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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翅膀说:“这么多课程,估计他也吃不消,推到之后也正常………”
三角叉:“我想见他!”
小翅膀:“之后会把授课时间补上的………”
三角叉:“我要见他。”
小翅膀:“………………”
小翅膀:“我也想。”
三角叉打败了小翅膀,配音演员欲言又止,最后却还是垂着头,丧里丧气地说:“………好的,我明白了。麻烦您了黎先生。”
黎先生在另一头说了一声没关系,然后干净利落地挂断了他的电话。
配音演员挂断电话就哀嚎了一声,把自己“啪”的一下摔到了沙发里。
少年平静的眼睛在他的脑海中徘徊、打转,无法驱散,他的面容在记忆中无比朦胧,又无比清晰,人类无法想象的惊人魅力降临在人世间,然后把魅力化身的世界珍宝铭刻在每一个见过他的人的心脏里。
黎温朝在挂断电话十分钟之后,还是没办法从郁郁的情绪里脱离出来,他本身的阅历不少,眼力也强,为少年挑选老师的时候,找来的几乎都是本身很有灵性潜力,造诣不俗,在业界也算得上大师的人物。
这些人本身也是非常难得的天才,能力资质都很有看头。现在拍摄的时间不能继续延迟,拍戏也不用涉及其他更深的东西,如果把业界最资深的,那些隶属于艺术家范畴的金字塔顶端请过来,估计拍摄就可以无限延期了。
处于种种考虑,他在为少年请老师的时候,找来的几乎都是隶属青年范畴的年轻人,这些人在尽心尽力教导少年的同时,也免不了会对他产生其他的情绪。
这让黎温朝免不了感到气闷,但是这又是无法避免的问题。
有谁能拒绝他?
没有人。
就光是黎温朝自己,也经常能碰到被人一见钟情这种事情,更不用说少年了,只要他瞥过眼睛,朝着某个人投过视线,就能让对方轰轰烈烈地沉沦下去。
没有人能从他安静的眼睛里逃脱。
这个世界上,有谁可以在看见他之后还不爱他?
时间慢慢地走,拉成丝儿一样,变得细而长。
殷染钰又花了一个多月,慢慢地把自己庞大的私教团队投喂过来的知识都吃透了,然后在中后期被黎温朝占掉大半部分时间,每天和他一起揣摩人物、念剧本。
《问道》实在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好剧本,殷染钰前前后后起码把它翻了几十遍,就算看了很多次,也依旧觉得很有味道。
他手上的剧本里边,还有费老和编剧仔仔细细写下来的人物小传,这对于他理解人物、理解剧本很有帮助,不过在殷染钰翻着后面的小传看第八遍的时候,黎温朝就拿过书,整整齐齐地把小传撕走了。
殷染钰看着他把一叠白花花的纸撕成雪花似的小片片,沉默是金:“………………”
黎温朝把雪花扫到垃圾桶里,他说:“别老看这些,被剧本框住,可不是好事情。”
殷染钰看了看自己薄了将近三分之二的剧本,又看了看垃圾桶里的一层雪花,感觉到了十二万分的窒息感。
剧本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导演和编剧打磨出来的文字故事。殷染钰还觉着自己还不够贴近导演和编剧的想法呢,没想到黎温朝已经开始不满意他要被剧本给框牢了。
殷染钰不说话,黎温朝也不慌,他伸出手想要撸一把少年的头毛,没撸到,被躲开了。
他停顿了一下,心里控制不住地溢出酸涩失落的情绪,但是表面上却还是平和冷静的模样。
“一直看这些东西不好。”黎温朝试着给少年解释,他说:“剧本也只是一个片面的故事,两个小时而已,导演和编剧不可能把所有的东西都展现出来,一部电影可不能只靠编剧和导演,演员本身也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他把垃圾桶推到一边,说:“要是只照着导演的想法来,演员只能说是中规中矩,虽然也能勉强说是好演员——但是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了。这种演员,永远也演不出来自己的东西………我不想你被拘在这个层次里,能明白吗,阿余?”
殷染钰垂着眼睛不说话,他微微露出了一点思考的神色,黎温朝也不打扰,只是耐心地等在一边,他一直等了近二十分钟,才看着少年蝴蝶似的眼睫像是云一样地颤开:“好的。”
他抿了抿嘴唇,说:“谢谢。”
黎温朝微微笑了笑,他说:“不用说这个,你自己演戏的时间久了,也就能意识到了。”
他第二天就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两只精装笔记本,连带着一支不知名的漂亮钢笔,一起递给了少年。
殷染钰沉默了一下,接没第一时间伸手接,琢磨着黎温朝是什么意思。
黎温朝却没吱声,反而先试着在笔记本上写了两个字——严余。
这就算是署名了。
黎温朝写完名字,就把笔记本和钢笔直接推到了少年面前,钢笔的墨水是一种很好看的灰蓝色,写出来的字并不显得过分暗,有一种烟灰色的美感。墨水似乎经过了什么特殊处理,写过一个字,里边就像是星星点点地掉了一条银河下去,看起来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美丽。
“我新找到的本子。”
黎温朝说:“你也可以试着写写小传,写你自己看出来的东西就好,这本随便写,这一本,把整个剧本的事件线和时间线都写一遍,用你要饰演的角色当主视角,写你觉得他应该知道的事情。”
殷染钰捧着两只厚实的本子,慢慢地应了一声。
他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把两个笔记本都写完了一半的厚度,态度端正得就像是在记课堂笔记的勤奋学生。
就这还是因为剧本本身的内容限制,让他没有更多的东西来理解、归纳,黎温朝每天都要翻翻殷染钰的笔记本,看看他的新进度,等到他看到少年把寻道者最后的结局也解析完了之后,他就扣了扣笔记本的硬皮封面,说:“可以了,进组吧。”
殷染钰那会儿还在用修道者的视角,写对其他角色的看法和解析,结果他从写到一半,就听到这么一句,一瞬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他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黎温朝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依旧在翻看少年的记录,越看越满意,他仔仔细细看过一遍之后,就说:“我可以把这些打印一份,传给费导他们吗?”
