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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去吧。”方氏以往总怕茉莉性子不好,蒋世彦又是家里娇惯的性子,成亲后短时日也许瞧不出什么,但是时候久了就容易起摩擦冲突,可如今见小俩口好的还蜜里调油似的,遇事也是有商有量的,心里自然是放心了不少。
茉莉去东厢房找蒋世彦,拉着他到里屋去商议,把方氏的话说与了他知道,又觉得说这事儿有些尴尬,便说得有些吞吞吐吐的。
蒋世彦不等茉莉说完,便已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上前一步拉着茉莉的手道:“我知道祖母是急切了些,不过咱们身为小辈的也该体谅才是,只是委屈了你。”
“我有什么可委屈的,祖母对我一直都跟自个儿的亲孙女一样疼,我这也是自个儿心里着急罢了,让长辈宽心是咱们应尽的孝道。”茉莉说得倒也不算违心,除了紧盯着肚子这事儿,蒋家老太太对她的确是不错的,不过她在心里也忍不住地担心,若是这头一胎得了个女儿,日子也许就没得那么好过了。
蒋世彦见茉莉还是有些心事的模样,以为她是担心去诊脉的事儿,便宽慰道:“今个儿是回门的日子,你好生陪着岳父岳母,咱明个儿单独套车去城里找郑大夫,而且大过年的,回家得备一份儿礼去才不算失礼。”
得了蒋世彦这样贴心的话,茉莉的心里觉得舒服了许多,小俩口在屋里又说了几句贴心话,栓子便过来招呼吃饭。
家里也没有外人,便只在东屋里摆了个大桌子,蒋世彦和茉莉回门是客,跟祝永鑫和方氏一起坐了上首,小秀要照应宝儿,荷花便拘着栓子在自己身边,帮他夹菜什么的,免得他人小胳膊短的夹不到想吃的,也怕他起身儿夹菜什么弄得汤汤水水,磕磕碰碰的。
一家人说说笑笑吃得很是高兴,栓子扯扯荷花示意要吃排骨,荷花知道他喜欢吃有脆骨的,便细细端详了一下才给他夹了一块儿。
结果栓子下口一咬,忽地就“啊”地一声,苦着脸捂着嘴。
“咋了?”方氏皱眉道,“吃个饭还一惊一乍的,当着你姐夫的面儿真是没规矩。”
栓子瘪着嘴不吭声,荷花扯开他的手去查看,见嘴唇上挂着点儿血丝,便取笑道:“最近过年天天吃好的,你这小子还至于馋得咬了嘴?上灶间漱漱口去。”
结果栓子没动地方,忽然从嘴里吐出个还带着血丝的乳牙。
荷花一见就笑了:“呦,咱们栓子这是换牙了。”说着便捏着他的下巴道:“张嘴给二姐看看。”
见栓子张嘴是下面的门牙掉了,荷花便道:“掉了下牙,等下扔到房顶上去,若是掉了上牙便丢到屋后的沟里,这样出牙快。”
茉莉也嘱咐道:“掉了牙以后别舔,当心新牙长出来都跟狗啃的似的。”
栓子掉了牙之后吃东西不方便,荷花便多给他盛些软糯好嚼的东西,看着平时最爱吃的骨头啃不了,栓子一顿饭也吃得有些恹恹,荷花赶紧吃完了拉着他道:“走,二姐领你出去扔牙去。”
茉莉却是问起了博凯的婚事:“娘,博凯哥那边是怎么个章程?是在城里成亲还是在咱家村里?大伯家也没给个信儿,我这儿还想着该怎么备礼呢”
方氏听了这话脸色就有些挂不住地要往下沉,觉得茉莉当着女婿的面儿问这事有些不太合适,不过祝永鑫却是嘴快,直接道:“你大伯家还没下帖子呢,到底怎么办咱家也不清楚呢,不过应该是在城里摆酒吧,你祖爷说在家过了初五之后就进城去,也帮着张罗张罗。”
茉莉一听这话就有些不乐意地说:“他们连个信儿都没给,咱家还上赶着的去搀和什么,搀和好了也落不得个好,若是再有个什么没搀和好的,反倒落人埋怨。”
方氏的眉头越发的拧了起来,当着女婿的面儿不好说什么,只沉声道:“行了,先吃饭吧”
小秀身为媳妇自然不好说什么,抱着宝儿喂饱了便借口孩子困了,起身儿去寻荷花道:“刚才茉莉跟娘问博凯的婚事,我瞧着娘似乎是不高兴了,我带着栓子和宝儿,你进屋照看点儿,别大过年的再娘俩顶起来。”
荷花开始觉得奇怪,后来心思一转便问:“大姐是当着姐夫的面儿问的吧?”
