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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马先生这一个主张,正是阿琼求之不得的事,忙接口道:“我立刻带莫兄前去!”
闵小玲这回不便反对了,眼看看阿琼带了莫氏兄弟走进了树林,自己则带了阿璜阿珠,跟在各人后面走往泊船的所在。
虽然人数不少。但因闵小玲身怀高艺,一路来为了侍奉方便,所以租用的船也比较大些,这时又因少了莫氏兄弟和阿琼,这艘船面倒还坐得下。于冕一回船上立刻吩咐于志强着舟子把船移来并在一起,这一个意外的相逢,竟化悲伤为喜悦,黄酒谈瀛,各说别后的遭遇,免不了时而欷吁,时而鼓掌。说到于冕这方面,才知道他在傍晚发现有船在这一带游弋,当下吩咐自己的船远远跟着,后来又见一艘小船由云南府方向急驶而来,以为是官府发现了他的行踪,只得退往湖心回避。
要是依照闵小玲的意思,那管什么官府不官府,要杀个落花流水,但于冕到底念及先父身受国恩,虽不幸被英宗杀害,而这些无辜的鹰犬却不应该为赎罪美羊,所以温词劝说,才算暂告无事。
不久,就见小船似朝大青山方向驶去,于冕心想大青山只有自己在里面隐居,而且离开数月,任凭鹰犬如何搜寻也搜不出人来。但是,自己在那块地方隐居多年,不无眷恋之情,也就吩咐拨转船头,缓缓移岸,那知船刚转向,立即看到大青山火光冲起,这才着急起来,更不料是塞马师徒已鸠占鹊巢,被敌人寻到发生这场险斗。
各人边喝边说,不知不觉间已是斗转星沈,看来已交四更天气。照理说,阿琼带莫氏兄弟去后,是应该回来的,而这时依然不见声息,闵小玲耽心地问阿璜道:“你们把马放在什么地方?”
阿璜愕然道:“这个要问柳姑娘才知道!”这句话,蝉儿已听到了,接口道:“马是琼姑娘安置的,我们谁也不知道,看来离打斗的地方不会太远。”
闵小玲更加耽心了,柳眉一皱,脱口道:“奇呀!这刁丫头为什么还不回来?”
各人一听,全都感到诧异了,塞马先生想了一想道:“敢情是你们不知道琼姑娘拴马的地方,而琼姑娘也不知道我们泊船的所在,要得上去找一找。”
蝉儿忙接口道:“我和鸾妹找她去!”
闵小玲经过塞马先生那样一说,知道确有几分道理,忙笑道:“用不着了,这刁丫头最会捣蛋,也许还躲在什么地方和我们捉迷藏哩,让她喝足了南风,终会自己回来。”
璜珠二女被闵小玲一说,回忆起自己几人确是经常捉迷藏,让别人干着急,不禁笑了起来。
各人见她主婢笑容满面,分明不把这桩事放在心上,也就岔开话题。玉鸾因为年纪小,坐在闵小玲身旁,闻到闵小玲身上阵阵幽香,见她美艳动人而武艺又是那么高,人又那么温顺,不由得在她耳边轻喊一声:“姐姐!”接着问道:“你们常爱捉迷藏么?”
闵小玲被她问得“噗哧”一笑道:“妹妹你爱不爱?我们将来捉捉看,看谁捉到谁?”
玉鸾点点头道:“爱倒是爱捉,但我捉不过你啊!”
闵小玲诧道:“你还没有和我捉过迷藏,怎知道捉我不着?”
玉鸾怯怯地痴笑道:“我知道姐姐的功夫比我好得多,跑得飞快,我怎能赶得上?”
闵小玲想不到学武的人能有这样虚心,而且还出于一个十五六岁少女的口,不由得对她大起好感,轻轻握她的手,亲热道:“妹妹!迷藏是捉来玩的,难道是逞功力来跑的么?”
