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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勒个去的,合着你还是把事儿推到我头上了,陈区长听得是相当地无语。
不过葛区长也不是一味地愣头青,她狡辩也是很有一套,“而且我解释了,超载的车辆,对咱北崇境内的公路,破坏得非常厉害,正常的养护费用根本不够。”
“那等协防员招收完毕,可以拨给你二十个名额,但是需要轮换的,”陈区长笑着回答,他大招协防员,主要还是为了区里的治安,以及应付突发事件,再有就是,可以成为一个选拔人才的摇篮,给葛宝玲二十个指标,也只能是暂借。
“应该轮换,”葛区长点点头,她对这二十个人的编制兴趣不大,“查车是很辛苦的,想要维持下来,轮岗是必须的……我是想要两个自己推荐的指标,从编外的稽查人员里选,这样带队也方便。”
原来是这样,陈太忠总算听明白了,葛区长是想抓住机会,解决俩熟人的编制,而他手里也有一些机动名额,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要问一句,“让双寨乡帮你推荐,也不难吧?”
“不能给乡里争取福利,还要回去跟他们抢名额……实在是做不出来这种事,”葛区长苦笑着回答,“而且您这儿特批到的指标,队伍也就更容易带。”
陈太忠沉吟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其实葛宝玲手下,没编制的人真的不少,光一个交通局,就能养住不少混岗的主儿,她干的是正经事,那索性就卖个人情,这人情给谁不是给?
当然,该强调的他也会强调,“只是协防员的编制,不算正式的,只有基本工资。”
“有基本工资就够了,”葛区长笑着点点头,本土干部最常遇到的,就是一些推脱不过去的关系,接工程也好,是解决编制也罢,其实都挺令人头疼,她也不例外。
“还好有些机动指标,”看到她笑嘻嘻地转身离开,陈区长也禁不住暗自庆幸,心说我总算明白了,当领导的为啥总爱在手上留点机动名额,要是没有这个名额,遇到类似情况,贸然插手打招呼,也容易让下面人寒心。
但是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儿,我本来是想做事的,最近怎么一直忙的是人事?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吖,陈区长摇摇头,抬手看看时间不早了,站起身收拾一下,走到外间冲廖大宝招呼一声,“走,下班了。”
两人走到小院门口,猛地发现一个女人站在那里,陈太忠愣了一愣,“刘海芳你这是……有事儿?”
“有点工作上的事情,想跟您汇报一下,”女助理调研员犹豫一下,鼓起勇气回答。
3789…3790 主流和边缘
你来找我汇报工作?陈太忠听到这话,禁不住要微微怔一下,刘海芳你不但是区政协的,还是一个没岗的助理调研员,能汇报什么工作?
他跟刘海芳的第一次接触,还是在区长办公会上,后来几次也都是类似的场合,陈区长还真想不出,她能跟自己说些什么。
疑惑归疑惑,年轻的区长微笑着点一点头,“你这会儿来,也没吃饭吧?一起吃点。”
他的语气虽然是淡淡的,但同时也不容置疑,压根没考虑对方会不会拒绝,这就是久在上位者,不知不觉间会培养出的那种底气。
刘海芳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一点,不过她也没有介意,而是很老实地跟了进来,坐下之后,廖大宝来请示吃什么饭,陈区长点了几个菜,又要刘助调点了几个。
廖主任拿起菜单打电话去了,陈太忠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刘海芳觉得有点不自在,她扫视一下院子,似乎是没话找话地开口,“花草都长得很好啊,陈区长喜欢这个?”
“由它们瞎长,”陈太忠很无所谓地回答,仙家崇尚自然之道,他院子里花草长得好,那简直是一定的,不过他也是让花草保持生机,蓬勃地生长,并不刻意去追求什么造型。
“比三号院子的花草,长得旺盛的多,”刘海芳微微一笑,这所谓的三号院,就是区政府拿出来接待客人的院子,小紫菱、凯瑟琳和邵国立等人,都曾经入住。
陈区长嘿然不语,这跟汇报工作没什么关系。他不想接话。也就不接了。
刘海芳说完之后等了一等,发现区长没什么反应,说不得又微微地摇一下头。“不过茂盛归茂盛,长得还是有点凌乱,要是能日常多维护。会更漂亮的。”
“自然就好,”陈太忠不以为然地回答,然后从口袋里摸出烟来,自顾自地点上,吐出一口烟雾,“平常也没这个时间,区里每天多少事。”
“找个人来帮着修剪一下,花不了多少时间,”刘海芳笑着回答。“您是区长,有很多大事等着您决定,这种小事。选对人就行了。”
开始引申了吗?陈太忠心里暗哼一声。不管多么云山雾罩的聊天,也是为最终目标做铺垫。他之所以没什么表示,无非就是等着对方自己先说出来——他不想让自己显得不稳重,掌控全局的人,有资格等对手先亮牌。
不过,看到一个女人家都这么绕圈子地说话,他又生出了点不耐烦,索性单刀直入地发问,“似乎有所指……你今天找我来,是要汇报什么工作?”
“是我近期做了一个北崇未来两年发展的规划,”刘海芳微微一笑,拿过旁边的手包,翻腾一下摸出一叠纸来,足有近二十页,她递了过来,“肯定难免疏漏,还请陈区长斧正。”
“未来两年的规划?”陈太忠接过稿子,信手放在一边,继续喷云吐雾,“这个……刘调有心了,主要偏重于哪方面的?”
