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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婆子搭了藤椅来把孙建羽弄走,小厮抱着个匣子上前来,行了个礼道:“荷花姑娘,这是我家少爷给您的,说、说算是给您以后定亲成亲的贺礼。”
荷花还不等反应过来,那匣子就被塞进了手里,赶忙接稳当了,小厮也已经走得没了影子。
拆开盒子一看,锦缎的软底儿上摆着的,赫然就是那日看见的手表,她尴尬地看着盒子里的礼物,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这般不经意间地给收下了,若是再硬要还回去,怕是要更伤孙建羽的心吧
“喜欢吗?”
齐锦棠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把荷花吓得一个激灵,扭头见他站在灯下,神色如常浅笑地看着自己。
“唉……”荷花叹了口气,把手里拆下的绸子什么的往桌上一丢,“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若是知道就肯定不收了。”
“给你了就拿着吧,本来是我想买的,他定要说留着送你做贺礼,他那个脾气你也知道,我抢不过他便也只好作罢,他成亲的时候我也备一份大礼送他便是。”齐锦棠坐下自己倒了茶边喝边说。
荷花却因为他这般自然的话猛地红了脸,这语气,就跟已经是自家人了似的,说得还这么顺溜。虽说脸上发烫,但是心里却还是觉得美滋滋的,难得只抿了抿嘴没有反驳,起身儿道:“晚上喝了多少酒?灶上有醒酒汤要不要喝一碗?”
“没事儿,愁着喝酒才易醉。”齐锦棠看着屋门外黑漆漆的夜空,“再过几日就要回齐家村了。”
“回齐家村又如何”荷花跳起身,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丢到匣子里,抱着就往后去,“我困了,先去睡了,大哥若是回来,便让他喝了醒酒汤再睡……”
进屋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嘭地一声关了房门,后背抵着门板不住地大喘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住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难怪今个儿早晨自己兴高采烈地说要回家,齐锦棠就笑得很是暧昧,原来竟是以为自己等不及要他家来提亲……想到这儿荷花忍不住跺了跺脚,却又轻咬着下唇露出遮掩不住的笑意,这人以前很是稳重,如今也越发地坏起来了。
一晚上,荷花都睡得有些不太安稳,梦境一个接着一个,只不过都是甜蜜的片段,让她在睡梦中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第二日直到日上三竿,才揉着眼睛不情愿地从梦里转醒,一看外面已经天光大亮,赶紧一个激灵从床上起身儿,光着脚跳下地,先撑开窗子看了看外面的日头,这才想起桌上还有手表,眯眯瞪瞪看了半晌才估摸出来,这会儿还不到巳时,不过也已经离着不远了,着急忙慌地洗漱穿衣,出门找了冬梅来帮自个儿梳头,随意簪了两支小钗钿,又掐了两朵时鲜的花儿别在发间,看着还算不失礼,寻了对儿小丁香儿扣在耳朵上,又扒拉出来个菩提子的手串儿套上,还不等把新绣鞋穿上脚,就听着外头有人通传:“四姑娘到”
荷花赶紧对着水盆拍了拍脸颊,也瞧不出是不是红润,用力抿了抿嘴唇,便去开门。
孙四姑娘是领着好几个丫头来的,一个个都端着托盘进屋,逐一放在桌上,都没发出半点儿声响。她朝荷花上下打量了片刻道:“我也知道你许是没带什么衣裳首饰,胭脂水粉儿平日里也不见你擦,特意拿了我的过来,你看这喜欢就先拿着戴戴,有客人来太素净了总是不好的。”她这话说的含蓄,但是神色却是明摆着说,知道你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我就特意给你送来。
荷花微微一笑,只抬手从托盘里用小指蘸了点儿蜜色的胭脂,在掌心匀开了涂在唇上,又剩下的双手一合,搓淡了朝脸颊拍打几下,就点头道:“我戴不惯什么首饰头面的,这样便是了,多谢四姑娘还惦记着。”
孙四姑娘抬头看了看荷花,刚要说话,眼神儿就被桌上放着的匣子吸引了过去,她瞪大了眼睛问:“这、这东西你是哪里来的?你……”
荷花刚想开口解释,就被孙四姑娘劈头给了一记耳光,打得她完全莫名其妙,不等说话另一记耳光就又抽了过来,荷花一把扭住她的胳膊,厉声道:“四姑娘这是做什么?”
