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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反,闹出大事情。”
李家老爷缕着胡须,道:“我刚从父亲那里过来,今日在朝堂上碰到了王家幼子,王容。”
“王容?”季母觉得这名字耳熟,却是一时间没记起是谁。
“她的妻子来咱们府上做客过,他家有一个小女孩,当初他们家王老太爷不知轻重,妄图让我帮他的儿子寻差事,有想将他的孙女嫁过来的意思。不过王家这种没有根基的草莽人家,父亲自然看不上,便不了了之了。”
“原来是她啊,宫里怀着孕的王才人是他的庶妹吧。”
“是啊,谁曾想到,时过境迁,王才人这般受宠,还怀了身孕。最主要的是不管是太皇太后娘娘李氏还是皇太后欧阳氏都没有对付王家的意思。此次王荣来京,身上无功名,皇帝却有意让他走恩宠的仕途,先是入了二皇子殿下的侍从,立了功就立刻调入禁卫军呢。”
“哎,这年头,有个皇帝身边吹耳边风的妹妹自然是与众不同了。”季母不由的感叹起来,却没有错过这门婚事的遗憾心情。王才人再受宠,头顶上还有李家和欧阳家两尊大佛掌控着。
季家是正儿八百走科举的世家,并不太在乎同皇家的联姻。当年会订下镇国公府这桩勋贵门第的婚事,绝大部分是仗着祖上老人们的情面。
“关键是如今新帝地位稳固,羽翼丰满,欧阳家也罢,李家也罢都受不起一点怀疑,所以低调的不问世事,倒是让王家那老头子嚣张起来。他女儿如今还没生呢,今日就主动过来恭喜莫廷同李家的婚事,还隐隐约约暗示,四姑娘会是他们家的孙媳妇,咱们两家早晚是亲戚关系,让我在李容官职调配上出一把力。哼!”
季母听到这里,不由得掬起眉头,说:“这王大人也够为老不尊的,八字没有一撇,李老太爷不知道呢吧,否则知道他未来亲家性子如此,怕是烦都烦透了。”
“烦又如何,还不是照样想巴结姓王的老头。我算是看出来了,李家如今没什么节操,明明说好同莫廷做亲的是四姑娘李宛茹,生生被他们不认账。这也就罢了,居然想借此同王家联姻,但凡暴发户出来的皇亲都没几个上得了台面的,何况王夫人还是商家女。”
季母见夫君越说越生气,急忙安抚道:“老爷,咱们同王家远着呢,您别因为这事情制气,王才人不管生男生女早晚都要晋级嫔妃,咱们不近他们,但是也没必要得罪王家。”
季老爷这次是真被气到了,最主要的是王老头当着好多人面把他当成晚辈亲戚说话,想想就觉得恶心,季家连三公主都不乐意娶进门,哪里像王家似的,纯属靠女人才换来了今日的地位。
季母又是一阵宽慰的言辞,季老爷总算是心里好受一些,想起往日里很听话的儿子因为李家背信弃义,换了姑娘嫁娶的事情被关了禁闭。他越想越觉得心疼,不甘心的又回到了父亲的书房,直截了当的说:“父亲大人,儿子其实对这桩婚事,有些认为不妥。”
季老太爷是先帝的大学士,曾经二皇子的老师,虽然同现在当皇帝的六皇子并无太瓜葛,但是一身学者做派还是拿捏的十分到位。他放下了手中笔墨,抬眼看了他一眼,道:“可是嫌我对莫廷太严苛了。这孩子我很了解他,不关到成亲那日他绝对会闹出事情。”
季老爷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说:“父亲所言极是,但是莫廷这孩子并非您关了他,届时就万事大吉,我听说还是宫里的三公主将此次结亲对象是三姑娘,并非四姑娘的事情告诉了莫廷,那么也就是说,宫里早就知晓其中缘由,并且盯着这件事情呢。如果莫廷不闹,或许别人不会说什么,如果莫廷大闹,舍公主而打着履行原本婚约为由的季家,到头来还是令儿孙不满的一桩婚事,到头来,当真不会被人利用,打了太后娘娘脸面吗?”
