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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但,只要有这张脸。
不管他走到哪里,走到哪个国家。
所有的顶级资源,都会朝他倾斜而下。
这身躯壳,本就是一种无价的财富。
殷染钰掌控着事态的发展,他评平静地看着黎温朝不可置信,满是灰败的眼睛。
说:“我不想再跟你们走了。”
他说:“谢谢你以前教我的东西,再见。”
殷染钰往后退了两步。
随后他转过身,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
黎温朝想要喊住他。
拉住他。
喉咙却像是被哽住。
他脑海中嗡嗡作响,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踉跄了两步,就几乎要摔下去。
所幸助理一直在注意着他们的情况,一看他有点儿站不稳,就连忙过来,把他扶住。
“黎先生………黎先生?”
助理慌乱又担忧搀扶住他,他根本不知道两位雇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被这样的情况惊得惶恐不已,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黎温朝把他推开了。
“谢谢………”
他说。
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了,嘶哑得几乎像是一个老年人,助理被他吓住了,下意识地看向青年的背影。
“别………别喊。”
黎温朝却先攥紧了他的手臂,拦住了他。
青年的意思,已经表现得很明白了。
他………彻彻底底地拒绝了他们。
不管是黎温朝。
还是再没有在他面前出现的严昶凌,或者是严昶景。
他不想与他们再沾上一点关系。
那些片酬本就该是青年本该拿的。
但他却连这些东西也不要。
几乎决绝。
他身上除了一部手机,再没有其他的东西——那部手机还是品牌方亲自送来的,想要邀请青年代言。
之后被严昶景亲自出面拒绝了,但手机却没有收回,在之后每处一款新品,都会送来一部。
他什么都没拿。
还真是什么都没拿。
他在这几年里,一直都被他们保护起来,他连………
他连一个新的朋友都没有。
黎温朝悲哀地想:他又能去哪里呢?
“你………你跟着他。”
他浑浑噩噩的,只觉得胸口一阵一阵的闷痛。
这样的疼痛实在是太强烈,让他甚至只能借着本能说话。
“你………”
他说了一个字,便停了下来。
他声音里的哭腔,实在是太过明显。
助理实在是太慌了。
他看过很多演员的哭戏,现场的,屏幕的。
都看过。
他也看过黎温朝的各类哭戏合集,其中不乏悲哀绝望的泪水,但却没有那一幕,有这样的死寂。
分明是撕心裂肺的,却被强行压下来,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说:“你、你跟着他………看他今天,住在哪里。他………他………大概不会想看见我。”
黎温朝很艰难地喘了一口气
他说:“别让他………发现了………”
他的身体打着晃,说完这句话,便用手捂住嘴,闷闷地咳嗽起来,助理被他吓得彻底没了神智,说:“不行,不行——我、我先把先生叫回来,您得去医院………您得去医院——”
他从来便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几自己都开始哽咽,小胖子想去把自己跟了好几年的先生追回来,却被黎温朝紧紧抓着手臂。
“别去叫………咳、咳咳咳咳——”
黎温朝的眼睛通红一片,他说:“别去叫——你跟着他就好,别………”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止不住地开始咳嗽起来,却还是紧紧地攥着助理的手臂,说:“别——别管我。”
他用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让助理几乎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勒断,那双猩红的眼睛甚至不像人类,助理被他看得全身发寒,却又止不住地感到悲哀。
青年的背影几乎已经要看不见了。
黎温朝不敢再耽搁,他松开手,把呆愣的助理往前一推,说:“去………去看着他!”
助理这才往前走了几步,他直到这会儿才意识到,有什么事情——有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了。
他回头看,看着向来成熟稳重,温文尔雅的男人踉跄地跌了好几步,终于摔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他想去扶,却又不敢再退。
于是咬咬牙,小跑着往前追了上去。
等到他离开了不知道多久,才有一辆车缓缓地开了过来。车子停在了男人面前,从上面下来了另一个人。
那人穿着黑色的长风衣,他看到黎温朝狼狈不堪的模样,便明白了什么。
他说:“………他呢?”
黎温朝抽动着唇角,想挤出一个微笑来,却怎么都无法成功。
于是只能遮住了通红的眼睛,嘶哑地开口。
“他走了。”
严昶景的脸色微微一变,他说:“………怎么回事?”
黎温朝便苦笑了一声。
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甚至连说几句话,都感觉异常疲惫。
于是只能简略地说了情况,便继续道:“他………不要他的片酬。”
“他连他自己的东西,都不要。”
黎温朝颓废至极,他对于青年可能会有的举动,早就有着一些猜想,但是当这些猜想实现的时候,却依旧感觉到了钻心的痛楚。
他本以为………本以为,不管再怎么样,都不可能比之前的局面更糟了。
但却总是事与愿违。
“我………”他喃喃地说:“我让王路跟着他,看他………住哪儿。”
青年一分钱都不要。
他能去哪里?
他吃什么,喝什么,住在哪里?他现在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只要是看过屏幕的人,就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的面容。
他又能去哪里?
