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根果森林中东部,波光粼粼的泺河里,多如牛毛的墨铁鱼畅舞水中,顾名思义,这种鱼通体漆黑如墨,鳞片如铁,是这根果森林中家喻户晓的一道美味。
鱼群中混有一位手持巨大鱼叉的光膀少年,在河水的巨大阻力下少年仍是如履平地,他重挥铁叉,手法娴熟地直刺鱼群中最大的一只墨铁鱼,仅仅一击便刺穿其百斤来重的身型,毫不拖泥带水,少年的膂力,可见一斑。
少年的水性也是格外出众,在水中屏息已经将近一炷香时间了,良久后,泺河表面涟漪阵阵,少年破水而出,水花四溅,满脸裹挟水珠的少年举起鱼叉上的肥硕墨铁鱼,向岸边喊道:“石叔,今天咱们吃清蒸墨铁鱼,庆祝石牙成功踏入武道一途。”
泺河岸边站着一位文质彬彬的黑狗厉兽,一袭洁净青衫,慈眉善目,望着水中少年的目光祥和自然,语气缓和道:“好好好,今天我亲自下厨,给你大爹,三娘他们都叫上,好好热闹一番。”
少年上岸,披上一件单薄白褂,散开发髻后黑发垂肩,脸上五官棱角分明,剑眉端正,星目有神,眉宇间莫名还生有几分正气,本就身材修长的少年扛着比他还要高一头的巨大鱼叉,招呼着旁边的青衫厉兽,“走,石叔,现在就去告诉大爹,三娘它们。”
少年正是十五年前那个黑猩带回来的白胖婴儿,如今已是翩翩少年郎,正当朝气蓬勃。
青衫厉兽似心有所想,“不着急,你先将这墨铁鱼放回府中,然后去皙山脚下的听雨亭找我,我有事情和你说。”
不等花温香询问何事,青衫厉兽便说道:“快去吧,一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
花温香只好悻然离去,对于一向喜欢卖关子的石叔,他深知再怎么问也是徒劳,不如早点儿将手头活干完,尽早去听雨亭找石叔揭晓答案。
花温香肩抗百斤大鱼,健步如飞地行向诚天益府,青衫厉兽驻足目送,望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身形,冁然而笑。
泺河到诚天益府再到皙山,路途虽比较绕,但对于熟稔四周地形的花温香来说不成问题,林中小道斗折蛇行,少年在其中穿梭自如,本该两个时辰的路程,少年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
巍峨皙山下,一片小湖泊上荷花满簇,湖上造有一个碧瓦朱甍的精小亭阁,一座小木桥将亭阁与湖岸连接贯通,阁口上方刻有“听雨亭”三字,每逢下雨时,来此倾听雨水拍打湖面,悠扬带感,淅沥小雨,倾盆大雨,节奏不一,湖中又有无数锦鲤,色彩斑斓,偶有万锦朝天的壮观景象,动人心弦,雨中作诗更是千古快事,古往今来,不知多少文人骚客雨中即兴,登高作赋,听雨亭四支红木柱上就分别刻有七言绝句,一柱一句,是一首无题诗。
“皙山脚下湖如镜,娇荷雪藕锦鲤肥,天降甘雨天籁音,如笛似琴赛琵琶。”
这首无题事的作者正是坐在亭子中煮茶的青衫厉兽,茶叶是皙山特有的碧螺春,别名佛动心,成品之后的干茶色泽银绿,卷曲成螺,煮茶时比较讲究,先洗净茶叶,再用冷水慢慢加热,对火候的控制极其严格,是个功夫活儿,煮好后的碧螺春,茶香浓郁,入口甘甜,对于修身养性者必不可少。
岸边花温香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望向亭中的青衫厉兽一阵尴尬,自己九转八绕,抄小路无数才以最快时间赶来,然而同时分离的石叔却已经坐在亭中煮茶品茶,从泺河直接来皙山怎么也得一个半时辰吧,这是得多快的赶路速度。
花温香拖着沉重身子来到亭中,坐在石凳上一口气连干三杯茶水,这才好点儿。
青衫厉兽又给花温香倒了一杯茶水,笑道:“慢慢喝,别呛着,这碧螺春还是慢慢品才有滋味。”
花温香抹了把额头汗水,根本不在意茶水滋味,问道:“石叔,找我有什么事啊,难不成您肯帮我说服大爹让我习武?”