季老爷犹疑的看着儿子,道:“你想说什么。”
“儿子今日见过了小李将军的张家表弟。虽然众人都清楚小李将军的嫡母并非他亲生,但是至少在外人看来,张家就是小李将军的舅母家。王大人的嫡长孙,当初就是因为打了张家的人,才跑到阜阳躲李家,躲了起来。”
季老太爷眯着眼睛,点了下头。
“张家的人一直在找王煜那小子,现在听说那傻小子想求娶李家四姑娘,必然会生出事端了。儿子只是觉得,以我们家的现状,要么履行婚约订下李家四姑娘,让莫廷了却心愿。要么干脆就不同李家产生瓜葛算了。我倒是宁愿莫廷为了三公主闹,好歹还算半个驸马,总比同个皇帝讨厌的李家纠缠在一起,还得不偿失的好一些吧。别人需要同皇亲国戚联姻,我们季家并不需要,还不如做个清贵贤臣,至少在皇帝面前始终如一。”
季老太爷摸了摸下巴,,犹豫道:“你所言并非不是一条路,但是你莫要小看皇帝待王才人的情分。皇帝用情专一,立国五年,独宠皇后娘娘一人,若不是有了王才人先例,怕是皇后娘娘不会允许开后宫,广纳美人。但是即便如此,大多是为子嗣而为,皇帝正值壮年,欧阳家和李家比你不敢轻易行事,王才人怕是会独宠后宫至少六七年呢,这七八年,王家的子弟指不定嚣张成什么样子。李家老头怕也是看上这一点,才会宁肯得罪咱们,也要同王家联姻。”
季老爷眉头皱起,犯起了难,父子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下朝廷大事,包括若是皇帝问起,该如何提及可以让李容上任的空缺。过了几日,因为季莫廷的老实安分,家人还是放松了对他的看管。季莫廷得空偷闲,打点好行装,拿了点干粮直奔阜阳。
他同蜜儿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心里早就容不下别人。不可能连面都见不上一面,就彻底形容陌路,还要眼看着她嫁给别人。
李蜜儿这几日睡的特别不踏实,一闭上眼睛就会做梦,梦里有前世的父母,关系并不太亲近的妹妹,以及疼她若骨的大哥。当然,还有一些属于原本李蜜儿的记忆。
如果说李蜜儿的记忆是灰色的,物质丰满的背后充满孤独和寂寞,那么李宛茹的记忆却美好的没有一丝杂质。
李宛茹嫡亲的大哥李若安是在十四岁时过世,在那之前,李宛茹是有长兄疼爱的。所以说她虽然年幼丧母,却有父亲兄长,以及大姐姐的过分溺爱。她的童年无忧无虑,古代的特权社会赋予了她高人一等的身份,众人簇拥着,以及对曾经的李宛茹极其重要的季家哥哥,季莫廷。
梦里的季莫廷同现代的样子一模一样,时而略显忧郁的眼神,圆润光滑的清秀面孔,以及柔和的眉峰和粉红色的薄唇。李蜜儿一直想不通当初为什么会在那么多帅哥里一眼看中季莫廷,现在努力回想起来,可能是他唇角温暖的笑容,让他十分眷恋不舍吧。
李蜜儿纳闷自己为什么会反反复复的重复做梦,心神恍惚。京城香火赫赫有名的西菩寺在阜阳的新址刚刚竣工,很多达官贵人前去捧场,李宛诺见蜜儿眼眶发黑,提议让她去烧烧香拜佛。而且近来李家事情颇多,李蜜儿又几次大难不死,倒是该去一趟寺庙的。
李蜜儿来到这个地方约莫半年多了,每次回想起前尘往事,总会觉得岁月蹉跎,到底哪个是梦境的场所,哪个才是真实的人生,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
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李蜜儿换上了稍微厚一些的春装,前往西菩寺烧香。因为李宛宁正在备嫁中,并未有其他女眷随行。欧阳宇听说李蜜儿要出门,立刻不顾及腿伤,硬要一起前往。
李宛诺听说杨宇要去,索性放下手中的活,特意歇了一日,陪同妹妹前去烧香。王煜家中来人,暂且接他走了几日,他虽然不乐意离开李府,却也有些琢磨不透心底的想法,索性出去溜达溜达。
