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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缠着厚厚纱布的左手,摩挲我的下巴,“你不许再逃跑了,好好养伤,然后和我回家。妈妈还在等你。你要不要喝点水?你的嘴唇都干裂了。”江哲信端过柜子上的水碗,掩饰着他解释误解我的尴尬,送了一勺水到我的嘴边。
他以为我是什么?以为就凭这两句解释就可以消弭他对我的伤害?
以为这样我就还会对他惟命是从?他简直狂妄霸道的可笑!
我漠然的转头,冷冷的说:“既然和我没有关系就放我走,还有我的父亲。”
“不可能。”他断然拒绝。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也不再白白耗费体力,索性重新闭上眼睛。我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
勺子已经碰到我的嘴唇,水顺着我紧闭的唇角流下脖子。
“该死的。你要绝食抗议吗?”他失去了耐心,捏住我的下巴,“不要以为这次的事情和你无关,你就理直气壮了。你父亲欠了我们江家的,你就要来偿还。”
我倏的睁开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他说对了,我现在的确就是理直气壮,我不再对他江家有所图谋,我从来没有这么坦然过。
“你是说你妹妹丢掉的事情吗?江哲信,请你告诉我,是我父亲拐走了你的妹妹吗?那么他为什么要拐走你的妹妹?是怎么拐走的?你亲眼看见的?还是调查出来的?如果是调查的结果,就未必准确。你妹妹丢失的时候,他还是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公司里的技术人员,他拐走你妹妹是敲诈你们家了还是勒索你们家了?你们当时的势力已经如日中天,杀了他如同捏死蝼蚁一般容易,何必等到现在让我偿还?我父亲在业界的名声也是众人皆知,可曾有人批评过他的人品?你就这么肯定是他欠了你的吗?”
江哲信的脸色微变,恨恨的说:“在我眼里帮凶也罪无可恕。”
“父亲一向对人慈爱有加,正直善良,绝对不会做助纣为虐的事情。不论他做什么,都一定是本着好意去做的,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可曾给他辩白的机会?”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我的心很乱很乱,我不齿程家做的一切,可是也恨江哲信对我的折辱。我无意再陷入他们的纷争,在揭穿程家还是保持沉默之间,我举棋不定。
“哼,”他冷哼,“父亲在女儿面前自然表现的都是完美的一面,就算暗地里作奸犯科、无恶不作,在女儿面前也只会只字不提,做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父亲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迟早会大白于天下。我们不妨拭目以待。”他一语双关。
我看着他,微微扯动嘴角,露出冷笑。你可以拭目以待,希望将来有一天你不会为自己冤屈许宝山而心生愧疚,良心不安。而我,对这一切已经深恶痛绝,我不会陪你看到最后的。
“喝水。”他重新送来一勺,我依旧撇过脸。
“许凌汐!”他暴喝,重重把碗勺拍在柜子上,“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我不会放你走,更不会让你死。不信我们就比比看谁耗得过谁。”
插管灌流食很难受,注射营养针更痛苦。
陈卓试图阻拦,却被身强力壮的保镖拦在门口。
医生和护士都是江哲信找来的,只为对付我。
江哲信扣住我的头,一边擦拭我脸上的冷汗,一边却毫不留情的吩咐医生加大营养针的剂量。
我在床上痛苦的煎熬,却无力对抗。上天对我真的残忍,竟是求死都不能。
第 58 章
事实证明,跟疯子比试耐心的人一定是傻子,也许我这个比喻用在江哲信和自己的身上不一定贴切,但是,目前的状态充分显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带有严重偏执狂的疯子。他执意阻止我离开,不惜整日绑着我,又坚决不许我自绝,采用各种非常手段给我灌输营养,不但要维持我的生命,还似乎更要增强我的体质。而貌似在跟他较劲,实则是心灰意冷了无生趣,或者说还抱有离开幻想的我,分明就是个超级傻子,总不肯乖乖配合,以至于大吃苦头,愈发愤恨。
又是一番痛苦的角着,营养液的针管又在我已经饱受摧残的胳膊上留下一个筛眼儿,在筋疲力尽和无奈之下,我彻底丧失了斗志。眼看着护士又拿着插管儿向我走过来,我不得不第一次用正眼对视守在旁边的江哲信,很不甘心的说:“我自己吃。”
江哲信没有我预料中看到我屈服的得意表情,他的目光一如这几天的深沉、不动声色。他长时间的看着我的眼睛,似乎在斟酌我话语的真实程度,然后对护士说:“不必灌了,让护工喂她吃。”
那个叫小戴的姑娘,马上端着碗靠过来,小心的用勺子喂我。
在他的注视下,我一口一口的咽下去那似粥的烂糊糊,至于什么味道,我不知道。
好不容易粥碗见底,还不等我松口气,他又说:“再吃一碗。”
我没得选择,乖乖张口,尽管我的心里更想连碗带里面的东西全都砸在他的脸上!
护士收起所有器具离开病房,小戴收拾碗碟去洗,闲杂人等终于全部退场,房间里只剩下了疯子和我。
疯子依然镇定从容,悠悠的开口:“终于想通了?”
