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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寻了一座倾颓的土地庙落脚,商议之下都觉得完颜宗望防备在先,要在十万大军和众多高手之中刺杀他难如登天,只有等他回到金国缴了兵权之后才有机会下手。
两人商定主意之后,当晚各自打坐休息,随后一路尾随金军北上。
金人将俘虏的徽、钦二帝和后妃、宗室全部押到金国京师会宁府,举行献俘仪式,两个皇帝和所有的皇后、妃子、太子、王爷、公主、驸马全部披着羊裘袒露上身,脖子上拴上草绳,被牵着在祭祀金国开国皇帝的阿骨打庙进行“牵羊礼”,金太宗封徽宗为“昏德公”、钦宗为“重昏侯”,极尽羞辱之能事,金太宗仍然不满意,下令让郑太后和朱皇后“入宫赐浴”,朱皇后受不了如此羞辱当日投水自尽。
沈涤曾动过救徽、钦二帝的念头,可被卓山劝阻了。卓山说赵构已在应天府称帝,天无二日国无二君,救回徽、钦二帝后,为了皇位他们父子三人势必内讧,徽钦二帝懦弱无能,比之赵构不堪更甚,无论最后谁做皇帝,大宋必定元气大伤,再次给金人可趁之机,再者救人不同于杀人,杀人之后一走了之,救人却需带着两个不懂武艺又身骄肉贵的皇帝,两人并无十分把握。
献俘仪式之后,统兵大将们各自返回驻地,完颜宗望也回到他的“东朝廷”所在的燕京。卓山和沈涤待完颜宗望回到自己的元帅府后,两人也寻了一家客栈落脚休息。因为有了上次夜闯金军大营的教训,两人不敢再次打草惊蛇去元帅府里踩盘子,只是远远的在元帅府周围熟悉地形,了解完颜宗望的日常行程,规划刺杀及逃跑的路线。
完颜宗望回到燕京后,可能是军旅劳顿太过,一直在元帅府内休养身体,军政大事也都是在府内处理。卓山和沈涤耐心等待了十多天,终于等到完颜宗望静极思动,心血来潮突然决定去军营和麾下骑兵打马毬。一直守在元帅府所在街道路口的两人立即远远尾随在完颜宗望的马队后,一直跟到骑兵军营外,两人寻了棵枝叶茂盛的白杨树,施展轻功藏身在树冠里,凭高远望军营里的情形。
当时已是六月,北地的天气也已炎热不堪,但完颜宗望的兴致却颇高,在傍晚的夕照里打了个把时辰的马毬,直到红日西落、夜色袭来,方才作罢休息。
打完马毬后完颜宗望并未立即回府,而是在营盘里燃起篝火,宰牛杀羊犒劳军士。卓山和沈涤两人从树叶间望去,整个骑兵大营,除了按例巡营的士兵,所有人都围在篝火前饮酒吃肉、划拳呼喝,而完颜宗望毫无架子,就席地杂坐在普通士兵中间,大口吃着带血的牛羊肉,大口喝着军中寡淡的水酒。
有个兵士酒喝高兴了,走到篝火中央的空地上,拔出弯刀舞了起来。在卓山和沈涤这种武林高手眼里,兵士的刀法粗浅之极,但两人都看出此人一招一式俱都简洁干练,乃是从战场厮杀中磨练出来的实战刀术,没有丝毫多余的花巧。完颜宗望眼见兵士舞刀,就让从人拿来一只军中传令用的牛皮大鼓来,也不用鼓槌,就用肉掌和拳头为舞刀的士兵击节助兴。这时杂坐在兵士中的一个黑甲将军站起身来,大声用女真话唱起一首节奏高亢的战曲,周围的士兵闻声都站了起来,随着完颜宗望的鼓声一起大声唱了起来,嘹亮的歌声在夜空里远远的传了出去。那兵士眼见元帅亲自为自己击鼓,将军和同袍为自己唱起战歌,手中的弯刀不由的舞得更加劲急起来,只见一团银光映着篝火的光亮翻飞,在这六月暑夏的夜里,篝火中央却似飘起了寒冬的纷飞大雪。
“这完颜宗望在金军中有‘菩萨太子’之称,是说他宽厚仁慈、爱兵如子,深得手下将士的爱戴,攻必克、战必取,乃是金军中一等一的人物,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卓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再说下去。
