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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朝华疑惑地接过锦囊,不明白何元吉这是什么意思,打开一看却是愣住了。
里面竟然是一支金钗。
一旁青桐见了也忍不住“咦”了一声,转而才意识到自己越矩了。
可谢朝华眼下根本无暇注意她,她完全被这一支金钗给震惊到了。
这不是当年的那支金钗,因为那支早已经回到她的手里,可何元吉让青桐将一支金钗带给自己,是想告诉她,他恢复记忆了吗?
什么话都没有,一支金钗就足够让她信任他吗?
她不知道。
若是以前她一定相信,可经过了这么多年,她却胆怯犹豫了。
回到驻地,竟然翠儿也回来了,只是却是空手而归。
当谢朝华问她情况如何时,她气呼呼地道:“什么破神医!还说悬壶济世!姑娘你不知道,那个什么张德芳的,脾气古怪得很。说既然求医问药就当有点诚心,说是要病人亲自前去!”
“他不过就一个大夫,凭什么让韩大人亲自过去!何况我也对他说,就是因为病人伤在了脚上,若能亲自前来,还来求你做什么!他却碰地就将门一关,不理我了!”
谢朝华见翠儿这回应该是真的被气到了。
一旁的韩琅文听了却是笑笑:“我本来就没什么事,连累翠儿姑娘吃了闭门羹了。”语气里却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病没得医治。
翠儿这会儿大概是怒气犹在,说话便冲着韩琅文抱怨:“大人倒好,我们姑娘为了你这条腿没少操心,您倒好,在一旁尽说风凉话。”
韩琅文当然不会与她计较,只是转过头冲着谢朝华微微一笑,目光温柔:“劳小姐操心了。只是那大夫竟然如此,我看就算了吧。”
“这张德芳许是因为翠儿是个丫鬟觉得被怠慢了,我看此事还得我亲自跑一趟。”谢朝华像是没听见刚才韩琅文的话,径自言道。
这话才刚刚出口,就换来韩琅文与翠儿齐声否决。
韩朗文尤其坚决:“不行!且不说路途遥远,如今天寒地冻,一来一回白白花费时间精力。”
“我也没说现在就去,等到了离蓟州近了,我再去。”她心里暗道,即便现在让她离开,她也不放心,至少等人来了再说。
“可现在局势不稳,蓟州那里又是边境……”韩琅文皱眉。
“不会有事的,我到时候骑快马,也就一天便能来回了。”
韩琅文见她执意如此,知道再劝也无用,有些无奈道:“那到时候多带几个人吧。”
谢朝华点头称是。
第二天,他们又上路了。
才行了没多久,前面突然尘土飞扬,连地都有些微震动,士兵警觉顿起,此处山势险峻,说不准哪里胆大的贼匪动了心思。士兵都纷纷知其手中武器严阵以待,一时间气氛即可紧张了起来。
谢朝华不由得也担心起来,只不过她担心的是这些人怕不是一般的山贼。
突然车外有士兵对谢朝华道:“韩大人关照,让小姐切勿出车,一切等大人示下。”
谢朝华才应下,就见不远处,尘土飞扬之中隐约旌旗飘飘,黑压压一片电光火石般就来到了近前。
当前一人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士兵尚未反应过来,那人已经风驰电掣般就来到眼前。
尘土之中只听有人大喊一声:“中山王府奉命特来迎接韩大人。”
听得此话,士兵这才松了口气,纷纷收起刀剑,散开分在东西两侧。
谢朝华从车中,黑马上人英姿勃发,正是何元吉。
两人隔着重重人马对视,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十七章 不进则退
再次来到新乐,一切好像都没有什么变化,却又觉得一切都变了。
晚上何元吉或者应该称何毅将军将设宴款待使团众人,谢朝华心里隐约有些奇怪,他难道不担心京里来的官员说不定有人会认出他的身份来?
