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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再去陪安儿。”
苏安被婢女牵了下去,楚蝉转头看奶娘,“敢问夫人怎么称呼?”
奶娘慌忙道,“夫人称不上,小公子唤我一声单娘就行。”
楚蝉点头,继续问道,“敢问单娘是那里人士?”
单娘心中一紧,还是开口道,“奴婢是吴国人士,嫁来秦国,不过后来夫家遭难,只余奴婢一人,幸得苏老买回照顾小公子,奴婢感激不尽。”
“哦?”楚蝉笑道,“不知单娘可会讲胡人话语。”
单娘手抖的离开,为避免别人发现她的异常,只用宽大的衣袖遮掩住,“奴婢自有没有接触过胡人,自然不会讲胡人的话语,这位小兄弟为何如此问,还是怀疑安儿的事情同奴婢有关?”
不等楚蝉回答什么,单娘愤怒道,“奴婢自六年前进入苏府,一心一意的照顾安儿,不瞒这位公子,我在夫家时也有一子,却和郎君一块遭了难,要不是遇见了安儿,奴婢只怕早就没了活下去的念头了!”
楚蝉的笑意也隐了下去,上前一步直视单娘,“你既待小公子如亲生儿一般,为何要如此教唆他装病中邪,苏小公子根本就不是中邪,而是被人教唆,你也说苏小公子自幼就是跟在你身边长大的,我瞧着你也是真心待小公子,可为何还要如此!”
单娘脸色白了两分,“我没有……不是我……”
楚蝉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胡人或是胡人后裔,一般凹目高鼻,你眼比秦国人深邃,鼻梁也比一般人挺拔,还还敢狡辩!我不知你是不是跟苏家有仇还是什么,见你也是真心爱护苏小公子,就算真是有仇,何必拿一个孩子装神弄鬼!”
楚蝉自肯定苏小公子不是真的中邪后,便知是有人在身后教唆,至于原因她不得而知,最大的可能是和苏家有仇。且能让苏小公子自从听从那人装作中邪胡言乱语,定是苏小公子极为亲近的人,她方才注意到,所有的人中,除了苏老,苏小公子最为依赖的就是单娘了。
苏小公子自幼都是由着单娘养大,想必是把单娘当成了亲娘,不然如何肯答应她装成中邪。
况且她方才一直注意着单娘,她的眼睛比一般人深邃,鼻梁也高一些,正是从书中看到过的那样,胡人的长相特色就是如此。
几样结合起来,自然猜出苏小公子中邪是单娘教唆的。
苏老听闻这话,脸色却是变了,神色凌厉起来,“你是胡人!”
苏老也猛然想起十几年前的一桩事件来,见单娘面色发白,神色越发严厉,“你同祝山是什么关系!可是你教唆安儿这般做的?”
听见祝山这名字,单娘的脸色越发难看,终于忍受不住,咬牙道,“我就是祝山的女儿,要不是你,我阿爹也不会死!”
苏老双目爆睁,“就是因为如此,你才教唆安儿说那些话?安儿这些年一直把你当成亲娘对待!你竟如此对他!”
