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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李砚想了想; 看着他青紫斑驳的后背,说了谎话,“就是青了一片,不碍事,再抹两回的药就好了。”
“那就好,每回喝了酒都出事,丢人。”
“是挺丢人的。”
陈恨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摆,唤道:“皇爷。”
李砚怀着一点阴暗的小心思:“下回再喝醉,你就喊朕。”
陈恨不觉其他,竟还应了一声:“诶。”
这时候,陈恨想起高公公。高公公说他就去偏殿眯一会儿,怎么眯到现在还不过来?总不能今晚真要他守夜?
他当忠义侯时,从来就不知道养居殿有这个规矩。
他不想守夜,要在地上坐一个晚上,睡也睡不好,煎熬。
李砚抚过他背上的一道红痕:“想什么?”
“想高公公……”
这话说出来要多奇怪有多奇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高公公有什么别样的情愫。可他又不能直接对李砚说他不想守夜,这话一说,肯定又要惹得李砚生气。
于是陈恨信口胡说,想要把这句话给圆回来:“呃……高公公还挺厉害的哈,把养居殿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奴在掖幽庭待着,就算待几十年也变不成……”
这话就更奇怪了。
李砚笑道:“你想变成高公公那样?”
陈恨迅速回话:“不想。”
李砚不语。陈恨转头,见李砚的目光越过他的肩,直落在他身前某处。陈恨脸色一变,只将双手交叠,架在腰腹的位置,阻断了他的目光。
陈恨摇头,坚定地回答:“真的不想。”
他这一连串的小动作,简直是要了李砚的命了。
“药抹好了。”李砚憋着笑,提着他的衣领,帮他把衣裳给穿上了。
陈恨一本正经地说:“其实奴还挺感谢皇爷的。”
“谢什么?”
“谢谢皇爷只是让奴去掖幽庭,没让人拉奴去净身。”
李砚轻笑出声,只听陈恨又道:“虽然皇爷总说奴像猫,我们那儿的人养猫也都要割……嗯,所以奴真的特别感谢皇恩浩荡。”
“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陈恨双手合十,虔诚道:“奴一心感念皇恩。”
“傻子。”
陈恨拢起衣裳,起身背对着李砚系起衣带:“天晚了,皇爷快睡吧。”
“你呢?”
“奴……”陈恨看了眼被自己拖到墙角的被褥,认命道,“奴守夜。”
“那你守吧。”
陈恨将自己的被褥拖到榻边,蹲下来将被褥铺得平整些,轻声嘀咕道:“守夜守夜,守在榻边,其实根本就是守着皇爷吧?”
“你不大乐意?”
“没有,特别乐意。”论口是心非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陈恨裹着被子坐在榻边的地下,李砚就靠在枕上,借着烛光看书。
陈恨透过榻前小案上的烛光看他,只是盯着他,慢慢地就出了神。
晃然之间,便回到许多年前,明承殿、岭南庄子,又或是王府,不论何处。
尽管陈恨被系统任务裹挟向前,李砚还重生了一遭,但他总觉得,他二人仿佛从头至尾都没有变过。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来。
李砚正巧抬眼看他,陈恨再张了张口:“皇爷,我……”
陈恨朝他——打了个喷嚏。
蜡烛都被陈恨的喷嚏给吹灭了,陈恨从被子里伸出手来,用袖子给李砚抹了抹脸:“皇爷,对不起。”
李砚将书册合上,置在小案上,却问他:“冷了?”
“没有,皇爷睡吧。”陈恨抱着被子起身,将室中蜡烛都吹灭了。
他只执着一支长蜡烛,放到了外室的桌上,以备不时之需。
很幽微的光亮自帘外透进来。
在房内走了一圈,陈恨重新坐回榻边,将身上的被子收紧,舒了口气准备坐着睡一晚上。
李砚却伸手,准准地捞起他的一缕头发。陈恨并不知道他把自己的头发放在指尖缠来绕去的,只是偏头过去,闭着眼睛随他玩儿。
李砚道:“离亭,讲个故事吧。”
陈恨想了想,睁开眼睛,颇有深意地说:“那就讲一个负心人蔡伯喈的故事。”
“你讲。”
很寻常的故事,穷秀才高中状元郎、令娶世家贵女,原配千里寻夫的故事。
只是这个故事有两个结局,一个是蔡伯喈带着两个女人荣归故里。
陈恨看了他一眼,李砚肯定不会喜欢这个结局。
于是他讲了另一个结局:“蔡伯喈最后被暴雷震死了。”
“是吗?”李砚似是不经意道,“从前你是不是也曾梦见天雷落在你身后?”
他说的是陈恨做同榻而眠的任务那一回。那回陈恨没完成任务,被系统的天雷吓得半条命都没了,抱着被子一路跑去养居殿找李砚。
这是说他是负心人了,陈恨嗫嚅道:“我……”
李砚的指尖缠着他的头发,慢慢地向上,最后捏住了他的下巴:“离亭,可不要做负心人啊。”
陈恨点头:“奴知道了。”
“傻子。”李砚嗤笑,“慌什么?”
“没……”陈恨确实没慌来着,只是一扭头,就躲开了他的手,又一时嘴快,说了另一个结局来气气他,“其实蔡伯喈没死。”
“嗯?”