孙四姑娘刚才是来了记出其不意,不然她不管是力气还是伸手,都哪里是荷花的对手,被扭住胳膊疼得掉下眼泪来,但嘴里还是嚷着:“我就是打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原本果然是没看错你,那边说着齐家要上门提亲,这边还勾搭着我堂哥,你不要脸,下……”
荷花手上稍稍再一用力,孙四姑娘后头的话就没说出口,只剩下呜呜的哭声,一旁的丫头婆子这才围上来,尖叫的尖叫,拉架的拉架。
“哼”荷花哼了一声,甩手把孙四姑娘丢到个婆子的怀里,心情十分不悦地说,“孙四姑娘说话放尊重些,即便是你瞧不上我,也该尊重一下你自己的身份和你堂哥的名声,这是孙公子送给我的贺礼,他光明正大的送的,我大大方方地收下,打从昨晚就摆在这桌上,怎么到了四姑娘嘴里,就成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了?”
孙四姑娘被荷花几句话顶得没了话说,想到若是这事儿传到老爷和夫人的耳朵里,自己定然又要受罚,便抱着胳膊哭道:“奶娘,我的胳膊好疼,是不是要断了啊,好疼啊……”
荷花抬手轻触了一下脸颊,似乎已经有些红肿了起来,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本想着还有几日就走,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和气总还是应该的,可如今看来……自己跟这个四姑娘还真是天生的不对盘,还懒得再她打理什么关系,直接转身回屋收拾东西。
手打txt 第三百一十六章 芍药说亲
第三百一十六章 芍药说亲
在屋里归置东西的冬梅见荷花进来,看着她已经现出了红肿指痕的脸颊,惊呼了一声,刚想问是谁这么大胆,但随即也想到,除了自家的四姑娘,家里怕是也没人会这样了,顿时神情就纠结起来。荷花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院子上上下下都很喜欢这个小姑娘,但是四姑娘毕竟是正经的主子,自己一个奴婢也不好多加置喙。
“奴婢去给您拿冰来敷一敷……”冬梅不敢多呆,转身出去寻了冰块,捣碎了用帕子包好,小心翼翼地给荷花敷着脸颊。
“冬梅姐,这件事就莫要说出去了。”荷花一边冰敷着脸颊一边说,不管是给博荣、齐锦棠还是孙建羽知道,都指不定能惹出什么事儿来,大哥和齐锦棠倒也罢了,自己好歹能劝住些,可孙建羽那个脾气可就不好说了,到时候再让四姑娘说了什么胡言乱语出来,就越发是给孙家添乱了。
冬梅先前也看到过荷花对四姑娘的态度,觉得她虽说平时和善,却也不是个没有脾气任人欺负的,没想到这次竟是想息事宁人,一时间倒是更觉得她有些不一般了,然后不等荷花开口询问便道:“四姑娘已经领着下人离开了,姑娘是先歇会儿还是继续整理东西?”
