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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就不知道针对过怜妃多少回。
因此皇上羽翼丰满后和她老人家定了约,三年时间,如果他不能除掉曲怀仁,到时再按她老人家的意思安排。
近期称病,那是太后着实看不下去皇上那荒唐的样儿,干脆来个视而不见。
她老人家虽然强势,但绝对是信守承诺之人。
寿康宫殿内,剔红云龙纹炉上青烟袅袅,萦旋而上,内里的一切家具摆设,皆内蕴华贵,经历过历史的沉淀,有别于钟粹宫那样的华光外露,反倒显得主人贵不可言。
太后亦不过四十多岁的年龄,见其双手光滑柔润,便知保养得极好,因而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只是她手拈佛珠,眼眸平静无波,虽还有庄重贵气由内散发,却不见生机。
人便老气了。
此刻,她见范嬷嬷引路在前,皇帝跟在后面规规矩矩地走进来,不禁抬了抬眼皮:“来啦。”
“母后,儿臣给母后请安。”皇帝摆出从未有过的恭敬表情,行了大礼。
“起来罢,坐。”太后说完,半阖着目,出了一会儿神。等手里的佛珠捻过几颗,方淡淡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好。”
皇帝听了这话当即有些破功,明朗一笑,奉承道:“都是母后教养得好。”
太后虽是瞥他一眼,却也忍不住露出些笑容。
这个大儿子不是从小养在她身边的,最初那性子她也看不上,她想要的继承人,当然要规矩持正,庄重威严。但在宫里养大的小儿子别看人和霸王一样,骨子里竟和他父皇有些像,过于软弱。
倒是大儿子,表面懒散随性,却是杀伐果决,行事狠厉。
只可惜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记事了,让她觉得,母子之间有所隔阂……
“不用急着给哀家戴高帽。”她心平气和的声音里有着一丝担忧,“内患平息还需要一段时间,没有曲怀仁牵头制约,藩地难免会有动作。接下来,皇上可以……”
其实面对太后并不为难,为难在于,二人聊着聊着,就会聊到政治话题。
皇帝在这点上和其他的帝王没有分别,都不喜欢女人干预政事。偶尔闲聊时出出主意,他也很宽容,并无不妥。
但像太后这般事事插手,就让人心生反感。
然而无论哪朝哪代,一个“孝”字都是顶天的帽子,即便压不死人也够呛。尤其现在这个时候,皇帝也不会分心去对付自己的母后。因此通常能避则避。
“母后说得对。”
太后一双眼睛历练了几十年,哪能看不出他的不情愿?她心里腾起一丝火气,淡笑:“哀家就算说得再对,皇上也不爱听。”
皇帝端正了一下表情,答道:“并非儿臣不爱听,只是儿臣想起答应今日去怜妃宫里……”
“混账!”太后厉眼一瞪,“没了曲怀仁,你还要继续宠着那个卑贱的女人?她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连公事都不谈,在母后宫里还能想着她!”
不怪太后生气,怜妃的情况和玉妃太过相似,都是小门小户,太监扶持,恩宠不断。一看见怜妃,太后就会想起当年的玉妃,忍不住发脾气。
“这……”皇帝无奈地看着太后。
范嬷嬷近前,轻提醒了一声:“太后。”
太后随即整肃了神色,缓了口气,面无表情道:“这样的女人不配教养皇家的血脉,皇上要是还记着哀家是你母后,就知道该怎么做。”
皇帝原是表情迟疑,但一听到太后这句话,立刻恭敬道是。“如何敢惹母后动怒,母后莫要为儿臣伤了身子。儿臣这就去处理此事。”
“这就好。”背后由范嬷嬷轻顺着气,又听他如此保证,太后怒火稍褪。大宫女尔雅亦及时斟来一杯暖茶,奉予太后。
皇帝走出寿康宫十几丈远,摆手退了步辇,只让李明胜跟着,边走边散心。
李明胜觑见皇上在此时表露无遗的不耐,凑上去比了个大拇指,笑赞:“爷这一招祸水东引,用得真是精妙绝伦。”
皇帝背手走着,没好气地瞥他:“你当母后是傻的不成?等过后她回过味来,只怕会更加难缠。”
“若是爷用别的事情转移视线,太后自然会再三回想。但怜妃娘娘可谓是太后的心头刺,她老人家如今恐怕正想着皇上会如何处置怜妃,而非计较爷转移话题的事。”
“希望如此,毕竟朕也不想当真惹母后发怒。”皇帝叹气,“她就是少操一点心,难道朕能少孝敬她一分?”
