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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忠冷哼一声,说道:“可有证据?”
秦桧不置可否,淡淡答道:“此事莫须有。”
韩世忠闻言大怒,拍案而起大声说道:“‘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
秦桧嘿嘿冷笑几声,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眼看韩、秦两人就要闹僵,身负梁红玉嘱托的谷青寒忽然插话道:“敢问秦相爷可曾听说过一个人?”
适才见礼时韩世忠并未言及谷青寒的身份,秦桧想当然的以为他是韩世忠的子侄,原本秦桧本不想理睬这个不知名的晚辈,但出于礼貌还是随口应道:“不知世侄说的是谁?”
谷青寒一字一顿的说道:“沈涤。”
沈涤之名通传四海,秦桧虽然身居庙堂但也有所听闻,当即点了点头说道:“略有耳闻,传言这位沈大侠孤身潜入燕京刺杀了金国二太子完颜宗望,当时我随道君皇帝失陷在金国,金国朝廷虽然对外声称宗望是暴病而亡,民间却都说是这位剑仙飞剑取了宗望的首级。”
谷青寒点了点头,又问道:“除了完颜宗望,这位沈大侠还杀过一位赫赫有名之人,秦相爷可知是谁?”
秦桧不知谷青寒所言何意,略感不耐烦的摇了摇头。
见秦桧摇头,谷青寒接着说道:“这人就是曾经在道君皇帝朝四度拜相、权倾天下的前朝太师蔡京。”
谷青寒话音刚落,一直未曾开口的王氏大声怒斥:“大胆,黄口小儿竟敢恫吓当朝丞相!”
谷青寒拱手弯腰道:“小子不敢,只是听闻这位沈大侠最是正气,尤其见不得奸佞之徒为非作歹陷害忠良。”
谷青寒这话就差指着秦桧鼻子骂他是误国奸贼了,秦桧城府虽深,但还是被气得脸色铁青。秦桧与韩世忠同居宰辅,韩世忠前来质问于他尚还说得过去,这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野小子竟敢当面如此放肆,秦桧反倒顾虑起来,心下暗自琢磨这小子莫不是还有什么更大的依仗?
王氏心思没这么细,听到谷青寒口出不逊,当即喝道:“放肆!蔡京祸国殃民,怎可与我家丞相提并论!再着蔡京是贬谪途中被杀,我家丞相可是圣眷方隆,沈涤本事再大,晾他也不敢冒犯我家丞相虎威。韩枢密,你就是这么管教小辈的吗?”
韩世忠没想到谷青寒如此大胆,心想夫人怕我性子冲得罪秦桧,派这小子来安抚我,没想到这小子比自己还冲,不过听这小子当面痛骂秦桧只觉痛快无比,简直比自己亲口骂还要解恨。韩世忠混迹官场三十余年,自然知道不为已甚的道理,听到王氏责怪他,赶紧借坡下驴装模作样的说道:“混账!怎么跟丞相和夫人说话的,听说书先生讲些捕风捉影的江湖流言就敢在大人面前胡言乱语,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还不赶紧给丞相和夫人赔罪?”说罢给了谷青寒一个眼神。
谷青寒心中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也知道不赔罪今天势必难出此门,只好躬身向秦桧夫妇施了一礼,言不由衷的说道:“小子无状,请丞相和夫人恕罪。”
王氏见谷青寒虽然嘴上赔罪,语气却无甚诚意,而且只是鞠躬并未跪下赔礼,不由得怒火更炽,正要发作却被秦桧摆手拦住。秦桧品性虽不佳,涵养却极高,当即向谷青寒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童言无忌,世侄无须多礼。”说罢端起茶杯浅饮了一口。
韩世忠见秦桧端茶送客,当即站起身来向秦桧夫妇一拱手,说道:“打扰丞相和夫人了,告退。”当即牵着谷青寒的手出门跨马而去。
韩、谷二人一出门,王氏就责怪秦桧道:“这二人如此无礼,你堂堂丞相之尊怎能咽的下这口恶气?”
