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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臣贪念权财,早前便与户部侍郎陈安宁勾结,挪用了国库存银。”
“臣原是准备将有收益时再将挪用之银补足,到时候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荆南会逢天灾,而皇上下旨户部开国库赈灾。”
明宣帝寒声说道:
“当时国库无银,户部上下皆受惩处,裴敬塬首当其冲,后来唐家慷慨解囊出了赈灾银两,以此换取裴敬塬将功折罪,而朕下令用这笔银子集齐了赈灾的粮食送往荆南。”
“你为何还要在上面动手脚?”
薄翀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因为微臣需要银子。”
“微臣之前挪用的那些银子出了意外,而唐家出了灾银之后,皇上便下令让人严查户部之事,并协令调查六部所有的人。”
“我乃兵部尚书,当初我所挪用的不仅是户部的银子,还有兵部的粮饷。”
“御史台查到兵部的时候,我一时间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补齐并不的窟窿,为了保全自己,保全薄家,我只能让薄锡命人替换了那官船上的钱粮,再凿穿了船底,让其沉凿于南河之中,到不了荆南。”
“只有那官船上的东西不被任何人知晓,才无人知道那船上并非是钱粮,而是沙石,而臣为了遮掩事实,还命人提前在那船上之人所饮用的水中下了药。”
“等官船驶出御河离开京城地界时,那上面的人早已经没了命,而被凿破的官船走不到安阳,便会直接被水淹没,沉凿于南河最为汹涌之处,无人能够寻得。”
薄翀仿佛已经知道自己逃脱不掉,他没有任何隐瞒,甚至说起过去的事情时神色十分冷静,连半点惶恐惊惧都没有。
明宣帝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了一些事实,可当听到薄翀这般毫无愧疚之心,说出他为何要动用那些灾银的时候,却依旧气得脸上铁青。
他拿着手边的杯子,直接便砸了下来。
“你个该死的东西!”
安阳王也是被气得脸上铁青,怒骂出声:
“薄翀,你做这些事情时,有没有问问你自己的良心?!”
“你要银子,朝廷几时亏待过你?”
“你薄家如今显赫还不够满足你的欲望?还是朝廷待你不好?你挪用国库便也罢了,可你为什么还要对那赈灾官船下手,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
“因为你一己之私,你让得荆南饿殍遍野,因为你一己之私,你害得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如你这般恶毒之人,就该千刀万剐!!”
薄翀被茶杯砸的额上全是血迹,对着明宣帝和安阳王的怒骂,他只是垂着眼跪在地上磕头说道:
“臣自知罪行滔天,不求皇上赦免,不管皇上如何处置微臣,都是臣罪有应得。”
“只是希望皇上莫要听信小人之言,此事与二皇子和裕妃娘娘没有任何关系,从头到尾便是我薄家贪念权财,才会做下这些事情,还请皇上明鉴。”
祁文府在旁突然开口:
“薄大人口口声声说,此事与二皇子无关,可是据我所知,三年前二皇子手中曾经得到过一笔巨款,足有三十万两白银。”
第232章 银子去哪儿了?
祁文府话音出口,满朝皆惊。
三十万两白银。
当初荆南赈灾也才三十万而已。
薄翀猛的抬头,怒声道:“你胡说!”
祁文府看着他:“是不是胡说,薄大人心中应该清楚,而且我既然能当着皇上的面和这满朝大臣的面说出来,薄大人觉得我会无凭无据吗?”
薄翀脸上陡然发白,满眼狠色的看着祁文府。
明宣帝紧握拳心:“祁文府,你说二皇子贪墨三十万两白银?”
祁文府看向明宣帝:“是不是贪墨,需要皇上亲审,但是微臣在查户部之案的时候,的确是查到二皇子府三年前经手过一笔三十万两银子的巨款,证据以及相关人等的证词,皆在方才微臣交给皇上的那些册子里面。”
“而且据臣所知,两年前荆南知州苏宣民之所以会由功臣变为罪臣,也是因为二皇子手下一个名叫樊启明的人在荆州城内散播谣言,说苏宣民私藏钱粮,不肯赈灾,后更与南魏之人勾结,弃城而逃。”
“臣早在月余前便查到了那樊启明身上,知他是二皇子身边豢养门客之一。”
祁文府说完之后,就扭头看向脸色煞白的薄翀。
“薄大人刚才说,你所做之事皆是因为你自己贪婪,与二皇子无关,那下官多嘴问一句。”
“薄家显赫于朝,薄尚书更是不缺钱财,据我知薄大人有个极会赚钱的侄儿,早年便过继到了你膝下,而他所经营的所有生意一年少说有数万两进项。”
“以薄家的家产和地位,薄大人应该不是个为了钱财便去冒险的人。”
“可是你先是和陈安宁勾结掏空国库,后又挪用兵部军饷,我想问一句薄大人,这么多银子薄大人用在了什么地方?”
祁文府看着薄翀,言语带着逼问之意。
“薄锡和你这几年一直在暗中收受贿赂,就连你的夫人,也让娘家帮衬在替薄家敛财。”
“薄大人既说你还挪用了兵部的粮饷,能逼得你在满朝都盯着六部的情况之下铤而走险,去动赈灾钱粮以补足窟窿的,想来兵部缺损的也绝不是小数目。”
“国库那么多银子,还有你薄家的家产,想必不可能补不上那点军饷的窟窿,可你却是铤而走险在那种情况之下还敢去动了那赈灾的银子,甚至不惜谋害数百官兵。”
“那你手中原先的银子,去了何处?”
