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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阮看着莫岭澜:“我记得四哥说过,荆南出事后,莫大哥和你哥哥就一直派人盯着这些人,这也就是说,同样在外看守的知州府的人应该不会动什么手脚。”
“真有人做了什么,就只能是在里面帮工的厨娘或者是教书先生等人。”
后来所有的冲突都集中在府衙这边,动手的那些人背着“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跑了。
绉隆安想要自保只顾着抓人和推卸责任,而莫岭澜既要应付绉隆安这边,拦着消息不入京城,又要赶在官府的那些人前头将人找到。
以至于所有人焦头烂额之下,都忘记去细想事发的缘由。
莫岭澜脸色乍青乍白,猛的一拍桌子:“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那是你蠢。”祁文府的吐槽毫不留情。
苏阮在旁轻叹了口气,揉了揉膝盖说道:“时隔这么多天才去查恐怕晚了,那些人要是真有什么问题,就算不跑怕是也被人灭了口。”
行事的人处处周全,不可能留下这么大的破绽。
祁文府闻言眉宇间满是阴霾,沉声说道:“先去府衙那边看看情况再说。”
……
绉隆安那边叫齐所有人倒是也快,衙差都是现成的,让人通知一声就能都回衙门,只之前在学府宅子里帮工的人麻烦了些,花费了些时间。
祁文府等着苏阮吃了孙妈送过来的早饭,又喝了药后,这才和苏阮、莫岭澜一道去了知州府。
他们见到绉隆安时,就见他脸上泛着青。
三人心中都有预感,恐怕苏阮刚才说的话应验了。
果然,绉隆安将他们迎进去后,就有些难堪的说道:“衙门里的人都齐了,只学府里面帮工的那些人里出了问题。”
“那段时间在里头做饭的一个婆子,还有那个教书先生都不见了,我派人去了他们留的家中住址看过,那婆子早就没了踪迹,而那个教书的压根就不是荆州这边的人。”
莫岭澜闻言问道:“不是荆州人,你怎么找上他的?”
旁边站着的叶平愧疚道:“是我的错,那会儿绉大人说缺个教书先生,我原本是想去城里私塾里找个人回来的,结果去的路上遇到了个吃不上饭晕倒的穷秀才。”
“我瞧过他的字,写的极好,而且说话行事斯斯文文的,只说家里头遭了难来荆州寻亲的。”
“我想着那些个孩子也就是启蒙,而那秀才又艰难,所以就将他带了回来让他教那些小孩儿。”
莫岭澜:“……”
他想要骂一句吧,却又不知道打哪儿骂起。
祁文府和苏阮早就有了准备,所以倒也没太失望,祁文府问道:“那个失踪的婆子是怎么找来的?家里可还有别的什么人?”
绉隆安看向叶平。
叶平连忙说道:“那个王婆子孤家寡人一个,早年死了丈夫,后来儿子也死了,她身边没有别的亲人,就时常在城里接些洗衣服做饭照顾人的活儿,赚些银子养活自己。”
“那会儿大人交代说要找人时,我就安排人去找人,王婆子时常接活,就将她和另外三个人一起带回来了。”
祁文府想了想沉声说道:“这些市井里接活的人,大多都有上家和介绍人,人脉关系也比较广,这样才能知晓哪些地方需要人手,有多余的活儿干。”
“绉大人,你派人去荆州城内这些小工聚集的地方问问看,说不定有与那王婆子相熟之人,能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一些消息。”
莫岭澜开口:“我也去!”
祁文府想了想,莫岭澜行事谨慎,一些细节上面也能打听清楚,他点点头:“那你带着人去,尽量问清楚些,能找到线索最好。”
绉隆安连忙道:“叶平,你带着莫大人去。”
叶平也知道自己之前办错了事儿,而且还放跑了要紧的人,他连忙答应下来,领着莫岭澜就出了府衙,而这边,祁文府则是转向剩下的那些人。
他先略过了那些衙差,只是看向剩下的那几个人。
“你们都在那边宅子里帮工,可知道那天出了什么事?”祁文府问道。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了片刻,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才低声道:“大人,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人几个都是在后厨帮忙做饭的,那天我们照常把饭菜做好了按着以前一样,让那些人过来领走了之后,没一会儿前面就闹了起来。”
“我们只听着说是住在里头的人闯了出去,还打伤了守门的人,等再过没多久就说他们杀了府衙那边的通判老爷,然后跑了,再多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旁边几人闻言也是纷纷开口,
“是真的,我们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害人。”
“张大说的对,我们那会儿都在后厨,压根儿不知道前面出了什么事儿。”
“那些人杀人跟我们没关系的,我们只是拿了银子帮忙做工而已,还请大人明查。”
祁文府听着他们急声解释着,留意着他们的神情,半晌后才问道:“那你们那天可有发现什么其他的异常,就是和平时不一样的?”
“还有王婆子,她跟你们一起在后厨帮工,她那天可做了什么?”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都是摇头:“好像没做什么,她一直负责择菜洗碗,那天一直都在厨房里待着……”
“不对,我想起来了!”
其中一个稍微年轻些的妇人突然开口,“那天王婆子在做腌肉的盆边站了一会儿,我瞧见她的时候她掀着盖子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被我叫了一声后吓得脸都白了,我还以为她是想要偷肉吃呢。”
祁文府微眯着眼:“那些肉呢?”