秦桧虽然在朝堂之上说一不二,但却甚是惧内,听到夫人责怪只好解释道:“韩世忠位望不在我之下,且对皇上有救命之恩,与他撕破脸皮有害无益。那个莽撞小子不知道是何来历,若说是韩世忠的子侄又从未见过,而且看情形韩世忠对他还颇为客气,莫不是有什么其他的依仗?”
王氏闻言一脸不忿,说道:“疑神疑鬼,老来老来竟然怕起了一个小鬼头。”言罢冷哼一声拂袖入内,留下秦桧一个人在偏厅独坐。
(本章完)
………………………………
第47章 、夜探皇宫
韩、谷二人回到韩府,梁红玉已守在门口等候。梁红玉将两人迎回府中,问过与秦桧见面的情形后,就让谷青寒回去休息。
韩氏夫妇平日疼爱谷青寒尤甚自己的子侄,从未这般刻意支开他,却不想如此一来反倒惹起了谷青寒的好奇心。谷青寒依命走出房门后,绕了一个圈又蹑手蹑脚回到韩氏夫妇所在的花厅窗下,屏息静气偷听屋内两人说话。
只听房内梁红玉的声音说道:“没想到青寒胆子这么大,敢当面大骂秦桧。”
韩世忠嗯了一声答道:“这小子颇有我年轻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小小年纪更已历经战场磨砺。刘锜上任荆南之前,我与他下朝时闲聊几句,才知道原来顺昌之战时青寒曾深入金军做间,不但骗过了金兀术而且毫发无伤全身而退,这就不是我年轻时能比的了。”
梁红玉得意说道:“我这个侄子自然是了不得的,也不看看他爹娘是谁。不过这次青寒当面给秦桧难看,不知道秦桧会不会为难于他。”
韩世忠说道:“应该不会,秦桧品性虽不端,但还不至于如此下作去为难一个小孩。再者说了,就算他想为难青寒,长公主也不肯答应,最多就是向皇上道出实情,皇上这个做娘舅的,难道还能看着自己的亲外甥受欺负吗?”
梁红玉说道:“说到皇上,秦桧敢如此明目张胆的陷害岳元帅,想必皇上也是默许的吧?”
韩世忠一阵沉默,隔了许久才说道:“你我能想到,满朝文武百官自然也想得到,所以无人敢仗义执言啊。”
梁红玉说道:“若是我修书一封飞鸽传信沈大哥,让他日夜兼程赶来临安警告秦桧,若秦桧仍不悔改,就杀鸡骇猴可行否?”
韩世忠说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者就算沈兄真的将秦桧杀了,自然还有其他人来做下一个秦桧,只要皇上还想和金人议和,岳元帅就是必须要拔掉的眼中钉肉中刺。”
梁红玉涩声道:“可怜岳元帅精忠报国,壮志未酬却落得身陷囹圄。”
听到厅内的韩世忠一声长叹,窗外的谷青寒心下已经按耐不住,自己不但是沈涤的儿子,还是他唯一的传人,沈涤远在秦岭鞭长莫及,自己这个儿子兼徒弟决不能坠了天下第一高人的威名。想到这里,谷青寒就轻手轻脚的退出花厅所在的小花园,先回房取了青霜剑,然后一溜烟的溜出韩府。
出了韩府,天色已然昏暗,等到谷青寒再来到秦桧的相府门前,天就已经完全黑了。正当谷青寒琢磨怎么潜入相府时,却看到门口备起了轿子,不多时秦桧就在随人簇拥下步出相府,上了轿子。谷青寒心想这可是天赐良机,就尾随在后跟了上去。
此时距初来临安已近一年,谷青寒对临安的大小街道早已烂熟于胸,跟着秦桧的轿子走了没多久,谷青寒就猜到秦桧此行是要入宫。略一计较后,谷青寒便决定随秦桧一起入宫,探听秦桧和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舅舅打算如何处置岳飞父子和张宪。
决心已定,谷青寒就先行赶往秦桧入宫必经之地,然后找了一个拐角隐蔽处提前藏好,又撕了一块衣角将脸蒙了起来,以免等会漏了马脚连累韩世忠。
没过多久,秦桧的轿子就如期而至,藏在暗处的谷青寒等轿子刚一经过转角,便将轻身功夫提到极致,从后方贴地滑飞入秦桧的轿底抓住支杆,然后将身体紧紧贴在轿底。轿夫们只觉只觉得轿子轻轻一顿就又恢复如常,还以为是其他轿夫偷懒了一把力气,而身在轿中的秦桧更是一无所觉。谷青寒此举本无把握,本打算若被发现就给轿子里的秦桧一掌转身就跑,没料到这些日子苦练的抱阳功功效远超自己想象,竟然行有余力的钻入轿底而不被发现。
