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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我的记忆里,干爹永远都忙于自己的事情,而干妈总是很孤独的。我无法置评干爹和江华究竟谁更称得上枭雄,可是若论结发情义,我不得不承认江华终究高于一筹。
家庭医生带着护士在十点的时候准时到来,他们应该是在夜里商量好的吧。
江华终于开口,让我和江哲信下楼去吃饭,而他自己仍然要留在房间里,看着医生和护士给江夫人抽取骨髓。
我和江哲信默默的坐在餐桌边,谁都吃不下去,各怀心事。
周嫂给我们盛饭,一遍遍的:“夫人一定没事,一定没事。”说着说着,眼圈也红了。她放下碗,躲到厨房去,半天都没有再出来。
医生用了半个多小时就完成了骨髓穿刺,我们再上去的时候,他正在低声劝慰江华。
看到我们上来,医生和江华对视着点点头,江华:“哲信,你跟我去送送医生。”
江哲信答应着,又对我说:“凌汐,你在这里陪妈妈。”
护士又给江夫人换上一瓶注射液,江夫人始终在昏睡着,双颊泛着绯红,嘴唇却没有血色,并且干燥着。
我向护士要来消毒棉签,沾湿温水擦拭江夫人的双唇。
江华父子去了很久,临近中午才回来。
江华依旧坐在椅子上,伸手握住江夫人。这个时候,江夫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佩芬。”
“妈”。
他们父子俩同时出声。我也惊喜的看着江夫人,拿着棉签的手还举在半空,浑然忘了要做什么。
江夫人露出微笑,挨个儿把我们看了一遍,精神似乎恢复了一些。
护士取下冰袋,试了试江夫人额头的温度,高兴的说:“夫人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了。”
江夫人看着江华缓慢的说:“你看,我就是普通的发烧,别担心,很快就好了。你把孩子们都吓到了。”又转头看着我和江哲信,“谢谢你,凌汐。你们的时差倒过来没有?别呆在这了,快去睡觉。”
“妈,我们没事儿,回去也睡不着。你得快点好起来。”江哲信说,我也跟着点头,把碗和棉签放到一边。
“我感觉已经好多了,就是你们爸爸小题大做。阿华,你看你的眼睛都是血丝,你也去客房睡一觉,不用陪我了。这里不是有护士吗?”
江华温柔的笑:“我再陪你一会儿。”又对我们说,“哲信、凌汐,你们去睡觉,别让你妈妈着急。”看向我们的眼神分明有着深意。
江哲信只好说:“那好。我和凌汐接着去倒时差,晚上再过来陪您。”
江夫人笑着点头。
一走下楼梯,我就将手从江哲信的掌中抽离出来,他看了看我,没有再强拉我的手,只是说:“好好睡一觉吧,你的身体也是刚刚痊愈。我知道,你昨夜也没休息好,眼睛都是肿的。”
我想了想才淡淡的说:“你也是,眼睛里都是血丝。江夫人是很细心的人,不想让她操心的话,你也睡一觉再去看她吧。”说完,我率先走出去,再也不看他一眼。
回到房间我直接躺到床上,我是真的累了。整夜都没睡,精神和心情一直都压抑紧张。现在看到江夫人体温降下来,精神也恢复了很多,我的心这才踏实了。相信江夫人一定不会是那种病的,她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精神一松怠,疲倦就如同洪水一般将我席卷,很快我就沉入了梦乡。
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而且一个梦都没有。再醒过来,觉得疲劳已经一扫而光。我惦记着再去看看江夫人,粗略梳洗了一下,又换了身家居裙子就走出房门。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小凤背对着我垂头坐在最后一节台阶上,肩膀微微耸动,分明是在压抑着哭泣。
我快步走下楼梯,一边问道:“小凤?你怎么了?”
小凤扭头看到是我,慢慢的站起来,眼睛红肿,脸上都是泪水。
“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停在面前,帮她擦眼泪。
她摇头,眼泪掉的又急又凶,哽咽的说:“江姨得了急性白血病。”
我呆了一下,马上说:“别瞎说!还没确诊呢。江夫人的体温已经降了,医生只是怀疑,怀疑你懂吗?他们一定弄错了。江夫人没事,只是普通的发烧。”
小凤哇的一声哭出来,断断续续的说:“已经……确诊了,刚刚……医生才来过。江姨……又发烧了。”
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推开她就往外跑。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江哲信抱头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听到动静抬起头,竟也是满脸的泪水。
我傻在门口,再也迈不开步,竟似动弹不得了。
他用手抹了把脸,站起来慢慢走过来,拽着我的胳膊往外走。
我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任由他把我拉回了小楼。小凤还坐在原处掉泪,看见我们回来,马上站起来跑开。
江哲信一松开我的手,我就跌坐到沙发上,腿软得站不住。
“是真的吗?会不会弄错了?不是上午刚抽的骨髓吗?时间这么短,化验结果能准确吗?”好半天,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设想了无数的可能,就希望是检验过程出了错,导致误诊。
他也坐进沙发里,依旧把脸埋进掌心里,片刻后才抬头说:“医生一回去就做化验分析,他已经很慎重了,反复确认后,才来通知的我们。”
“他有没有说怎么治?有什么办法?”