单娘怒笑,“你还敢问我,若不是你,我阿爹如何会死去!原本我也不知你是害死我阿爹的人……”
单娘的确是胡人,十几年前战乱,阿爹出门赚银钱养家糊口,自此阿爹出去几个月都未曾回来,等回来时却是受了重伤,在家养了半个多月还是没能撑过去,到底是去了。
临死前,阿爹告诉她,自己是被人害死的。
阿爹说是同一人合伙贩卖了一批私盐,赚了一些银钱,不想那人贪念过大,竟想吞了自己的银钱,趁着自己睡熟后重伤自己,带着银钱走了。阿爹说幸好自己偷偷的藏了一些银钱在别的地方,所以并未全部被那人拿走,剩下的银钱全部交给了她和娘。
阿爹临死前也告诉了她那人的名字叫苏义,她一直记在心中。
阿爹过世后,战乱波及到胡人那边,她和娘逃到吴国,在吴国安定下来,后来碰见秦国的郎君,随着那位郎君来到了秦国,因为知晓秦国不待见胡人,所以一直以吴国人自居。
她和那位郎君成婚,育有一子,后来却遭难,她也无家可归,幸得苏老收留,她对苏老也是感激不尽,再加上可爱憨厚的苏安小儿,她也渐渐走出伤痛,把苏安当成了亲生儿子般的疼爱着。
哪儿想着,在前两年,她才得知眼前的苏老竟是她的杀父仇人。她只从阿爹那里晓得仇人名苏义,是秦国人,来到苏府后大家一直称呼苏义为苏老,还是一次无意中挺别人说起才晓得他就是苏义,后来又听闻了苏义的发家史,便确定他就是害死阿爹的人了。
可那时候她与苏安已经有了极为浓的亲情,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忍了两年,到底是忍不下去了,想通过苏安让苏老感到愧疚。
当初阿爹被苏义重伤正是冬日,所以她教了苏安说了两句胡话,好冷,难受,想着一步步的让苏老陷入当年害死人的惊恐中,让苏老以为苏安被阿爹附身,可没想到刚开头就被眼前这少年识破。
苏老怒道,“祝山到底是如何跟你说的?什么杀父仇人?当年我同他一起做成了第一笔买卖,两人平分了银钱,夜里睡熟时,他竟想暗害于我谋取银钱,反被我打伤!”
单娘脸色发白,喃喃道,“不可能,我阿爹不是这样的人……”说到最后却已失了言语,她依稀记起来,当年阿爹还未出去闯荡时,曾有不少人上门来找阿爹麻烦,说阿爹骗他们银钱,莫不是真是阿爹的人品有问题?
苏老最疼爱孙儿,岂会容下一个有异心的奴仆在府中照看孙儿,立刻道,“来人,把单娘给我拉下去!”
不想苏安突然从一木柱后面跑了出来,扑到了单娘怀中,哭道,“不要,祖父,我不要奶娘走,都是我不好,安儿不该装病的。”
几人都没想到苏安会跑出来,只怕这孩子方才一直躲在着,虽是稚嫩小儿,却心思敏慧,怕方才就晓得单娘会出事儿,这才一直躲着。这小儿对单娘也是真的情意,奈何单娘却利用了他,小儿想来也有感觉出单娘对他的利用,却还一直瞒着。
苏老却是不管,如今他就剩下这一脉单传,深怕出半点意外,又如何敢用单娘,还是强硬的让人把单娘拉了下去,又让人给楚蝉拿了十金。
楚蝉和楚聿这才告辞。
出了苏府大门,楚蝉怀中的十金沉甸甸的,她站在苏府大门外,望着漆红的大门,心思百转。
☆、第22章
楚蝉双目清亮,心中却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她原本想着或许可以利用苏老的人脉救出楚父,到底还是贪心了,不过是嘴上几句话的功夫,苏老给的十金酬劳已是很高了,足够普通的庶民用一辈子,又如何会帮她?