西菩寺是大黎最有盛名的寺庙之一,起源于盛京,背后皇家喜爱。阜阳地处偏远,这还是西普寺在这块地接的第一个分寺,所以特意请来京中御用大师道尚法师坐镇。
李家是阜阳郡比较特殊的存在,户籍上的身份明明很低,却又曾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爵。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众人担心他有起复的机会,私下里如何鄙夷都有,表面上却是无人敢欺。正巧前来漠北的道尚法师曾经受过镇国公府的恩惠,佛法之人最讲究因果之道,因原来有,所以特意吩咐门下子弟,若是李府来人,便直接带入后院,单独接见。
李蜜儿同大姐姐一起乘坐一辆马车来到阜阳城外的岚山脚下,西菩寺就坐落在美丽的岚山半腰,信佛之人有的从脚下便开始忠诚叩拜,更有甚者一边叩拜,一边攀登高山,向西菩寺前进。
李宛诺和李蜜儿是姑娘家,可以乘坐轿子,李蜜儿头一次乘轿攀山,隐隐带着几分新鲜。偶尔撩起帘子向轿外看去,入春的天空碧蓝如洗,几多白云悠悠而过,高大的数目长出新芽,万物复苏,远处传来渐行渐近的佛法之音,她的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崇敬之情。
李蜜儿从不信鬼神,却不由得感叹,她的复生,岂不是印证了佛祖的存在。
她坐在轿子里,双手合十,默默的念叨:佛祖,你若是存在,可会听到我的心声,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想回家,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虽然曾经总是抱怨父母不够爱我,但是比起现在的相隔永世,至少我们还可以呼吸同一天蓝天下的空气。我想家,想爸爸妈妈,我再也不会任性胡闹,再也不会认为别人对我的付出是理所应当。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东西,因为习惯,只看得到自己的委屈,感受不到他人的付出,因为习惯,没有去想过,如果失去这一切是什么模样。
她现在便是失去了一切……
李蜜儿忽的就红了眼眶,尘世中,她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却又十分清楚,不管她做什么,失去的再也不复存在,她只能接受残酷的现实。
不一会,轿子到了半山腰处。在李宛诺的刻意安排下,他们甩开了欧阳宇的跟随。李宛诺吩咐水涵扶李蜜儿下轿吗,道:“蜜儿,咱们还挺幸运,如今在寺里的住持是道尚法师。他同李家颇有些渊源,让我们直接去后院休憩。”
李蜜儿擦了下眼角,戴好纱帽,点了下头。
“怎么了,心情不好?”李宛诺发现她的失落,轻声劝着。近来家里将三姑娘李宛宁许配给京城季家,李宛诺刻意去忽略妹妹可能的悲伤,不愿意提及这件事情。
李蜜儿吸了吸鼻子,她透过丝质的薄纱望着眼前宏伟的寺院,突然觉得人类特别的渺小,不由自主忠诚的叩拜了一下,方和大姐姐带小和尚的带领下,穿过层层拱门,直奔最里面的客舍。
因为西菩寺分寺刚刚竣工不过半月有余,为了招揽客人,基本上每隔一天的上午,都会由道尚和尚主持一场大型法式。所以小和尚得了吩咐,让李家两位姐妹稍安勿躁,好好休息片刻。
这处客舍非一般人可以进入,怕是欧阳宇想找到他们,也要费些时间。李蜜儿在姐姐的示意下,换上一身素服。她走到了客舍的前堂,这里有一个小菩萨雕像,她跪在雕像前面的蒲团上,认认真真的连磕了三个头。
李宛诺见她自从进入寺院后,安静的仿佛变了个人,不由得有些奇怪。
李蜜儿见她露出狐疑的神色,主动解释道:“姐姐,你还记得我上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