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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路有个问题,憋了半上午了,此刻终于开口发问,“太忠哥,你咋知道我的失物就藏在那树丛里啊?”
“我好歹是干过政法委书记的,你以为那句陈jǐng官,是你白叫的?”陈太忠白他一眼,哥的牛掰……不解释!“反正说了你也学不来……”
不管怎么说,陈太忠没有抓住李世路不放,换来的是对方愿意在朝田晚报上报道北崇,这一笔买卖,确实也做得。
当天晚上,又是小雨,大约是深夜十一点左右,陈太忠在睡梦中被电话吵醒,来电话的居然是王媛媛。“头儿。堆场那边打起来了,听说是因为夜晚磅秤休息了。”
陈太忠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禁不住眉头一皱,“葛宝玲那边是什么反应?”
“是华亨的车队,葛区长说区里已经暂时决定了,磅秤晚上不营业,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改了主意。说这是最后一次夜里过磅,”王媛媛叹口气,“不过现场的北崇人看不过眼,已经围住了车队,葛区长的其他反应,我就不知道了。”
原来你是背着葛宝玲给我打电话的,陈区长听明白了,这多少有点小报告的意思。但小王是陈某人的嫡系人马。这么汇报倒也正常——难不成她坐视事态发展就对了?
不过想到小王一直以来对葛宝玲隐隐的敌意,年轻的区长又是一阵头疼,莫不成自己还真得把计委抓在手里?这女人们呐,就不知道让人省一省心。
不管怎么说,王媛媛必然是在堆场放了眼线,才能这么快得知消息,陈区长表示说我知道了,你等我消息。
挂了电话之后。陈太忠沉吟一下,才又打电话给葛宝玲,问她这堆场是怎么回事。
葛区长一点都没惊讶,陈区长能如此快地得到消息——事实上,有能力向陈区长通风报信的人,实在太多了,她只是苦笑着解释一句。“我本来就不放他们进了,隋彪给我打电话了,说不知者不罪,希望我能通融这一次,”
“原来是这样,”陈太忠终于恍然大悟,这华亨是原市党委书记王宁沪介绍过来的,隋彪又是王系人马,听说两边发生冲突,打个电话招呼一声也是正常。
了解清楚原委,他就更想知道,葛宝玲接下来的计划,“车队已经同北崇群众发生对峙了,你怎么打算怎么处理?”
葛区长根本就没想着处理,她很恼火隋书记的这个招呼——这原本就是葛某人的业务,被打的也是她的人,这大半夜的,你姓隋的打个电话过来,就要我自食其言?
恼火归恼火,区区的常务副,可是撼不动区党委书记的,她又不算陈区长的人,只是区长的盟友而已,于是她只能捏着鼻子答应——陈太忠可是说了,半夜过不过磅,由我决定,实在推不到区长身上。
至于后来发生的对峙,常务副区长打算坐视:物流中心搞建设的北崇人不少,大家拧成一股绳,打得对方屁滚尿流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陈区长此刻发问,她却不敢回答实话,“我已经关照现场的人,约束群众不要哄抢货物,我正打算动身,过去了解一下情况……我能从分局叫几个jǐng察随行吗?”
陈区长沉吟一下,方始缓缓回答,“jǐng察也挺辛苦的,我跟你走一趟吧……你在家属院门口等着,我接了王媛媛,马上就过去。”
我知道你就会跟着来,葛宝玲放了电话,她最是清楚陈区长的护短了,想到自己终于可以借势将隋彪顶一下,她心里多少出了点恶气。
不过一想到,陈太忠此时还要接上王媛媛,葛区长的眉头又是微微一皱,她感觉得出来,那小丫头跟自己不是很亲近。
十分钟后,年轻的区长开着车载着两位女士,直奔三轮镇的物流中心而去,细碎的小雨依旧不紧不慢地下着,不过陈区长的车技非常过硬,在雨夜中也开得飞快……
3756章堆场群殴(下)
在路上的时候,葛宝玲就一手攥着车门,一手打电话了解最新进展,并且强调说,自己和陈区长正在路上,你们那边尽量地克制——别担心,有陈区长撑腰,事情会处理好的。
陈太忠一边开车,一边也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由于上午定下了夜间不过磅,磅秤的时间就定为了早八点到晚八点。
这几天过磅的,都是娇贵的主儿,也没想到给煤炭过磅会这么脏,好不容易熬到时间,那两位赶紧关上大门,喝酒去了。
喝完酒之后,这俩还要回来睡觉,晚上不过磅,不代表磅秤旁边不留人,万一有什么紧急事呢?尤其是区里刚改了规则,半夜有车来,他们也得给个答复。
这回来了。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所以两人买了几瓶啤酒,一边喝一边吹牛皮,顺便瞄两眼远处的电视——整个物流中心就这么一台大电视,是农民工们晚上重要的消遣。
这两位自恃身份,也不上前去抢位子,反正也就几天,熬过去就行了。
不成想十点出头的时候,门外来了运煤的车队,说是要过磅。这两位已经喝得二麻二麻的了,大着舌头告诉对方,说我们规矩改了,以后夜里不过磅了——喏,看到那一片地儿没有?那是区里给你们划出的停车位,你们去把车停那儿就行。
说话的这位就是民政局办公室的主任,他将原委解释得很清楚,不过身为国家干部。干的是这么低级的工作。又喝了不少酒,可以想像得到,他的语气不会有多么和蔼可亲。
不过车队队长倒不介意,笑着上前解释,说自己没接到这样的通知,顺便又塞个小红包过去——我这一共二十八辆车,就麻烦您费心了,我这儿有礼了。
别跟我来这套。办公室主任断然拒绝,民政局是个穷单位,但是葛区长再三强调了,一定要管住手脚,他哪里敢收这种扎手的钱?
