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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观方寸已失,却也没想这许多,只是颓然对着杨汐晴一拱手,道:“姑娘,依照本门门规,华山派上下,无一人能杀鲜于通。还请姑娘代为执法。”
杨汐晴一愣,道:“我代为执法?”
白观听得这话,只觉浑身无力,再不想说话,一阵气苦。
苏若雨伸手碰了碰杨汐晴手肘。传音入密道:“就是让你代他们杀了鲜于通。”杨汐晴又是一愣,也传音道:“他不是说先不杀鲜于通么?”这个“他”,自然便是青书了。苏若雨传音道:“这个不难。刘先生方才已同我说这人强练紫霞神功,督脉穴道不畅,你点他后脑骨下三寸。便会出现假死状态。”
杨汐晴转念间便领会,点了点头,对着一众华山弟子道:“好,我便代华山派杀他。”伸出一指,正正点中鲜于通后脑之下三寸。鲜于通全身一震,脑袋猛然抬起,瞳孔陡然放大,而后双腿一挺,就此断气。
白观走上前去,伸手抚了抚鲜于通鼻息。蓦地放声大哭,悲恸不能自已。
青书却是早将怀中“悲酥清风”解药与俞莲舟闻了,俞莲舟四肢渐渐有力,正在一旁打坐恢复功力。见此情形,先是一惊,后又怅然一叹。
他本为散心游览而来,又怎料摊上这事?心中将整件事捋了一遍。蓦地抬起头来,极为惊诧的看着青书,一字一句的道:“你有解药?”
罗贯中冷眼旁观,心中极是震惊,但听俞莲舟一语,望向青书的目光也渐渐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俞莲舟自是极为清楚这迷药的厉害,只饮了一小口的茶水。一时三刻间自己便已功力全失。任人鱼肉。这毒既然是鲜于通所下,解药也必然在他手中。但……怎地会在青书那儿?
“悲酥清风”是天下迷药的祖宗,“十香软筋散”本就化作其中,自然而然的便被“悲酥清风”解药给解的一干二净。
青书淡淡道:“这是前些天我在丹房盗来地解药。老朽早觉鲜于掌门极是不对劲,故而蹑而探之,果见他在丹房练此害人之药,顺手便盗了过来。”
俞莲舟将信将疑,但想到此人若是和鲜于通一伙,定是逃之夭夭,又怎会主动拿出解药来救自己?
站起身来,俞莲舟见鲜于通伏倒在地的“尸体”,久久不语,蓦地长叹一口气道:“此事还有诸多疑点,姑娘你下手却是快了些。”
岳肃和蔡子峰对视一眼,都是苦笑,蓦地齐齐跪倒在地,对俞莲舟连连磕头。
俞莲舟眉头一皱,伸出双手,分别搭在二人肘上,轻轻一托,便将两人扶起。岳肃和蔡子峰都是骇然,他俩都自运力于膝,但却这般轻而易举的被俞莲舟托起,这位俞二侠地功力之深,果然不可度测。
俞莲舟冷道:“有话站起来说!”他久历江湖,如何不知岳、蔡二人心思?无非就是要他代为隐瞒此事。
蔡子峰拱手道:“俞二侠,今日之事……”
俞莲舟道:“你大可放心,俞某虽然不才,却也不会仿长舌之态,惹人生厌。”武当大侠金口一诺,岳肃和蔡子峰都是心中一舒,俯身下拜道:“如此,便多谢了。”
他二人原打算一网打尽,杀人灭口,不让今日之事传于江湖,但却突然发现,原来并不仅仅是杨汐晴和苏若雨等几个弱女子可能将此事泄露出去,却还有一个好像恢复全部功力的武当大侠。
既然如此,便得斟酌斟酌了。
俞莲舟意味索然,正道中的华山掌门,竟是这样一个小人,那么昆仑呢?崆峒呢?这就是所谓地正派么?怎地较之明教都好似要龌龊这许多?