“是……”小秀听了这话自个儿也回过味儿来,笑着摇摇头道,“娘最是在外面讲面子的人,偏生茉莉是个有啥说啥的直性子,也难怪有时候不对付。”
荷花伸手接过宝儿道:“大嫂还是去收拾收拾东西,娘不是说让大哥跟你吃过中饭进城去回门的?”
“三十儿都一起过了,初二还回什么门,等初六回去就见着了。”小秀回来之前就跟郑大夫说过了,初二就不回门了,而且这回瞧着家里,连老爷子,老祝头和杨氏都要进城,就算加上铺子里,也都是住不开的,博荣和自己少不得要抱着孩子回家住,哪里就还差个回门的一天半天,“你先哄着宝儿少玩儿一会儿再让她睡,我再进屋去陪着点儿。”
下晌方氏自然是把茉莉叫到屋里教训了几句,自家的丑事遮掩还来不及,当着女婿的面儿说嘴,当真是没规矩的。茉莉虽说觉得夫妻之间没什么可顾忌的,但是也知道不能大过年的跟娘口角,忙喏喏地认了错,哄得方氏心情转好,娘俩歪着又聊了半晌,怕夜路难走,便早早地送出门去。
初三俗称赤狗日,不宜外出拜年,方氏一早就嘱咐几个孩子,出去玩儿可以,但是不许乱串门子,不管亲的疏的,都不去进屋,不然一年都要惹口舌是非的。又嘱咐家里的人,不能乱开箱柜,说是“正月初三,老鼠娶亲”,若是开箱柜,就要一年都闹老鼠的。
荷花听得直吐舌头道:“娘,你这又是从哪儿听来的?以前咱家咋没这样的讲究?”
“年前在城里听那些婆子媳妇说得,宁可信其有,又不碍的你什么,哪儿那么多可嘟囔的。”方氏笑嗔了一句,自个儿又去院角屋角撒了米盐糕饼,给老鼠做米妆。
之后初四迎财、初五送穷,初五这日要把里里外外都彻底的洒扫一遍,过年不许扫地,都等着初五这天破五,把垃圾都扫到院儿门口,堆做一处,在上面扔了个炮仗炸响,把垃圾付之一炬,算是把家里的穷气都赶走,日子越过越红火。
家里都打扫干净之后,方氏便去老院子帮着准备三个老人去城里的行李,宝儿晚上睡得沉了,白日里怎么都不肯睡午觉,搅扰得小秀也没法歇会儿,荷花便哄着宝儿背了出去溜达,正瞧见有人骑了马匆匆地从村口跑过来,直奔了齐家大院。
荷花看着这阵势,心里不知怎么的想起前几日孙建羽奇怪的样子,一种隐隐的不详感从心底升了起来,见那人从齐家出来之后,没有转身出村反倒是朝着山边过去,心里一动,想该不是去自家送信吧?