青衫厉兽性格迟缓平和,品了一口手中茶水,说道:“别急,等你歇息片刻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至于帮你习武这件事还要看你的表现。”
花温香感觉强烈,石叔定然有要事找他。从小到大,石叔一直教授自己写字认书,论道谈德这些枯燥之事,对武道武学只字不提,就连自己儿子进入武道一途都没太大反应,甚至还有一点儿……失望。
大爹曾告诉自己没它的允许不能习武破魂,虽然自己平时也瞎琢磨,可实在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就那么干瞪眼,这样下去可要被石牙甩出八条大街了,好在自己天生膂力惊人,比寻常厉兽还要大上许多,算是勉强自我安慰一下。
石叔向来文质彬彬,整天在诚天益府提笔撰史,作诗赋词,总之文雅之事它都能信手拈来,难不成是想让我继承它的衣钵?
花温香浮想联翩。
青衫厉兽名为石岩,在诚天益府中经常编纂整理一些人族或厉兽的大事秘事,类似于人族史官。
所谓史官执笔,不隐不改,直书其事,石岩一生笔下不知记录了多少故史,林林总总,应接不暇。
很久前被黑擎那厮请求做花温香的先生,石岩并不仇视人族,向来与世无争,当时又不好驳黑擎面子,便收了花温香做弟子,不知不觉间师徒名分得有十二年了,感情也渐渐与父子无异了。
悠悠十二载,已是少年时。
石岩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说了跟我来三字,便走出听雨亭。
花温香紧跟其后。
皙山对面是一座名叫平行山的山岳,花温香驻足观望,向石岩问道:“石叔,您说天底下真有一剑能把山削平的人或厉兽吗?”
石岩摇了摇头,示意花温香继续赶路,是没有还是不知道,石岩并没有说。
平行山很奇特,是一座没有山顶的山岳,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巨大的倒扣青瓷碗,传言是被一只厉兽一剑削去了山岳的三分之一,那位厉兽站在皙山山顶,威风凛凛,剑意磅礴,据说是它的一位亦师亦友的故人死前留下了一番言语,让其醍醐灌顶,手握之剑嗡嗡作响,不得不出,可惜当时没有厉兽目睹其容貌,只记得它如疯癫一般,仰天高喊了“剑死道消”四字便凭空消失,此后一传十十传百,慢慢地一剑平山峰的故事在根果森林广为流传,成为一桩美谈。
花温香做梦都想有那样的神通,什么时候自己能一拳打烂一座山?那得多威风。
……
……
皙山山顶,花温香如蔫了的狗尾巴草般垂头丧气,得,又是空欢喜一场,这皙山自己闭着眼都能走个来回了,来此能作甚。
石岩走到山顶崖边,凉风吹的其大袖飘荡,眼前一览众山小,根果森林四季如春,山顶的风比较大,相比山下的风就要缓和许多,微风吹拂着整片森林,茫茫绿波续续荡荡,望不见尽头。
石岩温和道:“小花,到我这边来。”
小花一脸不情愿,但仍是走了过去。
石岩问道:“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吗?”
花温香疑问道:“看风景?”
石岩对于花温香的天真回答无奈摇头,言语略带激昂道:“皙山是根果森林第一山岳,高达一千多丈,普通厉兽光是登山就要耗费个把时辰,你站在森林的最高处能否看得到人族天下,还有一年多你就要及冠礼了,之后便要坐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曾准备好?”
