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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趁她酒醉未醒,叫起龙乾就赶紧走了。
从承德回来,苏雪纯又找到了家里,还好天津的老宅子虽然破旧,但是独门独户,不怕邻居笑话,所以也尽可以吵闹。她被苏雪纯拽着去银行,去公证,甚至去了渭南老家,反正也没多翻出一个银洋来。柳蕴周去世,当真没留下什么来,父亲这一辈子除了女人,似乎什么都糊里糊涂的,加上一生漂泊,又前后娶了七八房太太,有多少财产恐怕也是败得干净了,苏雪纯自从到了国外,便和父亲天天吵架,早就搬出去住,连天天也不要,如今父亲去世,却是想着要分财产,她却去哪里弄来给她?反正柳洁依在给父亲清理遗物的时候,发现房子是大使馆替他们租的,车子也是,唯独能带走的便是些书以及多年收集来的一些不值钱的古董。她并没有卷走什么,带天天回国之前,银行里有多少钱,她已经留了一半给苏雪纯。
看她拿不出更多的钱财田地,苏雪纯便要带天天走。柳洁依气死了,天天虽然是苏雪纯生的,可是苏雪纯连一天母亲的责任也没有尽到,所以以后自然也是还由她这个姐姐来照顾。苏雪纯必定还是以为她暗藏了财产,所以以为带走天天,便能逼着她将隐藏的财产拿出来。当真是白费心机。天天虽然调皮捣蛋,但是毕竟是她弟弟,将这样小的孩子交给苏雪纯,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苏雪纯因此也认定了,柳蕴周必定是遗嘱里留了值钱的东西给天天,她非得将天天弄到手柳洁依才会把东西乖乖叫出来。偏柳洁依就是不肯,一个女孩子家带着个孩子,倒是不怕耽误了自己,半点不肯妥协。她气急了,便威胁柳洁依,要将她和罗文山好过的那一段告诉龙乾。
柳洁依气得发抖,晚上睡觉都哭湿了枕头。她自然是察觉龙乾有追求的意思,可是她年少不更事的时候跟那个罗烈纠缠过,有过肌肤之亲,龙乾那样端谨的人怎么可以接受?所以便有些避着龙乾。可是要是苏雪纯将这些事情告诉了龙乾,她却如何面对?
哭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差点站不起身,被天天揪着头发闹醒,她愤愤然发狠,告诉就告诉,她原本就没想嫁人,反正不交出天天就是。她有这样的决心,苏雪纯的威胁就成了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倒是巴黎带回来的那些钱却是用的差不多了。她几年没有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政府竟是换了新钱,物价一天一个摸样,她原本就是个没数的人,这几个月折腾下来,竟是将现金花了个精光。不舍得变卖父亲的遗物,变卖也不值多少钱,除了老宅向街几个铺子的租金外,柳家便只靠着渭南老家的几十亩水田,远水解不了近渴,她们便只好各自去寻个差事。
苏雪纯没有威胁到柳洁依,便也没有无聊到去龙乾那里嚼舌根子,龙乾看柳洁依来求助,自然十分的肯于帮忙。她自小跟父亲世界各地的跑,能说五六种语言,人又甜美伶俐,自然是做外事的好材料。如今虽然一切都是军管,可是和外国人的生意还是必须要做的。所以就荐她到外事贸易局里做事,也就是接待一下来客,帮局长翻译一下信件等等,她是龙秘书推荐来的,又当真担得起这份差事,自然是没多大的负累。只天天赌气,原本姐姐是日日陪他的,如今却是白天都见不到人了。