到底还是要冒险一番了。
她方才的确有些妄想,也知晓苏老只是普通的豪强,想要从狱中救出一个人也难,除非能够出那一百金,可苏老到底是商人,如今已给了她十金,又岂会帮她出剩下的一百金,莫说苏老,想想她自己,若是她富甲一方,可若愿意在给了酬金之后替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出那么的金子?自然是不愿意的,所以她知道自己就算开口,苏老怕也是要拒绝。
如今只能拿着这十金赌一次了。
心中早有了主意,楚蝉并不打算耽误下去,明日便可以行事了。
楚聿俯视眼前神色平静的妹妹,也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一声,什么时候开始妹妹竟如此聪慧了,光凭着几个照面几句话的功夫就断出苏小公子并未中邪,断出单娘有问题,只怕其他人根本办不到。
自己虽怀疑苏小公子是否中邪,却根本瞧不出是怎么一回事儿。
楚聿神色有些迷茫,复又很快清醒,他或许没有妹妹聪明,却也不打算凡事依靠妹妹,这会儿他也有责任,不会让阿蝉一个人担着的,明日便出门寻赚钱的法子。
楚蝉抬头冲楚聿笑道,“大兄,咱们回来吧,明儿在出来看看可有其他赚钱的营生。”
楚聿点头,两人雇了马车回了垵口县。
回去时天色已经全暗,楚家人都已经吃过晚饭。
孙氏担忧了一天,瞧见两人回来松了口气,拉着两人进屋,“可累着了,快坐着歇歇,我去把吃食热热。”
孙氏去热了吃食,楚弘从房间出来,也是担忧不已,楚蝉只怕今儿从苏老哪儿得到十金的事儿简单了说了一遍,又说明日在去瞧瞧可还有别的法子。
吃了东西,两人就回房歇下了,这一夜,两人都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翌日天亮,两人都早起,用了饭食又去了邺城,楚蝉正犹豫怎么跟大兄开口分开来行动,楚聿已经笑道,“我在邺城有几位好友,打算去找他们,问问看可有什么赚钱的营生,阿蝉是跟我一块去还是?”
楚蝉道,“我就不陪着大兄了,打算去其他地方转转。”
楚聿点头,两人在城门口便分开了。
楚聿离开后,楚蝉站在城门口环顾一圈,慢慢朝着邺城最偏僻的位置走去,寻到好几处破败的宅子,周围邻里也不多,楚蝉选了个最偏僻周围没有任何邻里的宅子,那宅子不大,普通的一进宅子,又找了房主,说是要租房几月,等交了银钱,这宅子便暂时属于楚蝉的了。
忙完这些楚蝉又在城中逛了起来,她在一处售卖矿石的地方找到了地霜,也就是硝石,这时代已有这些东西,硝石是用来夏日给贵族们制冰的,所以这玩意挺贵。地霜的量最大,都让人给送到了那宅子中。
随后又买了硫磺,油纸,棉线,和各种容器,小称之类的东西。
又去铁铺买了几个铁罐子。
买下东西后,楚蝉先没忙活,而是去了城门口等着大兄,楚聿天色暗下才回来,兄妹两人一块回了楚家。
在楚里休息了一晚上,翌日一早,楚蝉发现楚聿已经离开,去问了孙氏才得知,楚聿天不亮就走了,说是同好友有些赚钱的法子,可能这几日都不会回来的。
楚蝉沉默了会,也道,“娘,之前我从苏老哪儿得了十金,打算把这十金作为本钱跟着走商队,可能这几日也不会回来了。”
孙氏担忧不已,“你这孩子,叫我怎么放心,你一个姑娘家的……”
楚蝉笑道,“娘,莫要担心,如今我不是儿郎打扮吗?娘怕是都瞧不出我是女儿身。且那商队很有信誉的。”
孙氏还是不放心,说干脆让楚弘回来跟着一块她一块去,楚蝉自然不会同意,她如今做的事情又岂会让其他人得知。
好说歹说算是把孙氏劝着了,不等孙氏反悔,楚蝉就背着包袱离开。
到了邺城后,楚蝉购买了一些吃的用的就在宅子里忙碌了起来。
她把地霜粉碎水煮,水溶液煮干,得了硝酸钾,又弄了不少草木灰搅拌,还有硫磺粉碎,全部按照了一定的比例塞进了铁容器之中,又拿了棉条浸透透油脂,将其中一头塞进了铁容器之中,密封住,如此做了好几个简易炸,药才罢手。
硝酸钾本在其他矿石中也能提取,不过硝石中却是最多的,也比较好提取。
楚蝉做这些几乎花费了整整一天,翌日一早,将放置这些东西的房间锁上,才出了门。
这些日子在酒坊她听见不少消息,知晓邺城最大的盐商和玉石商人都是一人,至于是谁,并没有人得知。她打算用这十金做玉石生意。
玉石生意门路虽难了点,可她已经从之前众人的闲聊中得知了一些消息,只等着上门找那人就成了。
其实楚蝉不在乎是贩盐和玉石,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只要能赚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