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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想不想换个地方住?”裴承宣瞥了一眼委屈的裴琳,然后稍微收起了自己的怒火,低头看着已经不哭了的裴念凌。
“想啊!”裴念凌恨恨的盯了一眼裴琳,咬牙切齿的说:“我想去一个只有我和爸爸的地方,不要有老巫婆!!她是坏人,她天天趁爸爸不在的时候欺负我!”
老巫婆—桨—
自从这孩子稍微懂事了一点之后,这三个字裴承宣已经听习惯了。甚至于,他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任凭这孩子再怎么说他没有感觉了——
“裴念凌,你自己干了什么坏事儿你不清楚是不是!”裴琳愤怒的看着裴念凌,即使刚刚拿笤帚狠狠打了他屁股,她的气也还没有消!
竟敢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拉了一身的屎尿,丢了这么大人,以后她怎么有脸出去晒太阳!!
“我什么都没有干!你冤枉我……”裴念凌心虚的抱着裴承宣的大腿,嘟嘟嘴说,“爸爸,奶奶欺负我,我们不跟她好了,我们出去吃东西好不好?”
裴念凌心里打着小算盘,想着赶紧让爸爸跟自己一块儿溜,不然一会儿被爸爸知道了自己干的坏事儿,自己今天就真的完蛋了……
“在家吃不好么?”裴承宣压根没理会裴琳的愤怒,也没理会她口中所说的裴念凌干的坏事儿是什么。
这孩子一直听话,唯独对裴琳面前格外的调皮,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无非就是拔拔花苗、砸碎花盆,最多就是在裴琳房间里放老鼠蟑螂而已,还能干什么坏事儿?老鼠蟑螂又不会死人,比起裴琳当初干的事儿,这都算好了——
“不好,我想吃肯德基,爸爸……”裴念凌央求似的望着裴承宣,嘟着小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每一次看着他嘟起小嘴这可爱又可怜模样,裴承宣脑子里都会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凌玲珊当初在狱中的容颜……
这孩子,有些时候特别像他的母亲。
“好,爸爸喝口水了就带你去吃东西。”裴承宣温柔的回答,然后抱着裴念凌就朝沙发边走去,留下一脸失望的裴琳。
有些时候她觉得,曾经那个孝顺懂事的儿子,如今跟她连两个陌生人的关系都不如。至少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他眼睛里没有那种让人寒冷到骨子里的冷漠……
裴承宣坐下,将裴念凌放在自己身边的沙发上,然后端起了桌上的水杯,一饮而下。裴念凌望着水杯,小小的脑袋瓜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可是一时想不出来是什么……
后来才知道,原来自己当时在厨房捣鼓,不仅在饼干里放了泻药,还在杯子里也放了泻药……
而裴承宣喝了那杯水的结果无疑就是在肯德基一直上厕所,一直上,旁边的小情侣一顿饭没吃完,裴承宣上了十几回,小情侣看得呆了……
回到家之后,裴念凌免不了受一顿皮肉之苦……
“啊——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裴念凌捂着自己的小屁股满屋子乱窜,痛哭流涕。下午被奶奶抽了好几下,现在又被爸爸狠狠抽,痛得小屁股都要成三瓣儿了!
“站好!”
裴承宣怒吼一声,裴念凌吓得乖乖站住了。他呆呆的望着很少对自己这么发火的裴承宣,连眼泪也不敢掉了。
“谁教你在水杯里下药的?谁教你在饼干里下药的?你还真贼啊,嗯?”裴承宣气得怒火攻心,一边走进吓得呆若木鸡的宝贝儿子,一边怒道:“自己吃那块饼干就是没药的,给奶奶喂的那一块就是放了药的,小小年纪你心思怎么这么重!!”
