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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饼干朝地上狠吐了一口唾沫:“那个变态的幸福不是你破坏的,要说破坏,也是他破坏了你的幸福,不是你破坏了他的幸福。”
“那么葛夫人呢?”芙蕖轻轻地问,完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是无辜的,最无辜的。”
“你不出现,她的幸福也被破坏掉了。”
芙蕖惨笑一下:“不管第一个破坏她幸福的源头是谁,那和我无关,与我有关的就是,作为一个娼 妓,我曾经在她的婚姻上扮演了一个极不光彩的角色。不止是葛夫人,还有那些欢场里的过客,都一样。”
“拜托,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
“对”芙蕖点点头:“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但是这也改变不了我曾经作恶的事实,你看,报应来了吧,遇到一段好姻缘,不敢要,遇到一个好人,不能要。”
饼干撇撇嘴,有点听不下去了。可是芙蕖没有理会她的反应,一个人继续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饼干,我怕,我怕我到最后,天津那个女人就是我最后的归宿。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像我这种作恶多端的人,你说,报应我的有又是什么呢?”
“郑芙蕖,你要我再说一次吗?你知道为什么人们算命总是要看手相吗?因为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饼干”芙蕖惨笑了一下:“如果命运真的如你所说,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话,那么今天的我和你将会形同陌路,我会在一家建筑事务所里赶我的图纸,你会在你家乡的小城市里开你的酒吧。”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葛老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消息传过来,芙蕖曾上网搜索过关于这件案件的新闻,却不知道是案件太小,还是涉案人员过于敏感,又或者葛老太过于神通广大,总之,关于这起案件的报到寥寥无几,偶尔搜到一两桩新闻报道,也是三言两语带过。
可是越是平静就越是扣人心弦,就像猛兽来袭之前,总是潜伏在暗处,一动不动,毫无声息。芙蕖对于这样的日子感到窒息,总觉得命运已经在她身边铺开了一张网,而命运这一双翻云覆雨手却并不急于收网,而是由得它张弛着,静静地等待着最后致命一击时的那一收。她身陷于网中,虽有所察觉,却又不知如何挣脱,就好像陷于蛛网的昆虫,只能静静等死。
芙蕖的脾气也因为葛老的命案而变得格外的暴躁,好几次都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和湛海吵架。湛海对芙蕖的烦心事毫无所知,只是觉得这个枕边人,最近变得暴躁,不耐烦,易受惊。有好几次,他总是看到她在书房里,他刚开始时以为她是在背单词,后来才发觉她是在上网,而且每次看到他进书房,她就回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掉了浏览的网页,偶有一两次,他在网页关掉的前一刻,瞄到了她上网的网页,是百度和google一类的搜索网站。搜索网站并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但是搜索的内容呢?湛海也曾询问一二,但是总是被芙蕖以你多虑了打发过去。面对着芙蕖的不肯合作,湛海也只好由得它去了,只是看着芙蕖整日忧心忡忡的脸,他也提不起精神来。
就这样,又悄无声息地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底下,似乎隐藏着一股不为人知的危机。命运像一只豹子,等着猎物放松警惕,然后出击,致命。
可是,风吹草动却似乎来了,就在芙蕖整天为葛老的事整天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一个人出现了,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郑父和芙蕖的这次见面,远没有前几次那么光鲜舒服了,他约了女儿在一家粉店见面,昏黄的灯光,油腻的环境,带着厚厚油污的桌子和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的碗筷,让人看了,都心生一种末路的落魄感。
再次见到父亲,芙蕖就觉得他整个人憔悴了许多,他身体本来就不好,此刻再见他,更觉得瘦得可怜,干巴巴的一个人,脸颊整个凹了进去,嘴巴像一个老太太一样尖缩着,他的手,就像练了九阴白骨抓一样,除了皮和骨,就只剩青筋了,还有他手背上脸颊上的那些老人斑,似乎更在映衬着这是一个风烛残年,油尽灯枯的人了。
虽然恨他,可是一看到他这个样子,芙蕖还是觉得心里隐隐作痛,再怎么对她不好的一个人,到底几十年的情谊摆在那里,要像恨一个仇家一样恨他,还是下不了那个狠心。可是,很快的,这股微小的怜意就被他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了。
郑父说:“芙蕖,帮帮我,帮帮你爸爸。”
芙蕖从听到父亲的话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猜到他此番的前来是和葛老有关了,所以听到他的这句话,她也不觉得意外。她只是皱皱眉头,例行公事般问他:“帮你什么?”
“那个,葛老出事了。”
“我知道”芙蕖语气平淡地说着,可是心里还是不由得一颤,手脚瞬间没了暖意。
“现在权哥也被牵涉进去了。”
芙蕖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语,随着父亲说话的深入,她觉得那张网,开始慢慢收了。
“芙蕖,你不是和那个陆少好的吗?你就当时帮我一个忙……”
芙蕖手一扬,冷笑了一下,说:“帮?帮什么忙?他死有余辜!”
“他死有余辜,那我呢?你知不知道,现在警方在到处扫黄扫黑,个个都人心惶惶的,我也怕我命不久矣。”
听罢,芙蕖继续冷笑,语带讥讽地对父亲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你就这样见死不救!”
“救?怎么救?”