最起码,明教教众绝少自相残杀。
也不想再去深究,俞莲舟对着青书一拱手,又对着杨汐晴道:“姑娘救命之德,俞莲舟终生不敢或忘。”杨汐晴还礼道:“俞二侠言重了。”一转身,对着一众华山弟子道:“小女子今日前来,全为胡青牛夫妇讨回公道,如今恶人伏诛,也是该告辞的时候了。”说着身形一动,携着苏若雨手,便掠出大堂之外。小虞等四个婢女也是跟着掠出,身法之佳妙,轻功之高绝,令人叹为观止。
岳肃和蔡子峰对视一眼,也是掠出门外,双剑陡然出鞘,竟是后来居上,拦住杨汐晴等人去路,但却并不进攻。
却见这两人苦笑道:“姑娘,还请留步。”他二人见门外站着一对夫妇,倒是颇为诧异,但一转念间,便已想到,这对夫妇,极有可能便是蝶谷医仙伉俪。
苏若雨淡淡道:“你等放心,我等已然了事,你华山之事,我们自不多言。”
岳肃和蔡子峰对视一眼,却不说话,只持剑而立。在他们看来,一句话并不足以保证什么。
杨汐晴秀眉一挑,从小虞腰间拔出一柄剑,抖出两朵剑花,左一剑,右一剑,往岳肃和蔡子峰两人攻去。
便听得“叮叮叮”一阵清响,片刻之后便烟消云散,杨汐晴右手握剑,卓然而立,风姿翩翩,好似姑射仙人。而那两位华山少侠则是狼狈不已,长剑堕地,发髻散乱,衣服也被划破多处。
绝难想像,这数招的功夫,一个弱女子已然将华山派两位高手败于剑下。苏若雨淡淡道:“你们也看见了,我家小姐杀光你们也是易如反掌,也没必要去在江湖上说你等坏话。”说完对着杨汐晴一点头。杨汐晴将长剑送回小虞腰间剑鞘之中,足尖一点,悠然走远。苏若雨等五女也是施展轻功,紧随其后,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俞莲舟对这女子剑术大是叹服,心中只想若由我使太极剑,那女子使那等犀利剑术,矛盾相击,却是谁胜谁负呢?
俞莲舟摇摇头,一拂广袖,大步踏出这血腥味十足的剑气冲霄堂,及至门外,口中蓦地发出一声长啸:“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武当俞二告辞了!”
言罢,脚下运力,一阵风也似的去的远了。
罗贯中追出门去,见他走的甚快,想要再追,却被岳肃一把拉住,却听岳肃苦笑道:“罗兄……”
罗贯中被他一扯,如何不知其意?但如此一来,便自然而然的便追不上俞莲舟了,他也是苦笑道:“岳兄,你瞧我像长舌之人么?”
一旁的蔡子峰也是在向青书行礼恳求,青书淡淡说道:“我自不说,只是你还是多管管你派中之人吧,他们若是口风不紧,你求谁都没用。”
蔡子峰一凛,躬身道:“晚辈受教了。”
一番闹腾之后,已是申时之后。众华山弟子在苍龙岭旁三丈挖了一个大坑,将鲜于通就地埋了。这一番折腾,天已然大黑了。
这数十华山弟子身心俱疲,用过晚饭之后,便早早睡了。白观得知真相,心中也是纷乱之极,极难镇静下来,唯有岳肃和蔡子峰二人还算沉着冷静,能主持大局。
姑且不论华山下届掌门由谁来当。入夜之初,罗贯中和岳、蔡二人,都自引经据典的开导着白观,青书则端坐一旁,悠然饮茶,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而苍龙岭险要之处,三个黑影却正手持长达一丈五尺地特制铁铲锄头,大兴土木,静悄悄的挖地不亦乐乎。
第一百七十七章 … 奔程
又在华山住了几日,罗贯中固然一直在好言安慰白观,蔡子峰、岳肃也是强打精神,整顿派中事务,严令弟子出山,秘不发丧,封锁鲜于通身亡消息。
本派掌门身故,可得找个好理由才行,什么暴病身亡、旧疾复发一类,却是太过草率,明眼人一看便知,故而为这事,蔡、岳二人端的是头痛之极。
白观这几日一直愣愣不语,心中满是不忿、懊丧与疑问,自己这十几年来做了什么!想到因为父仇一事,自己偏激行事,手下不知有多少明教弟子亡魂,更因此与好友决裂,委实混帐极了。但……鲜于通都已死去,也就这么了结了吧。
这几日,华山上下,所有弟子要么就是寂静无语,要么就是忙忙碌碌,便连罗贯中也是费尽三寸之舌,安慰这安慰那的。但唯有一人,却是颇具闲情逸致,游山逛水,赏玩风景,华山五峰,都被他玩了个遍。