荷花抬手指了指床边的一个小包袱道:“明后天就要回去了,在这儿叨扰了这么久,也多亏得院子里妈妈们和姐姐们的照顾,那包袱里是几个荷包和一点心意,请妈妈和姐姐们喝茶吃酒,留个念想儿。”荷包都是从家里走的时候带着的,里面装得是三分一个的小银锞子,虽说自己以后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再来孙家,但是大哥以后怕是就要跟着孙建羽了,不管怎么说也得打理好关系。
冬梅想也不想地就开口推辞道:“姑娘对咱们一直都很好,奴婢没照顾好姑娘,哪里还敢要什么赏。”
“又不是给你自个儿的,你能就这么给推个干净?”荷花嗔怪道,“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相处一场留个纪念罢了。我这儿用不着人伺候,你下去歇着吧”
荷花打发了冬梅,把包着冰渣的帕子丢到面盆里,虽说脸颊还有点火辣辣的,但是自个儿毕竟还来着月事,如今年纪还小,用冰的怕落下什么毛病,一月一次的痛经她可是万万不想体验的。
“荷花,在屋里吗?”齐锦棠在外面叩门。
荷花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脸颊,但是随即又道:“哦,锦棠哥,有事吗,我昨晚没睡好还歪着呢”
“没什么,我要出去买些东西,问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帮着带回来的。”齐锦棠本来是想叫荷花一起去,但想她既然是没睡好,张嘴便改了说辞。
“我这里东西都买齐了,锦棠哥不跟你爹娘一起回乡?”荷花忍不住问道。
“爹还要在京述职,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我跟你们一道回去,家里那边也要规整拾掇一番才是。”齐锦棠跟荷花闲聊了几句,就见冬梅拿这个小瓷盒进来,见到自己就下意识地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一藏。
齐锦棠微微皱眉,但是良好的教养让他也不好多问,便微微颔首先行离开,待冬梅进屋之后,才有些忧心地回头看了眼荷花的房门。
荷花以不适为由在房里躲了两日,冬梅拿来的药膏很是管用,才抹了几次就已经瞧不出痕迹,孙建羽打发小厮来告知了回乡的日子,荷花也终于安心地露出了笑容,虽说还要一个月的车马劳顿,但是想着回去就能见到想念已久的亲人,心情顿时好得像外面晴朗的天气似的。
回乡的行李比来的时候多了许多,还好孙家那边更是装了十几车的东西往北边运送,荷花这边的几个箱子顿时就没了什么显眼。
自从那晚把话说开了之后,荷花就一直没有再见到孙建羽,直到准备启程的时候,才看到他立在马边,似乎比之前削瘦了不少。
“建羽哥”荷花硬着头皮上去打了个招呼,眼皮都没敢抬地就转身搭着冬梅的手上了马车。
路上走得很是安稳,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倒是比冬天那时候来的舒服了许多,车厢内虽说稍稍有点闷热,但毕竟道路平坦不会打滑,外面也没有刺骨的寒风,车内也不用点着那个让荷花提心吊胆的炉子。
眼见着离家越来越近,荷花的心情也越发地好了起来,却也忍不住地焦急,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家里面去。
离着齐家村还有四五天路程的时候,孙家和齐锦棠都分别打发了人回家报信儿,齐锦棠自然也不会忘了让家丁顺便给荷花家送了个平安的口信儿,又说了大概到家的时间。
方氏得到儿子和闺女要回来的消息,欢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这几日在家折腾着拆洗被褥,晒枕头被子,要不是祝永鑫拦着,怕是都要把屋子全都重新贴一遍墙纸。
头一天就打发祝永鑫进城去买了菜和熟食,当天刚一蒙蒙亮,就到地里去把鲜嫩的菜苗掐了个精光,只等着孩子到家就能吃上家里的饭菜。
博宁和栓子也是从头天晚上就兴奋得睡不着觉,早晨恨不得扒着方氏想今个儿不去念书,最后每人被赏了一个爆栗,这才满脸不情愿地被打发去里学堂。
打扫院子、洗菜,切菜,方氏把所有的事儿都忙活完了,就开始心急地一遍遍往门口跑,看人怎么还没回来。
祝永鑫本来还坐在院子里安稳地抽烟,但是被她搅合的也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儿道:“我去村口迎一迎。”
小秀抱着栗子,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安慰着方氏:“娘,既然说今个儿到,就肯定没问题的,你快别急,安安稳稳坐下等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