我沉默。
我什么也没想,何来的想通?我没有勇气回想过去的一切。那个人那个名字那个家庭,所有和他们相关的记忆,我都不愿意再有丝毫的提起,更别说撕开伤口般的剖析和思考。我宁愿从脑海里将他们彻底拔除,虽然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那么至少,我还可以逃避吧,再也不去想,再也不要想。
他俯下身子,摸我的脸颊,“不要再负气了。好死不如赖活,你就这么不珍惜生命?要知道,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而活着,才有价值。”
我微微扭头,脱离他的抚触,看着空气中虚无的一点:“我的价值是什么?值得你这么费尽心思的留下我。只怕你高估我了,我其实什么也不是。”
“你是许凌汐,这就足够了。”他漫不经心的说。
我喃喃低语:“许凌汐?一个名字代表不了什么,你将来会发现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白费心机。”
“你说什么?”他把头侧了侧,眼睛眯了一下。
我摇头:“我没有任何价值,你在浪费时间。”
“人往往不知道自己的潜在价值,多数时候都有待别人的发掘。你也一样,将来我会告诉你,留下你的长远价值在哪里。”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而留下你的短期价值,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母亲喜欢你,你可以带给她安慰和快乐。”
“我说了我不会再见江夫人了。”
“可惜,决定权在我手里。”他又是我最厌恶的那副掌控一切自大笃定的语气。
我冷笑:“你就不怕我揭露你的残暴嘴脸。我不想让江夫人难过,你别逼我。”
“你知道你不会,”他隐约在极轻微的叹息,扳过我的脸,深深的看着我,“你要是想揭穿,以前有无数的机会。这次逃跑的那整个下午,你也只需要打个电话就可以让我很被动,可是你没有。”
我转开眼神:“以前没有不代表我以后不会改变主意。”
“我敢打赌,你不会。”
我会吗?我扪心自问。我也不知道。想摆脱江哲信,可能对江夫人说出真相是唯一的机会,可是,接下来呢?江夫人会怎么样?
“想不想出去晒太阳?”他忽然说。
我扭头看着外面的蓝天,再也收不回视线。
他开始解捆缚我手腕的布带。左手自由,我抬起来活动了一下,一阵酥麻,转眼落进了他的掌中,他威胁的看着我,“乖一点,不要再逃跑,不许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忽然觉得很好笑,也真的就笑了。
“你笑什么?”他危险的眯眼。
我勾起唇角,嘲讽的说:“我没有伤害过自己,我身上的所有伤口都不是自己造成的。”你反复伤害我,却来告诫我不许伤害自己?只有你能伤害是吗?
“你……。”他硬生生打住,绷紧了下巴,手掌收紧,我的左腕动弹不得。
他咬牙,似忍了忍,放开我的左手,去解我右手腕的布带,然后是脚腕。
他把我抱到轮椅上,推着我漫步于毫不陌生的花园。阳光灿烂而不酷热,照在身上充满暖意。天空真的很蓝很蓝,似乎比在病房的窗口看到的时候更澄明清透,我仰头深吸一口气,微微眯上了眼睛。
温热的液体从心头涌上胸口,然后盈然于睫。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落泪,当发觉的时候,已经隐忍不住。
轮椅停下来,阳光被眼前的身影遮挡,他抚去我的眼泪。
我偏转头,深深的呼吸,我不想他看到我流泪的样子,我的泪水不是为他而流。
“想哭就哭吧。只要哭出来你觉得能好受些。”
他搂住我,不许我挣脱。于是,我只能在自己痛恨的怀抱里失声痛哭,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这是命运的捉弄吗?
积沉多日的悲痛在痛哭一场后得到了宣泄,我感觉自己的心脏才重新跳动起来。
我的脸埋在他的腰际,止住了哭声。我要想想以后的事情。
我安静的晒太阳,他也一语不发的陪着我,直到天色逐渐暗下去。
“回去吧,明天再出来。”他低头温声说道。
我点头。
一切都貌似恢复了正常,只除了沉默。我不再抵触治疗,听从他一切安排。沉默着按时吃饭睡觉,沉默着晒太阳。
我知道逃不掉也死不了,那么,就这样吧。
江哲信这次很有耐心,虽然我知道他不悦于我过分的冷淡,却再也没有挑剔过我。他多数时候在下午过来陪我晒太阳,有时会试图引起话题,逼我说话。但是看到我懒懒的,丝毫没想配合的样子,也就放弃了。一如现在,我望着随风摇曳的柳枝发呆,他则看着我出神。
太阳又要落山了,我叹口气,伸个懒腰,慢慢站起来。我现在应该算是完全恢复了,已经可以走的很利索了。
他像平时那样跟着站起来,拉我的手往回走。
护工已经摆好了饭,他现在每天都留在医院里和我吃过晚饭才回公寓。
刚吃了几口,他的手机蓦然响起来。
“爸爸。什么时候?现在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他一边接电话一边脸色骤变,不断的追问,“好。我们马上回去。”他答道,挂断了手机。
“凌汐,我们马上回家去。”他注视我,“爸爸的电话,妈妈忽然晕倒了,家庭医生在急救。”
我脑子一片空白,面无表情的愣在那里。我不知道自己再回去那个‘家’,还有什么意义,但是,我听到他的话,还是会为江夫人担心。
他有些急躁,快速走到柜子前,一把打开,把里面的裙子抓出来扔给我:“赶紧换衣服。我们立刻就走。”
我还在犹豫,他已经错会了我的意思,冲到我面前,口气强硬而不留余地:“快点换。你必须和我回去。”说着,就亲自动手撕扯我身上的病号服,“妈妈一直在惦记你,爸爸说如果她醒过来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我不管你还要闹多久的别扭,现在必须听我的。”
我真是痛恨他的霸道和自以为是,我打掉他揪扯我衣领的手,冷冷的看着他:“我可以和你回去。但是,我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