他着实不能理解母后的想法。
李明胜比皇帝年长几岁,自小就是照顾对方的那一个,因而心细。“爷也当理解太后的不易,当年先帝的情况爷是知道的。您虽然与先帝不同,但这些年您费心蛰伏,表面荒唐,纵然太后在曲公公的事上看出您理政的魄力,到底还是不敢放心……”
皇帝挥挥手:“不说了。”
语气里并无不耐烦,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和……兴致勃勃?
李明胜疑惑地抬起眼,见皇上往池塘边趋近几步,嘴角含趣。再往前,隔了杨柳枝,绰约可见怜妃和妙婕妤的身形,二人正呈对峙之势。
他松口气,发生些什么让皇上不再记挂方才的事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李明胜疑惑地抬起眼,见皇上往池塘边趋近几步,嘴角含趣。再往前,隔了杨柳枝,绰约可见怜妃和妙婕妤的身形,二人正呈对峙之势。
他松口气,发生些什么让皇上不再记挂方才的事也好。
…
☆、48降位
云露一手攀着柳枝;百无聊赖地看着对面的女人;“怜妃娘娘将臣妾叫到此处;却又光是赏景不说话,不知是什么意思?”
怜妃与她双目相对;表情柔弱;身上却自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散发,“难道本宫如今已是落魄了;连请妙婕妤一同赏景的资格都不能有?”
“唔,听说娘娘哭泣时面若梨花带雨;惹人怜惜,方得一‘怜’字为封号?”
这是怜妃最开始勾引皇帝的招数;在那之后屡试不爽,她自然引以为傲;便如春风一笑:“不错。”
她只当对方终于记清她是谁,肯示弱了。
却见云露眨了眨眼,笑道:“臣妾若答‘娘娘早已没了这资格’,不知柔弱可怜的怜妃娘娘,是否当真会哭似梨花带雨,让臣妾等一饱眼福呢?”
她这般不将主子放在眼里,白芍当即对她怒目而视,上前一步:“妙婕……”
“小女孩好奇心重,娘娘切莫怪罪。”云露攀折下柳条,把在手臂间,丝毫不理会白芍,只是笑吟吟地道,“既是赏景,普通景色又哪有怜妃娘娘来得美?”
怜妃终于被她惹怒了,抛开谋算,冷笑道:“那小女孩一定不知道,好奇心可是会杀死猫的。”
“白芍,妙婕妤不敬尊位,当如何处置?”
