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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魏楚越的棋盘上已满了一小域,胶着之势渐起,韩牧川看着不禁叹一句:“是有人安排好了的,向无忘斋买命时,蔡靖山尚不曾发觉傅仲青有异。若非傅仲青一早送走了账房先生,在宋子绪去报信时,他还机会与蔡靖山讨价还价,至少能拖延时间给妻儿逃命。这都是盘算好了的棋……”
魏楚越嗤笑一声,是笑他自己:“我一直想不通,那账房先生怎么跑来了卞城,又为何非将杀他的人看作接应他的人,硬生生自己往人刀子上送?反过来再看,其他也简单,傅仲青将账房先生送出来从头至尾都是玄剑山庄接应着的,账房自然以为玄剑山庄是来救他的。为何来卞城,那更容易猜了,因为寒崇文在卞城。”
魏楚越轻轻摇头,又说:“我总觉得玄剑山庄哪里不对头,怎么就从未想过,或许寒崇文早就在事中了?”
“寒崇文有武林中的声望,久在玄剑山庄足不出户,管事的都是他的几个亲传弟子,你再聪明也不能一早就想到他身上去。他是不动山,总立在那里,占了半边天,反而让人忘记了瞧他。”
魏楚越叹道:“想通了这个,也就想通了为何我与秦棠见寒崇文时,他的表现像是不知情似得。因为他确实不知,贺宣和他不是一条心,他看似信重贺宣,但傅家藏下账房先生的事情,他没有向贺宣透露,而贺宣私下勾搭上了蔡靖山,为蔡靖山杀人,这才引得寒崇文盛怒。本是偷偷弄来的人和账册,结果便宜了我和秦棠。”
韩牧川注视着魏楚越,他正微微垂着眼,眼眸里蓄着敏锐的精光,却在低眉的一瞬敛尽,波澜不惊的。韩牧川听他将自己和秦棠放在一起,他心里不由自主地心里默默酸了酸,该说都说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可魏楚越还未松口,与旁人都熟稔,对他却不知是什么意思了。
于是韩牧川也叹。
魏楚越的心思全在徐州的事上,不曾发觉韩牧川瞧着他的眼神渐渐生出馋来,像要紧紧抓住他的长链,正将他一点一点缠起来。
“当时寒崇文费力寻傅家遗孤的下落,让我不疑有他,我却不晓得寒崇文想要始终只是账册。傅家小子那边一直没有来消息,想来寒崇文知道账册在秦棠手里之后,就根本没再理会他了。”魏楚越摆弄着棋局,慢悠悠说道,“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贺宣就算自掏腰包也要杀秦棠是为了什么?难道曹升的案子,他也有份?那笔消失的岁贡……不在蔡氏的账上,莫不成还能再贺宣的账上?那寒崇文着急蔡氏的账册又是什么意思?”
魏楚越琢磨了半晌不能得出结论,身边寂静无声,他一抬眼就对上了韩牧川直勾勾的目光。
韩牧川初识魏楚越时,他尚是少年郎,韩牧川几乎是看着魏楚越长成如今的模样,过去他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瞧着他的眼神会有贪恋和痴、有贪婪和欲。
韩牧川好像从来都是个寡淡的人,他从未将魏楚越当做弟子,朋友、兄弟、亲人这样的关系在他们身上又统统不合适,以至于他要花去经年时间才能弄明白。
“……做什么这样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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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韩牧川的目光中除了安静和温柔外还藏着其他东西,魏楚越看见了,一闪而过之后被韩牧川尽数收敛。
“没什么,我们的事情可以慢慢说,眼下你先把徐州之事理清楚。”
魏楚越歪着头瞧韩牧川,抿了抿唇,没去接那句我们的事,而是回到了徐州的棋局上来。
