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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想让本王留、还是想让本王走呢?”
“……妾身自然是想殿下留下的。”
“……”
背手退了两步,李世民似乎对她的回答有些失望,所以,他移开了一直看她的视线,反而侧目看向放在烛台边案上的七弦琴,道:“你会弹琴?”
“弹的不好……”,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转移话题,所以她亦不由顿了一下,而后起身,微声答道。
“可否为本王弹奏一曲?”
“殿下想听什么?”
“‘碣石调·幽兰’。”
“……”
梁暮凝本已起身,徐步到了案台边,但听李世民所说曲目,她的身子即不由僵住,她玉手扶在腰间,十指纠结,除长袖层叠垂摆之外,竟一时无动。
李世民见她立在琴边不动,便有些疑惑的将视线移回到了她身上,看她虽侧影纤弱,可体态却是婀娜多姿,而刚刚眸底一掠而过的复杂神情,又恰被他看到,一时间似激起了他的兴趣一般,步到她身旁,俯身在她耳边,略有挑逗的问道:“你怎么了?”
她只觉一股炽热气息吹在自己耳畔,身子即不由颤栗了一下,她忙侧目,想要解释,却不了、那热度已在不经意间,由耳畔意外的转碰上了唇畔。
此夜良宵与谁同(下)
在栖轩幽暗烛光的映衬下;他们一个英武、一个娇媚;依偎在一起的画面;注定美不胜收,只是,他们蜻蜓点水般的碰触,似乎都不在预料,所以;亦都有些失措。
不过,比起梁暮凝的小心伪装来;此刻的李世民;还是占尽优势的;尤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而言;会有佳人投怀送抱;并不稀奇……想来,他虽非好色之徒,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倘若碰上了自己还算喜欢的,那便没有理由拒绝,不是吗?所以,下一刻里,他即顺势,一手将她拦腰入怀,一手掠上她眉角的朱砂,没由来的抚摸着。
梁暮凝的身子被紧贴在了李世民的胸前,不能动弹,她仰着首,略显迷茫的看着他,并任其大手抚过脸颊、热度蔓延身上,只皓齿微咬唇瓣,牵出浅笑,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让俯瞰的人,有了一种冲动,李世民不由低头,吻上了她娇滴诱人的红唇,并且一再加深,显然,这次、不是意外。
一吻下来,她的胸口不禁起伏,眼角柔光媚生着依靠在了他的肩上,水袖流衣的红纱罗衫已经脱落在地,自己胸颈处的雪白肌肤更是大半袒露,他在她的颈畔半吮道:“那本王就如你所愿、不走了……”,说罢,他即将她抱上床榻。
一夜秋风吹袭,枯树上原剩的残叶,在这之后,算是都落尽了,清晨,阳光明媚,很难想象,昨夜有风驰?
坐在梳妆台前,梁暮凝绯红裹胸的长裙外,一件纱衣披在肩上,她玉指轻抚长发,定定看着镜中人物,却像是在看着某种陌生的事物一样,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而嘴角隐约挂起的一抹浅笑,就更是让人难以琢磨了,惊疑之余、甚至叫人觉得害怕!