玉鸾也不觉哑然。
蝉儿见闵小玲和玉鸾两人说得亲热,也凑趣答讪着,顷刻间,诸女已经有说有笑,把于冕听得直乐——原顾虑蝉儿和小玲争大争小的心事,已消除了大半。
天甫黎明,在曙色微茫中,忽然发现三条人影。闵小玲眼力最好,早认出是阿琼和莫氏兄弟,只见她垂着脑袋跟在莫氏兄弟的后面,看情形似乎是出了事。
阿琼三人出了山口不久,敢情已看到这边有船,脚步也就加快起来,不消多时,已到达近前。
闵小玲不待阿琼上船,就急忙问道:“阿琼,你们的马呢?”
塞马先生一见莫氏兄弟垂头丧气的样子,也忙问道:“怎么了?”
阿琼只答得一句:“马丢了!”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闵小玲又急又恼道:“你这人是怎么搞的?光是会哭,还不快点把经过说出来!”
阿琼只得收泪道:“婢子和莫家两位公子赶往原来拴马的地方,本来那地方并不太远,只要几个纵落就可到达,那知到达一看,两匹宝马俱已失踪,还有几堆马粪遗在当地。婢子还以为是拴得不牢,宝马没有人喂,迳自寻吃的去了;所以和两位公子四处寻找,并没有看到马,唯有一路马迹直走西北……”
闵小玲急道:“你就该一路追去看看啊!”
阿琼苦着脸道:“谁说不追呢?追到一座很大的森林,连马迹也没有了,只得回这边来。”
闵小玲听了沉吟不语,各人一时也猜不出是什么原因。倒是于冕恐怕闵小玲仍然要斥责阿琼,忙劝道:“贤媳也不必深责琼姑娘了,两匹马儿走失地无甚紧要,反正天色已亮,我们遣回船只,一同去找,找到当然是好,找不到也就算了,回到云南府,那还怕买不到好马?”
塞马先生和诸女当即没口赞同,闵小玲只得改容道:“媳妇那还责怪她,不过觉得两匹千里良驹无故走失,总觉得有点可惜罢!”各人也着实婉惜几声,立即付过船钱弃舟登岸,由阿琼当先带路,来到系马的地方,天色已是大亮。
塞马先生略一审察系马的地上,却见不少男人的脚印杂在凌乱的马迹里面,不禁望了莫氏兄弟一眼道:“你们昨夜里到达这一块地方了?”
莫氏兄弟点一点头,说了一声:“是!”
但于志强却叫起来道:“这里却有四种不同的脚印呀!”
各人忙往地面一看,果然发现有四种不同的男人脚印,莫氏兄弟此时穿的是圆头布底鞋,布底鞋的针线痕清晰地印在那些败叶上,两另外有两双大小不同的尖头鞋印,浅浅地印在地上。
闵小玲心里一惊,脱口道:“难道在三更半夜,竟有人到荒山偷马?说起来也不像呀,昨夜来的敌人虽然跑脱两人,但他们跑的方向也不是向这边呀!”
说到敌人,蝉儿蓦然记起因为在船上说的多半是于氏父子过去的事情,至于和夺命神梭与及小白龙打斗的事并没有告诉各人,这时急忙把自己和于志强在云南府分手后,如何被夺命神梭半途拦截,结果和小白龙负伤逃去,后来在茅舍前面迎战群魔,却看不到夺命神梭出现等情说了。
于冕点点头道:“这就是了!看来那夺命神梭救走小白龙后,并没有逃得太远,反而往这边来看他那些同党是否得手,不料看到的是一败涂地,只好回这里盗去两匹马逃走了!”
这个解释倒很合情理,各人都点头称是。
闵小玲秀眉一扬道:“我们追他去!”
于冕笑道:“魔党已走了大半夜,如果两匹真个是千里马,那怕不走出五百里外,往那里追去?”
闵小玲嘴唇动动,待说些什么,却又强自忍住。
于冕看了笑道:“贤媳但说不妨。”
闵小玲嚅嚅道:“我不知你老人家今后要往何处?”这一问,把于冕问得沉吟半晌,仍无法回答,他曾经想到回家,可是家老早就被抄了,自己又是钦犯不能回去,要是另找地隐居,未尝不可,但拖着这一堆儿媳,终究是不方便,而且志敏知道自己是隐居在滇池附近,将来寻找不到,父子岂不又要相失?要是往河间府去,那好意思启齿?幸而秦玉莺见公公尽在沉吟,陡然触动灵机,轻轻扯一扯于志强的衣袖,打一个眼色。于志强见状大悟,急唤一声“爹!”接着道:“到河间府岳父家里可好?”