谷青寒附身轿底的地方离皇宫已不远,过了没多久就到了宫门口。秦桧是当今第一权臣,宫门守卫只是草草的例行检查就放轿子进宫了。正当谷青寒心道侥幸的时候,轿子就停了下来,原来临安的皇宫虽是近些年新修建的,比不得汴梁和开封的旧宫室,但也是有内外之分的,刚才进的是外城,所以秦桧的轿子可以抬进来,但内廷就只有皇帝和太后的轿子可以通行。
落轿后自有内侍引秦桧入内廷,轿夫去旁边的班房等候。谷青寒等众人都离开,巡逻的卫兵也经过之后,确定周围无人这才从轿底钻出来,然后窜到屋瓦之上瞭望,只见楼阁殿堂绵延不绝,一眼竟望不到尽头。
谷青寒心想方才秦桧和内侍的脚步声是朝北走的,皇帝和大臣议事的地方就算人不多,灯光至少也要点得亮一点,所以去北面灯火最辉煌处找起应该错不到哪去。想到这里,谷青寒不再迟疑,当即俯身从屋瓦之上向北潜去。
在剑仙谷中学艺的那几年,沈涤虽然没有教谷青寒玉枢丹阳玄功和御剑术,但基础却扎得坚实无比,轻功更是倾囊相授一点没有藏私,在临安的这一年谷青寒得韩世忠传授指点抱阳功,补上了内功、剑术之不足,此时的谷青寒已然是武林少有的少年高手,只是他还不自知而已,否则他去偷听韩世忠夫妇讲话时就早该被发现了,更不可能有机会夜探皇宫。
途中虽遇到不少巡逻的侍卫,但却都被谷青寒有惊无险的避过。谷青寒往北走了几百米,远远看到一栋并不显眼的偏殿,四周侍卫明显比其他地方多出许多,还有宦官候在门口,想来应该就是皇帝和秦桧议事的地方了。
谷青寒当即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悄悄潜行至偏殿房顶上,将身下的屋瓦轻轻揭开一条缝,往殿中望去,只见秦桧垂手立在书案之前,书案后的圈椅上坐了个清隽男子,看面目只有三十许的年纪,想来应该就是大宋当今的皇帝,自己的舅舅赵构了。
殿中的秦桧不出意外的正在搬弄是非告韩世忠的状,只听他说道:“韩世忠此人胆大妄为,竟然敢为岳飞伸冤,而且他以前曾经妄图伏击金国使者,难保他这次不会故计重施破坏议和之事,不如将他跟岳飞一起下狱,看朝野上下谁还再敢对议和之事妄加非议!”
一身便服的赵构闻言摇了摇头说道:“韩世忠忠勇无双,曾经救过朕的性命,而且如果连他也下狱治罪,将来金国看我朝中无可战之将,挥军又打了过来,到时候难道让朕跟丞相你上阵去指挥打仗吗?”
秦桧还要再说,却被赵构抬手制止,秦桧见机极快,知道皇帝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就换个话题说道:“岳飞三人死活不肯招供,甚至还绝食反抗,派去审案的何铸竟然也说岳飞是冤枉的,臣已另派了万俟卨再去审理。”
赵构嗯了一声还未回答,殿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说道:“房上君子,夤夜至此,也不下来一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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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皇帝舅舅
谷青寒闻声第一反应就要遁走,但转念一想,房中人既然能发现自己且出声警告,自然是有把握在自己受惊急遁的情况下留住自己,既然如此,那就不如大大方方的下去,看他待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