“没有人教我……”裴念凌撅着小嘴泫然欲泣,两只小手捂着屁股,害怕的盯着裴承宣的手掌。平时这手掌摸着他,好舒服,可是这个时候落到屁股上,好疼……
“啧啧,我这儿子真是能干,嗯?没人教你你就知道怎么下药了?老实说,是不是你二叔教你的——”裴承宣怒不可遏的说道!
“爸爸能干,念念也学爸爸能干……”小小年纪的他听不出来裴承宣的话是反义,还以为爸爸气消了,在夸自己了,于是怯怯的上前捉住裴承宣的衣袖,扬起小脸望着他,“爸爸不气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爸爸,念念给你捶背好不好?”
“……”裴承宣一时语噎,满腔的怒火在裴念凌还挂着眼泪的笑容中渐渐熄灭。看着孩子可怜巴巴的鼓起勇气讨好他,看着孩子可怜巴巴的拽着他衣袖,他再大的怒火也没了。
谁让这孩子没有母亲呢?
都是他害得这孩子比别的孩子少了一份儿爱……
“你再怎么捣蛋爸爸都不会打你,可是,不准给人家下药知不知道?”裴承宣缓缓半跪在裴念凌面前,抬手擦去他脸上未干的泪痕,语重心长的说:“如果不是因为奶奶给爷爷下了药,爷爷就不会离开我们……妈妈也不会离开我们……所以你不管做什么爸爸都能原谅你,唯独给别人下药,这是不可以的——”
“嗯。”裴念凌点点头,还有些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裴承宣的手,确定这只手不会再打自己了,他才乖乖的扑进裴承宣的怀里,一个劲儿的磨蹭——
“爸爸,我想妈妈了……”
裴念凌软软糯糯的语调,让裴承宣鼻子一酸,心中莫名的发堵。
“爸爸也想她——”
北隅岛的秋,在蔚蓝色的涟漪中,多了几分萧瑟。
容家庄园——
自从凌玲珊出事以后,裴承宣和容玉珩的关系就彻底的僵了,两个人分了家,别墅是裴承宣的,而那些花圃和另外几栋别墅都是容玉珩的——
而藏在别墅底下的那个西汉陵墓,也在裴承宣找专人来勘测的情况下被发掘了——
陵墓被发现以后,裴承宣没有声张,从自己部队调了几个人来守着陵墓,时不时回来这里看看,日子就这么过,一眨眼都四年了——
“首长!”两个一身军绿色的大兵背脊挺得笔直,向这个轮廓俊美、线条刚毅的男人齐齐敬礼。
他颔首,清冷的脸庞上看不见丝毫温度。
“爸爸,为什么我们经常来这个地方啊?”裴念凌仰起头望着牵着自己的男人,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许多的不解。
裴承宣低头看了眼宝贝儿子,微微笑了,然后深邃的目光环视了一眼四周,整齐摆放着价值连城的周朝青铜器,汉鼎,金银玉器。
这是一座汉代藩王陵墓。入眼皆是一派古色古香。
“因为妈妈会来这儿。”裴承宣叹了口气,然后温柔的弯下腰,修长的手指划过裴念凌跟自己相似的眉眼,露出温柔的微笑。
“可是我都这么大了,还没见过妈妈呢!”裴念凌对上爸爸温柔的小脸,不满的嘟嘟嘴,自个儿跑到一边玩儿去了。
裴承宣望着小孩儿玩得不亦乐乎的身影,嘴角含笑。
这孩子,一定像极了凌小时候吧?