“你叫那个陆少,让他叫人不要再查权哥的底了。他向我保证,过了这一劫后,他一定安分守己地做人。”
芙蕖哈哈大笑起来,也不怕惊到了在座的食客:“你以为他是公安部的部长,说不查就不查。他也不过是一个商人,那那么厉害,权力通天的。”
“芙蕖”郑父继续苦苦哀求着女儿:“你就别和我打马虎眼了,你我都清楚他有这个本事。”
“不可能。”芙蕖板着一张脸,毫无余地地拒绝到。
看到芙蕖绝情的拒绝,郑父也急了起来:“你就愿意这样看着我死吗?”说着说着,整个人就老泪纵横起来。
芙蕖别过脸,不想面对父亲的眼泪。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再回想起以前他找她要钱时那一脸蛮横的样子,心底里也不由得感叹起世事难料来。
“芙蕖,芙蕖,女儿。”
“警方查到你了吗?”芙蕖忽然问。
郑父摇摇头,芙蕖见状,继续说了:“那你来北京躲一阵,等事情过去了你再回去。”
“不行!”这次轮到郑父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为什么?”芙蕖觉得奇怪,北京,繁华之地,花花世界,什么东西都应有尽有,一个人在这里,不用工作,整天闲着,相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有人给钱他吃喝拉撒,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啊,她不敢相信,一向好逸恶劳的父亲会拒绝,他居然会拒绝。
“权哥,权哥的事还没处理清楚。”
芙蕖皱起了眉头来,她看着父亲,想,他什么时候这么忠肝义胆起来了:“你和他什么时候好到这个地步了,两条命都栓到一块了。”
郑父听到女儿的话,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嘿嘿了一声,就没再作答。芙蕖看到他这个反应,就知道他心中有鬼了,于是抓着这个问题,对父亲紧逼不放。终于,郑父禁不起女儿的一再追问,终于松口说出了事情的因由。
他说:“你知道的,我吃那个的,现在权哥进去了,我就没有源头了,而市里其他人的生意又被警方摧毁了,所以……我想等他出来以后,重新建立起那个网络来……”
“够了!”芙蕖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一声喝止了父亲的话。
郑父被芙蕖的怒吼吓了一跳,头一缩,然后就畏畏缩缩地看着他女儿了。
“你不是说他出来以后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吗?”
郑父的一时的托词被女儿说穿,也只得嘿嘿干笑两下了。
看到父亲的这个样子,芙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她手指着父亲的脸,因为过于激动,连指头都变得颤抖:“你,你,你这是在逼我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看到女儿这副样子,郑父双手合十,苦苦哀求起来:“芙蕖,你就当是帮我这个忙吧,这是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这件事以后,我再也不找你了,以后就算是在路上见到,我也远远地走开,绝不污了你的眼。”
毒品,多少罪恶因此而生,多少性命因此而丢,可是仍旧有人执迷不悟,明知是陌路,也执意要走,为的,也不过是那片刻的,虚无的快 感。
芙蕖不会相信父亲的话,更不会相信一个瘾君子的话,看到父亲这个样子,毫无尊严和人格的样子,她也只能摇摇头,扔下几张钞票付了粉店的钱,就飘然而去了。
傍晚的北京城里,灰蓝色的天空下,人来人往的街头,好不热闹。橘黄色的车头灯,明红色的车尾灯,像两尾游龙,在马路上川流不息地飞速流动着。身边的上班族快步疾走地往车站和地铁口走去,带着一身的疲惫和下班后的轻松。
日与夜的临界点,黑与白的分界处,芙蕖站在路口,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难过不是臭水沟
难过不是臭水沟
上帝永远是公平的,他替你打开一扇窗的同时,就会为你关上另一扇窗。
和父亲分手后芙蕖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路上,隆冬腊月里的寒风,呼呼地刮着人的脸庞,像刀片一样尖锐。想起天津那个女人的遭遇,又联系上自己的身世,芙蕖想,这寒冷刺骨的寒风,是不是那些被她破坏了家庭幸福的女人的怨气,冥冥中籍着冬风,狠狠地扇着她的耳光。她想,这些扇她耳光的女人中,会不会也有葛夫人的那一巴掌呢?
葛夫人,在整场风波中她唯一觉得无辜,唯一觉得可怜的人,和丈夫挨更抵夜几十年,终于飞黄腾达了,可是却换来了丈夫的出轨和嫌弃。葛老,这个无耻的男人曾经无数次在她面前提及到他的夫人,说她身材如何臃肿,说她举止如何庸俗,每一次,她都是充耳不闻,低头自顾自的做其他事情,然后在心底偷偷地猜测,转过身后的葛老又该在其他的情妇面前怎么去形容她呢?
而现在,这个无辜而可怜的女人该是在为她丈夫的事而奔波劳碌了吧。芙蕖叹了一口气,天底下的女人就是蠢,明知道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明知道那个人最后一定会辜负自己,可是一旦大难临头,也还是会不管不顾地奔前走后,忙里忙外,为的是什么?传统的美德作祟还是为了那个人的回心转意?可是这世上总有这么些人是显得多余的,久病床前的忤逆子,格子间里的死对头,和恋爱中的二心人。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女人拼了命地想要一段婚姻吧,用这条绳索死死地将那个多余的人捆在身边,然后不断地付出,等到别人问她值不值时,她也可以用他到底是我身边唯一的人来解释,搪塞。
芙蕖不知道葛老的事什么时候才能了结,刚开始她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命案,可是后来变成了谋杀案,再后来权哥又牵涉进来了,连带着她父亲也巍巍可及,随时都有进去的可能。现在冷静下来细想一下,好像她生命中极为紧要的那几个人都没有逃过这一场厄运,而现在,这事情仿佛远没到结局的那一刻,那么下一个呢?下一个人被牵连进去的人是谁?是她,还是——湛海?!
见了父亲之后,芙蕖才知道葛老的事情牵连得这么广,以前她只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