白芍眼也不错地盯着云露,答:“当受掌掴之罚。”
她跟随怜妃作威作福日久,当然知道此话说完,就不能给对方反应时间,才有震慑之效。因此话音刚落,就迅速近前,手掌高扬,眨眼间就要重重落下来。
云露看她目露凶光时就已知其意,她轻声一笑,手里柳条正对着往她手掌狠狠一抽,立刻将她的手震了开来。
白芍“嘶”了一声,摊开手心来看,一道血痕自虎口而下,蔓延整个手掌,旋即感受到一种火辣辣地疼痛。
但听见抽人时狠厉地妙婕妤悠悠开口:“横竖,娘娘杀死的猫儿,也不只是一只了。”
她微微一惊,甚至顾不上手里得伤,回身去看怜妃。
怜妃观察着妙婕妤的神色,心猛地一沉。不知情的人会认为她们对话里说的猫有代指,但妙婕妤的神情分明是在告诉自己,不用装了,她知道自己杀死过真的猫。
几年前,公公怀疑皇上不如先帝信任他,就让她在留宿北宸宫的时候,去将大臣的弹劾奏折偷出,查看皇上的批示。当时夜深人静,却倏尔让她听到一声猫叫,她慌急之下便扯下了帐幔想盖住它的声音。
结果后面一个养兽的宫女寻了过来,见她想闷死那只猫,便抢上前来。
动静闹大,她急中生智立刻大呼刺客,而后趁乱让公公的人结果了那个宫女。她之后和皇上解释,起夜时见那宫女鬼祟,才跟至书房。
那只猫的死也推到了宫女头上。
她后来寻到另一只与它相似的猫儿红豆给皇上,皇上却道不想再养。她觉得皇上仍是爱猫之人,便一直亲自喂养着红豆。
皇上给妙婕妤取封号为妙,将那只猫的事告诉妙婕妤并不稀奇。
然而同为宫妃,皆知道彼此不是单纯善良之人,如今公公的事皆已暴露,倘若妙婕妤猜到或者单纯想栽赃,说是她想要窃取机密,继而吹枕边风说动了皇上,那后果……
毕竟公公现在已经成了皇上的猜忌对象,连带自己以前做的事,细究起来,恐怕都有不少破绽。
她心思急转,突然见柳树间隐约地一抹明黄之色,便知消息不错,皇上打寿康宫回来,正经过这一处。
她面色微改,有着被人冤枉地委屈,“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宫岂是那等心恶之人,妙婕妤开口闭口污蔑本宫伤害生灵,却不知证据何在?听闻妙婕妤一向遵守宫规,却屡屡对本宫出言顶撞,甚至话里话外皆是不敬之词。只是不知,本宫到底做了什么,让妙婕妤厌恶至此?”
云露琢磨了一下她这大段的话和她稍作变动的神色,弯了弯柳条,抵在下颚处,全不接口她的问句,只是甜笑道:“娘娘不如淑妃娘娘远矣,淑妃娘娘力求亲切时,皆自称‘我’,娘娘想要佯作柔弱博取同情,就不该用‘本宫’二字。这个自称的气势过于强盛,难道娘娘就没发觉?”
“怪道淑妃娘娘后进宫,却先娘娘登上了四妃之位。”
怜妃的脸色微青,只竭力忍住不发火。
柳树后,李明胜脸色一囧,颇为同情怜妃碰上这么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主儿。
皇上则肩膀一颤,忍住笑意。那回摔瓷器的事件出来之后,他就知道小猫儿耳朵尖,稍微有点动静都能听得到。
却谁知他没有发出动响,背对他的猫儿仍是轻飘飘地道:“臣妾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
怜妃双目微睁,不敢相信怎么她也知道?
皇帝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哪里出了差错,无奈地和李明胜道:“就知道她是个鬼精的东西。”然后拂开柳枝,走到云露身后。
怜妃一见皇帝,眼泪就先落了下来。
这回她倒不是假装的,这段时日积累的委屈、失落、恐惧、惊慌,和被人看轻的羞恼情绪一齐涌上,在看到皇帝时,眼泪自是滚滚而落。
皇帝先不看她,反是问云露:“你怎么知道朕在柳树后面?”
“皇上神龙见首不见尾,臣妾哪里知道皇上在哪儿。”云露歪了歪脑袋,俏皮一笑,“但是臣妾见怜妃娘娘忽然变了模样,跟臣妾耍地威风劲儿一下全跑了,变地柔柔弱弱起来,便猜测是皇上来了,她想博取皇上的怜惜呢。”
她把话说得这么直截了当,饶是怜妃都怔了一怔,才急忙辩驳:“臣妾没有,臣妾也不知道皇上竟是在这儿。”
美人到底是美人,她又裹了金莲脚,风一吹,柔弱摇摆,如舞动地柳枝一般。赏心悦目。
说她哭时是“一枝梨花春带雨”,当真不错。
可惜皇上看了许多年,而且是在欲除曲怀仁而后快的情况下,看了这情形许多年。所以如果说和淑妃有日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