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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那我们先出去吧,让凌汐换衣服。”
“你们出去吧,我帮凌汐穿衣服。”
“不用了,妈妈。我自己穿就行。”我的汗又出来了。
“妈,你真把凌汐当小孩子了?她会不好意思的。”江哲信说。果然不只我一人着急。
“我是怕她不舒服,会晕倒。”
“哎呀妈,你也太操心了。我们出去吧,走吧走吧。凌汐,我们在餐厅等你。”
一坐进江哲信的车子,我就不需要再做戏了。主动选择以往的奴隶角色,闭上嘴,沉默的看向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物。
“是不是真的哪里不舒服?”江哲信眼看着前方突兀的问。
我连姿势都没变,淡淡的说:“没有。”
他不再说话,车厢里的气氛沉寂下来。
二十分钟后,车子一个左拐弯儿,我无意识的扫到一个路标,前方3公里竟然是陈卓的医院,我说怎么看着街景有点熟悉呢。他还真要我去做检查?
我蹙眉,扭头对他说:“我真的没事儿,不要去医院。你应该知道我低烧的原因。”
他只是撇了我一眼,表情冷淡,不置可否。
我重新把脸扭向窗外,自嘲的笑笑。自己有选择说不的权利吗?对于自己觉得羞辱的事情,对于他正好是享受吧?
车子在陈卓的医院门口停下来。我打开车门就要下去。
江哲信:“我抱你进去。”
我狐疑地瞅着他,现在还需要演戏给谁看?难道陈卓不知道你是怎么对待我的?
也许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他的脸上呈现了不自然的神色,但是只是一霎那的事情,稍纵即逝。
他伸出手探在我的额头上,放下手时才说:“那么你自己走。”
我下车,正了正裙摆,缓缓吸了口气,今天阳光真的很好,尤其经过了昨天雨水的洗涤,空气也很清新。要是身边没有这个人,我会多么享受此刻的时光。
他上了车锁,向我伸出手。
陈卓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一张CT片子,看到我们相携进来,有些诧异,“你们怎么来了?”
“我想让凌汐作个全面身体检查,看看她的贫血症状有没有改善。”江哲信将我往前一推。
“许小姐觉得哪里不舒服吗?”陈卓看着我问。
“没有。”
“哲信,如果许小姐没有明显不舒服的症状,我看今天就先查贫血吧,全身检查有些项目是要空腹状态做的,我可以另外安排是时间。这样可以吗,许小姐?”
我说了不算,扭头看江哲信的意思。
江哲信想了一下,点头同意。
抽完静脉血,护士小姐送我回陈卓的办公室。我在门口听到陈卓在问:“今天怎么这么突然来检查?从公司过来的吗?许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提前打个电话,我让护士登门采血不就得了?”江哲信说:“没有,从家过来的。昨天睡的太晚,今天一睁眼已经是中午了。看着天气不错,我就带凌汐出来走走。忽然想起她贫血的事情,就过来检查一下而已。”
江哲信的话和他说话时的态度都挺出乎我的意料的。
我握拳弯着肘臂走进去,江哲信迎过来,拉我靠坐在墙边的椅子上,然后又回到陈卓的桌前,和他聊赌球。
我低垂着脑袋,听他们聊。一刻钟后,结果就出来了,还算不错,血色素已经在正常值范围内了。江哲信拉着我的手走出医院。
“想去哪儿?”他打开车门。
我愣愣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你不是想走走吗?”他也坐进车子,边系安全带边说。
“只是当时的借口罢了。”我找到自己熟悉的姿势,无聊的看着窗外。
下巴被他捏住,整张脸不容拒绝的被转向了他的方向,“那就现在好好想想。”
第 42 章
我看着他,在心里反复品味他这句话。
他的黑眸比以往更加深幽,让我捕捉不到他的真实情绪,更无法得知他此举的真实意图。他好整以暇的在等待我的答案,钳制我下巴的手指使用的力度,已经告诉了我他的坚持和不容搪塞。
我只能理解成这是一种主人在向他的宠物施以恩赐的方式。我微微垂下眼帘,轻轻的开口,明知他不会喜欢这个回答,只希望不要太过激怒他,“我想去……见见我的父亲。”
下巴已经有点刺痛,好像他的指甲陷入了我的肉里。
我微微蹙眉,视线停留在他的袖扣上,有些无奈的说:“不行就算了,当我没有说过。”明明是你让我想的。
“你见不到他,他已经不在国内了。”他放开了我,坐正身体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车子冲了出去。
我差点扑到他的身上,死死抓住座椅才稳住身体。
“你把我父亲送到什么地方去了?他现在怎么样了?”我瞪着他,“我都已经以身还债了,人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你还想怎么样?”
