把回乡创业的待遇和简单要求列在了上面,旁边有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在拿着本子抄录。
“没有宣传彩页吗?”一个不知道带着点哪里口音的男生发问了。
“没有,”一个工作人员摇摇头,犹豫一下他又说一句,“小伙子,我们招的是阳州人,你这北广人,也不用试了。”
“还有地域歧视?”小伙子不满意了,大声地嚷嚷了起来,现在的学生大多已经是独生子女,脾气真的是很火爆,遇到不顺眼的事情就敢指责。
倒是那工作人员态度尚可,他有板有眼地回答,“这位同学,我们招聘的是返乡创业人才,不是下乡创业人才,是吸引本地人才回流的政策。”
“还是地域歧视嘛。外地人就不能去你们北崇创业了?”那位同学直接就不讲理了。
工作人员看他一眼。索性是连话都懒得说了,陈区长和隋书记对视一眼,某人心里有点微微的后悔:如果应届毕业生多是这样的素质。那我当初的坚持,未免有点可笑。
两人在会场里走了一遭,觉得也没什么可挑剔的。设备设施老了点,但是还算整洁,虽然不是阶梯式的,可略带一点斜度,视野也很不错。
看过之后,隋书记和陈区长就回到了阳州办事处,在办事处这里,陈文选租了一个小接待室,专门接待上门打听消息的学生们。
小小的接待室。不过三十来个平米,也没什么贵重设备,一天的租金居然要八百块。阳州办事处做为阳州官员落脚的地方。这价钱真的不含糊,宰自家人没商量。相较而言,红旗宾馆那么大的会场,租用整整一天也才三千块,还附送一个下午做准备工作。
陈太忠也不喜欢阳州办事处,北崇目前是埋头发展期,跟市里的瓜葛能少一点就好一点,更别说这里还是阳州官员集中的地方。
但是陈文选认为这里不错,隋彪也支持,他也不好反驳了——选择这里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保证了招聘的合法性和权威性。
这年头的骗子是如此之多,堂堂的区委区政府招聘工作,若是不能在本地驻朝田的办事处举办,真的会引起不少人的质疑——或者学生会想得少一点,但是学生家长绝对不会想得少了。
没错,就是学生家长,陈区长和隋书记在接待室亲自做接待工作,不多时就接见了七八个学生家长,看得出来,做家长的对政府招聘的名额,比学生敏感得多。
家长一来,就要了解详细的政策,问的问题大多也都在点儿上——基本工资怎么算;担保贷款怎么担保;一年期到头,续签两年的合同,有些什么可以量化的指标,还可能有什么意外的因素影响;三年的脱贫任务完成,是否能保证转正,是事业编还是行政编。
出乎陈太忠和隋彪意料的是,北崇好多人在朝田发展得还不错,大老板不多,但是有房有车的人真不少,做的还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买卖,有开洗车行的,有武术教练,有外包通信工程的,也有做电脑配件的。
这些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起码比普通的朝田人要强不少,在省城买了房子,基本上也算半个省城人了。
但是对他们而言,省城有难以言表的疏离感,在这里奋斗一辈子,也终究不是家乡,这里没有街坊邻居,没有玩泥巴长大的发小,没有可以畅所欲言的朋友,有的只是老板、下属和客户,或者是冷冰冰的工作关系,或者是**裸的钱权交易。
所以很多家长意识到,回老家发展,不一定是坏事,最糟糕的结果就是,老家发展不下去,那么再回朝田来也不着急,解决不了编制,左右是个漂泊了,谁还差这三年?
有意思的是,来的家长里,有些孩子居然不是在朝田上的大学,而是在外省,这些家长是见到广告之后,专程来替孩子打听细则的,其中一个学生还是在上海上学——遗憾的是,他就读的那家学校,在座的人基本上都没听说过。
这也是正常了,北崇如果有学生能上了清华北大或者浙大**之类的名校,那回乡发展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直接给个村长,人家也未必愿意回去——当然,要是朝田的城中村村长,名校的硕士生也要打破头抢着回来。
不管学生家长如何多种多样,陈区长和隋书记坐在那里耐着性子解释,态度也非常地和善,现在不是拿架子的时候,正经是要体现出亲民的形象,虽然这第一次招聘,肯定招不到多少有真材实料的主儿,但是……千金买马骨嘛。
一旦工作起来,时间过得真的是特别快,不知不觉间就接近六点了,两人正在跟一个恒北财大的女生沟通的时候,门刷地被推开了,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你们这里,是在干什么?”
隋彪看清来人,刷地就站了起来。“陈市长好。我们是在做招聘应届大学生的准备工作。”
打头的不是别人,正是阳州新上任的市长陈正奎,他目光炯炯地扫视一眼。又狠狠地看一眼坐着不动的陈太忠,沉声发话,“你们的招聘工作。经过阳州市政府许可了吗?就在办事处搞?是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
“我们这个工作,是市党委早就批准了的,”隋彪看一眼陈太忠,发现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陈市长您可以去了解一下,李强书记这些都是知情的。”
“我不知情,”陈正奎冷冷地发话,“先把报告打上来。市政府批了,你们才能这么做……否则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合程序不合法的。”
“我们的程序。过了常委会的。”陈太忠终于发话了,他坐在椅子上微笑。“陈市长,你这么说话,学生们听到耳朵里,对我们的工作……真的影响很大。”
“以前的程序我不说,我没有参与,”陈正奎很直接地表示,“但是你们现在来阳州办事处招聘,我并不知情,所以现在我现在郑重地通知你们……这个地方,北崇不能使用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隋彪早就吓得躲在一边闭嘴了,官场里人用到这样的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