过了一会,她慢慢拿起妆台上的朱赤口脂,在唇畔轻抿,瞬间,使其原本干涩的朱唇,又显欲艳娇滴起来,随之,她又对着镜中一笑,然后起身,任肩上纱衣落地,也不理会,只赤足走回榻边,躺在了那个男人身旁,闭上眼目。
时间不知又过了多久,日头已经高高在上,李世民才慵懒着半浮起身子,看看枕边人,回想昨夜柔情,但觉乏累,却是难寻温存,可再瞟一眼身边女人雪白酥胸上的点点淤红,即不由的牵动嘴角,没去多想;他单臂弯曲,手撑在额头,侧卧身子,安静的看着身边伊人,一时痴迷……想来,若不是她眉角的那颗朱砂痣是真的,那么此刻,他会觉得,她就是自己许久以来都寻而不得的那个女人、梁暮凝。
慢慢的睁开眼睛,明眸翘盼,她亦痴痴看他,许久后才道:“殿下……”,只是她的话还没开始说,就被李世民用手拦住唇畔,显然,他还是更喜欢她不说话的样子。
“在这里住的习惯吗?”李世民面无表情问她说话,但大手却一直没有离开她的唇畔,是始终拦着的。
梁暮凝点了点头,显然,她也明白了,他不喜欢她的声音,‘呵’这原就在意料之中。
她扬起纤细的玉手,扶上了李世民置在自己唇畔的手,想要移开,可没想到,就在他们指尖碰触的刹那,她的手反被他一下扣住,而后翻身欺上,按在脸侧,她仰望看他,有由眸眼深处渐渐泛起的欲望,竟是炽热难挡,这让她不敢有半分松懈,下一刻,便主动昂首,碰上朱唇。
自那日傍晚,李世民独自走进祁栖轩,一连三天,都没出来……而此后,凡无军事处理时,他更全是留宿那里,不再去别处,这可是在天策上将李世民身上从未有过的行径,就算对于长安秦王府的长孙王妃或是这府内掌事的阴夫人,也都不曾这般专宠过的,所以,没出一月,洛阳城内关于秦王新欢郑夫人的流言,便已传的沸沸扬扬了。
长安,秦王府。
长孙王妃的寝殿也许并不是府中最大的那间,但却绝对是最雅致的那间,话说当年在布置长孙锦儿的寝殿时,秦王确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只是他们夫妻这些年来聚少离多,实也是让那份心思、这点雅致,都蒙了清冷。
楠木雕花的落地探台外,是有清池瀑布的美景,近在眼前,锦儿闲来时,便常坐在这里,听着瀑布水声,或写写画画、或看书品茗,不作其它。
尤以这一年多来,秦王常在洛阳打理军务,她便除日常的入宫觐见外,就只呆在这里,而把府中诸事交给了杨伶若打理,自己但求安逸即好,而一直以来、也都安好,就算偶有小事,亦无伤大雅。
但此时,她却看着哥哥的来信,坐在台上不禁发呆,那个殿下专宠的“郑夫人”是怎么一回事?长孙锦儿蹙眉寻思,难寻头绪。
话说,长孙锦儿绝不是一个善妒或吃醋女人,不然,以秦王这些年来所纳在府中的女子看,这里早该闹得天翻地覆了,但显然,她对自己丈夫的行径并没有排斥,反是包容接受了下来,她甚至对她们礼遇有加,与她们情同姐妹……作为李世民的妻子、秦王的王妃,她做到了让丈夫无论何时何地,都无后苦之忧的境地,就在女子豁达和包容的程度这点上看,怕是古往今来,也仅这一人而已。
只是她与秦王自幼相识,又是夫妻多年,所以,她对他的了解、更甚过了对自己的了解,若说李世民是个沉迷女色的人,她是万万不信的,但要说他对哪个女子情有独钟了,就更是难以置信了!想来,就算是对昔日的暮凝姐姐、他也是该舍则舍的,那又怎么会……?锦儿看着哥哥叫人送来的书信,里面又都说的言辞凿凿,这实让她疑惑不已。
“启禀王妃,杨夫人求见。”这时,一名侍女正守在殿台外,轻声话语。
锦儿回过神儿来,她没有动作,只道:“快请她进来吧……”。
不过一会,但见一身着水绿衣衫的貌美女子,正轻移莲步的由外殿走至到了内殿殿台,她发髻高挽,翡翠步摇侧别摇曳,一对东珠耳环,垂在脸侧,与肌脂争辉,好不灵巧,她步到锦儿面前,半低眼眸,飘然俯身,细语道:“伶若来给姐姐请安了……!”
