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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全程死寂。
直到临走时,秦甜忽然顿住脚步,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那个,下午的时候,可能是因为我不太会说话,闹了点小误会。你女朋友她……好像生气了。”
她半垂着眼睑,声音很轻地说了句,“实在对不起啊。”
“不用。”梁靖川眼皮都懒得掀一下,似乎并不在意。
秦甜稍稍松劲,发觉他似乎也没那么不近人情,起了点心思。
“那剩下的一点内容,以后还是课前说吧?本来觉得面对面讨论比较直接方便,”她拿捏着火候,低了低声音,故意将话说一半,“算了算了。”
可惜和她料想得不一样。
“可以。”梁靖川嗓音淡淡的,“你自己看着来就行。”
“那就好,本来我也不想搞得这么——”秦甜勉强地笑了笑,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不动声色地添了一把火,“但我担心你们产生矛盾,毕竟下午闹了点小误会,你女朋友好像不太喜欢我。”
话音未落,就被他沉冷的声音打断。
“她不需要喜欢你,”梁靖川抬眼,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砸下来,“她喜欢我就可以了。”
周遭的氛围有些凝滞。
天色黯淡下来,玻璃窗外夜色步步围剿,他大半张脸埋在阴影里,浑身的气场骤寒,一扫平日里的懒散轻慢,近乎生人勿近。
秦甜怔了下,心知触了他霉头,掐掉了明里暗里挑拨离间的心思,“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用跟我道歉,”梁靖川不耐地抬眸,冰冷的视线自下而上打量过她,“你拐弯抹角诋毁的是我女朋友,你应该找她道歉。不过既然你知道自己不会说话,以后尽量少开口。”
话说得一分比一分重。
他全然不会顾及同窗情谊,更不会顾忌对方性别,言辞尖锋直刺,半分脸面都没给对方留,字字如刀,割人心肺。
秦甜咬了下嘴唇,被几句话刺得面红耳赤,指尖都在抖。
是难堪,也是不甘心。
“我是,我是很喜欢你,但也只是喜欢你。我没有做什么,”她勉强地笑了下,难堪和委屈绞得她眼底泛了一层雾气,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用这么……”
“有意思吗?”梁靖川掀了掀眼皮。
秦甜的眼泪蓦地刹住了。
“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梁靖川嗓子里沉沉嗤了一声,抬腿迫近她,“我这人不太讲理,最恨别人动我的人,劝你及时止损。”
他干净利落的碎发下,是一双漆黑沉冷的眼,沉降着难以言明的情绪,深不见底,让人莫名生出一种心惊肉跳的错觉。
秦甜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被迫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梁靖川只是捞起座位上的外套,懒懒散散地直起身来,“看在你是小姑娘的份上,最后一次敬告你,离我远一点。”
他撂下几个字,低下来的嗓音沉冷,“别让我料理你。”
四下的空气寸寸凝结,气氛直降到了冰点。
秦甜是红着眼眶出来的,刚一出门,就被折回来拿东西的何伟撞见,僵硬不过一秒,她飞快地撇开了脸,脚步飞快得走掉了。
这场景,就算是傻子都能猜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何伟正在原地尴尬,看到梁靖川,举了举双手,实在道,“我我我我们没有偷听的,刚折回来拿东西,就撞上了。”
“你这也太狠了,没瞧出来人家妹子喜欢你吗?”细边眼镜叹为观止,忍不住啧了声,“虽然秦甜是有点不地道,但她好歹是咱们这级的级花,多漂亮啊。”
梁靖川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搭腔。
除了何伟这种一根筋,其实谁都分得清白莲绿茶。
只是对大多数人而言,不搞僵关系是因为没必要,不拒绝对他们也没有什么损失而已。
“秦甜喜欢他啊?”何伟这次回过味来了,皱了皱眉,“不是,人家都有对象了,你这种态度不行,以后就是一渣男。”
“得,您心够大的。”细边眼镜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几句依旧说给梁靖川,“不过梁靖川同学,虽然我们都知道你中国驰名双标,但是做人还是得公平一点:小女生的问题还是别掺和,要客观对待。”
“客观不了。”梁靖川沉沉地嗤一声,“我主观爱她。”
“我操。”
“告辞。”
这下两人齐刷刷地跟他退开一部分距离,划清了界限。
“要不是打不过你,你这种乱撒狗粮的人,迟早会被人半道打死的。”细边眼镜听不下去了。
“没错。”何伟深以为然。
…
生科院这边在外面搞了个联谊会。不太像学校平时中规中矩的表演节目走流程,形式像茶话会,更为准确的说是酒话会,就像是个融合了饭局的小型派对。
许昭意玩游戏时喝高了。
她这人是个心算高手,记忆力超群,智商碾压众人,平时是绝大多数游戏“魔王”的存在,但绝对不包括玄学游戏:比如,最简单的转酒瓶和石头剪刀布。
梁靖川过来接她的时候,生科院学生会的两个同学正在旁边候着,尽职尽责地清点人数、安排把喝醉的同学送回去。
许昭意缩在地上一小只。
梁靖川朝她走过去,温温淡淡地唤了她一声,“昭昭。”
许昭意抬了抬眼,看清楚眼前的人时,眸底像是锁住了漫天渐落的星光,漆黑,也明亮。
她朝他招了招手,微扬的声音里勾着点惊喜的意味,“梁靖川。”
“还能认得出我?”梁靖川轻轻一哂,停在了她面前。
他朝她微倾了身,摸了摸她的长发,低下来的嗓音让人觉出温柔来,“今天怎么喝这么多?”