苏雪纯却是不安生,拿着不多的钱去投资期货,不仅赔了个干净,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被人追债,只好躲回柳家,把柳洁依吓了个半死,又求助于龙乾。龙乾十分厌恶苏雪纯,自然是建议柳洁依不要理睬苏雪纯。可柳洁依看苏雪纯被吓得那样的可怜,又当真是天天的生母,要是当真被那些可怕的流氓打死或者卖掉,那也太可怕了。于是只得想办法帮她还债。钱她是没有的,有的只是柳家在天津的老宅子和父亲的一些古董,古董值不了几个钱,就只能卖宅子。龙乾十分不满,柳洁依却是不听他的,他想筹钱将宅子买下来,可是听到苏雪纯欠的是那么大一笔钱又觉得是个无底洞,恨了恨心,也就由着柳洁依把房子卖掉。
柳家的老宅虽然旧,但是地段好,房子也讲究,出手倒是不难的,难的只是搬家,零零碎碎一大堆的东西往新租的院子搬,收拾就收拾了一个多月。柳洁依的身体原本就不是个耐造的,心里有难免难过,春夏之交这天气一变换,她又住到医院去了。天天只好交给苏雪纯,苏雪纯哪里会带孩子,天天哭闹不休,倒是被她打了一顿,保姆抱着来找柳洁依,柳洁依气得带病去找苏雪纯算账,偏遇到那些追债的又来堵苏雪纯,她眼看着苏雪纯被流氓给抓走了,急得没有办法,去找龙乾,偏龙乾随着总理出巡了,不在京里。她失魂落魄在京里游荡,当真是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帮忙的人,咬了咬牙,便去找罗烈。
她其实不知道如今罗烈是在什么衙门,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傻乎乎地跑去罗烈原来下放的那个地方,五十四军军部里虽然还有认识罗烈的人,可是却是没人认识她,几句话将她打发走了。
倒是罗烈恰好到天津公干,朋友说起,便宜买了一栋不错的宅子,有段颇香艳的掌故。他一听就知道必定是她家,惊疑她如何落魄到卖房子的地步,终究是少年时候喜爱过,便着人去问,守门的还是柳家的老人,含含糊糊地说是为了还债。找到她新租的院子,却是只看到一个吓呆了的保姆和那个淘气的孩子,说是她去京里借钱去了。柳洁依年少时候天真烂漫的笑脸在他心里一闪而过,罗烈心里一时之间竟是觉得难过。
于是提前回京,去找柳洁依,他找人自然有他的办法,很快就找到了急得失魂落魄的柳洁依,不知道被那个混蛋忽悠的,竟是找到保定去了。柳洁依没想他突然出现,见到他竟是呆住了,竟是一副想哭又忍住的样子,看得他心烦意乱。带她回北京,才发现她人在发烧,若是当年,早就抱着他撒娇了,如今却是一个字不提,问他借钱都是言语谨慎,小心翼翼。
他告诉她宅子已经替她买回来了,苏雪纯的债也清了,她也一点欢喜也没有,倒似十分难过的样子。
欠罗烈的人情是柳洁依最不愿意的事情之一,五年不见她如今见了他居然第一反应还是想哭,原本以为都忘记了的,可是最近却晚晚睡不好,老是梦到当年的时候,醒都醒不来。她想把宅子卖掉,还钱给罗烈,又想他如何会在意这些钱?看他见她一句话都没有的样子,何必自寻其辱?她讨厌死苏雪纯了,于是赶了苏雪纯出去,自己一个人带着天天,心里却是一直闷闷不乐的。
外事外贸局迁入北京,柳洁依也就跟着搬家到了北京,她是在北京上的学,也是在北京遇到的罗烈,只不过如今物是人非,一切都不一样了。她的上司升迁,她也跟着多了工作,龙乾再来约她,她往往不是累就是被天天缠得走不开。吴妈奇怪她二十多岁的小姐,就是死活不愿意相亲嫁人,却是守着个弟弟生活,便提醒她,龙先生是十分好的人,她不应该老是借口天天拒绝,她只是苦笑。龙乾于她,当真是师兄而已,若不是遇到过罗烈,也许也就嫁了。可是她毕竟不再是个单纯无暇的姑娘,哪里还配得他起?曾经沧海难为水,她当真没有半点动心的气力了。
