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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饭告一段落,周嫂开始撤碗筷的时候,江夫人终于开始说正题:“我这一病,想了很多事情,最重要的一件就是哲信和凌汐的婚事。人不服老不行,原来还觉得未来的时间还长着呢,可是这次突然一病,我就想,坏了,要是闭眼前没看到儿子的喜事,那是多么大的遗憾呀。更何况,我还想早点看到孙子呢。阿华,我看让哲信和凌汐尽快完婚吧。”
江华先是一愣,马上看向江哲信,然后又把视线转到我的脸上。
我也只能扭头看江哲信,现在只有他最有发言权,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妈,您看您,病都好了,还什么闭眼不闭眼的。我和凌汐的婚事不着急,您现在最主要的是休息,马上准备婚事,您肯定又得操劳,那可不行。再说,爸这些天也够累的,也需要休息一下,不如过些日子再说。”理由竟然和我说的一模一样。
“我已经想好了,房子是现成的,家具什么的你和凌汐选好列个单子,让下面的人去办。剩余的都找婚庆公司负责,我们只提要求和付钱就行了。我估计着,明天就着手准备的话,也得少说半月二十天的,真要办事也得一个月之后了。不要再等了,我怕自己等不到了。”江夫人察觉有点失言,马上又说道:“我和你爸最多就是督促参谋一下,不会很累的。是不是,阿华?就让孩子们快点结婚吧。”江夫人说着握上江华的手,眼里净是恳求之色。
江华显然很犹豫,但是他看到江夫人的表情心就软了,沉吟了一下对江哲信说:“哲信,就听你妈的吧。你妈现在就只放不下这件事,你们早结婚,早点让她抱上孙子,她才高兴。”
我暗叫不好,几乎忍不住要去抓江哲信的手,我一直看着他,用眼神暗示他,不能答应,绝对不能答应。
没等我抓住他的手,他一把反握住我的手,我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他的话在我耳边嗡嗡作响,炸的我头昏眼花:“凌汐,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不想让妈妈记挂,不想拂她的意思,想劝我同意,对吧?好,我同意。我们尽快做准备,然后尽早结婚。”
我无力的垂下脑袋,江哲信把我搂进怀里,让我的脸埋进他的胸口,他在我耳边说:“妈,你看,凌汐都不好意思了。”
我咬紧了嘴唇,听到了江华夫妇的笑声。
“佩芬,你看,孩子们都同意了,你也可以放心了。我抱你上去吧,你该休息了。”江华说。
“好。今天我真高兴。”江夫人很愉快的声音,俩人渐行渐远。
餐厅里只剩下我们俩人了。良久,我才抬起头,冷冷的看着江哲信,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他拉我的手,轻轻的说:“我们回去再说。”
我明白他的意思,周嫂还在厨房里收拾,决计不能在这里争吵。
走进我们居住的小楼,他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来,我没有较劲,我需要好好想清楚以后的事情。
“凌汐,我母亲的病……,我很感谢你刚才没有反对。过去,我对你……,以后,我会……好好待你。”他费力的说着。
“江哲信,我刚才没有反对,只是因为不想让江夫人难过,并不是我改变了主意。我可以继续配合你演戏,可以和你结婚,但是,我们只能是名义上的夫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还有,等江夫人病好了,或者……,我还是要走,请你到时兑现我们当初的约定。”我打断他,我知道目前只能这样了,就当我为江夫人做的最后一件事,回报她对我的信任和疼惜。
第 66 章
江哲信大概是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微微呆愣了一下,复杂难以琢磨的情绪在他脸上浮现,随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我太了解他了,可以肯定他现在的心情绝对不会愉快,对于我的忤逆和条件,他必定是感到恼怒和愤恨的。那我也没办法,我必须得让他同意下来。现在的我已经决心不会再做对江家不利的事情,那么,也自然不能再接受他为所欲为的欺负。
我看进他黝黑的眼眸,再次强调了我的态度:“我知道你们江家在本埠的影响力,简单凑合的假结婚决计行不通,尤其是瞒不过江夫人的眼睛,所以我同意一切都按照江夫人的安排来,假戏真做。可是,你要明白,即便只是和你做名义上的夫妻,对我来说也已经是最大的牺牲了。我早就说过,我不想嫁给你,只想嫁给自己爱的人,如今一切都只是为了宽慰江夫人。如果你不能接受,那么,我绝对不会和你结婚的,明天我就会直接跟江夫人说。你自己考虑清楚。”
他靠进沙发里,双臂交缠在胸前凝视我的脸庞,低沉的说:“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我轻叹口气:“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以前就不应该有交集,现在更没必要了。
“我……”他欲言又止,咬了咬牙才说:“你真的很善良,妈妈的病来的太突然,你能一直为她着想,让我很……”
他从不对我示弱的,所以后面无论是感动或是道歉一类的话他最终也未能顺利出口。我本来也不想听的,所以干脆也不为难他,直接接口道:“不必说了。只要你能答应我说的,并且在将来我离开的时候不为难阻拦,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尽量说的平静,其实心里也是暗潮涌动,他对我的伤害固然可恨,可是,我自己当初也是有目的的,是自己愿意留下来不做反抗的,要说怨恨与亏欠,又岂是一句两句就能理清的。
他靠着沙发仰头盯着天花板片刻,几次张口像是要说些什么,终归又都放弃。
最后,他只说了句:“我答应。”
我点点头:“好。那么,我上楼了。”
他没有反应,我起身离开。我想也许是江夫人的病让他变得消沉吧,他不复过去的冷酷和凌厉,这样也好,以后尚不知道要做多久的假夫妻,日子应该不会太难熬。
我把自己泡到热水里,放松紧绷的情绪。一个念头忽然又蹦了出来,我匆忙的跳起来,用淋浴冲去身上的泡沫,披上浴衣就跑出浴室。
我拉开梳妆台右侧最下面的那个抽屉,小心翼翼的把那套钻石首饰的盒子拿出来。
我捧着它坐到床上,一打开盒盖,耀眼的光芒立刻闪现。我仔细看了一下盒子的结构,把首饰连同嵌放它们的绒布板都取出来,底下出现一张带有饰品照片的首饰证书。我来不及细看,把它也拿出来放到一边。底下就是绒布面的盒底,再没有任何的东西!
