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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若,果然还是一个愚钝之人。
云若半阖双目,望着那黑暗的顶,突然一阵凛风吹过,竟是有些许月光透入映在了云若的脸上。
怎么……会有月光?
云若身子一顿,许是想着什么,渐渐从水中站起。然后用力的向着上方看去。
果然又是些许幽光透入,隐隐约约的,转瞬即逝。
风是带不来光的,却是能将遮挡物吹开,这么说来……在这崖壁的上方并非是封死的石壁,而是……而是被树叶遮住了的崖顶。
这么说,从这里是可以上去的!
有了这个意识,云若惊喜万分,于是借着被风吹过的隐约的光线,摸索着来到了崖壁前,抓着棱石,她尽可能的向上蹬了一下,然而因着身上的水还有手套根本就让她使不上一点力道,结果毫无征兆的跌在了地上。
身上各处的伤又引来一阵痛楚,令云若咬紧了牙,再度抬头,倔强的拧了眉。
索性起了身,牙齿咬住手套一角,用力一扯,将其扔开,又解开了衣襟,便是连身上的袍子都扔在了地上。
而她仅着一身单薄的白衣,独自站于壁前,然后再度抓住了那棱石,再是用力,终于蹬上了一小块。
云若动动唇角,一步一步向上。
中间,跌下,再起,跌下,再起,一次复一次不停的向上爬着。
脑海中不止一次浮现出放弃的词汇,但也不止一次的被自己那心底的倔强否决。
终于,滑落整整三十七次之后,云若终于用尽最后的力气来到了短崖的上面,满是伤痕且此刻布满鲜血的指尖用力扒住顶上的石,便是在又要向下滑的时候,猛的用手捞住了旁边的树枝,这才稳住。而后云若咬住下唇,最后用力蹬了一下,终于走上了短崖的顶端。
视野一下便开阔了,冷风飒飒,来回拂动着她身上的白衣。
云若单膝跪地望着眼前的忙忙夜景,唇角漾起一丝淡笑,然后颤抖的站好了身子,几步稳住,立在那冷风之中。
朝阳快要升起,许是会看到黑夜后的什么景观。
那不久前几近死去的心,忽而开始多了些期待,似是有什么已经消失的东西,又在渐渐的被点燃。
云若稍稍平静了下心,又向前了半步站在最前方,似是在寻找着靖过去所走过的路。
靖,会为她解答心中疑惑吧。
渐渐的,云若闭上了双眸,平静的感受着来自周围的一切。
冷风迎面而来,将她的青丝长发向后吹过,缱绻如藻,猎猎飞舞,那松垮的白色衣衫也随着舞动的长发,向着身后无拘无束的摆动。
云,看看我所看到过的一切。
此话犹如就在耳畔,还是那熟悉的声音,温柔的对她轻喃。
这一刻,她忽然有种错觉,好像靖就在她的身后,温柔的环着她的身子,修长的指摩挲过她的手背,然后与她食指交缠,伴着她一同感受着那每一寸的自由之风,渐渐地,她也变得放松,任由自己放松的遨游在那温暖的怀中。
唇角,终是又扬起了一抹微笑,过往的一切,都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浮现了他的霸道,浮现了他的温柔,浮现了他的悲伤。
还有那,属于他的不甘,与不舍。
“靖……”云若轻念着这个字,微笑着,双颊却已然滑下了炙热的泪水。
前方,似是渐渐多了些隐约的光亮。
终于,云若深深的吸了口气,一点一点的将双眸抬开,那方才还一片漆黑的前方,逐渐的被朝阳照亮。
云若猛的惊醒,突然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唇,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着。
原来是……原来靖看到的是……
是一片被那霜雪覆盖这的,如天般美丽的地方,是一片几乎处处都萦绕着夺目光芒的绚烂的地方,是一片……安宁,平和,处处欢声笑语的地方。
是一个,她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地方。
而那个地方,叫作……东卫。
靖啊……我看到了,看到了你一生挚爱的风景……
俯瞰天下,君临天下。
这,是她一生不曾看到过的风景啊,而这,也是靖每日每日都会一直看着的天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云若轻轻笑起,且再度的闭上眼睛。
有一种心情,似乎渐渐明白了。
风,逐渐的停止,一直在飞散的发,也安静的落回了原处。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很久,云若终于敛回了那轻笑的嘴角,终于将自己又归为了最深的平静。
然而当她再度将双眸抬开的时候,那先前的黯淡无光,好似倏而被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与执着所吞没,渐渐的染上了一道慕云若一生都不曾有过的碧光。
忽而将一切化为了一抹如过去那般的笑,温柔的自语:“靖……我已经,没得选择了,对吗?”
那笑容之后,云若抬起手,将先前脸上留下的泪痕,突然用力的抹掉,然后用着洒脱的声音接道:“靖,你的心意,慕云若了解了,这个地方,就算粉身碎骨,我也会帮你守住。”
言罢,慕云若用右手攥拳,轻轻贴了两下心口,“慕云若,以此为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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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卫、越合交界处。
眼看着再过一个时辰就是承袭大位的时刻了,然而到现在慕云若还没有回来。
欧阳珏与皇甫骁均是有些着急了,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山湖边上,似是要再等不来人,便要进去请这女人出来了。
姜凤贞自是跟着,随时警惕着这两人用粗。
不过时,那些在等候的人,越聚越多,很快便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见过的,没见过的,似是都想看看这位新将军究竟是否能让他们得以安心。
如此,这里便被一阵躁动所染。
“云若要是一蹶不振,让他们看到可会出大事的,我先进去一看好了。”这时皇甫骁说道,欧阳珏点点头同意。
皇甫骁眯眼又看了看那些人,而后趁他们不注意,便向着那黑暗的山湖走去。
然而就在他刚刚要踏出一步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自里面传来。
“久等了,抱歉。”
众人一惊,所有人皆是将视线投去山湖那方……
只见一抹白色的身影,渐渐自黑暗走出。
随着这抹身影印在了那朝阳之下,不仅是皇甫骁,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一惊。
因为,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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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荆棘缠日,将军之印!