可是我们真不知道你们改了规矩,这位一定要给,他笑眯眯地表示。这大晚上的,车放在外面,怕丢货啊。
都给你圈了停车场了,你还要怎么样?路主任越发地不耐烦了,放心停吧,有俩人看着就丢不了,北崇民风淳朴,就没有那些下三滥的人。
弟兄们跑了一天不容易啊、我们可是帮华亨运煤的,跟隋书记关系不错啊、这天上下着雨,cháo得人身上难受,车上不好睡啊——车队找出了种种理由,希望堆场能通融一下。
路主任却死活不许,而且态度也越来越恶劣,到最后他明确表示,规矩已经定下来了,别说今天,以后也是这样,你们不想麻烦的话,那就最好白天开过来——你省心我也省心,何必大晚上折腾人?
我们也不想折腾人,车队的队长苦笑着表示,但是有些地方,必须要选择合适的时机通过,时机不对就撞到枪口上,那损失可就惨重了。
搁给老跑车的,一听就知道这理由很真实,就连刚离职的那几个过磅员,由于出身交通系统,也能理解车队的苦衷。
这个年代,正是公路收费和罚款最乱的年代,拉货的卡车随时可能被拦下,然后就要交出莫名其妙的罚款,尤其可恨的是,有些地方他不光拦车,偶尔还暂扣货物。
如此一来,就衍生出一种现象:对那些不太讲理的地段,真正的老司机或者车队队长,会选择合理的通过时间,尽量减少被抓住的可能。
司机们经常自嘲,自比五十年前抗美援朝的志愿军汽车兵,冲得过去的就冲,冲不过去的就躲——要充分掌握敌机出现的规律和几率,昼伏夜出,才能尽量减少自身的损失。
队长解释得是情真意切,路主任听得也是津津有味,怎奈待对方说完之后,他醉醺醺地点评一句,“不就是想逃费吗?你倒是挣得多了,可我们辛苦了!”
这句话出口,矛盾当场爆发,队长指挥着三个人,噼里啪啦地将两个过磅员毒打一顿,说尼玛真是贱皮子,不过就是个过磅的,爷今天治一治你这张嘴。
这边响动一起,不少看电视的北崇人就听到了,大家呼啦啦地就冲过来看热闹,却猛地发现,是本地人被外地人打了——这还了得?
就连几个敬德人都在旁边吵吵,“……艹,欺人太甚,以为我们阳州男人死绝了?”
可是,司机们虽然是外地的,但二十八辆车就是五十多个人,个顶个的jīng壮汉子,见状不对也跳下车来,“干啥,要打架?”
就是这么个话赶话的事儿,后来隋彪出面,葛宝玲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跟下面人解释——没办法,隋书记发话了,要他们下不为例。
葛区长在北崇的民众基础不差,煽动人的事儿也不是没干过——连陈区长都被挤兑过,而且她做这种事的时候,相关交待都比较到位,脉络也很清晰。
下面人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咱们不得不认怂,但若是能做个宣传,让民众“自发”地表示出不满。那葛区长绝对不会追究什么人的责任。
然而此刻的情形。又哪里需要人为地去“自发”?北崇诸多的老百姓当场就不干了,阳州人的抱团是出了名的,再加上有陈区长作主心骨,谁会怕事?
有个谚语大致是这么说的,一只羊带领一群狮子,打不过一只狮子带领的一群羊。
北崇人就算不是狮子,也起码是狼那个级别的,而陈区长起码是狮子级别的,还是特别护短的狮子。这种组合,根本容不得别人挑衅。
现场的北崇人也不算太多,就是三十多个,加上敬德人也才四十出头,还不如司机人多,但这是因为下雨,好多附近的乡亲都回家了,而且眼瞅着也十一点了。
所以北崇人并不因此害怕。一边打电话呼朋引伴。一边充分发扬游击战术,散在四周,不断地试探对方的薄弱点。
这样的敌手是很难斗的,车队的小伙子虽然多,但是他们有个弱点,就是离不开车,有一车被围攻,另一车想支援。自己这辆车就要小心了。
尤其是几个敬德人,他们跟北崇人不是绝对一伙儿的,而前文说过,敬德人的悍勇也不比北崇人差很多,进退之间,几个敬德人抓住空档,蹭地窜上一辆车。打晕了看车的小伙子,就要把马槽打开,把煤倒出来。
至于说这煤撒出来会便宜了谁,他们压根儿没想过,反正全身是手也捡不了一百公斤,就是玩个热闹了——外地人跑到阳州来撒野,你活该散财。
总算车队够jǐng醒,在他们研究马槽该怎么打开的时候,七八个小伙子杀到,把人打走了,车队队长果断决定,车头向外,车屁股向里,咱围个圈儿,共同防御!
共同防御也不好使,没用多长时间,周围的乡亲就冒雨赶过来了,足有两三百号人,还有不少人推着独轮车、挑着竹筐来——这是打算抢煤炭的。
所幸的是,葛宝玲的指示已经下来了,说咱北崇人不搞哄抢这一套,现场又有人说,别给咱北崇人丢脸,这才堪堪地弹压住局面。
直到大家听说,陈区长在往这里赶,这才熄了纷争的心思,就专心地等年轻的区长来协调了。
陈太忠在路上了解的消息,并没有这么全面,但是大致也知道,这是因口角引发的拳脚冲突,他之所以赶来,也就是因为这个了——我北崇人,是你们外地人随便能打的?
而葛宝玲显然扛不住隋彪的压力,这个时候,他不出面不行。
没过多久,隋彪又打来了电话,而此刻陈区长的状态不是很好,他的“天眼综合症”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