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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恨闷闷地辩驳:“是喜欢得要命,又不是要我的命。”
“你怎么跟不开窍的小孩子似的?这种事情不会要命的。”李砚压低了声音,带了笑意咬耳朵道,“舍不得要你的命,朕叫你舒服。”
第86章 比目(2)
——奴为出来难; 教君恣意怜。
江南四百四十曲; 叫陈恨应着江南的水声与长安的雨声; 一个晚上断断续续的唱了个遍。
*
晨起时李砚落了枕; 转头一看; 陈恨自个儿枕着一个,怀里还抱着一个,离得远; 背对着他睡得正好。
李砚下意识先探了探他的额头,不热。
小文人腰细,练骑射练出来的窄腰,很轻巧的就能圈起来。
李砚靠到他的枕上; 贴着他的后背。
听不清陈恨呓语着说了两句什么,但是下一刻; 他就反手弹了一下李砚。
……嗯,这下李砚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 他说:“皇爷,不要了。”
李砚笑了笑,将人往怀里扣得更紧。
头一回是容易没完没了的。
昨夜从长榻到床上; 弄得太晚,红烛都烧去一大截; 外边打更的宫人都敲过了三声。
陈恨的眼尾都红了; 趴在他的肩上就咬了一口。
李砚一边动,一边骗他,才响了两声; 他数错了,还有时候。
当然还有时候。
皇爷说还有时候,那就有的是时候。
要了两回热水,两回的热水都放到了凉。
第三回 当然是用上了,就是没把好分寸,水汪了整个偏殿。李砚好无辜地看他,陈恨光着脚踩在地上,一跺脚,就激起一阵小水花。
他跺跺脚,转身就要走。提着衣摆,卷着裤脚,走得又慢,一步一步地往外边挪。
李砚在后边唤他一声离亭,他就定住了。
才回头,还没来得及朝人招招手,李砚就从后边靠上来。
就这么晃了晃神,留了破绽,被按到墙上去了。
陈恨气得掐他,李砚喊他忠义侯,他就求饶:“别……皇爷别这么喊,我总觉得……唔,我……亵渎天恩……”
李砚轻笑道:“现下是天恩亵你。”
磨磨蹭蹭了又有好一阵儿,李砚拎着他的头发帮他洗好了,用中衣一裹,就丢回榻上去了。
他那衣裳穿得松松垮垮的,其实打的是双结儿,李砚给他打的。
那时候陈恨嫌麻烦,推了推他的手就要爬回去睡,李砚说:“给你打结,你不许拆,以后就不用剑挑你的衣带。”
陈恨一怔,等回过神来,点点头应了。
睡得不安稳,陈恨一会儿要喝热茶,一会儿又嫌他靠的太近,热着他了。
要喝茶这件事,李砚拿他没法子,怕他那时候又唱曲儿又直哼哼的,把嗓子给弄哑了。遣匪鉴找章老太医拿了梨花儿熬的花膏,拌了一小碗喂他。
甜的,陈恨喜欢,缠着还要。他缠着还要,李砚差点就再把他按床上“还给”了。
又嫌李砚靠的太近,这点李砚不依他。他越说,李砚就抱得越紧。
危险危险,一旦开了荤,同陈恨待一块儿的每时每刻,陈恨都很危险。
实话说,情爱之事,妙处有二。
其一是食髓知味,魂牵梦萦。倘若从没尝过滋味,李砚不会总惦记着他,惦记得都没边儿了。
其二是由生涩入合契。李砚可以细细碎碎地吻着他的眼角眉梢,哄他放松些,也可以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刻意用喉咙牙关挤碎的声音。
最要紧的是,李砚自认是个多疑君王,将圈起来的猎物看得紧紧的,旁人多看一眼就要伸爪子挠人。
他重生一遭,执念不减反增。
这回是遂他的愿,他算是得逞了。
这时候想起这些,才不过多久,李砚竟有点想他的双肩、后背与腰身了。
略带了薄茧的双手自衣摆伸进去,很熟悉的触觉。
是李砚很熟悉的触觉,自然也是陈恨很熟悉的。
他的手一覆上来,陈恨就醒了,不敢睁眼,抱着枕头往前挪了挪,想要避开他。
“醒了?”