随着这抹身影印在了那朝阳之下,不仅是皇甫骁,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一惊。
因为,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已经不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云淡风轻,万事随遇便可的女子,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慕云若。
湿透的衣衫被扔在了一旁,那已然湿透,身上伤口还渗着血身子,虽然还是那般纤瘦,可是此刻却不知不觉有着一种更加无法动摇的坚定,双眸随着朝阳抬起,平静而清澈的眸里,不再是那之前几近绝望的暗淡,而是充斥着比任何时候都耀眼的利光瑚。
而这样的眼神,纵是一同等候的张保也完全惊住,脚尖不自觉的向前挪了半步。
这个眼神,他看了整整二十三年,那不惧怕眼前任何风雨,那扛起了天下人重责的眼神……一切的一切,都是这般相似。不仅如此,便是连气势,还有那发自心底的魄力,也都与他陪伴二十三年的那人同出一辙。
张保忍不住捂住嘴,泪流满面。
此时金光恰好洒在那袭白衣之上,清秀的脸上有着即便风雨来袭都会岿然不动的沉稳,还带着泥泞的双脚稳稳站在地上,然后扬起双眸看向外面一片静默的众人,言简意赅的说:“珏,召集所有人,一个时辰后,在西面举行承袭仪式。”
这句话,不再是如过去一样的轻语请求,而已然变成了不允拒绝的命令,一种唯有王者才会下达的命令,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坚定,而又确定。
欧阳珏愣了一下,心里也有着说不出的澎湃,即刻点了头,转身带走了所有一同看傻的人。
姜凤贞猛的恍回神,急忙上了两步来到云若面前,道:“云若,不要勉强自己,你是女人,就算——”
“女人,就可以软弱,退缩吗?”云若轻语打断,稍稍露出苦笑,然后轻轻拥了下姜凤贞的身子,在她耳畔温柔的说道:“谢谢,贞,谢谢你。”
姜凤贞双瞳猛的一缩,但很快,那讶异的神情便渐渐化为了一抹复杂的情感,双手也回拥着慕云若。那一声谢谢,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包含的情感都要多,然而也透着一丝决绝,仿佛是用这句话打断了她接下来想说的任何一句安慰的话。
慕云若,已经不需要安慰了。
姜凤贞若有若无点点头,指尖却也同时收紧。
拥抱,永远是那般温暖,是任何人都渴求的栖息之地。
然而这一刻的云若,却没有再多做停留,而是洒脱一笑,毅然决然的从那拥抱中脱离开来,仰头看向皇甫骁接道:“骁,你好像说过,仪式前是要纹慕家印,你尽快操办吧。”
皇甫骁也是忽而恍神,心底暗暗在想,那不久前闯他阵时的靠聪明赢了的丫头,方才竟是让自己都有种不敢造次的慑然,同时也在想,三爷一直不担心云若,是因为他早料到慕云若会有这样的改变吗?
不被浪潮淹没,便会程浪而起,俯瞰浩瀚之海。
皇甫骁低声一笑,转了视线转向抱着一个罐子的老师傅,道:“慕家新将军。”
老师傅一怔,许是万万没想到竟是一个女子,恍惚的点点头,这才大惊失色的弯下身大喊:“慕将军。”
云若莞尔,不愿吓着这位老人家,“现在还不是呢。”言罢,她看向前方,“我们也走吧。”
放下了这句话,云若便径自向着前方而走,不再是过去那样静静的,伴着旁人而走,或是侧身让路,而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一个人走在了最前面。
长风徘徊,她依旧是迎风而行,步履坚实,没有分毫动摇。
两侧随行侍卫均也纷纷一怔,不知不觉为她让开了一条路,然后不由自主的随着她的脚步,走在了她的身后。
皇甫骁站在后面望着领着将士们前行的那一身清傲的身影,不由长长舒口气,感叹了一句:“慕云若,终是扛起了夏侯靖的一切。……这样的她,也不坏呢。”
扬唇邪邪一笑,褐色双瞳中划出一缕幽光。
一旁姜凤贞咬咬唇,倏而对皇甫骁厉声道:“少打慕云若主意!慕云若心里永远都只有一个男人!”
皇甫骁拧眉,冷哼一声,“好,好,本将军不会打她主意。”说到这里,皇甫骁不禁稍稍暗下了眸,再度看向姜凤贞,“慕云若的心里,本也就容不下别的男人了,不是吗?”
姜凤贞咬咬唇,似是想到了慕云若一路来的艰辛,美眸中落出了伤痛。
到结果,她这朋友,除了会拽慕云若的后腿外,究竟还做了什么?
她黯然,转身欲跟着走,可因着在这里等了太久导致双腿有些发麻,一步踉跄就往前面栽去,本是以为会正好摔在岩石上,却意外被一个臂弯给揽了回来,抬头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