一样的可爱,一样的淘气——
裴承宣从身上掏出一个心形的项链,轻轻打开那个心形吊坠,里面一张属于那个人的容颜清晰入眼。
这是他从手机里的相册冲洗出来的照片——
他一直想念着她——
“爸爸,为什么我要叫裴念凌?”裴念凌抱着一个青铜器,吃力的跑过来问道。
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消散,眸中浮起一层旁人看不透的迷雾。因为你的母亲是凌玲珊——
裴念凌——
思念凌玲珊。
卷一 人不风流枉少年 番外 (3)——凌玲珊出现
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消散,眸中浮起一层旁人看不透的迷雾。舒骺豞匫因为你的母亲是凌玲珊。
裴念凌——
思念凌玲珊——
“爸爸,你怎么不说话啊?”裴念凌见他不回答,于是又换了个问题,“那爸爸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裴承宣低头看着头一回问自己这个问题的宝贝儿子,一时不知道怎么跟儿子说。裴念凌继续不停的问着他,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之后,瞳孔微缩—遴—
你母亲凌玲珊是个盗墓贼,是个狠心的女人,她是为了这座陵墓才接近你爷爷家,因为爸爸一时的过错,她曾经想过带着你一起永远的离开爸爸……
裴承宣闭上眼睛,可是,为什么他时常想起的却是她的天真可爱,她的语笑嫣然——
最终,裴承宣缓缓的开口—层—
“她是个骗子,骗了爹地好久,好久。”
他闭上眼睛,手指握紧了掌心中的项链。你的妈妈,用一个假身份,一副伪装的笑脸,骗走了我的感情我的心,最后狠心离去。
凌玲珊,你这个骗子。
明明说好了在一起,最后却抛下我而去。
明明做错了事,却倔强的不肯承认,执意决裂……
“爸爸,妈妈去哪儿了?她还会回来吗?”裴念凌眼神黯淡下去,眸中渐渐涌起泪花,“我想妈妈抱抱……”
“乖,她会回来的。”裴承宣半跪在裴念凌面前,温柔的拭去他脸上的泪痕。可是自己的心里,却比谁都痛。
“妈妈去了一个就连爸爸也不知道的地方,爸爸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裴承宣微笑着说:“这座西汉陵墓是她一生的追求,她怎么可能不回来。身为盗墓贼,这里,有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你是她那么宠爱的宝贝,她怎么可能不回来?身为母亲,她怎么狠得下心一辈子不相见。”
可是身为妻子,凌玲珊,你却从不曾为我做过丝毫退步。我求了你八个月求你原谅,最后你还是决定带着我的儿子永远离开我——
凌玲珊,让你来北隅岛的,是这西汉陵墓,可是让你留下的原因,却从来不是我。
守着陵墓的两个大兵一直看着老大这个可爱的儿子,虽然夫人不在了,可好歹还留下了这么可爱的孩子。可是听着老大这么悲伤的声音,两个人相视一眼,脸上浮现丝丝不忍——
“老大,您别再为难自己了。当年嫂子从医院离开之后,那么多武警人员都亲眼看见她胸口中了一枪,然后又坠下那么陡峭的山崖,嫂子她已经……”
“她活着,我知道她还活着。”他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大兵,眸中藏着他的不甘心和舍不得。他的女人,怎么可能就那样轻易死掉!
“不是没找到她的尸体么,她一定还活着。”裴承宣执拗的说了一句,然后抱着裴念凌缓缓离开了陵墓。
两个大兵望着他倨傲的背影,总觉得,老大自从嫂子离开之后,一直是那么的落寞。
清冷的月光下,裴念凌懵懵懂懂的抬头看着爸爸,仿佛看见一向刚毅的爸爸眼中有丝丝他看不懂的脆弱和黯然神伤。
裴承宣低头,对裴念凌温柔微笑。
凌玲珊,我等了你四年,就是世界大战也该有个结果了——
回来好吗——
礼拜六,幼儿园不上课,裴念凌在家待得无聊了,打电话吵着要裴承宣陪他去游乐园玩儿。而裴承宣部队里正好有事儿,赶上军事总理来视察,于是就让清姨带裴念凌出去——
“好好看着他,这孩子野,别让他跑到人多的地方没影儿了。”裴承宣不放心的嘱咐道。
“好的,先生。”清姨记在心上了,然后给裴念凌换上了刚买的新衣裳,便带着他一块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