殷染钰抬起脸庞看他,他有点儿疑惑,但是依旧顺从地说:“好。”
黎温朝于是就笑了笑,乘着少年上最后一节培训课的时候,抓紧时间去把少年的笔记复印了两份,然后打了个电话,让人过来拿走了。
费导那边说闲不算闲,说忙却也忙不到哪儿去。他们主要忙着在演员们上面下功夫,头发花白的导演整天乐颠颠的,等着自己的求道者进组,等到接到了黎温朝那儿发过来的笔记,他就更高兴了,和几位编剧聚在一起认认真真地琢磨,时不时就要被惊一惊。
少年和他们的思维方式完全不一样,在《问道》的剧情里,求道者最后是拂衣而去,不见姓名。他们给角色的设定,是他已经“得道”了,但殷染钰的想法却和他们截然不同。
——他就着剧本里边一些难以察觉到的细枝末节,以及一小部分逻辑并不是太过通顺的地方开始反推,逐步完善问道人的形象。这些小细节乍一看是没有什么影响的,但是当这种小影响逐渐叠加、变大的时候………
角色的命运就被推到了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上。
他的道破了。
从他看到那位被分而食之的妇人时,从他救下了日后绝然赴往战场,那时还是幼年稚童的将军时,从他穿过尸山血海,踩着满地兵戈,就着满耳厮杀之声走到将军面前,把他从血泊里抱起的时候,他的道就破了。
求道人被妇人的苦嚎和哀鸣拉进了鲜血染红的红尘乱世里,徘徊着,走不出去。
他没有走向编剧安排好的命运,看破红尘,磨砺道心,求证己道,再无踪迹。
而是从一开始,就再没有了问道求心的路。
他的“问道路”,实际上却是自毁的举动,剧情里的一切勘破,最后都都成了沉沦。
最后他在红尘中消失,并不是问道成功,而是死在了凡世里,就像是被蛛网缠住了的蝴蝶,从触碰到蛛丝的时候,就注定了死亡的结局。
费导和编剧翻着少年的笔记,被这种截然不同的思路惊住了。如果只是看这一条线,少年无疑已经把所有的逻辑链以及小细节都串联了起来,但是让人可惜的是,为了大局方面着想,这一部分必须做出一些妥协。
也就是说,这方面的剧情,即便是有一些小细节无法说通,也只能按照原有的安排进行下去。
导演和编剧在感叹的时候,殷染钰却终于得到了一些空闲。他被黎温朝带去了一个私人庄园,让他泡泡温泉,放松一下。
殷染钰还没泡过真正的温泉。
或者说,他就没接触过温泉这种东西,唯一泡过的,就是严家的恒温泳池。
私人庄园并不在他们暂时居住的城市,黎温朝带着殷染钰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才到了地方,这儿气候偏冷,殷染钰身上本来只穿了一件薄上衣,等到下飞机的时候,又给黎温朝裹了两层外套。
他们坐的不是私人飞机——那玩意儿使用之前需要先提交一叠文件,反而没有客机来的方便。黎温朝在来之前就做了一些准备,他们刚下飞机,就已经有人开着车等在外面。
殷染钰被黎温朝套了口罩墨镜,走特殊通道出了机场,他还没来得及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就被黎温朝麻溜地打包塞进了后座。
车厢内有一股好闻的茶香,淡而清冽。殷染钰一边闻味儿,一边往旁边挪了挪,看着黎温朝也跟着坐进来,不知道从哪儿取出来了一团软乎乎的抱枕,塞给殷染钰,问他:“要不要睡一会儿?”
殷染钰没感觉有多累,他摇了摇头,没说话,然后就又被塞了一只大个儿的保温杯,黎温朝老妈子似的,絮絮叨叨地问他:“饿不饿?我让人做了一点零食和点心,现在先垫垫肚子?”
殷染钰抱着保温杯,感觉那股茶香又浓郁了一点,他等到黎温朝叭叭叭地问完,才摇了摇头,说:“不饿。”
黎温朝得到了答案,又看他似乎没有什么说话的性质,也就不再问了,抖开了一条小毯子,给殷染钰盖上了。
这儿的确有点点冷,盖上毯子暖烘烘的,殷染钰也就没拒绝。他侧过脸,去看车窗外的场景,外面的行人不算多,没有一个是亚洲人的样子,他们都是金棕色头发,偶尔会冒出来一两个深发色。
已经不在国内了。
殷染钰顿了一下,什么也没说,他大略打量了一会儿外面的情况,就对异国失去了兴趣,敲了敲系统,让它调出了严昶景那边的情况。
严昶景最近很忙。
——非常忙,甚至都已经不是回不了家的情况了。谢溯这段时间得到的消息越来越多,他聘请的那些私家侦探,在找到了一点真相的碎片之后,就顺着这点儿东西,摸索出了更多的情况。
就像是一副拼图游戏,谢溯想要把关于少年的过去拼凑起来,私家侦探则是在为他寻找这些被人藏起来的拼图碎片。这些碎片慢慢变多,为谢溯拼凑出了………一个色调冰冷的小角。
只是一角。
但是却已经能让谢溯控制不住惊惶焦虑的情绪。
他的情况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