罗烈又换了女伴,便是外贸局的一个秘书,偶尔也到外贸局这边来接人,偶尔竟是也能看见柳洁依。后来他又听到一个消息,便是龙乾在老家是有个原配的,不由得心里不爽,当日便到外贸局这里来堵柳洁依。
柳洁依下班都是叫黄包车回家,这日里却是被辆汽车截住了,乌黑铮亮的欧洲牌子,黑底白字的司令部牌照,打开车窗,却是看到罗烈,不由得就是怔了一怔。当初刚认识他的时候,以为他就是个学员,偶尔他放假出来,他们也就是去公园啊,西山那里玩玩,不是坐电车,就是一起坐黄包车。后来有一次他开了汽车过来接她,她还好奇他哪里借的,当真是傻透了。
罗烈让她上车,她本能的抗拒,想了想,还是上去了。
罗烈倒是想了想要怎么跟她说龙乾的事情,柳洁依穿着件黑底暗花的短袖旗袍,盘了头发,显得不似他记忆里那样的小,倒似可以说话的大人的样子。于是他问,“龙乾有妻子你知不知道。”
看柳洁依睁着眼睛愣住了,罗烈又觉得心里一阵难过,他身边的女人没有一个连,两个排还是有的,但是能够让他事后觉得难过的怕也就是这个柳洁依。他还在想她小时候的样子,她却开口说话了,“哦。我知道了。”然后就要下车,罗烈也没有拦她,他们分手的时候她便是这个样子,冷漠也说不上,就是膈应人。
柳洁依下车,秘书小姐随即就在敲车窗,以为他突发奇想给她惊喜。他没兴致,扔下那秘书小姐就走了。开没两步就看见柳洁依一个人在街上走,孤孤单单的走的极慢,不知怎地就觉得可怜,于是停车唤人,柳洁依回头看他,却是泪眼朦胧的样子。他说送她,她却拒绝,拒绝得极干脆,半点没给他回旋的余地。走前几步叫了辆黄包车,坐上走了。不久便跟那个秘书分手,于是他在司令部,她却在外贸局,一个城东一个城北,竟是再没有遇见过。
第 4 章
苏雪纯被柳洁依赶走,当真也是绝望,觉得自己浪费了青春,终究是什么也没有得到,回想当年和柳洁依一起读书的时光,更是唏嘘不已。柳洁依骂她没有人性,不配做母亲,她便也认了,对这个天天,她莫名就是不亲,连孩子的身世也抱着怀疑。
当初嫁给柳蕴周,是觉得他官不小,人又诙谐潇洒,虽然老些,她想要的也都有,于是便嫁过去,跟着他一同到法国上任,不久竟是有了身孕。是时柳洁依和罗文山分手,瞒着瞒着,竟是到了法国家里人才发现竟是怀了孩子。柳蕴周虽然看似倜傥,却也是大发了一顿脾气。后来一家从马赛迁到巴黎,路上却是遇到车祸,她和柳洁依都是卡在后座上,没有足月便在医院生下了孩子。柳蕴周说柳洁依的孩子死了,她倒是替柳家留下了香火,她当时她自然是愿意相信,可是如今越是瞧天天,越是觉得只是像柳洁依,和自己哪里有一分的相似?这回再遇到罗文山,她便更是确定,这孩子必定是他和柳洁依的无疑,当年这人隐藏得好身份,倒当真让人以为是个普通的学生,没想却是萦军大帅的独子,真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她如今是什么都没有了,倒是可以借着柳洁依和天天换今后的生活。
罗烈听到消息,自然是震惊,他刚支使人将龙乾调离了京城,根本不知道柳洁依是不是还留在天津。他第二天还有个极重要的会,于是让封肃替他去将柳洁依带回来。没想到第二天封肃回来,说柳洁依不肯,只好动了点手段才将他们母子接来。
他去到郊外的别墅,果然看到柳洁依和天天惶惶然地在等他,这样的慌乱更是让他怀疑,这个小男孩当真是他的孩子。她拼命地保护这个孩子不给苏雪纯,是不是就是这个缘故?
“天天是我父亲的孩子,你可以去查!”柳洁依不肯松口,她有天天的出生证明,确实是柳蕴周和苏雪纯的孩子,他听了苏雪纯的话,却是不相信这些狗屁的文书。他只问她,是不是当年怀过他的孩子。柳洁依愣住了,好半天才开口,她是怀过孩子,可是孩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