手打txt 第二百六十六章 方氏自求休书
第二百六十六章 方氏自求休书
荷花背着宝儿朝家里走,却见那骑马之人只在院门口徘徊了两圈,朝屋里张望了一会儿,便掉头冲着自己这边过来,她纳闷地看向马上之人,却猛地定住了身子,虽说马上那人装束乍一看像是个送信的小厮,脸上似乎也抹得有些黑黄,但荷花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齐锦棠,她张嘴想叫却又猛地捂住了,他既然是改装了回来,想必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
这一个寻思的功夫,马上的人也瞧见了荷花,眼中流露出让荷花熟悉的神色,两个人就这般一个立在路边,一个骑在马上,错身而过,似乎有千万句话想问,可是却有都梗在喉头,吐不出半个字来。
荷花立在路上,只到齐锦棠骑马跑出了自己的视线范围,这才背着宝儿回家,之后心里便一直觉得不安宁,第二天全家带着老爷子,老祝头和杨氏一道去了城里,刚到家还没等归置行李安置东西,孙建羽便找上门来,寻了博荣出去说话,荷花瞧见也跟出去到拐角处藏着,只听那孙建羽说得什么朝中、文字犯禁、齐大人之类的话,当时就觉得脑中轰地一声,文字犯禁,这岂不就是所谓的文字狱?
古代的文字狱她没经历过,但是以前在书上电视上也不是没瞧见过的,也不知这里是个什么情况,若当真是抄家灭族的罪过可如何是好?想到这儿她迈步出去,颤着声音问:“建羽哥,你、你刚才说什么?”
孙建羽和博荣都没提防荷花会跟出来,两个人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孙建羽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被博荣一把扯住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荷花直接过去伸手抓住了博荣的衣袖,虽然也没开口说话,但是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俩,表示无论如何自己也要跟去问个明白。
孙建羽无奈,皱皱眉头道:“你们先去跟家里说一声,咱们去我外头那宅子说话。”
坐在马车上三个人都无话,直到在宅子屋里坐定,孙建羽把人都打发走了,这才对荷花道:“你也莫要太急,如今这事儿还不是直接牵扯到齐家,但犯禁之人乃是齐大人当初的同窗好友姜宏涛,如今齐大人在南边儿并不顺当,若是有人故意攀扯诬告,那只要在齐家查抄出姜宏涛的诗集或是什么文字,怕是没事儿也要蒙冤了。”
荷花听了这话,咬住了下唇道:“建羽哥,你今个儿有空没有,能不能送我回齐家村一趟?”
孙建羽和博荣的脸上全都变色,孙建羽直接起身儿道:“这不行,太危险了,若是有什么事儿可是谁也担不起的”
博荣虽然脸色难看,但是一直都没有开口,齐锦棠对自家一向照顾,当初自家的日子能慢慢好转,也全赖齐锦棠教荷花识字念农书,方氏素日里时不时地也会念叨几句,他心里不断地天人交战,最后还是起身儿道:“我跟你一道回去。”
“你小子疯了啊?”孙建羽气得几乎跳起来,“荷花不知道这事儿的严重程度,你心里还没数吗?”
荷花却摇摇头道:“大哥,我年纪小回去不惹眼,你跟着回去的话,就算没事儿都让人觉得有事儿了,我会小心行事,你放心吧”
博荣起身儿道:“要不我送你回去?可你回去以后自己住在家里,爹娘也不能放心啊”
孙建羽被气得跳脚,也顾不得理博荣,直接对荷花道:“荷花,你年纪小不懂得这事儿的要紧,可是不能随便只顾着一时的心气儿就做了日后后悔都补不回来的事儿。”
荷花没把孙建羽的话听进心里,但是听博荣提起爹娘,心里几乎就要泄了刚才的那股劲儿,自己如今不是孤身一人,还有爹娘、哥嫂、弟弟和侄女宝儿,若是真的惹出了什么事儿,自己要如何善后?
她低头咬着下唇,叹了口气道:“大哥,咱还是先回家吧”
孙建羽以为是自己的劝说起了效果,稍稍松了口气道:“我送你们回去。”
博荣却是知道自己这个妹子的性子的,不过也是不愿意把孙建羽牵扯进去,便跟荷花一道回了家,进门见老爷子和老祝头老两口都已经安置好了,方氏皱眉道:“家里乱糟糟的,你俩不知道帮忙,出去干啥去了?”
荷花眉心带着愁意,也没心思应声,只拉着方氏问:“爹呢?我有点事儿想跟你们商议。”
博荣自然是知道荷花想说什么,便去屋里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