他连个去的地方都没有。
黎温朝混乱地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严昶景看着他狼狈又颓废的模样,却只能压着情绪,极力保持着冷静。
他说:“我知道了,上车,我先带你回去。”
他来的时候,便为了预防青年可能会有的过激行为,带了好几位医生,各方面的都有。
只是却没有想到,青年还没有用上他们,黎温朝却已经用上了。
严昶景暂时把疲惫至极,也绝望至极的黎温朝带了回去,让医生检查了一番。他自己则亲自拨通了王路——也就是小胖胖助理的电话,让他打开定位,让十来个换了打扮的新面孔保镖去与他回合。
青年………可以离开。
但是,总也应该保证他的安全。
做完了这件事之后,严昶景又叫来了多位专业人士,又从最细微的地方开始,从各个设计师那儿,计算青年这些年的全部开支。
总能有些地方,可以剩下一些钱。
然后用正当的理由,把这些钱退给青年。
严昶景给出了最快的时限,让几位专业人士在几番核对之后,计算出了青年这几年的花销。
他的穿用、团队,甚至是在各个地方的居住租金,都被这些人手算的清清楚楚,严昶景最后又取出了一对宝石袖口,让人估算了这对袖扣的价值,将这对袖扣也加入之后,本该“退还”给青年的数额,便增加了数百万。
严昶景在青年身上实在是很舍得花钱——但是,这也是他第一次后悔,后悔自己竟然在青年身上花了这么多钱。
他想再退回去一点,再多退回去一些,却又明白,如果退回的金额多了,青年怕是半分都不会接受。
清算总额,在“还清”严家的各方面花销之后,青年还有千万左右的存款,严昶景让人把这一条长长的清单列得巨细无遗,打印成厚厚的一叠,之后再将那一千来万转入了一张空白的银行卡内,随后打电话问了手下人青年的位置,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去。
距离青年离开的时间,已经过了两天。
在这两天里,殷染钰先找了一间旅馆,暂时住了一晚。
那一个晚上,到第二天中午,小胖胖都在自以为隐蔽地跟着他。
第二天的时候,殷染钰故意出门转了转。
系统帮他找出了暗搓搓地监视着他的各路人马,里面不但有严昶景的人——也有谢溯的人。
………坚持不懈的谢溯先生,今天也依旧在各种小细节上刷着存在感。
殷染钰漫无目的地走着,到了一处老年公园
他还是戴着帽子,带着口罩,这幅奇奇怪怪的打扮实在是显得奇怪,但总算不必让人一眼认出他来。
他似乎十分茫然。
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于是他便坐在了喷泉对面的长椅上,从上午坐到下午。
到下午的时候,时隔多年都没有受过慢待的胃部,便发出抗议,开始一抽一抽的疼痛起来。
让实在不敢走的小助理急的冒汗,几乎忍不住冲出去把青年拉去吃饭,却被人一把摁住。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几乎像是一尊石雕,坐得一位早上晨练溜自己,晚上牵绳溜金毛的老爷爷,皱着眉头坐到了他旁边。
他仔细盯着青年打量了几眼,犹豫了一下,不敢确认他是男是女,又从怀里掏出老花镜,仔细看了看,才敢确定。
老爷爷皱着眉头,问他:“小伙子,失恋了?”
殷染钰:“………………”
他转过脸来,与老人家对视了一眼,便摇了摇头。
说:“不是。”
老爷爷看着他微垂的眼睛,觉得自己已经看穿了一切,他“哎呀”一声,很自来熟地在青年肩膀上拍了拍,说:“失恋这种事情,没有什么丢脸的,你这样的年轻人啊,我见多了。今天早上就看你坐着,下午过来一看,哟,还在。”
他手里牵着的金毛热情地晃着大尾巴在青年身边蹭来蹭去,它吐着舌头,面部表情看上去像是在笑,傻敷敷的。
老爷爷扯了几下,把它扯回来,说:“她啊,淘气,刚刚做的绝育。这一个多月都焉了吧唧的,看见你,还怪热情的。”
殷染钰:“………………”
他低下眼来,沉默地看着那只大个儿金毛蹭到自己身边,用毛茸茸的脑阔蹭他的小腿,老爷爷又费劲吧啦地把它拽回去,说:“你是这里的学生吧,啊?”
“………不是。”
殷染钰慢慢地回复了一句,他习惯了严昶景的严格作息,也习惯了规律饮食,这会儿自己折腾着,便感觉胃里有些难受,让人懒洋洋的,没有什么力气。
老爷爷却精力旺盛,金毛第三次蹭到青年身边,他便不拉了,只是有一搭啦没一搭啦地开口问话:“你是一直才早上坐到这会儿了?”
青年停顿了一下,便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说:“嗯。”
老爷爷便皱起没有,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知道仗着自己还年轻,嚯嚯身体,失恋归失恋,怎么能连饭都不吃了?我跟你说,我孙子,他从幼儿园里谈起来的女朋友,到初中就被我对门老李家里的用两包麻辣鸡爪子骗走了,我孙子哭的那个难受啊,难受归难受,饭吃的还是那么香,吃完还得喝那个可乐,你说你,失个恋嘛,怎么能连身体都不管不顾了?”
老爷爷唠唠叨叨地说着话,青年便在旁边沉默地听着,那只大金毛仗着牵引绳长,跳到长椅上,和主人一左一右的把青年围起来,把大脑袋伸到青年腿上,小声呜呜着撒娇,要呼噜呼噜毛。
殷染钰便伸手摸了摸,偶尔辩解几句:“我没有。”
也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