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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很多东西,心疼、不舍、还有担忧。
我的眼睛也湿润了,可是我没法再多说什么。
他接过我的笔,嘴里说道:“这几个字应该这么写。”
他如同做示范一般的也在宣纸上写下几行字:千万小心。如果可以,到了安全的地方,给爸爸来个电话。你总是我的女儿,永远都是我的孩子。爸爸祝你平安、幸福。
他的手在抖,我努力克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最后把头靠在他的肩头,用撒娇的语气说:“爸,我知道了。您的字真好看。我要把它带走。”
最后一顿午饭,许宝山自己吃的很少,总在不断的给我夹菜,我听话的全都吃了下去。
他送我到门口,我如常的说:“爸,我走了。”他点点头,冲我挥挥手。
我坐进出租车,他依然站在门口。车子开始启动,我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出租车向着市中心平稳的开去,我靠上椅背闭目养神。
忽然车子一个急刹车,司机骂道:“操,会不会开车呀。”
我睁开眼睛,一辆面包车打着右蹦灯,斜着停在前面,正好别住了我们。
司机开始摁喇叭,面包车上下来两个穿黑西服戴墨镜的人,冲着我们走过来。
我涌上强烈的不安。
他们停在我这一侧,打开车门对我说:“二小姐,请下车。”
我僵在那里。
司机有点明白过来,看着对方的打扮,有点胆怯的对我说:“小姐,你跟他们走吧。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
我镇静下来,打开提包抽出一张百元钞票:“不用找了。”
我不发一言的坐进面包车,那两个男子随后上来,对我说:“二小姐,老爷请你回家一趟。”
我沉默着将视线转向车外,车子稳稳的发动。
想不到运气这么差,我心里充满沮丧和不甘。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干爹这么大张旗鼓的,就不怕江哲信知道吗?他在想什么?
站在程家的大门前,我的双腿象是铸了铅,曾经魂牵梦萦的地方,如今竟像是阎王地狱让我望而却步。
一进门,程冠博和程波文都坐在大厅里。
“干爹。”我轻声叫道,低头站在那里。
程冠博没有理会我,而是问我身后的子:“你们确定甩开跟踪的了?”
“是的,老爷。”男子回答,“阿龙他们的车制造车祸阻截了江家跟踪二小姐的人,我们才把二小姐接过来的。”
江哲信果然派人一直监视我。可是他安排的那么隐秘,干爹他们怎么能确定是谁呢?
程冠博点点头,挥了挥手。那个男子转身退了出去。
一时无人再开口,空气静寂而压抑。
“你还记得我是你干爹?”程冠博终于开口,冷冷的声音满是怒气,“不光是我,连平时那么疼你的干妈,看来你也全不记得了。不然,波文让你回来看看,你怎么就是不回来呢?”
我有些愧疚的说:“干妈好吗?她在吗?”我知道没脸见她,可是既然已经回来了,无论如何,我都想再见她一面的。
“哼,你心里早就没她了,还问什么?”程冠博冷哼。
“爸,”程波文温和的开口,“凌汐一定是早想回来,只是没找到机会吧。您别这么骂她。是不是,凌汐?”
还是温柔的声音,还是替我说话的口气,还是令我的心颤抖。
“你不用替她说话了,”程冠博说:“阿龙他们都跟踪她快一周了,她天天去探望许宝山,天天逛街,要是真想回来,有的是机会回来。还用得着我今天特意派人去请吗?”
原来他们也派人一直跟着我,想必,还是跟在江家人后面吧。真可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无话可说,只是沉默着站着。
“凌汐!”程冠博越说越生气,干脆大声斥责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不想想是谁把你养这么大?你当时是怎么答应我的?你不是说要帮干爹取得股份吗?可是现在股份到手了,为什么却骗我们说没有得手。让你回家来,你也不回来。是不是你现在当了人家的太太,就贪恋江家的荣华富贵,不舍得江家少夫人这个名分了?你说!”
“爸,”程波文打断程冠博,“凌汐不是这样的人。”
“怎么不是,她在记者会那天是怎么跟你说的?我冤枉她了吗?”程冠博不依不饶。
“她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和道理的,”程波文站起来走到我身前,捧起我的脸,温柔的看着我:“是不是,凌汐?你不会骗我们的,对不对?你和我们才是一家人,不是吗?我一直都相信你的,告诉我,那些股份江家到底有没有转给你?”
他的神情那么情深意切,声音充满磁性和蛊惑力,我从来就抗拒不了,就算现在,明明知道他在故意和干爹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在我眼前演戏,可是,我依然无法恨他。我看着他,眼泪慢慢掉下来。
我点头:“是的。他们转给我了。”
“你听听,你听听!”程冠博怒气冲冲的走过来,扬起手,似乎想给我一巴掌才解气,“这个不孝女!枉我和你干妈那么疼你,你竟然敢骗我们,你是不是改和江家那小子穿一条裤子,掉头回来算计我们了?我问你,那些记者暗示的话是什么意思?江哲信对记者坦言说你是江家的利器,躲在幕后运筹帷幄,是不是你背叛了我们,把我们的计划都告诉他了?说!”
程波文一把将我护在身后,“爸,你先别生气。让我问问清楚,凌汐不会背叛我们的。”
“凌汐,”他转身搂住我,“别害怕,有我在,不会让爸爸打你的。你告诉我,你爱上江哲信那小子了吗?”