于冕顺口“啊!”一声道:“真的!我怎一时想不到这里?”到河间府去,即可见见亲家的面,又可和各路侠义欢聚一堂,对,对!还是先去河间府再议……”又转头问塞马先生道:“老哥哥!你在这里也隐居不得了,不如一同往河间府看看情形如何?”
塞马先生微笑道:“夜里听令郎说希贤老友已在琼崖自立授徒,而且梁良玉昆仲也在琼崖出现,程济、史仲彬这些老友都遁迹岭南(事见拙著“琼海腾蛟”),我这几根将朽的骨头,倒也想迁到海外找块清净的泥土埋了就算,但看到赤身魔教这样嚣张,朝里奸党这样跋扈,又想看看他们是怎样死法?既然老弟有亲家处去,做老哥哥的跟去看个热闹也好!”
于志强和秦氏姐妹甚至于柳蝉儿见两位老人都答应北上河间,都不禁喜得笑逐颜开,连到琼璜二女,也喜形于色,但闵小玲秀眉皱道:“公公要往河间,恕小媳不能一同前往……”
于冕愕然问道:“肾媳想往何处?”
秦王鸾以为闵小玲不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形,所以不愿同去,忙道:“姐姐!我们一同回去,我妈见了你一定喜欢哩!”琼璜二女连带阿珠也觉得闵小玲有点蹊跷,虽不敢劝说,但也愕然望着。
闵小玲见她说得天真,不禁深情地望她一看,回头朝于冕嚅嚅道:“小媳想先找找阿敏!”
于冕眉头一皱道:“你往那里找他,难道怕他不会回来?”这句话把闵小玲说得粉脸通红,忙摇首道:“小媳不是这个意思!”于冕忙又问上一句。
闵小玲接着道:“小媳认为阿敏既然是追寻红姑,照理说经过这么久时间,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总该回到滇池这一带来了。现在仍然没见他们来到,说不定魔党以红姑为饵,把他引往冈底斯山魔教总坛里去而遇上诸般凶险。再则,恩师红花婆婆隐居在魔教总坛附近,因为弃邪归正,授徒不多,算起来也不过是三位师姐和几位侍儿在她身边,近年来赤身魔女屡次相邀入教,恩师只是婉词拒绝,魔教也知道恩师不太好惹,所以暂时相安无事。此次,阿琼阿璜为了应付强敌,不惜施用师门独有的绣云针,已被魔党看出,要是魔党统统死绝,也不致于惹祸,偏是被他逃去只要再遇同党,必然用信鸽飞报魔教总坛,魔党也必兴师问罪,恩师艺业虽臻化境,到底好汉敌不过人多,也没有不惨败之理?所以,媳妇才想赶回乌斯藏说明经过,使师门上下有个准备,万一寻到阿敏,汇合师门力量毁去魔教根本,也是一举数得哩!”
于冕把闵小玲所说的话默默想了一遍,愁容满面叹一声道:“贤媳说的也是,但那信鸽飞行迅速恐怕你人未赶到,那边已凶杀过了!”
闵小玲接口道:“媳妇也想到这一层,所以想禀过公公之后,立刻就走!”
于冕见她说的是师门大事,不好拦她,略一思索道:“那么你就去罢,要是见到阿敏,就叫他把事办完了来河间府见我!”
闵小玲答了一个“是”字,就拜了下去,蝉儿却呼一声:“公公!我也跟闵姐姐去!”
秦玉鸾也嚷着要去。
于冕对于秦柳二媳的艺业,在夜里对敌的时候已看得清楚,此时见他俩要去乌斯藏,不禁默然。
还是闵小玲望她两人一眼道:“蝉姐和鸾妹应该服侍公公,如何去得?而且我走得快,你两人怎跟得上?”
蝉鸾各人都曾见过闵小玲的艺业,心知所说非虚,蝉儿更想到于冕虽有志强夫妇服侍,但自己也该争个好感,被闵小玲一说,已是默不作声,惟有玉鸾年小不懂事,反而道:“琼姐姐能够跟得上,我也可以跟得上。”
闵小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