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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然睁大了眼睛,不知该是笑还是哭,“仗、仗了她的势?”她一把握住杨静姝的手,“她不会以为我和你交好,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吧?”
这些人,还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啊!自己在对方心里什么地位都拎不清,那不是干什么都自找没趣吗?
舒然忽然觉得,和她比起来,自己真腼腆含蓄啊……
“她是这么个意思,”杨静姝认真地说,“我当初下帖子时,的确也是借了她这层关系。”
见舒然要说什么,她连忙接上,“我知道,后来你们肯与我来往,是真心看重我这个人的,我也是一样。”
她虽然出身低一些,却也不是见到高门贵女就高看一眼的。
“我是想说,”杨静姝反握住舒然的手,“我那姑姑,是我长辈,我不好对她怎么样,我自是不会帮她做什么,但我娘亲,还有爹爹……我会尽量拦住他们,有什么事尽快告诉你,若真有个万一,还……还请你担待些。”
为人子女,约束不了父母,就只好替他们兜着些,少不得还要收拾烂摊子。还好是舒然,她还可以有几分情面相求,若是别人,叫她求人都无路啊!
坑孩子的父母,舒然也是深有体会,虽然孙氏没有真正做出什么来,但也让人堵心啊,偏偏还打不得说不得。这还是她防着呢,若不防着,闹出什么来够她受的!
“你放心,若是能好好解决了,我不会太计较的。”没把话说绝,事情没闹大的话,她还能少计较些,闹大了,就不是她管得了了。
“谢谢了,阿然。”她能这样答应,就已经很好了。
“没事。”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不一会儿杨静姝就告辞,要回去好好盯着了。
***
杨静姝走后,舒然靠在榻上想了想,思绪渐渐明朗起来。
这么多年下来,杨氏等闲是不会来招惹自己的,但却会时不时去孙氏那煽煽风,孙氏那脑子就跟着她转了,好坏都分不清——说起来和杨静姝的母亲还真像。
那么杨氏若是想从自己这得到什么好处,那估计还是会走老路子,去找孙氏说项,只是现在多了媚姨娘这个军事而已,哦不,也许还有杨大人夫妇。杨氏能得到好处,那杨家好处定也不少,这还真是“曲线救国”啊……
“啊……”舒然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这几日春困得厉害,动不动就想睡觉,此时想通了一些关节,脑子一松,更想睡了。
“小姐,”姜妈妈走了进来,看舒然一副瞌睡的样子,想让她少睡些,免得晚上睡不好,可又有些不忍心,最终还是给她盖上薄毯,“担心着凉。”
舒然在永宁侯府睡了个午觉,又配老夫人吃了晚饭,便回了永平侯府,她得去孙氏那看看。
守门的仆人见到舒然,连忙见礼,“小姐回来了。”
“嗯,”舒然赏罚严明,只要不犯错,她对下人还是宽和的,“夫人呢?”
“夫人刚用完晚饭,现在正在花园里散步消食呢。”
舒然便先回点云堂,换了身衣服,才去找孙氏。
侯府是新建的,虽然面积很大,但里面装修却很简单,连棵两人合抱的树木都没长成,这气派上来说,别说那些王公贵族,就是连一般的世家,也比他们有底蕴些。
所以这花园,这就是一块较大的地方,挖了个池塘,建了个凉亭,养几条鱼,再重些花草树木,瞧着图个景罢了,说不上姹紫嫣红。
舒然来的时候,孙氏正倚在凉亭栏杆上,拿着鱼食喂鱼。
许是今天心情不错的缘故,孙氏没再穿老成的服饰,而穿了一身墨绿曲裾,头发也只挽了轻便的流云髻,耳边坠了一对白玉兰耳坠,嘴角含着一丝笑意,整个人看起来明丽不少。
她原本就是个清丽佳人,只是丈夫去世打击太大,经常生病,身子不好,再加上打扮老成,看着硬是比大伯母还大几岁似的。
“阿然来了?”孙氏转头看到女儿,笑着朝她招招手,“快过来。”
“娘,”舒然走过去,看着孙氏难得心情这样好,也不想现在与她说那些事,便笑道,“娘亲有什么喜事,这么开心?”
孙氏轻轻拍拍女儿的脸颊,仔细瞧着,越看心里越是说不出的骄傲。
虽然才十三岁的年纪,却已是初见容色,算不得惊艳,却定是叫人难忘,加上周身那股让人心静、舒服的气质,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娘的阿然长大了。”孙氏感叹,骄傲之余,又多出一些遗憾来。
说起来,她是愧对这个女儿的,尤其是丈夫战死,自己常年卧病,两个孩子就都托给了两个嫂子照顾。后来她长大了,便自己撑起了这个家,里里外外不让她烦心,懂事得让人心疼,可她却又帮不上什么忙……
若是舒然知道孙氏心里想什么,感动之余,定要腹诽一句:您老别添乱就行了。
“女儿长多大,那还是您的女儿啊……”舒然扶着孙氏回到凉亭内,坐在了软垫上,“难不成您还能不认女儿了?”
