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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粗人; 但没办法; 这一次他必须与这种人打交道。
“这是月娥吧?”温国华走上前去,一开口; 倒是吓了沈月娥一跳。
她猛地回头; 看见他的那一刻,脑袋瓜子拼命转。
温国华离开这村子的时候,她刚结婚没多久。当初村子里将他贬得一文不值; 大家提起他都是同仇敌忾的,就连吴大娘都在家里狠狠地咒骂,因此,沈月娥自然不会忘记他做的好事。
只是; 他怎么会来呢?
“月娥,你还记得我吧?”看着沈月娥的眼神; 温国华就知道她不可能忘记自己; 还觉得她肯定高看自己一眼呢,瞬间更有优越感了,“我有一件事情; 想要请你帮忙。”
这居高临下的态度,哪像是求人帮忙的?
沈月娥眼珠子一转; 立马明白了什么,敢情他这是知道自家闺女现在能赚钱了; 来求和的?肯定是请她当说客!
沈月娥一乐,说道:“这不是国华哥吗?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帮忙?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 别客气。”
温国华没有对她笑,语气生硬严肃:“是这样的,茵茵和她娘对我记恨,跑到单位闹。现在整个单位的人都以为我和她娘没离婚就在外面有个家了,影响不好。我想你跟我去单位一趟,把事情说清楚,当然,是要帮我说话。”
没离婚就在外面有个家……沈月娥挑挑眉,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然而她还没开口呢,温国华就从兜里掏出两块钱,塞到她手中。
沈月娥低头看了一眼躺在自己手心的纸币:“国华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我哪好意思收你的钱。”
他的动作干脆流畅,一气呵成,等确定她已经攥着这钱了,才说道:“你明天一早去镇上,来我单位跟领导解释一下。就说我们以前是父母包办婚姻,不作数的,我受不了这样的媳妇,早就已经办了离婚证。还得说这几年我虽然已经跟她离婚,可对闺女是很好的,她们的吃穿用度都是我包了。可没想到,她们居然恩将仇报!”
温国华越说越来劲,倒像是真的似的。
等到他把话说完了,对上不动声色的沈月娥,拧了拧眉:“你不愿意?那就把钱还给我,我去找别人。”
这村子里多的是人,愿意帮他出面作证的人多了去了!
“别啊,谁说我不愿意?”沈月娥见他要反悔,连忙将两块钱往自己的兜里揣,末了又感慨道,“国华哥,你是真大方。但去镇上要坐车呀,你还得给我车票钱。”
温国华皱眉。
现在邻村村口的路通了,上那儿坐中巴车去镇上只要三毛钱,来回不过六毛钱而已。都给了她两块钱,还想要更多?
真是贪得无厌!
温国华寻思她这一辈子都没赚过钱呢,这会儿可不是能多坑一点是一点?他本来是不舍得再加钱的,但考虑到时间紧迫,不能再耽误了,再加上沈月娥虽然贪心,可到底能说会道,可以将死的说成活的,找别人帮忙都不一定有这效果,于是咬咬牙,又从兜里拿了两块钱出来。
“一共四块钱,你得把这事给我办妥了!”
沈月娥笑得见牙不见眼,拍拍自己的胸脯:“包在我身上。”
她问了温国华单位的地址,又问了明天早上职工大会的时间,而后拍拍棉袄兜里那四块钱,哼着小曲儿走了。
望着她这市侩的样子,温国华嗤笑一声,转身往村口第三间屋子快步走去。
这个家,是真破啊。
站在门口,温国华就想起过去那不愉快的回忆。当年他们一家困难得很,若不是因为他能在印刷厂工作,她们娘俩能吃得起饭吗?过去这娘俩都靠着他,现在翻脸不认人,还想害他丢了工作?真是狼心狗肺!
温国华黑着脸去开门,突然脚步一僵,他没钥匙。
温国华使劲摆弄着大铁锁,愣是打不开,还整出了“哐当哐当”的动静。得亏这会儿基本上大家都开始生火做饭了,没人注意到他,否则他的脸面往哪里放?
人都来了,结婚证必须拿到,温国华铁青着脸看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那敞开的窗户上。
瓦屋的窗户敞得大,也容易爬,他左右张望见没人,连想都没有想,小跑到窗边,双手一使劲,纵身往里面钻。
然而到底是年纪大了,反应也不灵活,温国华一纵身,没能跳进屋里去。
他卡在窗口,整张脸涨得通红。所幸他还算瘦,身子卡着窗口,左右挪动两下,勉强也能钻进去。
温国华动作慢,咬着牙关往窗户里挤,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两道低沉的说笑声,他心里一慌,生怕被人发现,闭着眼睛用力往屋里拱。
“噗通”——
温文华头着地,脑袋扎进一个水桶里。
他脸色猛然一变,憋住气,舌尖却尝到了些许咸腥味,那熏天的臭气让他眼前一黑,等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一脑袋浸到了泔水里。
这泔水可都是用来喂猪的,姚瑞兰和温茵茵穷得叮当响,根本没钱买猪崽子,在窗户边上留一桶泔水做什么?
温国华猛地抬起头,那股恶臭直直钻入他的鼻腔,他一摸自己的脸,脸上还带着些许菜叶和大葱。
温国华一阵作呕,却吐不出来,恶心得想要马上回家冲个澡。
可现在能怎么办?温国华气得要命,一踢腿想要把水桶踢倒,却不想踩到了刚才从水桶里溅出来的泔水,脚底打滑,整个人结结实实摔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温国华浑身都疼,疼得直喘气,整张脸皱成了一团,忽地一抬头,看见摆在橱柜底下的饼干盒。
这一盒饼干是他当年单位给发的高档货,他带回家给孩子们吃,吃完之后,姚瑞兰不舍得丢了空盒子,专门留着放一些重要的东西。温国华一只手撑着地,好不容易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去橱柜前,拿了盒子。
盒子一打开,温国华的眼睛亮了起来。
里头还真摆着一张结婚证!