自古贤妻多耐心
她们席坐在山石瀑布、小桥流水的落地台上;这对姐妹花或雍容大度、或优雅端庄的谈笑声;亦都流露出一派皇家风范;更难得的是她们始终相处融洽,且自入秦王府起,就是一同打理府中事物,无分彼此,想来;这样的齐人之福,已不知羡煞了多少恭亲世子、将相王侯了;就更不要说府中佳丽;也都是知书达理、才貌双全的名秀了。
时间在不经意间一点点过去;杨伶若安静的坐在蒲垫上;认真的品尝着一杯刚煮的清茶;这原不是这个时节能有的茶品,只是安南国的贡品,每次送来时,长孙王妃这里的分量总是会比别人处多一些,这从前朝就如是了,没人知道原因,也没人问过。
人说酒过三旬方可谈事,而她们现下喝的虽然是茶,但其心性却绝不会输给喝酒的男儿,所以,她们对坐许久,聊的不过都是些女人家的私事,或已为人母的心情罢了,至于其它的事,反倒是不着急提的。
姐妹相叙,直至快用午膳时,才少了嬉笑,之后,杨伶若亦笑着缓缓说道:“姐姐可曾听说了洛阳之事?”
一个上午的寒暄,此刻才入正题,想来,这绝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耐心和耐性……不过还好、长孙锦儿恰好有,所以,她等到了她想听到的这个问题。
“略有耳闻,但殿下的事、他向来是有分寸的……”,话说到此时,她即端起茶盏,轻抿浅笑。
长孙锦儿的话显然没有说尽,她喝茶的举动,不过是想顿住自己的话语……毕竟,碍于王妃的身份,有些话、不能她说;而杨伶若与锦儿相处多年,自也是能揣测出她的几分用意来,于是,她便应道:“殿下做事、伶若自然放心,只是,姐姐也该听说,那女子、是姓‘郑’!”
“有什么不妥吗?”
“难道姐姐忘了,昔日的太子妃娘娘、亦是姓‘郑’。”
“……暮凝姐姐?”
“……”
杨伶若微微点头,没再说话,她也浅笑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对于长孙锦儿与太子妃之间的关系,杨伶若怕是少有几个人知道清楚中的一个了,所以,她对于她的惊讶,并不奇怪,想来,这种惊讶,在她刚入秦王府、见到长孙锦儿的那一刻时,也曾有过。
“不会的,太子妃娘娘和太子殿下恩爱有加,他们不会分开,何况,太子妃身份何等尊贵,又怎么可能独自去洛阳?不会的……”长孙锦儿的声音始终柔弱,只是比之以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的话虽说的铿锵、但却是连她自己心里都没把握的话!毕竟,这事儿不是小事儿,倘若追究起来,那便是牵连整个秦王府、乃至长孙家的大事,所以无论她心中多有怀疑,也必须否认。
“伶若明白姐姐意思……但、此事关系殿下安危,姐姐也不能置若罔闻了!”
“秦王殿下的安危……妹妹是在担心什么吗?”
“姐姐应该比伶若更清楚,殿下在感情上、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所以,这次洛阳之事,必有蹊跷!”
“……难道妹妹觉的、是有人设计要加害秦王殿下?”
“如今之势,殿下与太子关系已成水火,所以,会有人选在此时暗害殿下、不是没可能的……只是……”
此时,杨伶若话说一半,即顿了下来,她放下茶盏,看了看离在她们不远处,守在外殿的两名侍女,似有疑虑着又回看锦儿,没有说话。
长孙锦儿当然明白她的疑虑,不过对于向来好静的她而言,能被留在身边的人,必是亲信,所以,她亦浅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无碍。
“此事、关系储君之位,伶若不敢妄言,不过,姐姐也该知道殿下对太子妃有情,如今就怕有人利用这点,来对秦王殿下不利!”她优雅的依坐在铺垫上,娓娓说来,期间神情流露并不显紧张,声色亦是不大不小,恰好她们都能听见的继续道:“毕竟太子妃娘娘已称病两年多没有露面了,甚至连太子都另娶了侧室,她还未出现,由此可见,宫中暗传太子妃早已不在内宫的流言,并非空穴来风……只是、被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