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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阮眼睛被蒙上后,眼前便一片漆黑。
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觉到眼上传来的温热,还有耳边不疾不徐,伴着水流翻涌时却格外坚定的声音。
她听出了祁文府话中的意思,也没想到她当初随口问过他的话,他却依旧还记在心中。
苏阮一直浮浮断断的心突然就沉了下来,眼睫微颤了颤抖后,开口道:“可誓言是最不可信的东西。”
“你未曾信过,又怎知道不可信?”
祁文府感觉到手心里的痒意,突然将手拿了下来,与她四目相对。
苏阮静静看他许久,对着他道:“那我若说,大陈不出十年便会南北分立,而你叛出陈朝进入新朝,以南河为界陈兵在外,辅佐新君与北陈对峙,你信吗?”
祁文府神色间满是愕然。
他想了很多,也猜测了不少,却独独没想到苏阮会说出这个来。
苏阮见他满脸惊愕的模样,紧抿着嘴唇正想说她胡乱说的时候,却见祁文府脸上愕然收敛。
他像是极为认真的皱眉仔细想了许久,迟疑着开口,“你说的是真的?”
苏阮只以为他怀疑她胡言,唇边勾起抹轻嘲:“你不信?”
“我信。”
祁文府皱眉道,“我只是在想,以我如今的情况,为什么会放着朝中前程似锦,去转投入一个乱臣贼子的麾下,废那功夫建立什么新朝。”
辅佐新君固然有不世之功,可卸磨杀驴、不得好死的更是比比皆是。
若是朝中艰难,他活不下去了,或许会考虑转投新君求一条生路,可如今祁家安好,整个祁家根基都在大陈,他为什么会放弃朝中一切转投他人?
祁文府看向苏阮问道:“所以你之前问我会不会背弃宇文皇室转投旁人,就是因为这个?”
苏阮嗯了声。
“那大陈分裂时,朝中局势如何?”
祁文府没嘲笑苏阮狂言,没笑话她胡说八道异想天开,而是很认真的问道。
苏阮所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来到,见祁文府居然很认真的跟她讨论起了上一世的朝局,她忍不住看着他疑惑道,“你信我?”
祁文府挑眉:“为什么不信?”
苏阮:“……你不觉得我说的这些都太离奇?”
“朝中虽然局势不算安稳,可明宣帝健在,太子早立又有权臣拱卫,朝政、兵权大多都在皇室手中,你不觉得我说的不切实际?”
祁文府想了想,认真道:“虽然有些离奇,可若是照着你所说仔细想想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且些事情也的确有所征兆。”
第449章 真相
比如薄家和二皇子屯兵的事情,再比如之前荆南的案子。
“如果你没有入京,没有被我找到,没有意外所逼告御状掀了旧案的话,次辅南元山会死在户部贪污案之中,南家少了镇山柱石必定会大乱,而与南家有关之人,也定然会受牵连。”
“南家是朝中最坚定的保皇党,而其他剩下的那些纯臣,平日里也大多是以南元山为首。”
“一旦陛下保不住南元山,南家倒下之后,不仅会如同断去一臂,在朝中失了左右权衡掣肘之力,更会失了那些纯臣的忠心,而此时若再有人挑唆,朝局必乱。”
祁文府的声音不高,徐徐道来时,每一句却都让苏阮心中发紧。
明明他什么都没发生,可当说起那些事情时,他却如同亲眼所见,真实的让人心惊。
“南家没了之后,就能彻底平了户部贪污的事情,从此无人会再追查荆南旧案,更不会因查询官船沉凿南河而牵扯出薄家,薄家不会出事,二皇子也依旧在朝,嶂宁屯兵的事情也就不会被揭穿。”
“有薄家和二皇子挡在前面,再加上钱太后帮忙遮掩,恐怕不会人察觉到陛下治下有人藏兵数万甚至十数万,危及皇权。”
“而薄家身后那人藏在暗处事事为先,以巨利诱之,不断蚕食朝廷官员,若再借机除了太子,诱导二皇子为夺皇权祸乱京中,只需几年时间,朝中便可大乱。”
祁文府说道,
“咱们这位陛下本就只是守成之君,多疑善忌又气量狭小。”
“一旦朝局混乱,只需稍稍诱导便能让得他尽失民心,若这时他再意外暴毙,外间寻个名义起兵造反,以朝中到时的境况恐怕难以抵挡,朝局分裂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他说道这里,仿佛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停顿了片刻才又微侧着头继续说道,
“其实如果真有心想要祸乱朝局,不需十年,最多只要四、五年时间,整个大陈就能乱成一团。”
“如果没有厉害之人帮忙稳住朝局,或者是让我来做的话,我只需要除了太子,推二皇子上位,再里应外合弄死了陛下,想要拿下大陈,又何需十年之久。”
“大陈往上数代,皇室之中冤案极多,就算是陛下当初夺权之时,也是以皇子之身取代了废太子,手段未必那么光明,且后来就死于他手中的兄弟又何止一、二。”
“只需要随便寻个由头,推个皇子龙孙出来。”
“又何必搞什么南北陈分立,直接名正言顺的夺了皇权,岂不是更好?”
想要建立新朝,比毁掉一个国家要难的多。
与其汲汲营营搞什么分裂,辅佐所谓新君重建一个新朝,那为什么不将人推出来,寻个由头“名正言顺”的取而代之。
只需掌握朝政,大权在握之后。
改朝换代,更名换姓又有什么难的?
苏阮听着祁文府那肆意张扬的话,忍不住瞪大了眼。
若不是她这段时间一直和祁文府待在一起,若不是她太过熟悉祁文府,知晓他和上一世有太大的不同,绝不可能是同一人。
她甚至都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也如同她一样,从前世回来?