她深信肖睿早就将他的身份告之,不过何元吉为何会选择留下她却猜不透,或许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或者……
夜幕降临,谢朝华随韩琅文等众官员一起前去赴宴。
门前喧哗热闹,还有不少街坊百姓出来看热闹的。
韩琅文坐在一顶软轿上,才刚到门口,那个英伟挺拔的身影已经迎了上来,正对上谢朝华的眼睛,目光中似乎隐含着太多东西,令谢朝华不由低下头。
何元吉此刻却已经转而对韩琅文到:“韩大人大驾光临,毅有失远迎。”
众人客气寒暄一番,谢朝华也随众人一起说着客套话:“何将军,今日打搅了。”
却没料到何毅双目注视着她,轻声道:“谢小姐,别来无恙啊。”目光是熟悉的,声音也是熟悉的,可是其中的隐忍与无奈却是陌生的。
想起何元吉从前那意气风发的笑容,总是让谢朝华从心底里羡慕不已,那样满足与幸福的笑容,是她一直渴望却不曾拥有过的。再看眼前何元吉脸上挂着的笑容却隐约有些苦涩。
早就懂得,曾经那段青春岁月,他的自信与满足是无法掩盖。正如同如今笑容中的沧桑一般。
那一场淡如轻风的风花雪月,又怎经得起岁月的践踏呢?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何将军丰采……”旁边随行官员纷纷说着场面话。
韩琅文只是冲着何元吉笑笑:“何将军,别来无恙。”
何元吉看着坐在软轿上腿脚不便的韩琅文。有些玩笑道:“多日不见,如今要改称韩大人了啊!来来来,今日何某特意备下上等女儿红,不醉不归!”说着就拉着韩琅文,指挥抬轿的往里走。
谢朝华跟在他们身后,何元吉突然回过头扫了她一眼,就那么一瞬间,他欲言又止却又满含痛意的眼神刺得她心一颤。
他是忆起什么了吗?
谢朝华盯着何元吉的背影,抬头看看周围的一切。灯火通明,喧闹声在耳,这不是梦。
席上韩琅文三句不离本行,提起修渠一事,谈话间可以知道他们之间曾经有过合作,韩琅文对何元吉言谢:“之前琅文曾对周围州县提出警告,却被人忽视,唯有将军相信琅文,嘱咐百姓做好准备。如今。唯有将军所管之处灾情控制得比其他各处好得多,也减少了百姓过多的损失。”
“这一切还是韩大人料事如神,未雨绸缪啊。”
“将军谬赞了。”
何元吉瞟了眼韩琅文的绑着的腿,突然压低声音;道:“听说朝中已经有流言。说大人此番出使本末倒置,途中多生事端,甚至还有人传说大人是故意如此。拖延两国和谈时间。”
这样的传言不可谓不严重。
而韩琅文眼中却是一片清明,温润如玉。他淡淡一笑:“琅文乃一介书生,何故要拖延两国和谈?朝廷派韩某出使楼南。为的是天下太平,百姓能安康度日。路上见水位有些异常,面对两岸百姓,想到春汛不日将至,若是因为疏忽让才刚刚渡过一个太平夏日的百姓又卷入灾情之中,琅委实放不下心,这才去勘察一番。只是想尽一份绵薄之力,何来本末倒置之说?”
他说完端起手中酒杯,注视着何元吉,感激道:“琅还是要多些将军提点。”
何元吉看了看座下把酒言欢的官员们,叹息一声:“人言可畏啊。”
韩琅文微微一笑,神采飞扬,眼眸里眼眸里荡漾豁达洒脱之意:“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韩某早就定下决心,不做违心之事,人活一世,几度秋凉,也不是人人都可无悔到终的,韩某但求无愧于心。”
“韩大人何等气魄,何某惭愧了。”何元吉说得诚恳。
晚上回去的时候,发现来时的马竟然卧倒在地,好似病了。谢朝华见到,愣了一下,下意识转头问韩琅文:“怎么办?”