江哲信愈见沮丧,异常低沉的说:“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做常规治疗,缓解病情。同时寻找配型合适的骨髓,等待缓和期做骨髓移植。可是医生也说了,我母亲的体质实在虚弱,骨髓移植的风险也很大,很容易产生并发症,手术成功率不高。”他用力抹了把脸,改为坚决的语气说:“那我们也不会放弃的,明天我就去医院做血液配型。”
“我也去。是不是血型相同就可以?江夫人是什么血型?”我也抹把眼泪,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自己的血去换江夫人的健康。
“不是,配型的过程很复杂,医生说血亲配型成功的概率也不过是百分之二、三十,非亲的概率要十万分之一。我们家里人都是A型血。”
我呆住,我是B型血。可是我真的想为江夫人做点什么,“我是B型血,是不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要问医生。”他深深的看着我,“无论如何,谢谢你凌汐。”
我摇头,我什么忙也帮不上,要是舒悦在,是不是江夫人得救的概率会更大?舒悦,可怜的舒悦,可怜的江夫人。
“凌汐,”江哲信打断我的胡思乱想,“常规治疗期间,母亲就在家里休养,我们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明白吗?”
我含泪点头。
“妈妈很喜欢你,你多陪陪她,医生说,她现在的情绪很关键,一定要让她快乐。”江哲信说着声音也哽咽起来。
“我知道。我会一直陪着她,照顾她……。”我说不下去了。
“别哭,我们都不能哭。”他靠过来,温柔的替我擦眼泪,“我们去看看她。”
正如小凤说的,江夫人又烧起来了,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的半睡状态。护士在旁边忙碌着,不断的用各种物理方法帮她降温。
江华依旧坐在那里,眼睛一瞬不眨的看着江夫人。不过才一个下午的功夫,竟似苍老了很多。
良久,他才说:“哲信,趁着你妈在睡觉,我们去吃晚饭。”
我们默默跟在他的身后,走进餐厅坐下来。
周嫂红着眼睛把饭菜摆好。
“周嫂,以后每天照旧准时开饭。”江华吩咐道,周嫂点头。
江华又看向我们,语气平静从容:“我们要照顾好自己,别让你们妈妈再操心。我们不但要照顾好自己,还要照顾好你们的妈妈。过去的一切都不要再提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吃饭吧。”
我的胸口如同堵着大石,难过、委屈、愧疚全都涌上来,眼泪不断掉进碗里。这一刻,我完全忘记了程家,就连波文带给我的刻骨铭心的痛,似乎也变的淡了。
江哲信在桌下握住我的手,我的指端和他的一样冰凉。
几秒钟后,我挣脱开来。我听到几不可闻的叹息。
所有的伤害在造成之后,注定都是无可挽回的。程家对江舒悦的伤害如此,江哲信对我的伤害亦然。
江夫人的病让我们现在都变得软弱,我们需要团结才能强大以对抗病魔。可是我很清楚,这只是暂时消减存在于我们之间的仇恨和猜忌,却完全不可能就此一笔勾销,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
第 61 章
江夫人的高烧是在第三天的午后才降下来的,在这之前,她始终都在昏睡着。
只是三天而已,江夫人本就不算丰腴的身体更为孱弱。整个脸颊苍白瘦消,毫无血色。她在我们的心痛中缓缓睁开了眼睛,开始的时候似乎还有些混沌,很快,她就彻底清醒,继而在最短的时间内,向我们所有的人投来恬淡、安详的笑容,一如她平日的温柔慈蔼。
她的笑容是如此的美丽,却也如此的令人心碎。就在两个小时前,我们刚接到医生的电话,江哲信和我的血液配型均不符合要求。江华已经动用所有关系重新寻找合适的骨髓捐献者,而在这之前,我们只能够等待。
江夫人的病情来势凶猛不容乐观,医生也无法给我们更多的信心。
“佩芬,你终于退烧了。你可把我们全都吓坏了,以后不舒服可不许再瞒着我们了。”江华爱怜的握住江夫人的手,贴上自己的脸,满是温柔的抱怨。
“是呀,妈妈。你总算好起来了。医生说只要烧退了就没大事了,只是你的身体太虚弱,今后好长一段时间都要好好静养。”江哲信也在微笑着如是说。
我只是听着,学着他们的样子努力微笑,却根本不敢出声。我远没有他们那样的坚强,我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生怕自己一出声就会哭出来,弄巧成拙。
江夫人笑意更深,微微翕动嘴唇,声音微弱却很清晰:“就是吓唬你们的,早就跟你们说了没事,你们偏不信。”
“我们相信,一直都相信的。你饿不饿?都瘦了。我让周嫂做你最爱吃的菜,好不好?你得好好补一补。”江华满是疼惜的说。
“好。我还真的饿了。”江夫人微弱的点头。
“我去和周嫂一起做。”我终于找到机会离开,逃跑似的冲出房间。
我一边走,一边疯狂的落泪,不光是为江夫人,更多的还为自己。积压了太多太久的难过和痛苦,令我的神经脆弱的不堪一击。江华夫妇无疑正在经历着生离死别的考验,而我触景生情,同样的痛不可抑。绝望的爱情,无望的生活,所有这些,都压的我透不过气来。
走到厨房,周嫂看到我的样子吓了一跳,她颤抖着声音问:“夫人……她……”
我知道她在害怕什么,我一边抹眼泪,一边费力的说:“江夫人退烧了,刚醒过来。江先生让我们准备她爱吃的菜,我和你一起做。”
周嫂松了口气,不断用手掌拍自己的胸口:“谢天谢地,这样就好了,夫人是好人,老天会保佑她的。”
我兀自流泪,沉默着给周嫂打下手。真的有善报恶报之说吗?如果有,江夫人怎么会得这个病?干爹、波文、江哲信、甚至还有我,又都该是什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