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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非知道,这个应该便是刚才与太守翻云覆雨的女子。
那女子离开后,墨非才小声道:“现在怎么办?”
“待会趁太守还没醒,我们先离开太守府。”
墨非看了看窗外,离天明不过一个时辰了,不得不再次感叹,太守大人的持久力真是……“我先离开了,你看着时候差不多,便让仆人领着出府,我就在府门外候着。”
墨非点头。
栖夙这才从窗口跃了出去。
墨非缓步走到外间,室内弥漫着一种欢爱后的气息。她皱了皱眉,立刻返身回到屏风后,把外衫重新穿好,静静地等待天空泛白。
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直到窗外终于透出光线,墨非这才迫不及待地开门离开。
上了栖夙的马车,墨非一路上都沉默着。
栖夙看了她好几眼,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浮儿,在生气吗?”
“别叫我‘浮儿’!”墨非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咳,不叫你浮儿又该叫什么呢?”栖夙用眼睛看了看马车外,示意周围可能有眼线。
墨非这才没有再说话。
栖夙深深地看着她,脑中想起暗室中那段旖旎的经历,心中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为何不是女子?真的不是女子?
自己莫非真的对一名男子有了欲望?
不,不会的,定然是那迷乱的气息造成的。栖夙如此安慰自己。
不多时,两人回到宅院。
墨非快步走到自己的房间,将假发取下,然后又换了件男装,看也不想再看那些女子所用之物。
栖夙犹豫了一会,还是走进来道:“委屈浮图了。”
“不是委屈,是屈辱!”墨非坐在桌案边,双拳紧握。
“是,是。”栖夙笑道,“喝口水,缓缓气。”
墨非暗暗压了压心中的郁闷,表情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此时确实是在下考虑不周。”栖夙一直注意着墨非的神色,见她缓和下来,便说,“只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在下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墨非不得不承认栖夙说的没错,他的这个偷龙转凤之计,让她顺利渡过了这次危机,可是想起那太守一边唤着“浮儿”一边做着那样的事,她就像吞了小强一样恶心。
“说这些都没用了。”墨非道,“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我实在不想再参加这样的宴会。”
栖夙点头:“在下也不想再让浮图被人如此品头论足,只是……”
“只是什么?”
栖夙上下打量了墨非几眼,道:“这女装你还是得换上,如今已骑虎难下,我们必须继续隐藏下去。”
“还要多久?”
“直至入冬。”
墨非沉默下来,入冬?原来栖夙想将战局拖延至明年,在入冬前,若巫越还未将中都攻下,那么就意味着今年都不可能攻占中都了,这对炤军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巫越等不了那么久,她也等不来这么久!
墨非垂下眼,突然问道:“你上次不是说,还有一场宴会无法推脱吗”
“世子邬晟。”栖夙道,“此人在中都亦颇有影响力,确实很难推脱。昨日宴会他也在场,浮图恐怕不曾注意,那位世子也对你甚有好感。”
何止好感,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栖夙颇有些不渝地想着。
“哦?”墨非问,“他与太守的关系如何?”
“泛泛之交,不过他似乎与狄轲交情不错。”
“他的邀约在何时?”
栖夙一愣:“莫非你打算参加?”
“是。”
“为何?浮图刚才不是还对此事深恶痛绝吗?”
墨非道:“已经人尽皆知了,亦不在乎再多一次。”
栖夙无言。
“只是,”墨非看向他道,“世子的宴会还是摘花宴吗?”
“那倒不是。”栖夙回道,“这次是比较平常的赏花宴,世子酷爱名花,刚来中都便搜集了大量奇花异草,如今正值花季,他便举办了这次赏花宴。”
墨非舒了口气,如此一来,她还真得去看看。
“浮图真打算出席?”栖夙又问了一次。
“是,我既然参加了太守的宴会,这世子的宴会也不好推掉了。”
栖夙沉思了一会,道:“在下原本也是希望浮图参加的,可是……罢了,既然浮图同意,在下亦不多言了,依然是那句话,在下定能保得浮图无恙。”
你的保证还真得打个折扣,若再来次偷龙转凤,再听次墙角,她真怕自己产生心理阴暗。想到这个,她又不由得记起那时两人的尴尬,好在双方都没打算提及。
“浮图想来也累了,待会让仆人准备热水梳洗一下,再好好睡一觉,在下就不打扰了。”说着,栖夙就打算起身离开。
突然,墨非拉住了栖夙的衣领,凑到他面前沉声道:“栖夙,此次浮图扮作女子之事,你永远不得说出去,在你身边的这个只是‘浮儿’,待一切事了,‘浮儿’便再也不存在了。卿士浮图与美人‘浮儿’毫、无、关、系!”
栖夙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如你所愿。”
可是浮图,浮儿之名恐怕没那么容易被人忘怀啊……正如栖夙所想的那样,一场摘花宴,让仅仅惊鸿一现的浮儿名响中都,光华居然盖过了其余美人。
栖家有美人,清雅美姿容,凤目且生辉,一眼数万年……
52、风云中都 。。。
趁着有余暇,墨非向栖夙打听了中都一些权贵的信息,以及世子宴会上需要注意的细节。
栖夙倒没什么隐瞒,能说的都说了,后面他还特别提了一句:“世子宴会上可能会邀请美人献艺。”
又献艺?墨非心中对此深恶痛绝,这个时代的男人实在是太有优越感了,想怎么取乐就怎么取乐,女人完全没有说“不”的权利。
墨非想了想,道:“那帮我准备一支笛子吧。”
栖夙眼睛一亮:“浮儿会吹笛?”