“先且放下寒崇文不提,徐州的事说到根子上是西南宗族的事,五大宗族明面上是三家鼎足,郭家和单家都是无以为继的情况,可即便是看似无以为继,依然树大根深不可轻动,朝廷早想根除宗族势力却又无处下手,曹升被刺身亡是个豁口,查却不容易,谁下的黑手大家心知肚明,可这都小一年了,秦棠来之前还是糊涂账。”
韩牧川在徐州待了三年,他不爱搭理俗务,却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一无所知,随着魏楚越的话说下去:“宗族之间表面和谐,暗中较劲,但无论如何争斗不休都始终是西南的事,朝廷来查,拿蔡家开刀,就是其余四族的前车之鉴,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心里也都清楚,所以这种时候反而团结对外。”
魏楚越点头:“我想琼林宴就是这个意思,一致对外,否则光是樊荣一点小生意,甚至郭梦颖的婚事,都不值得蔡靖山和元涛都亲自来。那日早上,我该冒一冒险,进内宅探一探的。”
“去不得。”韩牧川道,“我都不能悄无声息地进出,那样太冒险。”
魏楚越叹道:“林叔自入单家,将矿山献了出去,虽维持住了单家,但也将另外四家得罪了个干脆,五大宗族其实早没了单家,对林叔根本不会说太多,琼林宴上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更无从知晓。”
“所以你杀了蔡家公子。”
“嗯,时机刚好。蔡靖山会怀疑元家、怀疑郭家、怀疑单家、林叔和无忘斋,拿不到确凿证据他也能闹。但那是寻常时候,如今蔡家自顾不暇,其实再缓上十天半个月,待元涛回过劲来,他元家还是会帮着蔡家的,顺带手还能给做个人情。现在这个时机就是要蔡靖山方寸大乱,让其余几家也措手不及,在商讨出对策之前,将蔡氏清缴了。”
“琼林宴上新任节度使安迅也在,郭家借着樊荣攒这个局,未必是想拉拢宗族,否则就该高高兴兴结个亲。”
韩牧川说的在理,魏楚越却摇头:“不会。郭梦颖这小妮子瞧着大家闺秀、温雅端淑,实则是个心狠手辣的,她若会做依附旁人、委曲求全的事,数年前那场大火她不过十二三岁的时候就该哭着求饶了,但她非但来了无忘斋,还把郭家家主的位子坐稳了,那般的狠,可不是杀一二人罢了。”
韩牧川想了想:“是有一年你身上杀气极重的时候?”
魏楚越颔首:“功夫长进也很快,不是吗?”
“确实。”
那时候魏楚越武功进步是很快,快得让韩牧川惊喜,但走江湖又不是唱戏,一板一眼、一步一顿、一词一调都是拿捏精准的,魏楚越总败在韩牧川手里,虽然败得花样百出,总是缺了点真正血肉相搏的意思。魏楚越便接了白碧山庄的生意,宋怡临、夏原一个没带,只他一个人砍杀了不知多少人。
他原本没想到,郭梦颖一个半大的小姐,居然里里外外都想要她的命,其他宗族明里暗里给她下套,望着家主之位的郭氏旁系,明刀冷箭、下毒暗算,什么都有,防不胜防,若不是魏楚越所学博杂,下毒解毒也是好手,换做宋怡临和夏原,估计就是赔本买卖了。
回到无忘斋,魏林问了他,魏楚越答得轻描淡写,没几日韩牧川就来了,居然透过月麟香嗅出魏楚越一身血腥气,弄得魏楚越以为自己差点搓掉一层皮还没洗干净。
韩牧川说那些血杀都是磨刀石,人亦如剑,剑锋磨得锋利吹发可断的时候,都有血光在,人身上的血杀气也是,不再是覆在人身上的东西,而是从眼里、骨血里透出来的气。所以很多时候,不用交手,光是看一眼也能知道对方几斤几两。
魏楚越明白韩牧川的意思,只是他遇上韩牧川的时候,他已经是越过那道天堑,收放自如了,或者说,韩牧川是将他的杀意都敛了回去,不再磨剑,而是开始悟道了。
魏楚越浅浅看了韩牧川一眼,将飘忽出去的思绪拉回来,又说道:“玄剑山庄寒崇文、宗族琼林宴,哪有那么巧?蔡靖山前脚砍杀了傅家一门,秦棠未入徐州就遭刺杀,还牵出禹州大理寺,秦棠逃脱,杀手死绝,账房跑了、账册丢了,蔡靖山居然不焦不燥来赴宴过中秋?就算是腰间挂了御赐的免死金牌,这时候也该怕了。为什么呢?”