许昭意下巴担在膝盖上,歪了歪脑袋,茫然地看着他。她似乎没听懂,在努力地回味他话里的意思,也不说话。
梁靖川笑笑,也没真打算从醉酒的人那里问出个所以然来。
旁边那两个学生会的干事是一对小情侣,以前学校活动跟梁靖川打过照面的,吃到了第一手瓜,有些诧异地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我发现了什么?经院系草有主了,我舍友的暗恋刚刚开始,就他妈失恋了哈哈。”
“幸灾乐祸,我为你舍友有你这么个舍友感到悲哀。”
“谁让她平时那么讨人嫌。”
“同学,你是来接人的吗?”其中的女生清了清嗓子,将登记表递了过去,“要签下字,登记完再带人走。”
梁靖川淡淡地应了声,低头飞快签下名字和联系电话。
“那个,同学。”女生接过登记表时,实在忍不住问了句,“我能不能八卦一下?”
梁靖川掀了掀眼皮,“问。”
她男友拿胳膊肘怼了下她,示意她闭嘴,结果还是没拦住她脱口而出,“你们是男女朋友吗?”
“是。”梁靖川淡淡的,言简意赅,“怎么了?”
“没没没,我就替我死对头哀悼下她无疾而终的青春,”女生哈哈一笑,活像是婚礼酒桌上敬酒的,说了一大堆贺词,“我观二位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她男友无语地捂了捂脸。
梁靖川挑了下眉,倒也不太在意对方的想法,平和地道了声谢。
他低了低视线。
许昭意还一瞬不瞬地瞧着他,整个人乖乖软软的。见他总算注意到自己,她朝他伸出双手,很小声很小声地说道:“抱”。
梁靖川微眯了下眼,恍惚有种回到高中的错觉。
她一直如此。
喝醉酒的时候,格外黏人。
旁边的女生抱着男友手臂,像小鸡仔似的小声嘤嘤嘤嘤,“你看看他俩,好甜啊。”
“你注意着点儿。”她男友扶额,“掐你自己手。”
许昭意迟迟得不到回应,有点无措地看着他,还僵持着索要拥抱的动作,“你不带我回家吗?”
梁靖川眸色深了深,偏低的嗓音沉缓又磁性说了一句“好,我们回家”。
旁边女生几乎压不住喉咙里忍耐到极点的尖叫,刚想说什么,就被他男朋友忍无可忍地拖走了。
梁靖川俯身而下,锁住她的腰身,稍一用力将人捞了起来。
许昭意顺势搂住他的脖颈,细腿攀附上去,像一只小树袋熊似的,软绵绵地挂在了他身上,脑袋在他肩颈间蹭了蹭。
梁靖川扶着她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嗓音低而沉,在夜色的浸润下磁性至极,十分抓耳,“以后不准喝这么多,听到没有?”
“嗯?”许昭意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搂着他的脖颈,轻轻地在他侧脸亲了口。
梁靖川身形微顿,脚步直接顶在了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可能抓错了问题的关键。
“以后,”梁靖川的眸色沉了沉,偏冷的嗓音里带着不自知的危险,“不准跟除我以外的人出去喝酒,知道吗?”
这次许昭意听清了,眨了下眼,晃了晃不太清醒的脑袋,软软糯糯地问了句,“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梁靖川拨过她的下巴,贴着她的耳垂轻吮了下,嗓音哑得吓人,“以后再喝醉了,别怪我收拾你。”
许昭意脸颊微烫,耳尖都被他撩得有些发麻。
她枕着他的肩膀,小脑袋在上面滚了滚,小声地嘀咕了句,“你不讲道理。”
“嗯?”梁靖川抬眸。
许昭意迷离的视线闪烁了下,小脑袋缩回了梁靖川怀里,服软认怂得十分迅速,“昭昭很听话。”
她醉酒时,倒是挺识时务。
地下车库里的空气有些冷,料峭着些许凉意,周遭寂静,隐约能听到脚步的回声,顶端冷白的光劈下,照亮了细微的浮尘。
梁靖川单手拢着她的腰身,拉开车门,“该下来了,小树袋熊。”
“不要。”许昭意扒拉着他的肩膀,往上挪了挪,搂他搂得更紧,“树袋熊都睡在树上。”
梁靖川有点想笑,揉了揉她的长发,“先回家昭昭,回家你再睡树上,好不好?”
他废了好半天时间,才将她哄下来,自己绕到驾驶座。
许昭意刚安生了没半分钟,在他倾身系安全带时,突然喊了声,“疼。”
“怎么了?”梁靖川微蹙了下眉,倾身捞了下她的手肘,紧张地查看了下,“碰到哪儿了?”
“有东西硌到我了。”许昭意吧嗒吧嗒地掉了两颗眼泪,委屈巴巴地看着他,“这位置好硬啊,我的二十床鸭绒被呢?”
“……”
梁靖川沉默地凝视着她,握着她的手肘,自上而下打量了眼她,“你以为自己是豌豆公主?”
上次是卖火柴的小女孩,这次是豌豆公主。许昭意的醉酒生平,大约可以编篡出一本“《安徒生童话》编年史”了。
许昭意也不挣脱他,顺势爬到他的腿面上,搂着他的脖颈,软趴趴地往他肩上靠,“没关系,你抱抱我就好了。”
梁靖川微微挑了下眉,低笑了声,“我抱着你怎么开车?”
“我很乖的,”许昭意直勾勾地看着他,纤长弯翘的睫毛扑簌了下,声音低下来,“我这么听你话,你都不肯抱抱我。”
她眸底蒙了层雾气,生出一种楚楚动人的意味。
梁靖川心底微动。
他在她面前根本不存在负隅顽抗,从来只有缴械投降。
“行,抱着你,”梁靖川微叹了口气,将她揽进怀里,无奈又挫败,“我叫个代驾。”
“好啊好啊。”许昭意点点头,翘