石岩一把搭过小花的肩膀,指着偌大根果森林,又道:“你看这无边无际的森林是不是觉得很大,但是你知道整个广袤天下有多大吗?一万个根果森林都不够比的,人族天下可要比这厉兽天下精彩多了,不过不久的将来这广袤天下,二者怕是只能留一了。”
石岩言语不忌,愈发激昂。
花温香觉得眼前的石叔好像变了一个厉兽似得,有点儿不适应,刚才的怨气也全无了,开口道:“人族天下倒是从书上看到过,但是讲述的比较片面,是说一些王朝兴衰的,无聊的很,看了两眼便没在翻过,汗牛楼里书籍堆积如山,可关于人族的书一本没有,我看的那本还是从易太那里偷过来的,不过人族之事倒从二叔那里听来很多,确实有意思,至于那所谓的及冠礼,对于我来说可有可无,我花温香从出生那天起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要说根果森林谁最憧憬外面的世界,那当属眼前这花少年了,就连那黑猫都要逊色半分,这一点,估计整个根果森林都知道,可碍于大爹的条件,十五年来百般挑战还是无果,着实令人头疼。
石岩双手笼袖,语气重返平缓道:“小花,倘若你出林之后,迷恋人族天下,是否还会重返兽林,多年之后是否还会记起我们这帮老骨头,有一天,兽族与人族彻底翻脸,你又会帮哪一边?”
花温香虽不知石叔为何突然问起这种事,但仍是毫不犹豫地严肃道:“森林生我育我,石叔你们又是我的再生父母,森林这辈子都是我的家乡,对于人族,我虽是人族身,但只要伤害到石叔你们,别说人族,就算是神仙我也照杀不误。”
石岩问花温香可是真心话。
花温香重重点头,“肺腑之言,苍天可鉴。”
石岩大喊了一个好字,说道:“从明日起我教你习武破魂,你大爹那里我帮你摆平。”
花温香闻言呆滞,许久才反应过来,“石叔可说话算话。”
石岩微笑点头。
花温香一把抱住石岩,欣喜若狂道:“谢石叔成全。”
花温香觉得石叔的话可比去那惊险遗迹,浩瀚东海好多了,出了林,哪里去不得?
几乎整座兽林都知道少年与一只黑猫想出林想了十几年,简直是从出生就想,这森林除了花草树木,就是树木花草,整天还要面对着一群古板厉兽,枯燥无味至极,本就天性好动的小花从小就听二叔说那人族天下,向往的很。
至于那黑猫是死皮赖脸的想跟花温香沾沾光而已,若是靠自己这辈子恐怕都没机会出林了,花温香多少还有点儿可能,大不了就在等个十几年,花温香总会有达成出林条件的那天,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因此那黑猫天天赖着花温香,今天之所以没赖在他身边,好像是找一只小棕猫约会去了。
石岩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一阵恍惚,赶紧推开小花,笑骂道:“成何体统,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到时候有你受的。”
花温香笑道:“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少年脑中浮现了很多厉兽,会是谁呢?石叔一介文弱书生不可能亲自教自己习武破魂,但以石叔在诚天益府的尊崇地位,找的厉兽肯定差不了,牛力山?三娘?该不会是那猎寒吧……
石岩打断花温香的神游万里,突然说道:“走,去清蒸那条墨铁鱼,有些时日没下厨了,那鱼头今天留给你,切忌不要让你大爹抢去,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受罪,对了,你去牛奔霸家的菜园偷点儿葱姜去,吃着比较新鲜。”
这帮老骨头就没一个省油的灯,对此花温香深得真传,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迹象,这样的森林才显得其乐融融。
白卦少年微笑应和,扬长而去。
青衫厉兽对着茫茫绿海,喟然长叹。
……
……
诚天益府内,碧绿大蛇尾缠晶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