祁文府寥寥几句,将上一世后来的事情说了个大概,甚至于连南元山死后的朝中的发展都说的八九不离十,而且他后来看似随口所说几句话,更是让苏阮心中震惊的同时,也犹如轰雷在耳边炸响一般,猛的想通了一些一直想不通的事情。
上一世荆南旧案未曾平反,南元山死后,朝中的确如同山崩。
那时宇文皇室就已经式微,明宣帝在朝中也大不如前。
苏阮记得谢家被灭之后,明宣帝在失了文臣之心后,又失了武将忠诚。
她被捡回祁家时,太子已死,薄家如日中天,二皇子更是立于诸皇子之上,无人能望其项背。
而她在祁家那几年,随侍祁文府身边,亲眼看着他官位一年比一年要高,而京中却一年比一年混乱。
那时的明宣帝早不像现在这般意气风发。
南元山落罪,谢渊身死,朝中更因南家和谢家之事牵连无数,忠于明宣帝的朝臣死了不少,那之后他所行朝政无人推行,所下旨意无人正视。
明宣帝感觉到朝局失控后,变得越发的暴躁昏庸,甚至怒斥惩治了劝谏的安阳王,安阳王失望之下不问政事,一众皇亲和其他官员更是人人自危。
可即便如此,安帝等人却一直未曾动手,反而任由二皇子在人前多年,甚至一度险些真的让他登上了皇位。
等到她从祁家离开,等到她以苏越之名在安远伯的帮助下入了朝堂,等她在朝中站稳脚,借机弄死了二皇子和裕妃,大权在握之时。
等她有了反击之力,能够稳住朝局时。
明宣帝才突然暴毙,安帝谋反。
苏阮以前从未曾想过,安帝等人行事不择手段,以当时的朝局他们早可以下手,可为什么他们会多等了那么多年,又是什么让他们放弃了最初的机会,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十年后才起兵?
苏阮恍惚之间突然想起来,她入祁家最初那一年,只是被当做寻常丫头,留在祁家。
莫岭澜和当时国子监几个年轻出众的学子时常出入祁家,和祁文府他们探讨朝局,祁文府也从中收了两名弟子,倾囊相授不说,甚至有一段时间稍有闲暇之时,祁文府便会带着那两人以游玩之名出京拜访一些名士大儒。
那时候苏阮满心仇恨,想着报仇,想着杀了裕妃他们,她总偷偷的跟着学,跟着偷师,被发现了好多次。
祁文府从最初的反对,到后来的默认,甚至开始逐渐让她进入书房跟着学习,而后来渐渐的,那两个门生就不再出现在祈府。
反倒是她,从最初的偷学,变成了祁文府第三个“弟子”。
祁文府几乎日日将她带在身边,逼着她读书习字,逼着她学习朝政权衡,逼着她去看一些她根本看不懂的东西。
第450章 你会不会捡我回去
祁文府教她君子之道,莫岭澜带着她见识阴诡谋算。
后来祁文府官居高位时,那两个弟子与他反目成仇,而祁文府仿佛故意与两人置气,宁肯带着她这个下人与朝中之人议事,也不肯提携那两人半点。
那两人怨恨祁文府,朝中处处与他敌对,而祁文府叛出朝堂投效安帝之后,他们便顺理成章的留在了北陈,成了和她一样,与祁文府针锋相对,绝不会背叛北陈之人。
安远伯。
宋熠。
那两个弟子。
还有被赶出祁家的她……
苏阮曾经的不解,她的疑惑,那些她总觉得隔了一层迷雾看不明白的事情,这一瞬间几乎全都有了答案。
“你……”
苏阮张了张嘴,看向祁文府时,猛然间便红了眼圈。
祁文府见她突然就红了眼,脸上淡然褪去,连忙道:“你怎么了?”
苏阮紧咬着嘴唇,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之前的迟疑和猜忌简直可笑。
这个傻子!
他到底瞒了她多少?
苏阮突然上前了半步,伸手抱着祁文府腰身,等闷头撞进他怀里后,将头埋在他身前喃喃出声:“祁文府,如果我之前没有引你来谢家,如果南元山死了,谢家也被我弄没了。”
“全天下的人都在骂我,都想着我死,你会不会将我捡回去?”
祁文府被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给弄的手忙脚乱,扶着苏阮后背站稳时,才失笑道:“这是什么问题?”
“我是说如果。”苏阮却是执着。
祁文府感觉到她紧紧环着自己,而周围有人朝着这边看过来,他稍微侧了侧身子,将苏阮挡在身前遮住之后,才迟疑着道:“应该会吧。”
“为什么?”苏阮抬头。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祁文府随口说道,“其实荆南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一些,虽然不甚详尽,可也知道你父亲他们并非什么叛国之人。”
“我其实算不得什么好人,也没那么大的心胸去做什么贤臣良将。”
“若不是你突然出现,设局将我拉入这滩浑水之中,再以外力从中推动着所有事情,朝着完全没办法回头的地步发展,让我只能全力查清荆南真相。”
“我未必会像之前那样豁出命去,替荆南枉死之人申冤。”
陈安宁死的突然,方方面面皆是直指南元山。
没有苏阮手中的那本账册,没有她提起的那些线索,以及以自身为饵引出来的那些人,薄家和二皇子不可能入罪,荆南之事无法昭雪,而南元山最终十之八九也会坐实了贪污之名,死在牢狱之中。
祁文府要救南元山,却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博。
他身后还有祁家老小,还有父母亲人,如果事不可为,他也只能尽力而已。
祁文府淡声说道:
“人是随着经历变化的,如果南元山死在了那场算计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