韩琅文笑笑,“这还不好办,将军府难道连区区几匹马都没?问何将军借嘛。”
谢朝华一讪,差人去求马。
过了一会儿,何元吉就亲自把马牵来了,“这对马儿是元吉心意,就赠予大人。”
韩琅文不便,谢朝华自然便迎了过去,只见何元吉牵来的两匹马一公一母,高大膘壮,毛色油光水滑,纯白无瑕,真是好马。
韩琅文既然做马匹生意,自然对于这个在行,啧啧称叹:“如此一对好马,将军怎么不留着自己用?”
何元吉笑笑,“我骑惯了黑风,再说,孤家寡人的,留这一对马也没用,听说皇上有意给大人做媒。”
谢朝华惊讶地转过头去,这消息传得如此之快?
韩琅文微笑,却看不出喜悦,清冷的声音响起:“皇上是提过,不过贾小姐尚且年幼,何况琅文散漫惯了,只怕浒国夫人不舍得将女儿嫁给韩某。”
何元吉说:“大人太妄自菲薄了。是不是啊,谢小姐?”
谢朝华习惯性地回了一个笑,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妥,又假装回过头看马,侧过身去。
韩琅文的目光忽然在何元吉与谢朝华之间转了一下。
何元吉告辞后,他们两个人有短暂的冷场,谢朝华以为他会问些什么,可最终韩琅文一言不发,任由人扶他上了车。
谢朝华觉得何元吉是钦佩韩琅文为人的,而且她觉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何元吉与韩琅文有许多相似之处,可她又感觉出他不喜欢他,或许因为他们不是同一阵营的人,又或许是太相似了……
有时候,人其实往往最看不惯别人身上的某些东西,却因为那些东西正是他也共有的。
她忽然想起前世所见的多年后的韩琅文,温文儒雅,清俊不凡,高谈阔论,对未来充满信心和希望。甚至在经历磨难后,心中始终坚信自己的理想,始终对旁人抱一份宽容。
那时的她曾经想:这样美好的人,究竟是如何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存在着并生活过来的?
翠儿见谢朝华回来后久不言语,问:“姑娘在想什么?今日见到何将军如何?”
谢朝华回过神,如何?她笑了笑,清淡而雅致,那已成习惯的平静笑容之中却掩藏着某些情绪。
翠儿轻叹:“奴婢想起当日何将军为了解小姐之围,亲自去老太太跟前只为给小姐一个清白。奴婢知道,那时候何将军是一心一意想娶小姐的吧!”
谢朝华一怔,平静如镜的表情终于荡起了波纹,良久她才缓缓说了句:“那时都还年轻……”
之后,何元吉说正好去蓟州附近办事情,要求与韩琅文等一起走,谢朝华跟韩琅文提起的时候,他并没多说什么就答应下来了。
接着多日,大家也都相处平和。
谢朝华想着之前是有些多虑了,又觉自己有些可笑,韩琅文即便知道何元吉身份又如何?
第二天有人来报,说昨天晚上前面大山里下了场暴雪,路都给雪埋了,过不去,只有让人去洒盐清理了才能通行。
这对于谢朝华而言却可以说是个好消息,她这一路总觉得被人监视着,好像一步步踏入了人家的陷阱,可又完全看不出端倪来。而这对韩琅文的腿伤来说,其实又多几天修养,也可说是好事。
不过等着雪融却是有些无聊,翠儿听人说起附近山里雪景甚为美丽,鼓动着谢朝华去看看。
一边韩琅文听见也劝谢朝华,“我在这里处理公务,你反正待着也无事,去走走看看也好。”
谢朝华想了想便同意了。
山里的雪景果然美丽,雪皑皑一片,晶莹剔透,奇峰怪石耸立,青柏白绿相间。寒风吹过,带着山里特有的清新气味,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