陈恨继续往前挪,咳了两声,声色还是略显沙哑:“没有。”
“没有正好。”李砚把他拉回来,“弄到你醒。”
陈恨捶床道:“皇爷,你烦死了。这才过了多久?你让我安生会儿,狼也没你这样的。”
李砚笑道:“这才头一回,你就敢这么说朕烦死了,再过一阵子……”
陈恨接话道:“等再过一阵子,我就敢把皇爷踹下床去。”
李砚把脑袋埋进他的肩窝:“你好神气,宠得你无法无天了。”
倘若陈恨在榻上还论君臣,只怕李砚要被他这个不解风情的小文人给气坏了。
李砚压低了声音喊他:“忠义侯。”
“别了。”陈恨把脑袋埋进枕头里,闷声道,“我不忠不义,皇爷别这么喊了。”
“朕说忠义就是忠义。”
陈恨反驳道:“忠义才不是这样的。”
“好,忠义不是这样的。”李砚悠悠道,“这样是《尽忠》。”
他说的是那本话本子——皇爷将侯爷按在身下,吻上他泛红的眼角,轻喘道:“你这才算是尽了忠。”
陈恨简直恨极了李砚这个过目不忘的本事,这记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尚未睡醒,陈恨闭上眼睛缓了缓神,趁着李砚不注意,反手撩拨了他一把,捂着屁股从床尾溜走,下了床,悄悄地鱼似的就溜了。
被他撩拨得心弦儿都被断了,李砚却连他一片衣摆都没捞着。陈恨轻咳两声,朝外边朗声吩咐道:“匪鉴,热水早膳,皇爷起啦。”
起了,李砚低头看了看,确实是起了。
而放了把火就跑的陈恨正躲在屏风后边换衣裳,他拎着头发,一只手臂挂着一只蓝颜色的宽衣袖,另一只衣袖还没来得及套上,半边衣裳就垂在了地上。
蓝颜色衬得他白,亦衬得他颈上一块红痕愈红,双唇也红,还有些肿了。
想匀点红颜色抹到他的眼角。
套上了衣裳,陈恨拢了拢头发,回头看他:“皇爷?”
李砚翻身坐起,这时候匪鉴在外边敲了门,得了李砚应声,才敢开了门,让小太监端着洗漱的热水与早膳进来。
匪鉴从昨晚开始就有点后悔,他应该连夜把高公公从宫里请来的。他原以为有陈恨伺候着皇爷就稳妥了,谁知道陈恨就这么被皇爷拖走了。
他忽然有点想念高公公这个人精。
照着从前惯例,陈恨挽起衣袖,就要伺候他洗漱。
也就是今日走得慢了些,动作不大自然,还时不时要揉一把腰。
他将双手浸到热水里,拧干了巾子递给李砚。趁着这个时候,他也转头去洗漱。
陈恨再一次暗自揉腰的时候,李砚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坐下吧。”
“诶。”
识眼色的小太监很快搬来圆凳,却被李砚冷冷地瞥了一眼。
等伺候过洗漱,伺候皇爷换衣裳就是陈恨一个人的活儿。
小太监们在外边摆膳,内室的门虚掩着,还隔着一扇屏风。
李砚屏气凝神,规规矩矩了有一会儿,直到陈恨的双手环着他的腰,由后往前,将腰封顺了一圈。
什么也办不好,就会毛手毛脚地撩拨人。
摆膳的小太监们退出去时,内室里传来一声重重的东西落地的声响,里边的屏风倒了。
匪鉴原抱着手站在门外,听见声响也是一惊。不用他吩咐,都是人精的小太监们也知道,垂着脑袋,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飞快地就出去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屏风倒了,真的。
李砚举着手,好无辜地看着陈恨。
陈恨打了他一下,俯身就要把屏风给扶起来。
“离亭。”李砚伸手揽他的腰,把他带起来,“放着吧,等他们扶。”
陈恨回头看他,李砚便一手揽着他,一手去扶屏风:“行,朕来扶。”
这时候匪鉴在外边忐忑地敲门,生怕打搅了什么事儿。
李砚确实也不大高兴,冷声道:“何事?”