“我只是送他出国疗养,这不是在订婚的时候就说好的吗?”他冷冷的说,目不斜视,仿佛我是无理取闹不可理喻的孩子。
我一时无言以对,有些泄气的靠回座位,“那么电话,把他的电话给我,至少让我打一次,听听他的声音,知道他现在一切都好。”
他没有理我,专心的开着车,不断的踩油门。可是侧脸绷得紧紧的,看得出他在咬牙。
我放软了声音,低声下气的哀求他:“你不要再为难他了,好不好?人家都说父债子偿,我不是在替他还债了吗?你告诉我,到底怎样你才能解气,只要你说出来,我都会去做。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解恨。那你可以要我的命,可是他……”我哽咽起来,眼泪掉下来。这是做女儿的本分。
“闭嘴!”他暴喝。猛地一打方向盘,突的一个急刹车,车子在刺耳的噪声和轻微倾斜中,停在了路边。
我即便也系着安全带,还是先撞上了自己这侧的车门,然后又蹭上了前面的挡板,惊魂未定之下,冷汗骤冒。
身后的刹车声接连不断,从我们车旁开过的汽车里也不时传来咒骂声。
他对外界的一切都恍若未闻,只是怒视着我,眼底阴冷至极。
关键时刻,我的脑海里浮现一个清晰的念头在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在他疯狂的时候再激怒他。
我往座位上缩了缩,垂下眼睑,咬住嘴唇,不敢再哭出声,默默的掉眼泪。
一时车内寂静无声。良久后,听到他长出一口气。
“今天我心情好,不与你计较。警告你,没有下一次。以后不许在我面前再提他一个字,我现在还让他活着,你就该庆幸了。听懂了吗?”
我惶然的抬头,刚止住的眼泪又泉涌而出。
他已经恢复了平静,冷冷的看着我说:“不许再哭了!晦气!”
我手忙脚乱的擦眼泪。我已经有点了解他了,乖顺的姿态更有利于迎合他某些时刻吃软不吃硬的冷酷。我也知道,许宝山的事情不能急于一时,只要江哲信目前没有动杀机,我的确应该感到庆幸。
他对我的表现应该是满意的,不然也不会取过车里的纸巾盒递给我。
我很小声的说:“谢谢。我们……回家吧。”
他重新发动汽车,车子飞驰起来。
我靠上椅背,闭目养神。和他在一起,实在太耗费精力。
我感觉回程的时间要漫长的多,好像我又迷糊了一小觉。当清醒过来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下来了,车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愕然,四处打量了一下,竟然看到了水坝堤防,不,确切的说,我本身也在堤防上。竟没有回家吗?
说实话,我对个城市已经非常陌生了,很小就离开去了国外,再回来又整日被‘圈养’着,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身处何方。
我走下车子,往前只走了几步,视野立刻无限开阔起来,延绵的海岸线,带着咸湿味道的海风,还有拍打岸堤的层层海浪,粼粼波光刺痛耀花了我的眼睛。
江哲信已经走下了堤防,就站在海岸边,面朝大海伫立着。
也许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他很快回头看见了我,没有任何表示的又扭回去。
我顺着堤坝的梯形石阶小心的走下堤防,松软的沙地实在不适合穿鞋行走。我索性脱下它们提在手里。
我站到他身旁,也看着潮涌潮落,轻声问:“这是哪里?”
“‘南港新区’我们的城市最南端。”他看向我,“看来,你完全不熟悉这个城市。”
“我的确没什么印象。”我笑笑,“本来小时候的记忆就不可靠,何况国内的变化都很大。这里的空气真好,风景也很美。”我做了个深呼吸。
“傍晚时候的日落更美,待会儿你就看得到。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回来过?”
“恩。都是爸爸出去看我。”话一出口,我小心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算不算提到他憎恨的那个人,是不是又犯了他的忌讳。
果然,他的脸色阴沉了几分,不再看我,也没有再说话。
我也沉默着,静静的享受阳光、海风以及美丽难得的景色。
夕阳最终消失在海平线的尽头,静谧的空气里,淡淡的忧伤浮上我的心头。
我听到他极轻的一声叹息,然后右手落进他的掌中,“我们走吧。我带你去吃海鲜。”
“要给江伯母先打个电话吗?她知道我们不回去吃吗?”我问。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已经打过电话了。”
想必是我睡觉的时候吧。
我的腿已经站的有僵直,迈出的步子有趔趄。
“慢慢走。”他的声音很柔和,配合着我的脚步,他走的慢而悠闲,始终握着我的手,如同哥哥在牵领着妹妹。
车子沿着堤坝行驶了十几分钟,这边的情景变得迥然不同,海岸线被纷杂的夜灯点亮,十数家的海产店排列有序的分占着码头。在它们身后,则是无数供货的渔船和小筏,上面全部都是新鲜渔货。
我们的车子仍然停留在堤坝上。在海产店里,江哲信拉着我,在一长排的水族箱前走走看看。
各色鱼虾、蛤蜊、扇贝、海参、鲍鱼……还有很多从来没见过,叫不上名字,长相奇怪的家伙,看的我眼花缭乱,好奇不已。
“你想吃什么?”他揉揉我的手指头,对我微笑,嘴角有抹淡淡的宠溺。我知道,这一刻的善意,不是他伪装出来的。
我有些为难,不知道该点什么好,完全拿不定主意了。
他似乎很明了我的心思,嘴角的笑意更浓,“那就每种都尝尝?”
我惊吓般的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开什么玩笑?怎么吃的了!
他专注的看着我,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是了,如果他愿意,别说这些渔货,只怕将整个港口的店全买下来他都做得到。
我很认真的摇摇头,很坦白的说:“我不会点,我听你的。可是别要太多,够吃就行了。海鲜一次吃太多,身体会受寒的。”
他凝神想了一下,才说:“也好。”放开我,走到伙计旁边,开始点菜。
我蹲下身子,仔细的看被五花大绑的螃蟹吐泡泡。
在等待上菜的时间里,我们之间又沉默了。他闲适的靠在椅子上,视线越过我,落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微微出神。表情是落寞的。
他如果不开口,我是不会先找话题的,我们之间禁忌的东西太多,我深知‘祸从口出’这个道理。短短几个小时,他的情绪堪称跌宕起伏,全是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