“他带着两个女人衣锦还乡了,他这个负心人,下场还挺不错的。”说完这话,陈恨就背对着他不说话了,闭着眼睛装作要睡的模样。
“离亭?”李砚一收手,就扯住了他的头发。
陈恨伸手捂着鬓角,整个人都被带过去了:“疼。”
“你上来睡。”
“不睡。”陈恨从他手里把自己的头发给抢回来,“奴守夜呢,不敢逾越。”
“你又生气。”
“我不生气。”
李砚也不与他争,支起身子来,一低头,就把脑袋靠在了陈恨的肩上。
陈恨又烦躁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么大个人了,还总是用老一招,腻不腻——
反正陈恨不腻。
他摸了摸“李大猫”的脑袋,给他顺顺头发:“没生气,真的没生气。”
李砚稍抬起头,一偏头,似是不经意间,双唇擦过他的脖颈:“那你上来。”
陈恨不觉,只是觉得痒了,扭了扭脖子,无意间也蹭了蹭他,随口答道:“有本事你下来呀。”
谁知李砚一听这话,双手搂着他的肩,将他整个人往前一压,还真就下了床,就坐在陈恨身后。一个大男人,憋屈地伸着腿,坐在陈恨与床榻之间。
简直是疯了。陈恨一面在心里骂他,一面往前挪了挪,给他腾出些位置来。
“可以了,别往前了。”李砚伸手,隔着陈恨裹在身上的被子,搂住了他的腰。
“皇爷再不睡,明日早朝就起不来了。”
“朝上各自忙成一团,他们……”李砚拧着眉头想了想,道,“这时候你说朝政做什么?朕有点冷了。”
“冷了就回去躺着。”
李砚不答,双手伸进锦被中,只做出无意的模样,不轻不重地碰了一下陈恨的腰。他捏着被子的两个角,把陈恨往后一拉,自己再往前靠了靠,与陈恨裹着一床被子。
“皇爷……”陈恨才终于察觉出一些不对劲来,结巴着说话,也不敢回头,“皇爷今日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呃,什么东西抵着我的……”
“朕的腿。”
陈恨稍放了心,只道是自己想多了。
紧接着李砚又道:“朕的第三条腿。”
“嗯?嗯!”要不是李砚用被子裹着他,被李砚这么一吓,他能直接跳到房间外边去,“谁、谁教皇爷的这种东西?这不是有病么?”
“你教的。”
“我什么时候……”陈恨仔细一想,这好像还真是他教的。
他也忘记是什么时候了,那时候也是他在明承殿守夜,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到这种事情上去了。
“你……”
陈恨打断他的话:“皇爷别说了,奴该死,竟用这种话污了皇爷的耳。”
年少的李砚非常之可爱,当时陈恨头脑一热,想要逗逗他,就跟他说了这种东西。果不其然,少年一听这话,耳朵就全红了,可爱得要了他的命。
现在变了,全都变了,现在红耳朵的是陈恨。陈恨正后悔的时候,李砚又将脑袋搁到了他的肩上。
陈恨一激灵:“皇爷,这招现在没用了……”
“朕在这世上没什么亲近的人,除却皇姊,也就只有你了。”
他错了,这招简直是百试不爽。
“好好好,皇爷快睡吧。”陈恨连裹在身上的被子也不要了,放下被子就要走,“奴去外边守着,皇爷有事儿就喊。”
最后陈恨在外边的榻上,守着那支长蜡烛,坐了一个晚上。
——朕在这世上没什么亲近的人,除却皇姊,也就只有你了。
老皇帝给李砚留了不少的兄弟姊妹,不过要论亲近,也就只有从前的皇太子与昭阳长公主。
不过——陈恨撑着脑袋,往内室瞥了一眼——原来自己也算是一个。
陈恨心想,小兔崽子还蛮有良心的,李砚是不是挺怕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这世上?要不怎么非要他留在养居殿?
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自以为终于将皇爷的心思摸透了,陈恨满意地点点头,合眼睡了。
第33章 三清(1)
三清山后山处有一座别院; 是李砚的母亲、从前的皇后娘娘隐居的住所。现在是李砚的皇姊,长清公主修行所在——昭阳长公主自西北回都,待尘埃落定,便自请改了封号,在山上为国祈福。
仍落着小雪,积雪忽而压断枯枝; 咔嚓一声轻响。
案上一支残烛,长清公主正借着烛光翻看经籍。她一身素衣,眉眼与李砚有几分相似; 只是举手投足之间,显出无尽的温柔。
坐在对面的小姑娘拿着剪子去剪烛芯,劝道:“阿姊; 夜深了; 睡吧。”
小姑娘是长清公主的十三妹妹; 年仅十六,闺名为容。年前才封了若宁公主; 随长清公主一同在山上别院为国祈福。
她母妃早逝,与兄长李渝由贵妃抚养长大。贵妃跋扈,她与兄长过得并不好。后来李渝远封闽中,做了顺王爷,她便陪着长清公主来了三清山。
长清公主道:“阿容; 你若是倦了; 就先睡吧; 我再看一会儿。”
若宁公主笑着起身:“那我先给阿姊铺床; 等铺好了,阿姊就来睡。”
长清公主翻过一页书页,指尖压在旧年的墨迹上,只道:“不用,你去喊杏枝儿来就好。”
“天这么冷,她在被里一进一出,容易着凉,还是我来吧,不碍事的。”若宁公主说着就走到榻前,将叠好的锦被抖落开。
若宁公主跪在床上铺床,似是不经意道:“今日我与杏枝儿下山,听说了一件事情……”
听她这话,倒似是有意要吊胃口。
案上烛光跳跃,长清公主并不理会她,只觉着眼睛酸了,便转了头,将目光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若宁公主见她并不言语,自顾自地继续道:“十六的朝上,皇兄废了一位侯王,还是今年头一回上朝呢。”
长清公主笑了笑,走到榻边帮她铺床,玩笑道:“废的总不是顺王爷,你念念不忘的做什么?”
“是忠义侯。”
长清公主一怔,反问道:“忠义侯?”
“是啊,消息传得很快。十五晚上的元宵宫宴他就没去,那时候已经隐隐有些征兆了。果不其然,十六一上朝,他就被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