直到有一日,一只病蔫蔫的鸽子扑棱着翅膀飞入西院最里边那间厢房之后,罗贯中再去拜访那位老前辈时,却发现一笺白纸上边墨迹淋漓,龙飞凤舞的写着八个大字:“华山一别,江湖再会。”
罗贯中呆呆伫立良久,想起这位前辈对自己的指点授艺,犹自还历历在目,转眼间却已离开远走,江湖之大,当真不知何日再见。一时间茫然无语,不知所措。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收到刘基来信,取了鲜于通留下的黄金千两,塞入包袱,再将人参、宝剑等一应事物囊括入怀。想也没想,便大步下山。
有时候钱多了,拿走也是一种麻烦。
青书摘去这带了几乎有一月之久的人皮面具,两道墨染轩眉,一双如星朗目,鼻梁挺直,唇如刀削,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精致俊美到极处。他临水照影。看到与之不符的花白头发。心中一乐,悠悠长啸一声,足尖运力,纵出老远,而后快步下山。
“霓裳一曲空弹韵,瘦茗半盏自流凝,晴空碧水殊无。漫漫随波乐清平。”口中吟诗,脚下不停,看来徐徐踱步,实则走得极快,不多时便下了华山,走上官道。
见来往商队络绎不绝,更有马匹奔驰。见其中一名蓝袍汉子胯下骏马奔腾尤快,当为千里良驹,他心中忽然起意,不妨比比脚力。看看谁快!
心念一起,脚下便已运力,身形急掠间,便已与那匹马并驾齐驱。马上主人不知是否也起了好胜之心,猛一挥鞭,笞在马臀上,这匹黑马一声长嘶。脚下加快。顷刻间便将青书抛在后头。
青书笑骂道:“好畜生,让爷吃你马屁?想得美!”深吸一口气。丹田中腾起一股热力,历足阳明胃经一路而下,青书脚下生风,不多时便赶上那匹马,示威似的大笑一声,伸出右手,竖起中指一比,“纯阳无极功”又起,绵绵不绝地内力行至涌泉,再缓缓升上,渐成周天之势,脚下也就愈发快了起来,眼见便要超出那匹骏马。
毕竟他有六十来斤负重在肩,寻常时候自是无碍,但此刻飞驰道上,未免就微有滞涩了。
但在青书想来,这匹骏马驮着一个百来斤的汉子,较自己负重还要多些,要是再跑不过它,未免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好胜心一起,又吸一口气,内力充斥周身,纵是在疾奔之中,一身青袍也是高高鼓起。
这般奔了小半个时辰,便已然超出那匹马一箭之地,青书心中得意,忍不住回头望去,定睛细看,见马上那人一身蓝袍,头戴儒巾,面貌清古,嘴角似乎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隔的远了,倒也看之不清,只是这副好像是教书先生的古板面相,却是观之可亲,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好感来。
他不由生出结交之意,但转念间又想道:“这人书生模样,却能驾驭如此宝马,显然武功在身,身后又有偌大一支队伍……还是少惹事为妙。”
想到此处,当即微微一笑,脚下加快,往前方疾驰而去。
那蓝袍汉子见前面那青衣客已然化作一个微微小点,眼见便要不见,连忙策马狂奔,口中呼道:“前方那位仁兄,何妨见面一叙?”呼声运上内力,遥遥送出,青书嘴角一弯,只做不闻,运上十足真气,便真好似飞一样了,顷刻间便脱离了蓝袍人的视线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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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荡荡的一间地窖,似乎还弥留着淡淡的酒香,显然以前是用来堆放美酒佳酿,而绑在角落里地那位身着华服地华山掌门,似乎是在迷迷糊糊的不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