“只是稍懂,勉强能应付一下场面。”墨非的导师对她的教导十分传统,琴棋书画样样都得学,可惜她对音乐兴趣不大,后来左挑右选,学了笛子,只因为笛子造型古朴简单便于携带。不过由于精力有限,她也就练熟了几首曲子,好在导师并未多加指责,学习这些只是为了陶冶情操,若是一味强迫,也就失去原本的意义了。
好在这里也有笛子这种乐器,只是刚刚兴起不过数年,女子大多不喜,而男子也只有少数懂得吹奏,最受欢迎的依然是传统琴瑟,众人熟悉的笛曲屈指可数,所以墨非正好可以借此应付一二。
栖夙倒是颇有兴趣,很快就派人为她搜罗了几支竹笛。墨非一一试音,最终选择了一支棕黄色的中长笛。
而后墨非拒绝了栖夙想一饱耳福的要求,只是妥善将笛子收了起来。虽说她只会吹奏几首曲子,但那几首基本都烂熟于心,信手拈来不在话下,所以她并不担心。若是宴会上不用献艺,她大概都不会为别人吹奏。
几天过去,距离中都数十里外的炤军依然毫无动静,但墨非知道巫越必然已经有所行动,在动乱发生前的这段时间,她必须先保存自己,若还有余力,还可以见机行事。
待到宴会当天,又是一阵费力的梳妆打扮。此次宴会与上回不同,多了一份雅致,少了一分淫俗,参与宴会的亦多为文人雅士。所以栖夙为墨非准备了一套相对素雅的衣装,虽少了几分艳丽,却更突显了她干净的气质。
两人来到世子暂住的别庄,一仆人上前道:“请栖先生先至厅堂,而浮儿姑娘请随侍女前往花园。”
栖夙看了墨非一眼,便随着仆人离开,而她则被侍女带往另一边。
转过廊道,前面是一片姹紫嫣红。花园中石路蜿蜒,假山湖泊,石亭青松,最引人瞩目的是那一盆盆争相盛开的鲜花,颜色绚烂,姿态各异,引得蝴蝶翩翩起舞,将原本幽静的园林点缀得生机盎然,一阵清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沁人心肺。
不得不说这位世子是位爱花之人,园中这些花儿不但被照料得很好,而且摆放也十分讲究,品种虽多,却无杂乱的感觉。
墨非一边欣赏一边走到了石亭中。此时亭中已经坐了数名女子,显然是那些大人带来的美人。她们原本正在热烈地谈论着什么,可是一见墨非走过来便都安静下来。
墨非也不在意,淡然地对她们点了点头,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众女见她如此态度,心中不由得觉得此人颇为傲慢,看她的目光也不善起来。
这时有一红衣女子道:“这位可是近日美名远播的浮儿姑娘?”
“美名不敢当,我便是浮儿。”要墨非自称“奴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而她这样回话更是让众女觉得她很傲慢。
于是又有人发难道:“确实也没多美,不知诸位大人为何会对你青睐有加?莫非有何特殊手段?”
如此一说,众女中便有几人暧昧地笑了出来。
墨非也不生气,只是淡然回了句:“浮儿自然是比不过众位美人。”
那名女子听着有点不对味,却不知哪里不对,只能哼笑:“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咳,”旁边一名蓝衣女子忙说,“都说美人如花,各具姿色,大家实在不必相互较劲。”
墨非看了这名女子一眼,没再说话。
倒是这女子又说:“提到花,大家觉得这花园中哪种花最美?”
“当然是‘雪阳’,洁白无瑕,芳香四溢,世子收藏的这几株更是极品。”先前那名红衣女子抢先道。
“奴家觉得‘彩翼’更为华贵。”一黄衣女子驳道。
“‘彩翼’未免美得俗了点,比不上青兰的雅致。”
众女纷纷发表各自的看法,倒是把先前的那段不愉快给略过了。
墨非乐得自在,她实在不想与这群女孩逞口舌之争。
这时有人突然问向墨非:“浮儿姑娘觉得呢?这满园花儿,哪一株可当得今日的花王?”
墨非将赏花的目光移到说话之人身上,道:“花王?诸位美人觉得应该如何评比花的优劣?”
众女愣了愣,蓝衣女子道:“不就是看花貌?”
“刚才姑娘不是说,美人如花,各具姿色吗?”墨非道,“每种花都有其美态,光看花貌,实在难分高下。”
“哦?不知姑娘有何高见?”蓝衣女子好奇道。
其余女子或感兴趣,或露不屑。
墨非倒并不在乎她们的目光,只是随意道:“简而言之,可从形、色、香、品来赏鉴,比如‘雪阳’,植株挺立,叶似碧竹,花色洁白,姿态优美,香气清新,正因为它花无异色,洁白无垢,故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矜持含蓄的气质,这便是它的‘品’。再说这‘锦焰’,形似绣球,花瓣叠生,花色繁多,有的如雪映朝霞,有的如碧湖凝露,‘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品相雍容华贵,富丽无双,足可称得上‘国色天香’。”
“那么青兰呢?”有人忙问。
“青兰与别的花不同,首品其香,清而不浊,香远益清,超凡脱俗;其色清雅淡素,其形独特别致,仙姿傲骨,故可将其比作君子,高洁淡雅,‘本然俱足花欲开,淡染浓抹随心裁,损益美丑凭人去,绽蕾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