“他深信大理寺查不出来?”
“若如此,就该出城引了秦棠入徐州,随便他查。刺杀算是什么?凭白惹人话柄。西南虽不同京城,宗族盘踞百年,没那什劳子的监察弹劾,但多少都是麻烦,蔡靖山杀不尽天下人。”
魏楚越缓缓抬眼:“因为杀曹升的人不是他。而他有真凭实据。伏击秦棠的也不是他,否则四海堂的火器也够我们受的了。”
“玄剑山庄?贺宣?还是寒崇文?”
“不知道……这个太难猜,猜错了恐怕秦棠有难。”
“秦少卿现在在徐州,有赤峰营维护谁能近得了身,不会有危险。”
魏楚越又摇头:“若岁贡的事情查不清楚,秦棠领着赤峰营抄了徐州知府的衙门和蔡家,他交代不了,革职查办、落罪下狱都是轻的,连穆璇都会被发配出去。”
“你拿到的账簿就是实证,蔡靖山赖不掉。”
“西南岁贡是积年累月的,每年岁贡、税收、盐引、火耗,各种款项种类繁杂、数目又多,五百万两只是曹升能查到的冰山一角,蔡靖山干净不了。但这一次赤峰营、大理寺、新任节度使都冲着蔡靖山去了,蔡氏若拔不掉,西南之势都控制不住。蔡靖山不怕言官弹劾,穆璇、秦棠和安迅却受不住,朝廷数年往西南打进去的桩都会坏,以后再想进就更难了。”
魏楚越的棋局上,黑子已失了势,勉强周旋不可能赢下这一局,一子错满盘皆输,现在能扭转乾坤的机会或许只有横竖交错见的一处位置了。
“蔡靖山失算了,否则不能被寒崇文绑着离开卞城。”
“你哪儿知道不是做样子给我看的?”
“寒崇文的剑叫不动山,要够沉够稳够厚够势重,剑即人心,他的剑不快,但却叫人扛不住,这种人该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弯弯绕绕的人。他更像是一面刀枪不入的盾。”
“你知道我心里那个人是谁?”
“是郭大小姐吧。”韩牧川猜到了,魏楚越说起郭梦颖时眼神有些许阴沉,旁人或许不能一眼看穿,韩牧川却不会错过。但他并不太在意郭梦颖,反而更在意魏楚越方才的话,微微顿了顿,忽然握住了魏楚越的手,“不过,我希望你说的人是我。”
魏楚越怔愣了一下,心跳突突地乱跳着,他的话并不是那个意思,可韩牧川这样拉着他,意思再明白没有了。魏楚越知道他们之间拖不下去,再拖也没意思,但他还未想好要怎么说,又低了头不敢应对韩牧川的眼光,轻轻扭了扭手腕想抽离却被拽得紧。
韩牧川道:“你继续说。”
“……先松开……棋还没下完。”
“我替你下。”说罢,韩牧川就从魏楚越手心里抠出了一枚白子,落于棋盘上,正是魏楚越方才心里想的位置。
韩牧川就是不放,魏楚越就挣不开,他只能让这么牵着,心里一下乱了,方才说的事情几乎要忘了大半。
倒是韩牧川自得的很,说:“郭大小姐认了寒崇文做义父,从一开始就在搅这浑水,要为郭氏牟利,既然连阿越你都说她心思极重,这么大一盘棋,她想要的恐怕只会更多。”
“郭家攒了琼林宴的局,郭梦颖那夜与我说话时,你也在,她是真想要了蔡靖山和他儿子的命。”魏楚越有些不舒服地转了转手腕,但手还被韩牧川握得牢牢的,无声轻叹才幽幽说道,“白碧山庄的大火就是郭靖山的手笔,早先还没有赤峰营的时候,州府间各自有乡军和民兵,说是兵,却与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