我狐疑的试着拉扯了一下绒布面,它纹丝不动,牢牢的与木头盒子黏合在一起。我又细细查看盒子四周,没有任何多余的缝隙,不可能藏放纸片。难道是江夫人记错了?还是她真的只是试探我,其实根本就没有放东西。
我呆呆的盯着盒子,又把视线转到首饰上,最后落在了那张首饰证书上。
我拿过证书看上面的文字,正面是全套首饰的照片,然后就是记录首饰上的钻石和翡翠的重量、净度、颜色、品质等级等等的数据和评语,证书是塑封的,跟其它的珠宝证书没有丝毫的不同。
我又把它翻过来,背面的内容是关于这套首饰的制作工艺和钻石翡翠不同寻常的来历和悠久历史。其中的几个手写名称和手写数字引起了我的注意:瑞士迦叶投资拍卖行,瑞士弗兰多珠宝收藏鉴定中心,钻石项链认证编号:*2237…8865490983…26,钻石耳饰认证编号:*6900…533241123650…59,再往下,还有三串不同的十位数字,分别标示这套首饰的其他批号。
其中的名称和数字均不是打印体,而是娟秀的书写体,我的心一动,江夫人当时说的就是‘写’在一张纸上,难道,这些就是隐晦的信息和密码?可是江夫人怎么做到的呢?难道是她写上去以后才又整体塑封的?那么可真是心思缜密,下了大功夫了。这么做不但隐秘更重要的是非常安全。落在不知情的人手中,它就只是一张比较有特色的珠宝证书而已,不会引起任何猜想和怀疑。
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投资拍卖行和珠宝收藏鉴定中心则一定在暗示着银行和投资公司的名字,这个要上网查查才知道。也只有确定了这个,才能肯定后面的那些编号就是账户和密码。
我又仔细的看了很久。
现在才明白,江夫人做事并不盲目,她当初虽然把首饰送给我,但是只要她不说破,这个与我就没有任何意义。是她的病才让她最终下定决心告诉我的吧,我应该怎么做才算对得起她的信任和嘱托呢?在离开时告诉江哲信?还是交给江华?
敲门声打断了我的神游,我下意识的喊道:“等一下。”
喊完我就幡然醒悟,这个时间只有江哲信会来敲我的门,他岂会是肯等的人,我盯着房门,等他破门而入。
可是,房门没有被推开,门外的人似乎真的在等。是了,如果他想破门而入,又何必敲门,他在这里从来都是横行霸道不敲门的。
我手忙脚乱的把证书和首饰全都放回到盒子里,放回抽屉。然后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浴衣,系紧腰间的带子才走到门口把房门打开。
门口就是江哲信,他倚靠在墙上,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才说:“睡下了吗?”
我有点怀疑的看着他,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有事吗?”
“我……觉得还是应该和你谈谈,妈妈现在不是病的昏昏沉沉的那个时候了,她是很敏锐的,我们之间的任何别扭都很难逃过她的眼睛。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够很好的相处。”
我深吸口气:“对不起,我无法因为你的几句话就当作过去的一切伤害都不曾发生,我几次都差点丧命,我没有那么宽宏大量。你不能奢望我再深情脉脉的对待你,即使演戏,我也做不到。”
他沉默无语。
“不过,”我轻叹口气,一切只为了江夫人,“我会尽力不让江夫人起疑的,只要你别再做让我痛恨的事情。我不会再认命,逆来顺受了。〃
我转过身子,背对他,不想再和他对视。
片刻后,他的声音传过来:“也许将来你会明白一切的。无论如何,现在我谢谢你。”
随着话音的落下,我听到了他离去的脚步声。
不用等到将来,我现在就已经明白一切了。可是我无力改变任何事情,这是我的悲哀。
我关上房门,紧紧环抱住自己,贴着门慢慢蹲下去,我已经筋疲力尽。
第 67 章
既然一切都已经达成共识,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在为婚礼的筹备而忙碌着。
江夫人虽然口上说自己不会太操劳,但是实际上,却是投入全部的精力和热情,不论是结婚用品的选定,还是婚纱照、婚礼、婚典以及婚宴的一系列安排,事无巨细,她都参与意见,为我们考虑周详。
我们都为她的身体担心,却又都无法过多的劝说,因为我们都理解她的心情。身为一个母亲,自知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离开前最后再为儿子亲手料理好婚事。她是发自内心的喜悦的,与这份喜悦相比,劳累和病痛都已经丝毫影响不了她了。
我对有关婚事的一切都只是伪装出来的热情,这些对于我,无非就是下一场戏码的道具,看似富贵繁华,其实不过是场虚无的梦幻而已。可是,对江夫人的感情依恋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