“主要是应用,”刘海芳见他没有直接翻看,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区里最近发展势头很好,但是在我看来,有些项目有继续深挖的潜力,还有些方面,政府这边重视得不够。”
“先说一说重视得不够的吧,”陈区长对后一句表示关注。
“比如说区里打算搞的村村通,村民对此并没有非常迫切的需求,”刘海芳开口回答,“绝大部分村里都有卫星电视,接个分配器,一个天线带十来户人家很正常,其他村民还可以跑到邻居家去看……村村通电视,不如村村通电话。”
这话可不仅仅是简单的建议,陈太忠听得很明白,这村村通工程,并不是“区里”打算搞的,而是阳州市打算搞的,还就是陈正奎的意见。
村村通电视,就能把党的政策带进千家万户,同时还能丰富群众的业余生活,陈市长好歹是团省委出身,搞一些这样的政绩工程,没有任何的问题。
阳州这么大,全面铺开搞这工程,经费和人力上也有点吃紧,市里就说了,下面的县区可以先自己上,所花的费用,回头由市财政补贴。
陈市长依旧是优先照顾花城和明信,但是他也强调了,其他县区支付的费用,市里也认,甚至出了红头文件,要当成大事来办——只要费用是合理的,市里最少补贴百分之六十。
当然,许诺是许诺,能不能到账是另一说——市里扣下县区的钱不给,需要理由吗?拖上几年很难吗?但是,既然有文件,这个事可信度就很高了,尤其是对上北崇这种刺头,补贴的比例可能不会很高,可绝对不会不给。
所以阳州的县区,现在都在考虑搞这个村村通,连敬德都在规划,没错,市里只会出一部分钱,但这个工程是市里倡导的,这就是有了名义,可以打着市里的幌子赚钱——至于说县区财政能不能承受,谁会考虑这个。
敬德的“怜香惜玉”那不是白叫的,奚玉奚书记还就是喜欢钱。
至于说北崇,谭胜利最近也在为这件事上蹿下跳。
所以刘海芳这么说,相当于直接抵触陈正奎的意见,当然,她的抵触是起不到什么效果的,但这起码是表明了立场——她跟陈市长不是一回事。
再有就是,刘助调强调了通讯的必要性,电视是单向接收,而电话是双向的,不但能传达信息,也能将村民的疑问传递回来,而接电话的人可以将答案反馈回去。
“村村通电话,比通电视更有意义,”刘海芳说了几句之后,做出总结,“像将来娃娃鱼养殖等项目一旦推行开,更需要及时沟通的渠道……救治不及时。或者是有传染病。通知不及时,导致一些严重后果,对一般农户来说。基本上就是灭顶之灾。”
“嗯,”陈太忠点点头,他对农村通讯的问题。还是相当重视的,所以他知道,北崇三百多个村子,通了电话的不到一半——诚然,没通电话的村子,一般都是三百人以下的小村子,但是绝对人口数也有三万多。相较而言,没通电视的村子就少多了,买个接收卫星电视的锅。也不过是几百块钱的事儿,但是谁有钱装得起卫星电话?
不过他对刘海芳的说辞,还有一定的置疑。于是就问一句。“村村通电话,线缆是个大难题。不像村村通电视,架个基站能解决很多问题。”
“有四百五十兆的农话,也是架基站的,据说这个波段,还在军方那里做了不少工作,”刘助调准备得很充分,并不为这个问题所困扰,“那些欠发达的村子,很多人想打电话都不知道打给谁,但总是有消息灵通的人……一个村子,起码通三四部电话,是很有必要的。”
说到这里,她看年轻的区长一眼,“区长你搞过手机,应该知道这个四百五十兆农话吧?”
“唔,”陈太忠点点头,他还真知道这个无线农话,但也仅仅是知道而已,相关细节不甚了了,总算还好,廖大宝端着饭菜上来了,“先吃饭吧。”
不管怎么说,一个区政协的助理调研员能说出450M的无线农话,还是颇令陈太忠吃惊的,要知道,虽然这正是无线农话兴起并趋于成熟的时候,但熟悉它的人,大部分还是电信行业的,地方上的行政干部,还真的很少有人能讲清楚无线农话的好处。
而且相对而言,北崇实在是太落后了,无线农话在阳州都没有多少,大家对它的认识,只是一个比较高的天线——仅此而已。
可刘海芳竟然知道,无线农话,可以理解为基站,这已经超出了大多数人的认知。
饭桌上,陈太忠也是一边吃,一边很随意地跟刘海芳聊,刘助调明显地对酒不感兴趣,大约是因为陈区长和廖主任都喝酒的缘故,她也斟了一杯慢慢喝。
喝酒是次要的,关键是推杯换盏之中,大家可以在言谈中,观察和品味对方。
所以陈太忠就发现,这个刘助调对北崇的了解,远超过一般的干部,她对北崇的发展,也有一套自己的见解,而且这个见解相对比较激进。
她认为北崇无须太考虑大气候,立足于自身,认真发展自己就行了——这年头说来说去,发展才是硬道理,其他都扯淡。
陈区长喜欢这种论调,发展从来都不是千篇一律的,要讲个因地制宜,而且他更喜欢能坚持自己观点的人,对于体制里的干部,想做到这点,真的不容易。
尤其难得的是,刘海芳对北崇的民情和现状摸得非常透彻,一开口就言之有物由表及里,而在他印象中,刘助调可是阳州市区的人,能对北崇如此熟悉,想必是下了大功夫的。
“刘调你的这些说法,有点欠缺大局感,”吃喝了二十来分钟之后,陈区长笑眯眯地表示,“山头主义严重……这个不好。”
3790章主流和边缘(下)
陈某人说别人山头主义严重的时候,只要这山头是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