“胡说呢,”孙氏轻打她一下,“娘只是感叹一下,这么好的女儿,眨眼间就要嫁人了,有些舍不得罢了。”
有哪个母亲不心疼女儿?所以挑女婿都是睁大双眼,挑来挑去的,可她却没有这个机会的,无论那肃王怎么样,都得嫁的。
若是以后舒然跟着去塞北,那等苦寒之地,怎么受得了?若是留在京城,又要承受夫妻分离之苦,真是有数不清的烦恼。
“女儿嫁人了,也会记得您和弟弟,还有伯母她们的。”舒然说道。
“我有时候也在想啊,”孙氏轻声说道,“若是你父亲还在,那你就不用这么费思虑了,也可以活的松快些,没有那么多烦心事……”
孙氏很少提起丈夫,她也不想总是活在过去,可每每夜深人静,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往的点点滴滴,原来很小的一件事,也可以记得那么清楚,甚至连他嘴角翘起的弧度都记得。
“娘……”
舒然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托穿越的福,她从小就能记事,而父亲舒进明驻守的地方,离京城较近,所以能经常回来看她们。那时候云信还没有出生,舒进明的所有小恶趣味就用到了自己身上。
那是个爱笑的男人,很难想象,一个领兵打战的男人,笑起来却露出一口大白牙。他也爱用他满脸的青色胡茬扎她的脸蛋,她被逗得不耐烦了,便扬起小手给他一下,可惜人小力微,反倒像是和他玩闹一样。
八年了,舒然已经很少想起他来,可每次祭祀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地难过,心酸。
那样年轻的生命,这个原本该完整的家庭……
“娘,”舒然眨眨眼,逼回眼角的涩意,说道,“父亲在看着我们呢,我们好好的,他才能安心。”
孙氏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暗道自己怎么提这样伤心的话题,徒惹女儿难过,“嗯,是啊,他最是挂念我们,我们好好的,他才好好的。”
“就是嘛,日子都是要向前看的,”舒然笑道,“我们如今不是也生活得挺好?女儿活的也很快活,云信也知道上进,只要您把身子养好了,少思少虑,这就完美了。”
经舒然劝了几句,孙氏心情也开朗了,当下说道:“好好好,以后啊,这烦心事都丢给你,到时候你可别怨我不管事。”
舒然心里不由腹诽,您几时管过事?嘴上却说道:“不会不会。”
末了想到杨氏,不由再提醒几句:“娘,以后啊,您记得要是有谁要跟您商量个什么事,您都不可一口应下,等我回来再说,好不好?”
孙氏满口答应:“好,娘省得。”
☆、第18章 侧妃
事实证明,女人的话是不可信的。
当下人来报,孙氏又和杨氏关在屋里说悄悄话的时候,舒然放下肃王写来的信,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就知道会这样。
“姜妈妈,我们……”舒然起身,想要说“我们一起过去会会我舅母”,却见姜妈妈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姜妈妈,你怎么了?”
姜妈妈上前两步,心里很是纠结,捏着帕子实在不知该不该说,说又如何说。
“姜妈妈,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舒然又坐了下来,姜妈妈一贯利落,这般吞吞吐吐地还是少见,“我听着呢,说错了不会怪你。”
“不不,不是怕小姐责怪,只是这话……我一个做奴才的,说出来实在不和规矩……”姜妈妈极重规矩,管理丫鬟也是这样,所以才会纠结。
“妈妈,您知道我拿您当亲人一般呢,”舒然拉过她的手说道,“这么些年来,都多倚仗您提点呢,如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妥当,您快与我说说吧。”
姜妈妈终于找到个合适的突破口,这才说道:“小姐啊,前几年老家亲戚来看老奴的时候,曾与老奴讲过一些闲话。说的是啊,村里有个老太太,耳根有些软,受不得别人挑拨,做出了好多坑自家人的事情,一开始都有儿媳挡着处理了,后来啊,那儿媳没管住一次,就出了大祸,差点家破人亡,那老太太吓住了,此后才警觉消停了些。”
姜妈妈说完,便垂手而立,不再言语,相信她的意思舒然都懂了。
舒然怔怔坐在那,这不就是隐喻孙氏么?
姜妈妈的意思是,不吃一堑,就难以长一智,以往都是她替孙氏收拾摊子,孙氏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就还会一再犯错。
而自己终归是要嫁人的,不可能时时看着她,弟弟又还小,到时候出了事可怎么办?
舒然有些心惊,自己这是当局者迷了,以往只知道拦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接近孙氏,再时时盯着她的所作所为,可这到底指标不治本啊!
如今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妈妈,谢谢妈妈提点。”舒然心中有了决断,抬头朝姜妈妈笑道,“妈妈真是舒然的智囊!”
“老奴不敢当,只要小姐好就是。”
舒然对来报的下人道:“你再继续盯着,她们说些什么都告诉我。”
这次她打算放手,让孙氏看看这其中的厉害,可又不能真的全不管,若是杨氏真闹出什么大事怎么办?还是要防着些好。
舒然一一吩咐下去,才微微安心,重新拿起刚刚那封信来。
姜妈妈见此,便退了出去。
信是肃王写的,和前几次一样,言简意赅地告诉她,他会在三月底进京。只是奇怪的是,在信的末尾,多了几个小子,只是笔迹飘逸洒脱,完全不是肃王的风格,仔细一看内容,舒然被噎了一下:小然然,记得来接哦。后面还画了一个笑脸。
“谁啊,语气这么逗?”舒然笑着自言自语,能拿到肃王的信,并且有胆子拆开加字的人,应该和肃王关系不错吧?
“面瘫配逗比,绝配啊……”舒然感慨,这几次的通信,让她把肃王定位成了面瘫。可不是么?冷静果断,手腕强悍,又在塞北那样的地方,也许手底下还有几个兵,只有面瘫的高冷男气质才配得上啊。
舒然在脑海里歪歪了一下肃王的形象,自己都把自己逗乐了,“不知道鼻孔大不大?”这句话一出,舒然自己都打了个颤,连忙拍拍脸颊,“瞎想什么呢,大不大都得嫁。”
于是自我调节一下心态,便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最近的事。
万寿节在四月二十日,这可是个大日子,所以大部分人都早早忙碌起来,该送什么礼,才能得圣心,当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