我摇摇头。
“那么,你还爱我吗?”他抬起我的下巴,深深地注视我的眼睛。
我僵直的站在那里,眼泪掉的更急更凶了。我不知道。
“别哭,凌汐,”他抹掉我的眼泪,深深叹息,“我了解你,你是不是觉得对不起死去的江夫人?还是生气爸爸不许我们在一起,所以在赌气?”
我依旧无话可说,只是默默的流泪。
“凌汐,”程波文让我靠在他胸前,柔声说:“我老早就跟你说过,有什么想不通的,都可以跟我说,都有办法解决的。那些股份本就是属于我们的,你代程家取回来,没什么不对,如果江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她地下有知,也不会生你的气的,你不必感到内疚。如果你是生爸爸的气,我更能理解了,我也生爸爸的气。可是凌汐,我们总归是晚辈,爸爸已经这么大岁数了,我们可以发发脾气,可不能拿程家的根基开玩笑啊。我已经跟爸爸说了,我是非你不娶的,等我们程家夺回地位,我们立刻就成亲,好不好?”
我咬紧嘴唇,波文啊波文,直到现在,你还在愚弄我?
程冠博这时也叹口气说:“唉,好吧,都是爸爸的错。凌汐,爸爸不再反对你们的事情了。只要你不背叛程家,就还是我的好孩子。你总不想让你干妈难过吧?”
“凌汐,你看爸爸也答应我们了,你打算怎么做?”他抚摸我的后背。
我依旧沉默。
“凌汐?”程波文又叫我,再次勾起我的下巴,紧紧盯视我的眼睛,“说话呀,凌汐?”
我看着他,胸口处疼痛憋闷的几乎要窒息,脑子一片空白,明明早知道真相,为什么还是会因为他的欺骗感到无比的哀伤?
“哼,你看到了吧,她如今翅膀硬了,以为江家可以做她的靠山了,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程冠博失去了耐心,恨恨的说。
“凌汐?你说话呀。”程波文也有些急,摇晃我。
“不要跟她废话了!”程冠博大声咆哮着,“马上让她签字!今天既然把她弄回来,她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程冠博走回桌旁,将几页文件纸摊开在桌面上。
程波文搂着我,半强迫的把我往桌前带,嘴里解释着:“凌汐,我们已经让律师准备好了股权转让证明,时间紧迫,你就先签了吧。还有什么想不通的,以后我慢慢跟你解释,好不好?别惹爸爸生气。”
我看向桌面的文件,条款内容几乎和宁老让我签下的那份没什么太大区别,就连股权的份额也是照着股东大会公告出来的数字写的,一股不差。如果我没有签过宁老那份的话,今天一旦落笔,这些股份就真的要改姓了。
程波文亲自拿笔递给我,“凌汐,签字吧,为了我们的爱情,为了我们的未来。”
这两句话格外让我绝望。这一刻,哀伤已经由愤恨替代了。我接过笔,利落的在熟悉的地方签下自己的名字。我也想让程波文尝尝被愚弄的滋味儿!
程冠博欣喜的捧起文件,仔细的审核了我的签名,“儿子,我们成功了。”他递给程波文。
程波文放开了我,接过文件看了一眼,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得意,“爸爸,我们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我木然的看着他们,轻轻的说:“干妈呢?我想看她一眼。”
程波文将文件还给程冠博,看着我微笑:“凌汐,妈妈没有回来。我当时那么说,只是希望你尽快回来一趟而已。”目的达到,他连谎话都懒得掩饰了。
原来如此。就等着我回来签文件吧。
我点点头。已经感觉不到失望和愤怒了。这样也好,再见干妈也是徒增悲伤而已,不如不见。
“我可以走了吗?”我平静的问。
“凌汐……”程波文察觉我的神色有点不对,还想说什么。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一个男子推门进来:“老爷,大少爷,江哲信带着几个人来了。他说来接他的太太回去。”
我们三人都是一惊。
程家父子对视一眼,程波文一挑眉毛:“他们人呢?”
“还在大门外,我们没有放他们进来。”
“那多失礼啊。”程波文心情很好的说,“赶紧请江少爷进来。怎么说,他也是二股东啊。本来想明天去公司通知他呢,他倒是自己就来了。”
男子应声离去。
程波文对着程冠博说:“爸爸,您先去休息吧,让我和江哲信好好谈谈。”
程冠博也笑了:“好。我会让人把股权文件的复印件给你送过来。”说完,他拿着文件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江哲信后脚就到了。
两个男子把他一个人带进大厅后,并没有离开,反是充满戒备的站在他身后。
“凌汐,”他一看到我,马上走过来揽住我,眉间的紧张神色消散了,看了看我的表情,复又有点担心的说:“你没事吧?”
我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异常难看,连挤出笑容的力气都没有了。
“哲信,”程波文微笑,“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真是稀客呀。平时请都请不到你。”
“呵,所以你们就改请我太太了?不知你们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过就是叙叙旧罢了。”程波文好整以暇的说:“怎么凌汐都没告诉你吗?”
江哲信脸色微微一变,有些犹豫的看着我,看到我木然、绝望的样子,眼神里竟然有一丝心疼。
他迟疑的问我:“他们都告诉你了?”
我听不懂他的话,呆呆的看着他。
他咬了咬牙,好像安慰我一般的用力握了握我的肩膀,温声说:“我本来想以后再告诉你的。你先出去等我吧,我跟你哥谈谈。”
迟钝的脑子忽然灵光一闪,我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