他随意打开看了一眼,见确实是结婚证,立马眼睛一亮,上手就直接撕了个稀巴烂。
等到确定结婚证已经被自己撕了个粉碎,他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将每一片碎纸片都塞到了自己的兜里,转身离开。
可刚才确实是摔得太厉害了,温国华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的脚踝钻心疼。
他想歇一歇,却不敢再逗留,毕竟现在温茵茵那么鬼灵精的,若是被她撞上,今天做的所有事情都白搭!
温国华每一步都是拖着腿走的,他走走歇歇,这一路无比艰难,恨不得马上就飞回到自己家去。可他知道,这个时候做中巴车是要去邻村的,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走。
他饿得前胸贴后背,浑身无力,一闻到自己满头的臭泔水气味,却又没有任何胃口。
每挪一步,仿佛都是费尽了全力,他好不容易走到邻村村口,等到天都黑了,却没有等到一辆车。
温国华忍着疼痛,进隔壁村拦住一个村民,问了问情况。
对方一脸莫名的表情:“这都几点了,哪来去镇上的车?明天早点去吧。”
温国华脸又黑了,这是什么穷乡僻壤!
他感觉自己呼吸都困难了,沉着脸:“那你能不能借我二十块钱?我想去坐出租车。”
对方一听,瞬间笑了:“你有毛病吧?别说我全家人加起来都没二十块钱,就是有,也不可能借给你!你是哪来的骗子?再不赶紧走,我要去告村委会了!”
温国华听着对方的话,浑身都要颤抖了。他赶紧转身走,腿上的伤都已经疼得他面目狰狞了,却还是不管不顾。要知道现在几乎每一个村子的村民都很团结,若是那人真回去告村委会,恐怕一会儿就要有一群大汉来揍他了!
……
而这个时候,温茵茵坐在理发店里,欣赏着自己的新发型。
“同志,你这头发真好,我给人剪了这么多年头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的发质这么好的呢。有没有考虑过烫发?像你这么标致的女同志,要是烫染了头发,肯定会让气质有更大的提升!”理发师说道。
烫染头发……
温茵茵并没有这个打算。
她们家的起点实在是太低了,现在才开始逐渐走上坡路,一块钱都是要掰成两半花的。虽说她想要买自行车,可那也是为了自己上镇做买卖的时候能方便一些,可不是无端奢侈享受。
现在这让她烫染头发?虽然她有些心动,但绝对不舍得花这钱。
“下次吧。”温茵茵笑着拒绝,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好半晌。
这个时候,不少年轻女同志都是讲究的,因此温茵茵对于发型的选择也不太受局限。她让理发师给自己的头发修短了一点,做出层次,额头的刘海已经足够长了,理发师修剪得细碎,往后一捋,温茵茵觉得自己的整张脸都显得清爽起来。
她将身体往前一探,仔细看着自己的发际线。
系统发放的奖励,从来都不是生硬地丢过来,而是会根据她自身的条件来完善。
此时她的发际线,并不是毫无线条感的圆溜溜形状,发际的毛发看起来是毛茸茸的,衬得她本来略窄的额头开阔了些,看起来一点都不钝,自然而又带着些许英气。
而更让她震惊的意外之喜是,这发际线在她的额角处修饰出了她耳边的轮廓,使得她的太阳穴都饱满了起来。
这张脸本来就比之前精致了不少,此时因为完美发际线的奖励,更显得她整个人都显得大气了许多。
望着镜中的自己,温茵茵满意不已。
而这个时候,站在她身边的理发师也啧啧赞叹:“同志,你这发际线长得真好。”见温茵茵不出声,他以为她听不懂呢,远远地指了指她的额际,“发际线就是这一圈的弧度,发际线长得不好,就会显得额头不好看,对整个人的形象有很大影响。你们可能看不出这奥妙,可我就是吃这碗饭的,所以小有研究。”
见对方眯着眼睛笑,还很神气的样子,温茵茵也笑了:“谢谢,这个发型我很喜欢。”
说完,温茵茵付了钱。
理发师说不上是自己的理发手艺好,还是客人的先天条件好,总之这会儿对这单生意满意得不行,恨不得拉温茵茵去照相馆拍张照,直接将照片贴店门口当招牌。
他欢天喜地地送温茵茵出门,望着她骑车离开的背影,还不忘高声喊道:“下回还来啊!”
理了发,温茵茵觉得浑身都舒爽。
她骑着车回家,虽然寒风瑟瑟,将她一头柔软的发丝吹到耳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温茵茵精气神十足,毫不疲累,一路上连歇都没歇过,往村里骑。
只是她没有想到,车子骑到半路的时候,突然见到一道身影。
温国华循着自己的脑海之中的记忆往镇上走,他已经没了脾气,只希望能在深夜之前到家。
借着悠悠的月光,温茵茵看见了温国华白得都要发青的脸,再一见他鸡窝一般的头发上夹杂着的豆芽,什么都明白了。
这亲爹,还真没让她失望。
温国华生日那天离开温家之后,她觉得梁婶子兴许会将整件事情闹大,所以留了个心眼。温国华虽然自大,却不老实,不可能眼看着自己的工作受到威胁。温茵茵猜测他可能会反击,在家里留的那桶泔水,也是特地从春梅嫂那里借的。
她这么做,不过是想着倘若温国华翻墙进来偷结婚证时,好歹能让他倒个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