沈涤心知卓山念及大宋兵疲将弱,行军打仗不见高明,望风而逃的跑路功夫却是一等一的厉害,纵有宗泽、种师道等宿将,却得不到皇帝的重用,致使金军两次攻到汴京城下,最终俘虏了父子两个皇帝,乃是汉人千古以来未有之奇耻大辱。想到这里,沈涤忍不住也长叹一口气,心想当初太祖皇帝“杯酒释兵权”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他赵氏皇朝会因此而被践踏于异族铁蹄之下。
完颜宗望与士卒欢饮至深夜,方才尽兴而归。卓山、沈涤二人不敢怠慢,换上随身携带的夜行衣,再用黑巾蒙了面,一路尾随至元帅府。待得马车进府之后,两个绝世大高手做起了江湖小毛贼的勾当,在墙头檐角匍匐蹲行,须臾不敢让马车离开视野。好在完颜宗望的从人除了马夫等寥寥数人,大多也已醉酒,入府之后各自散去休息,再加上两人轻功已臻化境,此刻又十二分的谨慎小心,这才没有被发现踪迹。
马车在偌大的元帅府里兜了半个圈,才在一座不起眼的小偏院门口停下,完颜宗望被从人扶着搀进了小院的东侧厢房里。卓山和沈涤二人待得完颜宗望进了厢房,立刻猫身潜至房顶,耳贴屋瓦凝神细听屋内动静。
完颜宗望进屋之后,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女真话,从人就散去院外值守,接着就有侍女搬了浴桶和热水进了厢房,等到侍女们提着木桶离开后,屋内传来悉悉索索的脱衣声,然后是沐浴时的搅水声。
卓山和沈涤平息静气,听出厢房里除了完颜宗望之外,还剩了三个人的呼吸,而且三个人的呼吸细微短促,该是不懂武功的女子的呼吸声。卓山揭开了一片屋瓦,往里面看去,但见里面果然是三个汉人宫装的年轻女子,其中两人衣饰华贵,裙衫上描有金凤,乃是宋室公主的装束,另外一个人穿着宫女的衣衫,这时正在帮浴桶中的完颜宗望擦拭身体。
浴桶中的完颜宗望被热气一蒸,酒气散了大半,渐渐清醒起来,看到围坐在浴桶前的两个公主装束的年轻女人沉闷不乐,就伸出手牵住其中年长而貌美艳丽的女人的修长柔荑,又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另外一个及笄年华的少女的头发,用汉话说道:“我知道你们为你们的父皇母妃们担心,在会宁府的时候,我曾主张放回你们的父兄,但皇帝陛下并未采纳,而是亲自下旨将他们关押在五国城。等过一段时日,皇帝陛下淡忘了此事,我再接你们的母妃与你们团聚,你们的父亲兄长们我也会尽量照顾他们。”
完颜宗望注视着正在服侍自己的两个宋朝公主,回忆道:“当日攻下汴梁,我本意并不想擒拿你们的父皇和兄长,只要他们肯俯首称臣,受我大金节制,每年给我大金进贡金银绸缎,他们仍然可以做中原的皇帝。可是宗翰和宗磐一定要灭掉你们宋朝,甚至还搬出五叔来压我,他们人多势众,我一个人怎么争的过他们,一怒之下甩帐而出。”
完颜宗望仰头将脖子搁在浴桶边沿上,像是在和两个宋朝公主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历来我们马背上的民族强盛了都会去征服你们汉人,然而这些曾经盛极一时的马背民族即便占领了中原的大好江山,最后却要么被赶回大漠草原元气大伤甚至被灭族,要么就被你们汉人同化了,征服了你们汉人最后却变成了你们汉人,远有匈奴侵汉、五华乱华,近有契丹人殷鉴不远,千百年来莫不如是。我并不是不爱你们汉人的花花世界,我只是不想我们女真人步匈奴、契丹的后尘。可笑宗翰、宗磐和五叔他们目光短浅,一意孤行要灭亡大宋,搞乱你们汉人,想要慢慢的吞并你们,却想不到你们汉人十倍百倍于我们女真人,就算我们用数十万女真汉子的性命占领了整个中原之地,又能守得了多久,最终我大金还是要跟匈奴、契丹一样国祚断绝、身死族灭。”