等了这许久,可算是应了,匪鉴松了口气,轻声道:“皇爷,顺王爷说,他推算着贺行要往哪儿去,今日白日里还描了闽中的地形图与部署图,要同皇爷商议。”
大早晨的就找人议事,真没眼色。
李砚又道:“叫他等着。”
李砚把陈恨按到案前:“先用膳,吃完了就带你去,吃不完不带你。”
“皇爷……”
“限时间的,现在开始。”
陈恨愣了愣,端起桌案上的粥碗抿了一口,抱怨道:“不甜,不想喝。”
李砚顺手接过他的粥碗,也喝了一口,正经道:“甜的。”
陈恨再凑过去吃了一小口,舔了舔唇角:“不甜。”
李砚逗他玩儿,于是也学着他的模样再吃了一口,佯装琢磨了一会儿的模样,道:“好像是不甜。”
“就是不甜的。”
“朕方才尝着还是甜的。”他又装着想了一会儿的模样,“离亭,你这个人像块糖儿。”
从前说过的话。
陈恨垂了垂眸,他拿过粥碗,瓷勺子随便搅了两下:“皇爷……”
“嗯。”
陈恨一放粥碗:“你不能这样的。”
恐怕是逗他逗得过了火,惹他生气了。
李砚还没想好要怎么哄他,只听陈恨又道:“皇爷不能只把我当糖看,就算我是块糖儿,那我也……”
“好好好,你是文人贤臣。”李砚端起粥碗塞到他手里,“都被你搅得凉了,吃吧。”
“不是,我是说……”陈恨抬眼觑他,“我就是想吃糖。”
第87章 比目(3)
“……兄长。”
幸昌殿; 李砚想了很久; 才喊出这两个字。
他拂袖; 在长案主位前落座。
贺行跑了; 只留下一封轻飘飘的玩笑似的信。听伺候的宫人说; 李渝一个人在殿里待了一天。
李渝有几分胡人模样,身形高大,那时候却颓丧得不成样子; 一座山塌了似的。出来的时候胡子拉碴,双目通红,旁的人还以为他犯了癔症。
这时候重新修整好了,束起头发; 换上侯王镶边儿的厚重衣裳。见李砚来,起身作揖; 一拱手一抬眉,都是极稳重自然的模样。
——兄长。
其实李砚从没这么喊过他; 这时候喊起来,李砚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渝却不做多想,只垂着眸——他的眼睛很漂亮; 带着点乌棕的颜色。
待李砚与他身后的陈恨在长案前坐定,李渝才在对面坐下; 抿着唇角; 自袖中取出三卷绢帛。
也不直接呈给李砚,他张了张口,轻声道:“臣棋差一招。”
兄长什么的; 喊一回也就足够了,喊多了,就像是同情与施舍了。
李砚不语。
“这三卷帛书,一卷是闽中各级官吏的名单,臣对他们的了解,全都写在上边;一卷是闽中的地形图,臣就藩时,让手下人办的;还有一卷,是闽中的部署图,只是不知道……”李渝顿了顿,又道,“只是不知道那反贼是否会大换部署,所以这一卷,用处恐怕不大。”
“有劳。”
李渝却将手往回一收:“臣斗胆。”
这就是要拿这三卷帛书谈条件了。
他继续道:“臣是胡人,本不纯属汉人,在中原待得不惯。在闽中待那几年,也是依诏行事。”
李渝起身,退到案前几步外,朝李砚俯身叩首:“臣素闻西北不定,敢请皇爷恩准。”
他这是要去西北。
李砚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