“被我们带回家里了。”
之前那中年男人说道,“那天他们闹起来后,饭也没吃,我们几个去收拾东西的时候,就瞧见饭菜撒了一地,上头还有血呢。”
“那些肉都是好肉,有些被人踩过不能吃了,可其他的都只是沾了些尘土。”
“我们几个觉得舍不得,就将好的挑出来弄水冲干净了之后,带回了家里,其他的装起来全扔出去了。”
这人话音一落,那头衙差里面突然有人开口:“你们扔哪儿了?”
那人说道:“就扔泔水桶里。”
那衙差闻言脸色难看,“大人,前些天城里头的除粪夫来报案,说是有人给他养的猪投毒,他一直都收着这附近一片的泔水,他家的猪也都是泔水喂的……”
在场所有人都是瞬间安静了下来。
而那几个捡了肉回家的人脸都白了。
第420章 灯下黑
那天剩下的肉全部扔进泔水里了。
吃泔水的牲畜死了。
那他们……
那几个帮工的人脸色煞白,想起回去之后家里人吃掉的那些肉,胃里一阵翻腾。
绉隆安则是猛的抬头看向说话那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那衙差开口:“就在那些人闹事的隔天,大人您那会儿不是受伤了吗,大夫还说您要静养来着…”
“这事情也不算大,就死了两头牲畜,而且这段时间兄弟们都忙着出城去找人,就把这事儿给耽搁了,一时间忘记给衙门里说了。”
最重要的是,那个除粪夫的脾气特别的不好,明明干着最污糟的活儿,却将自己瞧得比谁都厉害,不仅时常板着脸,性格又刁钻,嘴巴刻薄恶毒,跟谁都合不来。
那天他来报案的时候,就污言秽语一大堆的。
他和另外两个兄弟过去瞧时,只看出来那牲畜是被毒死的,还没等他们调查清楚,那个除粪夫就指着住在他隔壁不远的一个鳏夫,非说是人家故意毒害他的猪,还说那鳏夫和另外一家的小媳妇不清不楚。
那小媳妇是个刚嫁人不久的,脸皮子薄,被他骂的羞愤欲死。
小媳妇的婆婆是个厉害的,听着这人硬给他儿子扣绿帽子,还侮辱她儿媳妇,当下就拿着菜刀冲了出去,差点没砍死胡说八道的除粪夫。
当时的情形,那叫一个乱。
这衙差拦着拦着,好不容易将人给安抚下来,那除粪夫就一嘴一口衙门偏私,说他们哥几个收了别人的好处,他们当时一气也懒得管他那破事,只随口说是等府衙这头的事情解决完后,再去查那边的事儿,结果忙来忙去就给忘记了。
刚才他要不是突然想起来,还记不起这事儿。
绉隆安那会儿被吓着了,事后又怕担责任,这才装病,这会儿被他一句话给捅了出来顿时语塞,忍不住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祁文府在旁听闻了那衙差的话后,抿抿唇道:“那除粪夫可是收集这附近泔水的人?”
“是。”
那衙差点点头,“这城里干这活儿的人不少,可几乎都是一人固定一片区域,家里出事儿的那个刚好就是这附近的,而且他脾气不好总跟人吵架,所以我们都认得。”
祁文府闻言看了苏阮一眼。
苏阮摩挲着手指说道:“这么说来的话,那天事情的起因应该就是有人在学府宅子里的饭菜中下了毒,然后诱导那些人是官府想要朝他们下手,再鼓动他们来官府闹事。”
可是……
苏阮微眯着眼,这其中还差了最关键的一环。
那些人为什么会相信官府的人害他们,难道就仅凭着一些下毒的饭菜就大打出手?
朝廷对他们封赏极厚,且他们回荆南的路途之中也有人随行保护,到了荆南官府这边更是一直多有照料。
就算后面有人被人加害,绉隆安他们也在尽力保护剩下的这些人。
薛嫂子他们虽然只是平头老百姓,可不代表是毫无心智的傻子。
如果只是发现饭菜被人下毒,他们第一时间不是应该怀疑之前想要暗害他们的人混进了那宅子里,立刻通知官府的人吗,可为什么会直接认定了下毒之人是官府的人?
祁文府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突然抬头问道:“从出事到现在,荆州城内各处可有什么奇怪的谣言?”
绉隆安皱眉:“没有吧,外头一直都是那些说朝廷狠毒,陛下出尔反尔,想要杀人灭口泄愤之类的……”
祁文府闻言沉凝了片刻,这才又转头看向那些衙差:“你们那日跟那些人交过手,可还记得当时他们那些人里面有没有什么眼生的人?”
那些个衙差面面相觑片刻,都是摇摇头。
“没有。”
“我也没瞧见,好像就是之前那些。”
“我也没留意,当时只顾着护着大人了。”
最先说话的那个衙差也是说道,“祁大人,那天他们人多,百十来个往里一冲,瞧着乱糟糟的,我们还真没留意有什么打眼的人。”
“我们哥几哥当时要么是被几个女的抓着,要么是被人堵着,就连我也是被几个孩子缠着,您说他们老的老小的小,不是女的就是缺胳膊断腿的,要不是后来逼急了见了血,我们哪能真跟他们动手?”
“您瞧瞧,我当时还被一个孩子咬了一口,这手上被咬伤的地方到现在都还没好呢。”
他说着说着,将手伸了出来,就见着他手背上靠着小指那边有着一排极深的牙印,隔了这么多天依旧暗红暗红的,可想而知当时咬的有多狠。
苏阮在旁听着他们的话,扭头对着祁文府道:“看来眼下想找别的线索不易,还是要在那个跑掉的王婆子。还有那个陶秀才身上下功夫了。”
祁文府嗯了声,先让那些衙差和几个帮工的人退出去后,这才对着绉隆安道:“绉大人,等叶平他们回来之后,不管那边有没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