薄翀听着祁文府的话后,脸色微变了变,条件反射的怒声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那些银子全部亏损了。”
“既是亏损,总有生意。”
祁文府斩钉截铁道:
“下官虽然不善营生,但也知道数十万两银子的生意绝非等闲,恐怕就连唐家一时间想要拿出这么多银子也会伤筋动骨,所以薄大人,那些银子就算是亏损也不会无迹可寻。”
“薄大人既然已经交代了所有的事情,那不妨也说说,当初那些银子被薄大人用到了何处,做了什么生意,由谁经手,又是怎样亏损的?”
薄翀被他问的额上冒汗,紧闭着嘴一声不吭。
祁文府见状眼底带着丝嘲讽之色。
“薄大人连杀人放火,害死荆南那么多人这般丧尽天良的事情都肯招供,为何不肯开口说出那些银子的去向?”
“是因为时隔太久,薄大人忘记了,还是因为那些银子根本就不是薄大人口中所说,被挪去做生意亏损,而是薄大人用在了别的地方?”
“短短两、三年时间,近百万两的银子,就算是再能吃喝花用,恐怕也是九牛一毛。”
“你手中握着近百万两的银子,可是御史台查到兵部的时候,你居然会因为一时间抽调不出来银子去弥补兵部空缺,而被逼得铤而走险朝着赈灾钱粮下手,就说明那些银子恐怕早已经消耗一空。”
“你不是不想拿,而是根本就拿不出来!”
“不知道薄大人能否说说看,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能在短短两、三年时间内,便用掉了那么多银子。”
祁文府顿了顿,说出的话让得薄翀脸上血色尽消。
“屯兵吗?”
“我没有!”
薄翀猛的开口怒声道:“祁文府,你休得污蔑于我,我薄家何需屯兵?!”
祁文府冷声道:“薄家是不需要,别人呢?”
“你……”
薄翀眼色泛红,猛的扭头看向明宣帝说道:
“皇上,之前臣的罪过臣都愿意领受,可是无端污蔑臣绝不愿认,我薄家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半点谋逆之心,又怎敢做出屯兵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瑞王站在一旁,嗤了声:“都敢把国库掏空,动了兵部的银子,就差将皇上从龙椅上掀下来了取而代之了,还敢说什么忠心耿耿?”
明宣帝猛的一眼看过来。
瑞王连忙闭嘴。
明宣帝能忍很多事情,比如一些人贪污,再比如二皇子他们偶尔的野心。
可是屯兵之事可大可小,事关他身下皇位。
明宣帝脸上直接就阴沉了下来:“你既说祁文府是污蔑,那你便告诉朕,那些银子的去处!”
薄翀张了张嘴,眼底划过抹慌张。
明宣帝就是再蠢也知道了这其中的猫腻,他猛的一拍龙椅怒声道:“好你个薄翀,好你个薄家,朕这些年待你不薄,你就是这般回报朕的?!”
“你竟然敢谋逆犯上,朕要诛你九族!!”
“皇上要诛他九族,难道要连哀家也一起诛了吗?”
明宣帝话音落下,殿外就传来一道厉声。
明宣帝猛的抬头,就见到殿外被宫人扶着大步走进来的钱太后。
她身上穿着黑底金丝绣凰的太后朝服,脸上满是寒霜之色,而朝前走动的时候,那高髻之上带着的九凤翎羽冠则是轻微晃动着。
钱太后直接被人扶着走到了殿前,抬头望着明宣帝时一双眼睛极为冷厉,脸上更是带着冷厉之色。
“母后?”明宣帝皱眉出声。
满朝大臣瞧见来人之后,都是齐刷刷的跪下:“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233章 钱太后
钱太后并没有理会那些朝臣,而是就那么直接看着明宣帝。
“皇帝要诛薄家九族,可是要连哀家也一并杀了?!”
明宣帝紧抿着嘴唇片刻,才开口说道:“母后多想了,您早已嫁入皇家,是宇文家的人,儿臣怎敢那般不孝……”
“哀家是嫁入宇文家,可哀家也曾经是薄家的人。”
钱太后说道:
“哀家的母亲是薄翀的祖母,入了薄家宗祠,上了薄家族谱。”
“若论九族,哀家和皇帝你也在薄家九族之内,皇帝要诛他们,是要将哀家和你自己一并诛杀了吗?”
明宣帝沉声道:“母后!”
钱太后猛的几步走向台前,那涂了蔻丹的手猛的抬起便一巴掌扇在了薄翀脸上,“啪”的一声,震惊朝野。
薄翀脸上被指甲划破,而钱太后则是怒声道:
“无耻的东西!”
“皇帝这些年待你不薄,朝廷更未曾亏待过你半点,哀家处处照拂薄家,可你就是这么回报哀家和皇帝的?”
“区区银钱便让你忘了自己是谁,忘了君臣之道,忘了皇室这些年给你的显赫。”
“你居然还有脸跪在这里面对皇帝,面对满朝大臣,若哀家是你,此刻便撞死在了这里一了百了,也省得连累了哀家和你薄氏子孙!”
薄翀脸上划破的地方流着血,他眼神微怔,下一瞬突然说道:
“太后娘娘说的对,是微臣枉负皇恩,也是微臣一是贪心,才会做下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是微臣的错,微臣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薄翀的话让得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安阳王和祁文府更是几乎同时抬头。
“薄翀!!”
安阳王大步上前刚才开口,就见到原本跪在地上的薄翀突然起身,猛地朝前两步就朝着地上扑了过去,然后“砰”的一声撞在了龙椅下方的台阶之上。
安阳王已经伸出去阻拦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而薄翀则是瞪大了眼睛从那石阶上滑了下来,头上红白交加,那脑花和血液溅的四处都是。
不仅惊住了明宣帝,就连那些朝臣也都是吓得惊叫出声。
……
祁文府被这变故惊得满脸寒霜,猛的抬头看向钱太后。
钱太后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