完颜宗望抬起头望向屋顶,目光却好似落于屋外的深远夜空中,继续自言自语道:“如果只是抓住汉人的皇帝吓唬一下,签订盟约,让你们汉人王朝受我大金节制,每年享用着你们汉人送来的金帛女子,虽不能占领中原的花花世界,却胜似当个几十年的短命中原皇帝。”
正在出神的完颜宗望忽然“咦”了一声,卓山、沈涤心知不好。原来刚才完颜宗望抬头的时候正好望向卓山揭开的屋瓦的位置,他一时出神并未发觉,卓山见状立即将屋瓦放了回去。但完颜宗望何许人也,虽在醉酒恍惚之中,见到那一方星空忽然不见,立即醒悟房顶上有人,立时便要呼喝侍卫从人。
卓山跟沈涤何等身手,一听到完颜宗望“咦”了一声,立刻翻身闯入房中,卓山出手封了三个女子的穴道,沈涤则直奔完颜宗望。完颜宗望久在行伍,身手敏捷倍于常人,但遇上沈涤这种不世出的高人,犹如婴孩遇到成年男子,来不及反抗便被按住顶门。
“别动,敢出声我就让你脑袋开花。”沈涤低声向完颜宗望喝道。
完颜宗望并没有料想中的惊慌失措,而是平静的望向沈涤,淡淡的说道:“汉人君臣虽懦弱不堪,草莽江湖里果然还是卧藏龙虎,俘虏了两个宋朝皇帝,我就知道会有今日之事,却没想到你们耐性如此之好,没在我大军北归途中刺杀我,竟然一直等到我回到燕京放松了警惕才来,有勇有谋,果然是英雄。”
不知道为何,沈涤虽明知此人是南侵大宋、攻破汴京、俘虏二帝的元凶巨恶,但眼见此人性命握于自己手上却恍若不觉面色如常,谈论自己的生死犹如置身事外,联想方才他关于北方马背民族与中原汉人王朝的兴衰之论,虽在强弱生死瞬息即变的对峙中,却依然生不出丝毫厌恶之心,心底下虽极不情愿,却不得不承认这贼酋不但气度、胆识俱都过人,见识深远更是远超大宋一众昏君佞臣。沈涤心底隐隐还有种感觉,攻破汴京的虽是此人,俘虏二帝却不是他的主意,此人志不在侵占中原,如果金人中有此人掌权,对大宋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跟这鞑子啰嗦个什么,一掌毙了替大宋百姓报仇。”卓山眼见沈涤并不下手,焦躁起来,转身以掌作刀斩向完颜宗望颈后。
沈涤心下犹疑,右手下意识的伸手挡住卓山的掌刀,正待与卓山说话,却见卓山另外一只手已重重拍在完颜宗望背后,霎时间原本闷热不堪的房内忽然变成冰窖,浴桶内的热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结成冰,完颜宗望被卓山掌力一带,不由自主的撞向沈涤胸口。
沈涤没料到卓山杀人之心如此急迫,竟然倾尽全力下重手,沈涤生怕弄出大动静惊动院外的侍卫从人,于是伸出左手轻搭完颜宗望的肩膀减缓其来势,以胸膛抵住完颜宗望已结了一层白霜的身躯。
沈涤前胸一与完颜宗望的身躯相接,立即觉出不妙,一股沛莫能御的阴寒内力汹涌而来,直奔五脏六腑。沈涤内功已至随心所欲的化境,一觉察外力袭来,内劲立刻化为罡气遍布胸口要害,抵挡后续劲力的侵入,却不料一股更为强大的阴寒内劲接踵而至,破开沈涤仓促提起的护身罡气,直奔沈涤的心脉和脏腑。
沈涤冷哼一声,放下完颜宗望抽身后退直至窗边,缓缓吐出一口黑色的淤血,这才抬头凝视卓山:“凝霜掌,化水为冰,冰传寒劲?”
卓山轻声一笑,缓缓摘下蒙面的黑巾,点点了头道:“好见识,都说剑仙谷与世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